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四年六月十日,一大早。

    几声炮声响彻四野,如雷般的吼声在宁远城外响起,伴随着朝霞在天边露出一道道灿烂的曙光,数不清的军旗在晨风之中飘荡。

    大军开始缓缓的从宁远出发,沿着松山、杏山、塔山、高桥、之间的大路向着锦州方向缓缓移动。

    从空中往东北面看去,从宁远到锦州之间大路西侧的一道道山岭下的平川,一直到小凌河西岸,广袤荒凉的土地上,身着红色胖袄的大明官兵如同一股巨大的人潮布满了大地。

    从锦州经宁远到山海关,这一带之所以被称为咽喉要地,辽东锁钥,便是因为地形的关系。西面是连绵不绝的大山,大山的后面则是荒原沙漠,而东面则是烟波浩渺的渤海,只有中间一条狭窄的通道可以供大队人马通行。不论是进攻一方或是防御一方若是有水师配合的话,足可以让敌军死无葬身之地。

    著名的东北军阀张氏父子,在第一次直奉战争失败后,大军败退回东北经过山海关、秦皇岛等地,便被直系海军的渤海舰队以舰炮火力轰击,搞得奉军白天不敢通过,夜间不敢点灯。

    这一带的地势地表,大致是西北面高,东南面低,一条条干枯的河流,顺着西北高地,纵横流淌,汇入了东面的小凌河处。这些河流,形成一处处灌溉方便的平川之地。

    而如今这一道道河流,受连年干旱的影响,大多已经干涸,变成了阻碍大军前进的天然沟壑。

    蓟镇总兵白广恩、密云总兵唐通、东协总兵曹变蛟,三位总兵的兵马在前队辽东总兵刘肇基的带领下,逶迤往着松山方向前来。

    宁远到松山堡一百多里。若是没有敌情或是急于赶路的话,骑兵一日便可以抵达,但是。天晓得那些建奴的白甲兵、步甲、马甲会突然从哪个山头上冲下来?因此,往松山方向行走的大军行军姿态十分谨慎。

    辽东总兵刘肇基的前锋,距离蓟镇总兵白广恩的路程,相距不到四十里。而白光恩的兵马,距离唐通和曹变蛟的中军大队又距离不到三十里。

    几个大的行军序列之间又有各位总兵麾下的大队骑兵往来游弋策应,充当游骑,一来可以侦查敌情充当斥候,二来,各部之间的沟通联络不断。一旦遇敌,尽可在一、二日间汇合。若遇强敌,前锋与策应兵马,也可为主力争取一日时间。

    在这四位总兵的大队人马身后,是更多的兵马铺天盖地而来。

    “驴球子!”“仙人板板!”“球攮的!”

    来自于各地的军兵们,在遮天蔽日的尘土之中顶着太阳艰难向北行军,用各种各样的口音,将带有浓郁地方特色的骂人脏话同头顶上的尘土交织在一处。

    各军各镇的大队战兵身后,便是随行的大小辎重,各种守御攻防器械。子药铅弹箭矢军装等物,被装在各色车辆上被辅兵们推拉拖曳着。

    大部队后面,更是无数的民夫。用各式各样的驴车。马车,骡车,被称为鸡公车的手推车,甚至还有辽西这一带常见的骆驼,为大军运输着粮草食盐柴炭锅灶等物,密密麻麻的车辆骡马将道路遮盖的严严实实,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尽头。

    虽然大军行动严谨,但是领兵将领们却仍然十分谨慎。道路上不时可以看到策马狂奔而过的游骑兵马,将前方的一丝一毫可疑之处上报与统兵官们。而那些头戴明盔。身穿青绵布齐腰甲、腰挂令牌、手持令旗的各镇旗牌们更是急如星火将前方敌情火速报与在数十里外的督师洪承畴知晓。

    “前军兵马已过塔山堡!”

    “前军兵马己过高桥堡!”

    “前军兵马,业已抵达杏山堡!”

