赵祯话音落地,满朝文武傻眼了。

    垂拱殿上静悄悄的。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吕夷简身上。

    他们都清楚,吕夷简为了帮赵祯凑齐一百四十万的兵额,到底有多不容易。

    如今赵祯金口一开,又添了一百万兵额。

    吕夷简恐怕得搭上老命。

    随后再加一百万呢?

    吕夷简拿什么去募?

    百万复百万,百万何其多?

    吕夷简一瞬间脸变成了青色,鼻孔里喘着粗气,吹动着嘴角的胡须上下抖动。

    他感觉有一块大石头瞬间压在了他的心脏上,让他喘不过气。

    吕公著看到了吕夷简的脸色,心里十分不好受,他觉得赵祯在强人所难。

    “官家,朝廷已经招募了两百万兵马了,再招募……”

    吕公著语气有些生硬的开口。

    赵祯微微眯起了眼,看向了吕公著。

    “住口!”

    吕夷简突然低声喝了一声,打断了吕公著的话。

    垂拱殿里的人浑身皆是一震。

    吕公著亦是如此。

    吕夷简阴沉着脸,看向了吕公著,沉声喝道:“官家要再募百万兵马,自有官家的考虑,你一个小小的侍郎,有什么资格非议官家的决断。”

    “爹!”

    吕公著急声呼喊了一声。

    吕夷简再次喝道:“住口,朝堂之上无父子,只有上下官。叫我吕相,亦或者官名。”

    吕公著咬着牙,颤声道:“吕相,我大宋算上新征的兵马,兵马的数量已经超过了三百多万。

    再募一百万,那就是四百多万兵马,朝廷根本养不起。

    再说了,我大宋如今四海靖平,四百多万兵马,无处可用。”

    吕公著这话看似是跟吕夷简说的,可实际上是说给赵祯听的。

    赵祯眯着眼,盯着他们父子,没有言语。

    新任参知政事蔡齐,迟疑了一下,出班奏道:“官家,臣觉得吕公著言之有理,朝廷养兵已经超过了三百万之数,已经超出了以往数倍。

    每一岁花费的钱财,多达数千万贯,已经达到了我大宋岁收的五分之三。

    再征一百万兵马,所需的花费就会超过我大宋岁收的三分之二。

    到时候,我大宋岁收花费到兵马上以后,就所剩无几。

    恐怕连朝野上下所有官员的俸禄也没办法发放。

    眼下我大宋四海安定,四野之内,再无敌手。

    朝廷已经无需再招募数量庞大的兵马。

    所以臣恳请官家三思。”

    有蔡齐这么一位有分量的人带头,其他的文臣纷纷出班奏请。

    “臣恳请官家三思!”

    “臣附议!”

    “臣附议!”

    “……”

    赵祯静静的看着文臣们一个又一个出班,直到最后一个人出班以后,赵祯才缓缓开口,“朕之所以决定再添一百万,自然有朕的考量。至于能不能养得起,朕心中有数。”

    “官家,募兵一事,不是官家心里有数就行的,那得国库里有钱才行。”

    蔡齐不愧是御史出身,在赵祯话音落地以后,果断出声开怼。

    赵祯也没有跟蔡齐多废话,他吩咐身边的陈琳,“去将交趾的密奏去过来。”

    陈琳答应了一声,吩咐人去取交趾的密奏。

    没过多久以后,有小黄门捧着密奏出现在了垂拱殿。

    赵祯并没有吩咐小黄门呈上密奏,而是让小黄门将密奏递给了蔡齐。

    蔡齐也没有客气,从小黄门手里拿过了密奏,仔细翻阅了起来。

    半刻钟过后,蔡齐在满朝文武好奇的眼神中抬起头,一脸异样的看着赵祯。

    赵祯十分平静的询问蔡齐,“爱卿觉得交趾如何?”

    蔡齐斩钉截铁的道:“交趾乃是我大宋之地。”

    满朝文武听到这话,更好奇了。

    赵祯满意的点点头,“那朕招募一百万兵马备战,爱卿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蔡齐果断道:“一百万不够,那就再征一百万。”

    此话一出。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吕公著以及吕夷简的人,一个个怒目盯着蔡齐。

    他们觉得蔡齐就是一个叛徒。

    他们好不容易将蔡齐推上了参知政事的位置,还指望蔡齐帮吕夷简说话呢。

    可蔡齐只帮吕夷简说了两句,看了一份密奏,立马就叛变了。

    武臣们的反应跟文臣完全不同,武臣们听到有仗打,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的,恨不得现在就带着府上的部曲杀到战场上去。

    马上封侯什么的都过世了。

    现在的大宋,马上能封王。

    谁不想自己占据一块领地当王爷?

    赵祯在满朝文武各异的神情中,淡淡的笑道:“诸位爱卿都听到了吧?”

