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忆荫觉察出司马玉在看她,便转过头去,听他道:“荫儿,我听素怡妹妹说,这两天你都通宵守在我身边。”略吃了一惊,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司马玉道:“你要是不喜欢我这样叫你,那我便不再叫了。”苏忆荫摇摇头道:“不是,因为只有我娘才会这么叫我。”司马玉听她的语气,却是已经默许了自己的唐突,心中欢喜,又道:“自从你走后,我娘不时提起你,常常夸你。我爹虽然为人严厉,但见了你也必定喜欢,等到了边城,我们一起去见他。”苏忆荫却不大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心想:这些日子耽误了不少行程,到了边城,我马上就要去赤焰城,他却叫我去见他爹。正犹豫如何说明时,一阵香气飘来,唐素怡端着一个大瓷碗进来。

    司马玉见她大拇指扣着碗沿,小心翼翼托着碗底,仍被烫的呲牙咧嘴,不禁笑道:“小唐妹妹又捧了什么宝贝过来了。”苏忆荫赶紧将碗接过。唐素怡甩着手连声嚷烫,对他们道:“这是鱼汤,对身体恢复最好了,我特意炖给司马大哥喝的。”

    这几天相处下来,他们越愈发融洽和睦了。司马玉便道:“有这样好东西,我可不让人了。”唐素怡道:“你喝吧,我们都不跟你抢。”说完向苏忆荫打眼色,要一齐嘲笑他。苏忆荫笑道:“司马公子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会说话的了,却总说不过素怡妹妹。”唐素怡嘻嘻呵呵笑了一阵,又道:“厨房里我烧了热水,你们去洗个澡,今晚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吧。”司马玉和苏忆荫想不到她这样细心,觉得这个女孩子真可疼爱,想到她的身世又都黯然。原来唐素怡虽然在爷爷的爱护抚育之下,仍保持着活泼开朗的个性,但亲眼看见自己的父母被人冤杀,其内心实在要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和体贴得多。

    乳白色的鱼汤散发出诱人的浓香,喝下去暖胃又暖心,司马玉感概良多:我的病能好,能体会到荫儿对我心意,都起源于与这女孩子的结缘。又念及她身世可哀堪叹,决定回去禀过父母,要把他们祖孙俩接到府内好好照顾。转眼见她双手托腮,趴在桌子上看着他,忙笑赞道:“鱼汤很好吃。”唐素怡喜得嘴角上扬,道:“好喝吧,我炖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呢。”司马玉又喝了几口,问她道:“那天那几个士兵怎么了,你这样整蛊他们。”

    唐素怡嘟起嘴,坐下来道:“那些士兵可坏了,不但霸占山里的泉水,不让老百姓挑水,还将人家挑水的家伙什都砸烂。你说可不可恶,我就乘着他们不注意,往运水车里偷偷放了一点东西。”司马玉听到这里,一口鱼汤硬生生噎在喉中,看来有时好的缘份也是从坏的缘份开始的呀。

    他咽下鱼汤,问道:“你放的那点东西会使人腹痛难耐,对吗?”唐素怡笑道:“司马大哥,你也知道呀,那是从金玲草里提炼的粉末,人要是吃到肚子里,起码要疼上两个时辰才会好呢。”司马玉终于知道那天使他吃尽苦头的人是谁了。后来自然是士兵们查明真相,才引发了饭铺里的事故。

    果然又听唐素怡道:“我一时口快说漏了嘴,被人发现了,一直跑到草地里才躲过。没想到那天又遇见他们,他们见我孤身一人,竟然,竟然想占我的便宜,我一时气愤不过,就狠狠的惩治了他们,叫他们一辈子都记着不要乱说话!”唐素怡说完,尤自气鼓鼓,苏忆荫已经洗浴完毕,走了进来。

    司马玉见她将一头乌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双眸似明珠光华隐射,又似秋月明净无染。不由沉醉于这种纯粹自然、返璞归真之美,越发的觉得她有种清丽脱俗的气质,让人心而神往,让人无法割舍。若不是唐素怡站在旁边,他定会情不自禁的将她搂在怀里,再也不放手。

    唐素怡把手在他面前摇了摇,笑道:“司马大哥,你看什么呢,水要凉了,快去洗吧。”司马玉方才回过神来,马上又陷入怔楞。苏忆荫见他这样,心里像是明白,又觉得不明白,呆立了半晌,自己心里疑惑,他这是怎么了。最后还是唐素怡催着司马玉出去了。

    一时司马玉也洗浴过了,回来看见只有唐素怡在屋内,便问:“你苏姐姐呢?”唐素怡像是突然被他吓到,略带慌乱道:“啊,苏姐姐呀,她在厨房收拾碗筷呢。”司马玉顺便在桌边坐下,回想起伊人倩影,马上陷入遐思。热水洗去了他连日来的病容,他的头发没有束起来,全部披散在肩头,衬托出面庞更加欣秀俊美。唐素怡见他总不说话,自己也没意思,便欲去厨下找苏姐姐,才走到门口,却又忍不住偷偷回望。

    第二天早饭后,司马玉向唐山辞行,唐山也不强留,和唐素怡送他们出到村口。司马玉邀请唐山祖孙俩前往燕京定居,道:“唐山爷爷,我回去后,就派人来接你们。”唐山连连摇头道:“我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而且江湖上也没有人再希望见到无双老人。”仍婉言谢绝。唐素怡恋恋不舍,紧紧依偎着苏忆荫,又送出了老远,司马玉向她保证,等他们回燕京时一定会再来看她,才挥手告别。