    每抵达一处城堡。明军大队之中便会分出一部人马,进城接防。充实城堡内的守御力量,同时,大量的粮草物资也会被运进这些城堡之中。

    步步推进,步步为营,这就是洪承畴的战术思想,绝对不轻敌冒进。

    高桥到杏山不过二十多里,一出高桥,四野多平川河流。此时己是午后,热浪袭人,到处是大片大片撂荒的土地,到处光秃秃的,不论山上山下,几乎都难以见到绿色。

    长年干旱下,昔日波涛滚滚的大河现在连小水沟都算不上,土地也晒得干硬,倒方便大军行走。

    杏山堡的守军副将郑一麟见有大军来到,少不得要领军马出来迎接一番,所过这几处堡垒之中,这也是常理,远远的看得到督师大人的督标中军旗号了,郑一麟跳下马来整理一下盔甲,准备向督师大人行礼。

    “前方军情如何?”

    尽管已经天气有些热了,人们身上披甲,早已是人人汗流浃背。洪承畴也不例外,但是为了保持他的风度和气派,他仍旧是全副冠袍带履的装扮。

    “禀督师大人!从杏山到松山不过二十里,若是全军轻捷前往,不过两个时辰便可到达,此时据前锋军报,有大股奴贼围攻松山甚急。有夜不收窥见,奴贼有大队人马设伏于锦州南山东麓,又有精骑伏于松山北岭,诱我出战,达贼于松山东北黄土岭之地密密扎营,深挖壕沟,截断王师前往小凌河要地。杏山西北近女儿河处毛家沟山岭,同样驻有东虏大军,乳峰山上更连营密布,松山前往锦州大道,奴骑充斥,势殊猖獗。”

    在杏山堡西北面的长岭山上,洪承畴命郑一麟为他讲述眼前的敌情,一边听郑一麟介绍,一边用手持的单筒望远镜往十余里外的松山堡等处望去。

    长岭山脚下,便是松山、杏山之间的大路,这座山并不高,山势平缓,山上没什么树木,倒是满眼的荒草。荒草之中,掩映着山顶上一个废弃的火路墩。

    “将平辽大将军们便放置在此处!”相度了一番地势后,洪督师果断拍板。平辽大将军们是谁。郑一麟也是有所耳闻,大军几次通过杏山往锦州方向攻击。这几门被皇帝赐号为平辽、定辽、镇辽、安辽的三十二磅炮,都是被洪督师珍而重之的随同亲军一同使用。

    在炮队营的军官指挥下,随军民夫们开始采伐树木,割掉荒草,平整出场地,将一个个草袋子用泥土装满,垒砌起临时的炮台。

    有了这四门大炮在长岭山守御,自己的杏山堡无疑便多了一道屏障。对于这几门大炮在洪督师心中的重要地位。众将都很清楚。便是用一千精锐骑兵来换,督师也是决计不会换的。眼中看着那些民夫紧张忙碌,郑一麟心中大为欢喜。

    几次大军往锦州去,遇到节骨眼上,都是靠着这几门炮轰开一条道路。

    有这几门炮在此,督师一定会在山脚下布置军兵守御,不然,奴贼的骑兵会很轻易的从东北面策马冲上。

    而同样有这样想法的,不止他郑一麟区区一个副将。

    随同洪督师在长岭山布置炮台的众多将官,宣府总兵杨国柱。大同总兵王朴,蓟镇总兵白广恩,辽东总兵刘肇基。援剿总兵左光先,山海关总兵马科,东协总兵曹变蛟,前屯卫总兵王廷臣,密云总兵唐通等人哪个不是这样想?

    此地距离松山不过数里,以大炮的射程,自己的军队恰好在火炮的射程之内与奴贼作战,一旦有事,向后转就是。大军便依靠这座长岭山炮台与奴贼周旋便是。

    站在山顶上向四外眺望,大地苍茫辽阔。平川丘陵起伏。举目望去,杏山堡在南面丘陵平原处。无数的军兵民夫正在紧张忙碌的往城内搬运物资。平原上,号角之声不断,各军各镇开始在杏山堡周围扎营。从长岭山向东过去约五里,平川之后几座山丘阻挡住了众人的视线,越过这几座山丘向东便是大海,此时,从宁远出动的水师船队,正在紧张的将粮食草料等大宗物资运往海中的笔架山,在那里临时储存后再行向杏山等处转运。

    当下洪督师便发布军令,长岭山炮台,交由协同总巡立功参将窦承烈所部负责守御,山后另有一千骑兵机动。“本督师写了两份题本,一份是给你奏请晋升副将的,一份是弹劾你临阵怯敌,畏敌如虎,贻误战机的,请上方宝剑斩了你的首级的!”