    满朝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言语。

    唯有王曾缓缓出班,疑问道:“官家,臣想知道密奏上有什么?”

    赵祯也没有隐瞒,淡然笑道:“也没什么,朕派去交趾的人告诉朕,交趾的稻米一年三熟,一些地方还是一年四熟。

    虽然味道比不上江南等地一年两熟的稻米,但却足以果腹。

    朕的人算过,十万百姓辛勤耕耘、精耕细作的话,产出的粮食能供养六倍左右的百姓,甚至更多。

    朕盘算,只要三百万百姓辛勤耕耘、精耕细作的话,我大宋应该就不用再为粮食担忧。”

    一年三熟?

    一年四熟?

    疯了吧?

    天下还有这种地方?

    在我大宋兵锋最锋利的时候,这种地方居然不归我大宋所有?

    满朝文武瞬间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

    私语声传遍了垂拱殿。

    唯有王曾惊愕的盯着赵祯问道:“官家所言可属实?”

    赵祯失声笑道:“朕犯不着用这种事情糊弄你们吧?”

    王曾赶忙道:“臣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赵祯感慨道:“朕最初知道此事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所以特地派人去查探了三次。

    得到的结果却是一致的。

    所以朕不得不相信。”

    王曾沉声道:“即使如此,那交趾就合该归我大宋所有。”

    鸿胪寺卿在王曾说完这话以后,小声的嘀咕着道:“此前我大宋征讨辽地的时候,交趾也算是出兵帮过我们的,冒然兴兵,有损我大宋声誉。”

    王曾毫不客气的开口道:“我大宋将交趾纳入王化之地,那是交趾的荣幸。”

    鸿胪寺卿听到如此强盗逻辑,苦笑了一声,没敢再说话。

    王曾盯着赵祯急切的问道:“官家,何时兴兵?何人掌帅?寻常人怕是一时半刻拿不下交趾,臣举荐寇季为帅,狄青、杨文广为左右先锋,王德用为督粮总管。

    若是不够,可临时征调朱能、种世衡二人回京。”

    王曾知道交趾产粮就像是往出冒一样,也是急了。

    如此宝地,早日落到大宋手里,大宋百姓早日就能获益。

    其他的,王曾才不在乎。

    什么不可礼法、有损声誉、没有出兵借口之类的鬼话,王曾一点儿也不在意。

    那些鬼话,是大宋羸弱的时候,用来自欺欺人的。

    如今大宋前所未有的强大,兵锋前所未有的锐利,还讲什么礼法、讲什么声誉、讲什么借口?

    拳头大,就是一切。

    礼法、声誉、借口,都能通过拳头打出来。

    赵祯见王曾如此着急,忍不住笑道:“王爱卿不必着急,此事还需要徐徐图之……”

    王曾朗声喊道:“官家,我大宋有的是兵马,小小交趾,根本不需要徐徐图之。”

    赵祯幽幽的道:“我大宋是有兵马,可兵马要坐镇四边,要镇守辽地。如今辽地刚平,辽地各处都是罪籍,需要兵马镇压。

    解决不了辽地的隐患,你让朕怎么放心大胆的出兵去征讨交趾?

    万一朕刚将兵马派遣出去,辽地有人起兵谋反呢?

    到时候后院起火,朕害怕救不过来。”

    王曾刚要开口。

    蔡齐抢先一步喊道:“官家,我大宋面对黑汗、青塘、辽国,三方侵犯,尚且能应付的游刃有余。

    对付交趾和一些辽地的叛军,更是轻而易举。”

    赵祯感慨道:“话虽然这么说,可如今能征善战的将帅,朕都封了出去。召他们回来一用,固然可行。

    只是诸位爱卿应该明白,请神容易送神难。

    他们到时候若是赖在汴京城不走,又或者让朕给他们加赐封地。

    那朕就不好应对了。

    而如今留在我大宋的将帅,每一个身上都肩负着重任。

    轻易不能调动。

    朕的难处,诸位爱卿应当体谅。

    朕若是可以现在发兵,也不至于一个劲的招募兵马。”

    赵祯一番话说完,王曾和蔡齐皱着眉头站在了原地沉思了起来。

    赵祯的话总结下来就是两点。

    辽地不安,他不敢出兵。

    而辽地要安定,就需要大批兵马坐镇。

    问题的关键,还在募兵上。

    王曾思量过后,沉声道:“官家此前不是已经招募了两百万……”

    不等王曾把话说完,赵祯就打断了他,“两百万怎么够?辽地可是有上千万的罪籍。辽地更是地域广阔,两百万人,洒在辽地,也是杯水车薪。

    你们和张知白共事多年,你们可以去信问一问张知白,看看两百万人,够不够辽地用。”

    王曾咬着牙道:“那就募!”