    赶了一天的路,眼看暮色降临,他们打听到离边城还有半日路程,便商议着在路边一家客店住下来,明早再赶路。偏这几天北方行商们听说明军马上要和蒙古人打一场恶战,都想赶在大战前出关,店里投宿的人特别多。他们问时,只剩下一间房,要到下一个客店又太远,无奈只好将就。

    吃过晚饭,司马玉为了打时间,不停的找话题聊天。苏忆荫的话不多,大部分都是他一个人在说,他讲出各种新鲜好玩的故事,引得她或笑或惊,时喜时忧,然而也不能坐聊到天亮呀。夜深了,司马玉让她先睡下,打算自己趴在桌子上凑合一夜。苏忆荫生活环境单纯,又无人教导,于人事上还不大通,却道:“这张床够大,两个人睡也不觉得挤。”但终觉有些不妥,只合衣躺下。司马玉口中说不出不能同眠的理由,只好在她身边躺下。

    苏忆荫一会儿就睡着了,司马玉双手枕着头,转头见她睡的十分安稳,真想翻身过去将她搂在怀里,念头一起,马上收摄心神,警惕提醒自己。正自杂念纷飞之时,苏忆荫侧过身来,凉夜中里挨着司马玉暖和的身子,觉得十分舒服,更向他靠紧了。

    司马玉见她无邪天真的依恋自己,触碰到她的肌肤,闻着她的发香,心里扑扑乱跳,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为了稳定心神,他起身下了床,走到桌子前想找水喝,不小心将杯子碰翻,惊醒了苏忆荫。她坐起来,睡眼惺松问道:“司马公子,你要喝水吗?”司马玉啊了一声,道:“哦,是。”忙提壶倒水,水溢出杯子却不知道。苏忆荫忙起身下床,走过去,奇怪看着他道:“司马公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呀。”司马玉才觉得脸上发烫,更不知如何是好了。

    苏忆荫将杯子里的水倒出一些,递过去,道:“你不是渴了吗,喝吧。”司马玉接过杯子,呆呆的看着她,突然开口叫道:“荫儿。”苏忆荫答应了一声,双眼无邪地直视他。“荫儿”这次他的声音有些发抖,苏忆荫仍应了一声“嗯?怎么了”。看见司马玉放下杯子,走到她面前,停了片刻。苏忆荫见他的胸口起伏不定,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忙关切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是病还没好吗?”司马玉先答道“不,不是,”后来又似想什么来,道:“是,我是病了,荫儿,我是病了”,话音未落,却将苏忆荫搂入怀中。

    苏忆荫当下便想挣脱,却不知道司马玉的力气会有这么大。她一挣未脱,似乎是怕她离开,司马玉更加大了手臂的力量。“司马公子?!”她鄂然不安,双手撑住他的前臂,突然发现他在发抖,刚才力气遽增的他此刻却仿佛变得异常的虚弱了。他倒底怎么了,难道是体内的毒素没有被完全清除吗,苏忆荫心慌神乱,快要哭出来了:“你怎么了?!司马公子,你怎么了?!”司马玉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身子一震,松开了环抱的双手。苏忆荫心神未定,又疑惑不解,仍问:“你,你怎么了?”司马玉望着她,脸上现出一种又悲又愁,似恋恋不舍又似取舍不定的复杂表情,这种表情苏忆荫看不懂,只知道他不是旧病复发,正待要走开去,司马玉却再次轻搂住她的臂弯,用迟疑却又急切的声音道:“等等。”

    苏忆荫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没想到司马玉一言不发,低下头去,嘴唇轻轻的贴向苏忆荫的双唇。从第一眼看见她起,他就被她深沉宁静的内心所吸引,所以在身体那么痛苦难受的时候,他的脸上竟浮现出笑容。从此以后,他就一直在回忆她、思念她,找到她,与她心心相印,是他此行的目的,也是他此生的目标。可是见她以后,他的心便时时像今夜这样起伏不安,悲喜不定,恨不得她时时刻刻都在眼前身边才好,只要有一时一刻不在,他就会觉得焦躁不安,渐渐的他觉得自己已不能掌控自己的心。就像现在这样,他本不该冒犯她,却无法控制自己,他本来只应轻轻的吻吻她的双唇,取得她的认可就行了,却控制不住自己深深的吻下去。

    苏忆荫心里混杂着一种喜欢,甜蜜和心慌的感觉,开始时任由司马玉吻下去,无力也似乎不想推开他。可是慢慢的司马玉重新将她搂住,越搂越紧,越吻越深,整个人如醉似痴,似乎要向她索求什么。本能意识在她脑中一闪,猛的警醒过来,连忙推开司马玉。司马玉的力量虽然因为**增强了,又怎么抵得过自幼习武的她。

    司马玉突然被她推开,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失去了理智,呆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苏忆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觉得面前这个人好陌生,完全不像平时那位温文尔雅的司马公子,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呆在这里,打开房门跑了出去。司马玉全身僵住,实在想不通他为何会做出那样的亵渎行为。他懊恼不已,陷入了难堪的羞愧,实在没有颜面去追回苏忆荫。

    隔了一会,听见外面值夜的人叫道:“是谁呀,这么晚了还要出去?”接着便是开门闭门的声音。司马玉一直呆站在原地,等到半夜,苏忆荫还没有回来。他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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