    而杏山路副将郑一麟则是领着十几个游击参将等辈,指挥着辽东守军二万余,驻于杏山堡、大兴堡、东青堡内外周边,与长岭山炮台一起,为入援大军守住后路。

    他们的名字同样也是有着两份题本。

    同那些军兵一样,向前是升官发财,退缩便是杀头抄家。

    洪承畴的外号是洪疯子,他杀起人来可是成千上万的。何况,此时他身旁那个和谁都没交情的狗屁模范旅,更是他手中的一柄利剑。

    众位总兵心中惴惴,有人偷眼看看那个黑矮的广东蛮子,一身副将盔甲的吴标,脸上一丝表情都看不到,只管朝着松山方向望去。

    松山城下,一阵旗号糜乱,号角声不断,似乎有大队人马调动的迹象。

    因为站在山顶上,居高临下,北面的松山,南面的杏山,都是一览无遗。南面是一片红色的海洋,那是有十余万身着红色衣甲,打着红色旗号的明军士兵组成,沿着起伏不定的道路行进时,在正午时分强烈的阳光照射下,盔甲闪耀着一片刺眼的光芒,远远望去便是一片红色的海洋在波涛起伏。

    而北面,则是密密麻麻的清军旗号,八色军旗旗号斑斓,同样强横的军容,坚固的营寨。

    营寨前,数千身着棉甲,头上戴着铁盔,手中擎着火铳的建奴士兵,发出一阵阵密集的火铳之声,弹丸横扫之下,打了明军一个措手不及,将率先试图打通与松山堡内联系的山西总兵李辅明所部打得节节败退。

    幸好后队有宁远团练总兵吴三桂的骑兵从旁杀出,冲杀一阵后,将这群建奴士兵击退。

    那股建奴士兵也是颇有章法,见在吴三桂的骑兵面前讨不到什么便宜,便是稍稍收拢队形,以上千只火铳指着吴三桂部下的骑兵。两支军队便是保持着百余步的间隔。哪个也不敢稍微向前。

    “大人!末将有辱军威,请督师大人责罚!”

    头盔被弹丸击中,上面的大红盔缨被击飞到不知哪里去了的李辅明。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噗通一声跪倒在洪承畴的面前。

    “李将军何罪之有?方才情形。我们也都是看到了的。今日大军初到,将军便挥师直入,一时被奴贼窥了个空子,遭了他们的毒手,这个也不算是什么。对面是奴贼之中何人的部属?”

    “回督师大人话,从旗号上看,乃是昔日附逆贼子孔有德所指挥,但是却一色都是奴贼正红旗旗号。不是往日的白镶皂旗(白旗镶黑边),据俘获奴贼供称,如今孔贼与当日叛逆降贼之尚可喜、耿精忠等辈,皆为奴贼八旗汉军旗之固山额真。此獠专门为奴酋黄太吉操演火器营!其辈所用之火器,与我等一般无二!”

    “回营!”

    在此地洪承畴也不便多说,低声喝了一句,便在众多护卫亲随的簇拥之下,冲下长岭山往大营去了。

    此时的松山堡外,成了一个巨大的台风眼。这个台风眼便是松山堡。

    堡外,松山堡东面十里的黄土岭。还有东南几里远的松山山地,早已被清军占据,他们深沟高垒修建了一层层的营寨工事壕沟。各营寨相互之间彼此支援便捷迅速。

    八旗军自老奴起,行军打猎,冬则立栅,夏则掘壕,对挖掘壕沟可说极有心得。此次的锦州之战,更将他们的挖壕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们的壕沟,壕上有桩,桩上有绳。绳上有铃,铃边有犬。条条防线布置得十分严密。