    顿了一下,王曾又补充了一句,“一百万不够,那就再募一百万。”

    大宋人口足有数千万。

    为了能彻底解决粮食的危机。

    为了子孙后辈能衣食无忧。

    募三百万兵马,不算什么。

    赵祯缓缓点头,“所以此事还得仰仗吕爱卿。”

    满朝文武的目光瞬间落在了吕夷简身上。

    吕夷简在刚才,就像是一个局外人,心里别提有多悲凉了。

    如今成为了垂拱殿里的焦点,心里更悲凉。

    赵祯抛出了一个交趾,瞬间将朝堂上的那些中立的,以及亲善寇季的,拉到了自己的阵营。

    政事堂三宰,有两个人已经坚定的支持赵祯继续募兵了,他就算是再反抗,也是无用。

    虽说那二人的权柄不如他。

    可两个人一起发声,总是强过他。

    吕夷简几乎可以肯定,在大宋没有征灭交趾之前,王曾和蔡齐都会坚定的站在赵祯一方。

    民间有句话,叫做民以食为天。

    粮食对大宋百姓而言,就代表着一切。

    王曾和蔡齐这种心怀百姓的官员,绝对不会错过一个大粮仓的机会。

    像是蔡齐这种讲原则的人,为了让大宋得到交趾这个大粮仓,都还是无脑的支持赵祯成百万成百万的募兵了,其他人就更不用多说了。

    吕夷简一瞬间感觉到心都凉了。

    他感觉赵祯就是在逼他,逼他离开中枢。

    吕夷简在满朝文武注视下,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御阶前,对赵祯郑重一礼,沉声道:“官家,朝廷此前已经募兵两百万,募兵期间的艰难,官家通过各地奏报上来的文书,应该能了解到。

    臣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招募到了一百四十万兵马。

    再募一百万,臣没办法做到。

    臣也相信朝野上下,没有人能做到。”

    赵祯听到此话,眉头一挑。

    满朝文武听到此话,神色各异。

    吕夷简这话什么意思,赵祯和满朝文武心里都清楚。

    吕夷简是在告诉赵祯,朝野上下没人能招募一百万兵马。

    赵祯若是要寇季接替他的位置的话,那寇季就得招募齐全一百万兵马。

    若是招募不全,那就不是他吕夷简无能,而是赵祯刻意为难和打压他吕夷简。

    王曾听出了吕夷简话里的深意,忍不住开口道:“老夫可以尝试一二……”

    吕夷简看向了王曾。

    目光犀利。

    似乎在质问王曾,为何要保寇季。

    王曾没有理会吕夷简的目光。

    他为何保寇季,他心里清楚。

    寇季做事的手段或许激烈了一些,但是大宋朝有很多事情,非寇季不能完成。

    寇季若是为了募兵的事情,颜面扫地,被吕夷简重新取代。

    那此前赵祯和寇季谋划的种种,恐怕都要烟消云散。

    王曾可不愿意看到此事发生。

    赵祯倒是没有因为吕夷简过激的话生怒,也没有答应王曾提出来试一试的要求。

    赵祯笑着道:“吕爱卿既然觉得没人能做到,那朕就找一个人试试。若是此人能够做到,吕爱卿怕是要丢一些颜面了。”

    吕夷简咬牙道:“若是真有人能为我大宋办成如此大事,臣丢一些颜面又算得了什么。”

    赵祯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朕明日就宣他入朝。”

    吕夷简沉声道:“何必明日,今日不就挺好的吗?官家召他入宫,臣等也好向他领教领教为官之道,学习一下如何为朝廷办差。”

    说完此话,吕夷简深深一礼,“还请官家成全……”

    赵祯听到此话,脸上的笑容一淡,他对身边的陈琳淡淡的吩咐道:“吕爱卿既然执意要请教,那陈琳你就跑一趟吧。”

    赵祯也没说去召见谁。

    陈琳却已经心知肚明。

    陈琳答应了一声,匆匆出了垂拱殿。

    垂拱殿内,赵祯坐在座椅上没有言语,满朝文武站在殿中没有言语。

    场面十分的诡异。

    陈琳出了垂拱殿,到御马监挑了一匹好马,跨上了马背以后,直奔宫外。

    没过多久以后,就出现在了竹院外。

    竹院里。

    寇季和赵润正在分赃。

    一沓厚厚的交子放在二人的面前,寇季拿起一张,放在了赵润面前。

    “你一张……我一张……我一张……你一张……我一张……我一张……你一张……”

    赵润眼看着寇季面前逐渐堆积起来的比自己厚了不少的交子,撇着嘴道:“先生,您至于吗?您是觉得学生是那不懂事的稚子顽童,还是觉得学生太傻?”

