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兵天将?”我忍不住一笑。
这几个家伙对我的嗤笑有些不满,但刚拿了好处,也不好朝我发作,便拉着脸道:“兄弟,你笑什么?莫非是瞧不起我们,当不了这天兵天将?”
我赶紧掐了自己一把,忍住笑声,一本正经道:“怎么会呢!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几位一瞧就是大富大贵之相,说不准将来我还要靠着兄弟的照料呢。不要说什么天兵天将了,就是让诸位当个上神,也未尝不可。”
几个家伙纵然厚脸皮,一听上神两个字,还是有些尴尬,嘿嘿笑道:“兄弟开玩笑了,上神哪是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当的。能混个一官二差的就算不错了。”
说着,打量了我一眼道:“看你瘦的麻秸秆是的,估计就算被选上,也是个大头兵。放心,就冲这几粒珠子,你跟着我们混,有我们一口饭吃,就一定也有你一口汤喝!”
“那敢情好了,谢过几位兄弟了!”我装模作样拱拱手,漫不经心道:“不过,听说这天兵天将都是能征善战的,咱们成吗?我可听人说过了,帝俊的老对手是一个叫……叫什么罗卜的鬼医,他手下可是有五行军啊,战将数十名,个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你说要是咱们成了天兵天将,会不会成了罗卜五行军的炮灰啊。”
“哈哈,兄弟,你这都哪年的老黄历了!”几个老鬼嘻哈一笑道:“一看你就是没怎么见过世面。告诉你吧,你说的这个罗卜和五行军啊,还真有这么回事。想当初,我也差点投了义军,成罗卜的部下。现在想想,当时多亏我怕死,没去。”
“怎么?这罗卜吃人啊。”我淡淡调侃道。
“吃人还不可怕,这世道里,吃人的官爷还少吗?可怕的是他没真龙天子的命!”老鬼咂舌道:“咱们投军为了啥?什么扶危济困,还是什么建功立业,或是天下太平?扯淡。咱们这些小喽喽,哪个不是为了票子、位子、娘子?所以,跟对人很重要。若是跟错了人,飞黄腾达就甭说了,搞不好还得送上小命。就说着罗卜吧,当时也算是如日中天,我都以为他要登基成为新的酆都大帝了。结果呢?啧啧,去天上一遭,再回来,狗一样了!哈哈。”
看着几个老鬼嬉笑的模样,我也忍不住一笑道:“是啊,狗一样。不过,谁落魄的时候不跟狗一样?就怕习惯了吃屎,那就真的成狗了。备不住人家再爬起来呢?再回来说不准就是雄狮了。”
“得了吧,兄弟!”老鬼哼笑一声道:“还雄狮呢,他死尸还差不多。最近没听风闻吗?罗卜已经死啦!这罗卜和五行军啊,永远是个过去式了。嘿嘿,要么说老哥我福大命大呢,多亏我没跟了他,否则也是个没前途的狗命。现在帝俊大帝回来了,一回来就招兵买马,咱们即刻去投,这是什么?这是拥立之功、复辟之德啊,最差,咱也能混个百夫长当当,没准还能当个偏将呢。”
“那是,那是!”我连声道:“拥立之功,怎么着也得封老哥一个宰相啊,最差也得是个大将军。”
几个人一怔,有些不悦,显然是不喜欢和我聊天。这就好比大家坐在一起吹牛皮,人家吹嘘自己的包,自己的表,你张口就说人家的包是哥斯拉真皮的,说人家的表是老木匠纯手工一样。
正在这时候,鬼市街头的尽头忽然腾起一片灰尘,就听见有人高呼道:“是帝俊大帝的招抚使到了。”
一嗓子下去,鬼丛顿时喧哗起来,一股脑蜂拥地围了上去。
本来我都想走了,自己赶路,马上先去阎罗城和岳敖汇合去。
结果这几个老鬼拿了我好处,虽然不喜欢我,但大概着是觉得那人钱财替人消灾,竟然也拖着我往前钻。
想想也行,我倒要看看这帝俊的招抚使是什么德行。
好不容易挤进了鬼群,就在半步多门口的空地上,一列白甲人马耀武扬威地站在中间。明眼人一瞧就能看得出来,这是酆都军。
千万鬼丛围绕在外,瞪着眼盯着当中一个身穿将官袍的先天鬼族。
我微微眯眼看了看,此人倒也有些修为,样子也有些眼熟,估计真实身份就是吴杨超的副将。
帝俊一出来,吴杨超就把自己的部下拱手相让了?
还是说,帝俊出来了只是一个卖点,真正躲在后面操盘的还是吴杨超?
“恭膺天命,嗣承大统,帝俊天帝受劫归来,天下盛事。圣人言,多难兴邦。天位既复于其正,人心由是以咸安。咨尔万方臣民,同秉忠诚,会归皇极,弼予政理,永享太平。布告天下,咸使闻知。今诚招英兵武将,保固家邦,先报列位者,可拜将封侯。”
这白甲将军慷慨激昂说了一大串,众人齐声喊好。
眼见这一幕,我不禁想起了虚耗的那几句话。有时候,平民是追随者,有时候是炮灰,但更多的时候,他们都是投机者。
“说的什么啊,我怎么不懂?”一旁的老鬼低声问道。
原来说了半天,啥都不明白啊。
我压低声音道:“这位将军说啊,帝俊复辟,这是上天的安排,现在他要招兵买马,谁先报名,谁更可能封侯拜爵。”
一听这话,几个人顿时兴奋不已。
可却也只停留在跃跃欲试的阶段,因为他们太明白自己的斤两了,王侯将相想都别想。
此时我冒出一个想法来。
干嘛先回阎罗城啊,从岳敖那知道的消息也未必准确,我还不如跟着这群酆都兵回去,亲自看看去,到底是帝俊出来了,还是吴杨超在装神弄鬼。
想到这,我偷偷走到老鬼身后,猛地一把,将他推了出去。然后带头高呼道:“鬼老大威武,你是第一个报名的,你是要当将军的……”
几个小弟也没想到,这老鬼如此有勇气,也纷纷跟着我高呼起来。
《六指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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