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司马玉照例往母亲房中请安。他道:“今天先去宫中谢恩,便正式去大理寺赴任了。”司马玉不过十八岁年纪,言谈举止不免孩子气,但说这两句话时,力求老成,神态也比平时严肃。

    格敏特见儿子身着大理寺少卿官服,一扫少年稚气,俨然便是朝廷青年官员了。她心下欣慰,道:“玉儿,从今后你再不是小孩子。在朝廷办事,不可使在家时的性子。对上司要尊敬,待属下更需谦和有礼。虽说朝廷公事不可马虎,也不要累着自己了。有不懂的地方,多请教诸位伯父和哥哥们。”

    格敏特说到这里,想起死去的丈夫。她把儿子拉到身边,替他整理官袍的玉带,道:“你爹要是看到现在的你,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他一心想让你做叱咤沙场的将军。”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举手拭泪。

    司马玉也掉下泪来,道:“娘,我再也不会做出,让娘伤心的事情了。”格敏特露出笑容,道:“好孩子,只要你能开心,娘就永远也不会难过。你知道吗?”最后“你知道吗?”,她说得非常轻。但司马玉听了,却沉重的想要哭。

    格敏特对儿子向来百依百顺,便是他要天上的星星,也一定会设法摘下来。偏偏在对待苏忆荫的态度上,和儿子产生了分岐。甚至还想方设法引起他二人之间的误会。终于决定要成全他们,却意外听到苏忆荫自称为故交旧友的女儿。这件事蹊跷古怪之极,在没有查清真相之前,她不想重提此事。

    司马玉却盼望早日得偿夙愿。母子俩的心事不同,近几日来说话渐渐少了。但母子连心,这份血肉亲情却是其他情感无法冲淡的。乘此机会,司马玉又陪母亲说了许久的话,才动身前往皇城。

    初升的旭日朝阳,照耀着皇宫内城的明黄瓦片,金光灿烂、闪烁生辉。司马玉步履轻快,跟随引领太监,前往觐见御驾。至武英殿前止步,太监进殿通报:“启禀皇上,新任大理寺少卿在殿外候旨。”司马玉一路从容自若,此时一颗心也忐忑不安起来。

    听得殿内传出:“大理寺少卿司马大人见驾!”。司马玉连忙抖擞精神,端庄神色走入殿内。行完大礼,起身站立。上首传来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问道:“你就是司马玉,是忠诚伯的孙子。”

    忠诚伯是司马玉祖父的封爵。司马玉当即答道:“微臣正是。”他不用抬头直视,也知问话的是当朝皇帝。

    朱元璋又问道:“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户部王侍郎联名十几位大人保荐你。”这回声音更加严厉。

    司马玉心头一鄂,随即想起曾在长公主的游船上,见过这位王侍郎。当时他态度极不友善,竟会联合同僚举荐自己?!但此时不宜沉呤思索,否则这位皇上性子严苛,当场就能扒了你的官服,赏你一顿屁股板子。

    他随机应变答道:“臣无任何特殊的本事。能闻名于诸位大人,想必是因为臣鲁钝无用的名声传扬甚广。”

    朱元璋哈哈大笑,笑声洪大响亮,道:“好一个闻达于鲁钝,倘若你能开窍,只怕更加不同凡响了。”

    当时殿内还站着其他官员,都随同附和笑起来。司马玉听笑声,似乎殿内尽是年青官员,悄悄向两边张望。看见左首站着七八个紫青袍文官,右边则是六七个身着铠甲的武将,年龄都在二十岁至三十岁之间。

    朱元璋停住笑声,缓声向一人道:“他的年纪最小,和你差不多。可是非常聪明机智,你应该虚心向他请教。”

    上首一个年青的声音,恭恭敬敬道:“谨遵皇爷爷教诲。”司马玉这才知道,原来皇长孙也在殿上。

    朱允文坐在朱元璋宝座下首旁侧。他听完皇爷爷的教诲,抬眼向司马玉瞧去。

    司马玉感觉到他在打量自己,连忙躬身道:“臣有机会亲近皇长孙,必定受益匪浅。”朱允文眼皮微微一动,流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司马玉从武英殿退出,一路思索:“户部王大人怎么会想到举荐我出任大理寺少卿呢?联名上书的官员都有谁呢,他们是和司马府交好吗?皇上又当真会准拟他们的奏请。”

    他为人虽然聪明,却不精于人情世故,对于官场权谋更是一窍不通。左思右想,心中只是茫然,突然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从记忆中闪出,与王大人的影像重合。他“呀”的一声轻呼,站住了脚步。

    王大人?!王盛?!这两人不仅姓氏相同,而且形貌也相似。难怪我与王大人初次见面,却觉得似曾相识。而他不仅为难我,连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憎恶。一定是痛恨我在碧云山庄,用计将王盛吓成疯颠。

    想起王盛曾经说过“如果不是我爹撑腰,天正门如何能在短短十年之内,成为燕北一带名门大派。”那么王盛是王大人的儿子了。唉,虽然他罪有应得,可是对于做父亲的来讲,逼疯他儿子的人才是最可恶。

    一股凉意爬上司马玉的背脊,脑袋里嗡嗡做响:我于王大人有害子之仇,他竟以德报怨,保举我出仕为官。他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如果是真心,我以后要如何面对他。如果是假意,那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带着种种疑虑,司马玉来到大理寺。昨晚的期待和兴奋早已荡然无存。例行公事拜见上司。这大理寺卿孙大人年近六旬,觑着一双浑浊老眼道:“吏部的人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派你这个小娃娃来做大理寺少卿。”

    司马玉听他倚老卖老,心中顿时又凉了一截。他耐着性子,听孙大人从本朝立国之初大理寺始建,一直讲到现今洪武三十一年,絮絮叨叨谈不完自己的丰功伟绩。终于忍不住找了个话缝,打岔告退了出来。

    司马玉无精打采的坐在官懈内,觉得这个官职得来的蹊跷,做起来更没有意思。突见两名主薄各抱来一叠卷宗过来,道:“大人,这些都是急需要处理的案子。”

    司马玉瞧着堆在案头半人多高的卷宗,吃惊道:“怎么这么多?”两名主薄面面相觑,都不说话。原来孙大人年纪老迈,精神不济,案子堆积如山未曾处理。

    司马玉心中憋着一股气,无处发泄。手不释卷的看了一上午,竟已翻阅完了一大半。他揉了揉有些气闷的胸口,随手又取过一个卷宗,见封签上写着“官妓私逃案”。

    正要翻开来看时,曾儿从外面进来,语带兴奋道:“公子,柳家庄派人请你去赴宴。”司马玉听得是柳家庄有请,连忙站起身来,猛的又退倒在椅子上。曾儿忙问道:“公子,你怎么了。”司马玉缓了缓神道:“没什么,起来得太急了,心口有些窒闷。”?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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