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英林见司马玉突然跪倒自己面前,唬了一大跳,大惑不解道:“玉儿,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苏忆荫也失声叫出:“司马公子,你怎么了?”她却是以为司马玉病体不支,双腿无力,跌倒在地。正要起身相扶,却听司马玉道:“英林阿姨,恕玉儿无礼,玉儿要向阿姨请求一件要紧的事情。”这才知道他是有事相求母亲,却不知何等重大事情,竟让他行跪拜大礼,不由得退回原位,认真倾听。

    蒋英林心思机敏,回想起适才所见,司马玉与苏忆荫之间亲密情形,现在见他郑重其事,拜求要事,十之七八已猜到他的意图。不待他说出下面的话,急忙起身,扶住他的胳膊道:“玉儿,地下寒气湿重,我看你脸色发白,身子很是不好,快些起身,不要受凉加重病情。”说时,双手稍运内劲,向上一抬。

    司马玉只觉得一股大力托住手臂,身子不由自主站起,出力反抗,但他的那点力气哪里消解蒋英林的内劲。情急之下,叫道:“荫儿”,他的意思是叫苏忆荫也跪下,两人一起相求蒋英林,蒋英林一双手难扶两个人,总要求得亲事应允,才能起身。

    谁料苏忆荫不解其意,反而觉得母亲的话大有道理,你生病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再受了凉,病情岂不是雪上加霜。她站起身来,却不是与司马玉并排跪下,并肩作战,却相助母亲,也扶住他臂膀道:“司马公子,你不要跪在地上了,快起来吧。”

    司马玉怨怒填膺,心中长叹一声,一腔火热冻成了冰疙瘩,灰心失望致极,索性也不用人劝,自己站了起来。他直直地瞅着苏忆荫,目光中带着埋怨,怒气,不解,失望,种种复杂的感情融入眼底,化成了莫可名状的悲伤。

    苏忆荫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反而对菀尔他微笑,又因母亲在旁,笑容中怯生生地带着羞涩。直看得他心如刀绞,恨不得一口气上不来,当场死在这里,倒要看这个无情无心之人,是何等反应。

    蒋英林暗吁了一口气,对女儿投出感激、慈爱的一瞥,还是自己的女儿知道心疼娘呀,不愿意让她为难。否则他们两人一起跪下,苦苦求恳,一个要娶,一个要嫁,她能硬下心肠拒绝吗。

    蒋英林恐怕司马玉不达目的,誓不甘休,再开口说出“那件要紧之事”,对苏忆荫道:“荫儿,你扶你司马哥哥上床休息吧,我看他气色很是不好,只怕是清晨赶路,受了雾露侵寒。”

    苏忆荫答应了,上前对司马玉道:“司马公子,你回到床上,躺下来歇一歇吧。”司马玉见她对母亲的吩咐,言听计从,苦笑一声,知道他们之间的婚事,前途坎坷、曲折多阻。

    蒋英林又道:“荫儿,你怎么还叫玉儿,司马公子,他是你的哥哥,你应该叫他哥哥呀。”

    苏忆荫的脸一红,这一回倒没有言出必听。但司马玉却更加灰心,英林阿姨这番言语,分明是提醒荫儿,她与我应以兄妹相称,是兄妹般的关系,也只能有兄妹般的感情。他惊疑交加,我做错了什么事,英林阿姨这样不满意我,旁敲侧击,要阻止荫儿和我在一起。

    蒋英林要硬生生拆散,这一对情同意合,互相属意的孩子,心中也极不是滋味,若不是为了蕊儿,她岂肯做这种昧心之事。何况被她拆散的这两人,一个是自己抚养长大,相依为命十八年的养女,一个则是丈夫生死之交,故旧好友的儿子。

    她看着他们,内心感到深深愧疚,也许任何东西都弥补不了他们失去对方的遗憾。失去爱人的痛苦滋味,她品尝过,春蚕到死丝方尽,一寸相思一寸灰。难道这种视尘世如尘土,万物为死灰的痛苦滋味,也要叫这两个芳信华年的孩子无辜品尝?