    而明军这边同样是深沟高垒,依托着松山堡完成了一座环绕松山堡东北西三面。主力部署在了松山堡与乳峰山之间,将主要的作战方向对准了清军的乳峰山阵地。

    有鉴于此,本着围三缺一的原则,更好的完成诱其深入的目的,清军开始缓缓的撤除对松山堡的围困,将松山堡送给了明军。

    松山南门打开,松山城中守城文武,松山副将夏承德,松山游营参将刘正杰,松山参将樊成功。城池守备尚誉第,城守坐营游击葛朝忠等人纷纷出城迎接,请督师大人进城驻扎。

    在临时充做行辕的兵备府之中,洪承畴召集诸将议事。

    所为的也不是别的,便是当前的军情,和哪一营头敌,哪一营二敌。

    “眼下锦州被奴贼黄太吉围困,其麾下悍酋济尔哈郎环城立了大营八座,凿了三道长壕。主要守御兵马,便是奴贼两红旗所部,另有余旗一些甲兵。大约有旗丁一万五千人,内中披甲战兵近一万二千人,又有两万辅兵杂役。祖大寿将军虽号称城内有兵二万,不过大都是原各堡守军。祖将军所恃有的,不过只是其本部数千人马,所以,奴贼以一万五千旗丁,连二万辅兵杂役围困,若无外力击破,祖将军怕是难以破围而出。”

    “如今我军对面的乳峰山,附带松山堡东面的黄土岭,东南处的松山,还有石门山,石家岭,紫荆山,磨盘山,锦昌堡、沙河堡、大胜堡各处要冲险地都为建奴八旗所有。据夜不收探查,主要番号业已发现有八旗满洲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镶白旗、正蓝旗、镶蓝旗一部兵马,又有八旗蒙古,八旗汉军大部。外藩蒙古,高丽军一部,计有旗丁七万人,内甲兵五万有余,另有杂役阿哈约五万,准备与我军正面交锋。”

    听得了监军张若麒将锦州外围的建奴这番布置,不由得在场众将一个个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次的仗不好打啊。锦州之战,清国倾国而来,精锐尽数出动,都是些硬骨头啊!

    “丢那妈!督师大人,奴酋既然精锐尽数到了锦州宁远一线,国内守留的,只是一些老弱残兵,末将不才,倒是有一计献上。末将敢以人头担保,此计若是用了,管教那奴酋黄太吉军心大乱!”

    看了众人慌乱的神情。刚刚抵达不久的模范旅旅长吴标有些按捺不住了。

    “吴将军从南到北,从东到西,足迹遍布我大明各地。定然有真知灼见,不妨说出来。我等洗耳恭听。”

    吴标的主意其实也很简单,用众人熟悉的桥段来说就是邓艾入蜀偷渡阴平之计。不过,这个法子南粤军的大公子李华宇曾经在九州鹿儿岛给岛津家用过一次。吴标打算照方抓药,给黄太吉来上一副,管教他这一副药下去,定然是上吐下泻军心大乱。

    “督师大人,末将愿意领本部人马,在笔架山登船。前往辽东。只要我大军登岸之后往沈阳城中一行,奴贼军心必然大乱。到那时,督师大人趁势猛攻,锦州城中祖大人挥师杀出,末将出沈阳向西抄击其后,何愁不能一战而定辽东?”

    “荒谬!”

    “弄险!”

    “决计不可!”

    不曾等督师洪承畴做出评论,厅堂之中,各位领兵大员和大人们已经发出一阵阵嘈杂的议论之声,表示对吴标此计的反对。

    倒是吴三桂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旋即低下头盘算着什么。

    “吴将军的办法。不失为一件奇计。但是”监军张若麒也是缓缓的开了口,“本官以为,此计虽好。却是无法实行。原因有三,一,吴将军所部将近七千余众,算上骡马车辆辎重,至少要百余条大小海船才能运输完成,我军眼下虽有船只,但是皆是用于往来运输粮草,警戒海面。若是抽调走了,那这里的十余万军马。二十多万民夫便有断粮之虞。二,黄太吉得知巢穴被袭。势必领军马昼夜兼程北上救援,以建奴骑兵行走之速度。只怕是旦夕可至。到那时,吴将军前有坚城后来追兵,身处险地啊!三,吴将军虽然在山东与建奴大战连场,但是所战者乃是两红旗与两白旗,奴酋洪太亲领之两黄旗却未曾交过手,其部凶悍远胜其余各旗。为了稳妥起见,将军还是留在松山,随大军一道破贼吧!”

    “监军大人说的有道理,打仗嘛!靠的还是战场上迎面击贼,一刀一枪的!那种投机取巧的手段,最好要不得!”