    寇季分完了交子,抬手将自己面前的交子揽入了怀中,笑着道:“你小子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先生我全部的家底都被寇天赐那小子搬了个干净。

    如今就指着这点钱财过日子了。

    自然是能多拿,就多拿。

    再说了,你能分润到这么多钱,也是因为我发现了我的字比我祖父的字值钱,所以让你将我字拿出去贩卖赚来的。

    字是我写的、款是我落的、大生意也是我发现的。

    你只是跑了一个腿,能拿那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赵润捏起了自己眼前的交子,哭丧着脸道:“若不是我出面,谁会相信那些字是真迹?”

    寇季反问道:“你不出面,那些字就不是真迹了?”

    赵润被怼的没话说。

    寇季收起了交子,继续道:“你好歹也是一个泱泱大国的皇子,家大业大的,别那么小气。

    先生我如今连俸禄也没有,就指着这点钱过日子呢。

    你就当是孝敬先生了,不好吗?

    我大宋崇尚孝道,你孝敬先生,传出去了以后,可是美誉。”

    赵润翻了个白眼,道:“先生,您能先将天赐送回来让您赏玩的东珠,以及给您补身的野山参收起来,再说这话吗?”

    寇季瞬间等起了眼。

    “我是他爹,收他孝敬难道不是应该的。反倒是你,我给你当了这么久的先生,你别说是孝敬了,一文钱的束脩都没给。

    如今还要我自己想办法收。

    我容易吗?”

    赵润听到这话,知道自己理亏,只能苦笑着道:“是学生不对……”

    寇季撇了撇嘴,不咸不淡的道:“你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先生我能收你的孝敬,那是看得起你。

    别人的我还不收呢。

    你出去打听打听,我寇季若是收孝敬,主动送上门来的人,能从此处排到开封府外。”

    这话赵润没办法反驳。

    寇季从出仕到如今,就没有收过一文钱的贿赂。

    想给寇季送贿赂,想攀上寇季的人,多的如同牛毛。

    只要寇季稍微漏一漏口风,上门行贿的人,绝对会络绎不绝,多到数不过来。

    寇季在将赵润说的哑口无言以后,从自己书桌上取了一副字,送到了赵润面前,“这幅字,值十万贯,没有十万贯不卖,明白吗?”

    赵润点了点头,郑重的收起了寇季的字。

    虽然寇季分赃的时候总是喜欢占小便宜。

    可分给他的确实不少。

    毕竟,无论是寇季的字,还是寇准的字,拿出去都能卖上大价钱。

    所以,即便他分的少,也是一笔巨款。

    赵润拿上了字,对寇季一礼,匆匆离开了竹院书房。

    寇季在赵润走了以后,随手将那些交子扔到了书桌上,没有多看一眼。

    他略微叹了一口气,“先生真难做,不仅得教授学问,还得把控着学生的经济状况,免得学生出去学坏。

    我已经搜刮了一波了,回头给嫣儿说说,让她入宫的时候跟曹皇后通通气,让曹皇后再搜刮一波。”

    寇季打定了主意,准备去找向嫣。

    刚出了书房,就撞见了竹院的门子。

    门子背后跟着陈琳。

    由于陈琳是奉口谕而来,算是带着圣旨,所以不必通传也能入门。

    陈琳见到了寇季,挺直了腰板,用他那独有的尖嗓,高声道:“官家口谕,召寇季入宫觐见。”

    “草民寇季领旨……”

    寇季略微拱手一礼,走了一个形式,然后直起腰,狐疑的盯着陈琳,“官家为何会突然召我入宫?”

    陈琳不咸不淡的道:“官家让你入宫去主持募兵的事宜。”

    寇季微微皱眉,沉吟道:“募兵的事宜不是吕夷简在主持吗?他不是已经招募齐了官家要的兵马了吗?

    难道中间出了什么变故?”

    陈琳摇头道:“吕夷简主持的前一次募兵,官家今日在朝堂上,又临时起意,准备再征一百万兵马。”

    寇季不解的道:“官家为何会突然做出这种决定?朝廷已经征了两百万兵马了,再征一百万兵马,要比之前困难不少。

    官家应该清楚其中的困难。”

    陈琳叹了一口气,道:“官家也是被吕夷简逼到了那个份上。今日早朝,吕夷简带着自己的门生故旧,奏请官家迁任蔡齐为参知政事,又奏请官家迁任韩阳为户部尚书、吕公著为户部侍郎。

    他这事明目张胆的在推举自己人,在结党,在增加力量,阻止你入朝,官家自然不喜。

    吕夷简既然敢这么做,官家就敢逼他下去。”

    寇季拧着眉头,沉吟着道:“蔡齐应该不会跟吕夷简结党吧?此人性子刚正,不可能依附于任何王公大臣。”

    “但他也不喜欢你。”

    陈琳低声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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