    苏忆荫走过去扶住司马玉,被他胳膊摔开,苏忆荫只是担心他,再次扶住了他,司马玉又摔开。接连被摔开几次,苏忆荫有些着急,不解其意道:“司马”,这句话未说完,只见门口粟妈进来。

    粟妈见两个年青人亲亲密密,扯扯拉拉,菊花老脸上露出了开心笑容。笑着走到夫人跟前,道:“夫人的行李我已经送过去了,现在来拿小姐的包袱。”蒋英林心不在焉,答道:“你拿去吧。”粟妈过去取苏忆荫行李。

    司马玉听了她们的对话,身子一颤,向后倒退两步,站立不稳。苏忆荫吃了一惊,急忙伸手扶住。司马玉眼望着她,神情怆然,你不说要求你娘留在都城,不愿意离开我,不愿意去蓝田门吗?为什么现在你一句话也不说呢?荫儿,荫儿,你哄得我好苦呀,世上怎得有你这样冷漠无心之人。

    苏忆荫看着他凄凉,悲愤的眼神,心似放在油锅里煎熬,她想如实说出自己心意,却是从来没有拂逆过母亲之意,又惶愧于司马玉愤恨的目光,她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眼眶含泪,垂首难言。司马玉也是面色惨白,心如死灰。

    你既无心,我纵有情亦复如何。只愿你随母而去,在山清水秀、世外桃源的蓝田门,过上自在逍遥的日子。

    粟妈取了行李,道一声:“夫人,我拿着行李出去了。”,正要走时。蒋英林突然急声道:“粟妈,你先等一等。”

    蒋英林抬头,望了望灰心颓唐的司马玉,又看着苏忆荫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叹息一声,吩咐道:“粟妈,把小姐的行李放下,我的行李你也取回来。打发车夫几两银子,告诉他们,主人家有事,辛苦他们白跑一趟,马车今天不雇了。”

    粟妈先是一怔,随即高兴答道:“诶,我晓得了。夫人,我这就去取回行李,辞了马车。”临行时,望着司马玉和苏忆荫,笑逐颜开,施然而去。

    司马玉和苏忆荫意想不到,相对而视,又惊又喜又悲。苏忆荫饱含在眼眶的泪水流出,竟是喜极而泣。司马玉见她潸然流泪,对她的埋怨恨责,也如过眼烟云消散。

    蒋英林见状,惘然难辩心情,淡淡说了一句:“荫儿,你照顾玉儿吧。我们今天不走。”说罢,起身走出屋子。

    蒋英林走后,司马玉自己走到床边坐下,苏忆荫跟着过来,拉过被子道:“你的身子还和以前一样难受吗,快躺下来休息吧。”司马玉一动也不动,只是拿眼睛瞅她。苏忆荫抹去眼中泪水,红了脸又道:“你躺下来休息吧。”司马玉仍是不动,望着她连眼珠子也不转一下,似乎是呆了,闹不明白他此刻心里想着什么。

    苏忆荫以为他担心母亲的责备,将被子掩在他身上,道:“你不用担心,我娘的脾气极好,是不会骂你的。”司马玉腾的一下,将被子掀在一旁,欲言又止,倒身靠在床栏上,竟是不想理会苏忆荫。

    苏忆荫也觉察出来了,扔开被子,斜身坐在床沿,也拿眼睛瞅着他脸。两人就这么你盯着我,我瞅着你。一阵风从窗外吹进,吹得床帐、床幔随风而动,他们的心事也随着飘乎不定的风,飘然漾动。

    两人都想到,今日两人若当真分别,从此天各一方,不再相见,那么往日的所欲所求,所悲所喜,倒是为了什么。顿感人生悲凉,竟只是如同倏忽而过的风,不过一阵子,让人心中泛起些微凉意感觉,便过去了,想再寻踪迹,只能梦里回忆。

    两人同时想到悲伤之处,同时向对方移近,各自伸出双手拉在一起,沉默凝视。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人同时心中誓言:无论发生什么,我与他(她)再也不分开了。?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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