    坐在吴标对面的蓟镇总兵白广恩语带嘲讽,他对对面的这个广东蛮子早就看着别扭了。整个模范旅都是牛皮哄哄的不说,便是管粮的太监们对他们也是与众不同,别人去领取粮草辎重,少不得要七折八扣的,而且太监们还都是鼻孔朝天。只有模范旅的军需去领取粮草时,太监们虽然也要折扣一二,但是却是一路陪着笑脸点头哈腰的。

    更为令人生气的是,那些随军做生意的江南商人、福建、广东、南中等处商人,别人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只有模范旅那群贼厮鸟可以赊账。对此,各镇军官将领们早就心怀不满,骂声一片了。

    对于部下们之间的这点小心思小龌龊,身为统军大帅的洪承畴自然是心知肚明,而且,他也是乐见于成的。部下们都是铁板一块,他这个督师大帅怎么从中调控驾驭?

    不过,模范旅与司礼监和内廷,甚至皇帝之间那点微妙的关系,通过私人信函,他也是能够推断出来一些。

    皇帝和内廷诸位大太监,打算在京师整顿京营军队,编练内操。所以,才千方百计的从南粤军手中挖出来吴标这支人马。因为皇帝和司礼监的大太监们重视爱惜这支从北打到南,又从南打到北的军队,这才令那些太监们如此的恭敬有加。

    洪承畴正要说话,不料想远远的从城外隐约传来一阵阵密集的火铳火炮之声,紧接着便是一片哗然。

    “何事惊慌?”他很是有些愤懑。

    “回禀大人,蓟镇总兵白将军、山海镇总兵马大人的两股骑兵一共千余人,在往乳峰山建奴大营哨探时被昨日那股附奴逆贼攻击,损失惨重!”

    又是孔有德这狗贼!连续两天,前后有三位总兵在他手下吃了亏!也就是吴三桂稍微好一些,手中的本钱厚实,损失的那点兵马不算什么,但是,对于马科和白广恩这样的惯会喝兵血、吃空额的家伙来说,那可就是自己的家当严重损失了!

    一千多骑兵,两家各自出了五六百人,这些骑兵大多是二人的家丁,若是全部损失了,也就不用混了。洪督师随时会用作战不利的名义请出天子剑斩了自己!然后将总兵的职衔安排给亲信将领。

    救!必须要救援!

    可是,自己的实力自己知道,若是要自家去,只怕是舍身饲虎,抱薪救火。

    这种危险的事情,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得让别人去!

    吴标很明显的感觉到,在场众人的目光在自己脸上瞟来瞟去。

    连续两天,两次小规模的接触,明军都是在孔有德的火铳兵面前吃了点小亏,虽然人马损失在拥兵十多万的明军看来不算什么大事,但是,接连受挫,对于士气军心的打击是巨大的。

    你的模范旅不也是素来以善于用火器而著称吗?如今对面的奴贼也是使用火器,你既然善于用火器,你不去会会他,更待何时?

    “这些逆贼,也学会用火器了!”面对着众人的目光,吴标毫不客气的评价着孔有德的战术。

    “想来是几次被我军打得头破血流之后,便痛定思痛,训练火铳兵,用我军战术之皮毛来这里卖弄!哼!东施效颦,邯郸学步!”

    这番夹枪带棒的话,看似骂了孔有德,但是句句都是打在了在场官将们的痛处,方才出言讥讽吴标偷袭沈阳战术荒谬的马科第一个跳了起来。

    “姓吴的!你说什么!”

    “就是!牛皮吹的震天介响,是骡子是马,是不是有卵子的,自己上去试试!”

    “不错,咱们虽然打了败仗,可那也是在战场上打败了的,在督师面前吹牛,算不得好汉!”

    一时间,吴标成了被关宁军、山海军、宣大军几派军头们围攻的对象,话里话外,挤兑他和太监们关系密切,也是个没卵子没胆量的货色。

    “督师大人!末将愿意以所部出战,去会战叛贼孔有德部!”

    “宗兄!三桂不才,愿意以所部兵马为模范旅站脚助威!”

    吴三桂也是站出来向洪承畴请命:“督师大人!末将愿意陪同吴将军出战孔有德!”

    看到眼前两位吴将军主动请战,顿时令大厅之内立刻变得鸦雀无声,转瞬间立刻又沸腾起来。

    “末将愿意随同吴将军出战孔有德!”

    “末将愿往!”

    这些人突然想起,这个吴标也是和多尔衮硬碰硬干过的人物,对付区区一个孔有德,应该不在话下。

    “也好!便有二位吴将军领军马出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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