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玉回到府中,寒毒发作的痛苦一直没有缓和,他斜身倒在床上休息,可是脑子却在不停转动,想着酒楼上庆戎与王公子的一番对话。什么地图和盟约如此重要,值得蒙古元帅亲自涉险寻找?那王公子的身份到底高到什么时候程度?蒙古王爷?还是真像赵穆所说竟是蒙古王?

    最关键的人物,是那个叫鄂敏的蒙古公主。她带着一份地图和盟约来到中原,有何图谋?那个阿古勒说她“当年定居中原”,“有一个儿子从小患有重病”,也就是说她不是最近才到中原的,而是定居已久。

    她的那个儿子年纪有多大了?几岁,十几岁,还是更大?不管怎么样,那名公主在都城生活不止一、两年了。她要是阴谋对明朝不利,早就该有所行动了,可是朝廷从来没有这方面的传闻。那么她是因为的那份地图和盟约,逃到南京城来避难的吗?

    他想,要解开这一切疑问,只有找到那位蒙古公主向她查问真相。他坐起身来,听见院子里青儿的声音道:“景太医,你来了,夫人在里面等着呢。”这位景太医是太医院的御医,十几年来一直出入司马府,给众人看病。上次司马玉大病一场,他日夜守候在旁照看,可谓医者父母心了。

    司马玉想到那位曾理的身份,可能也是都城中的一名医师,虽然大内御医和民间大夫身份悬殊,彼此未必互通往来。但究竟同在一个行当,熟悉程度总甚过外人。便呼唤曾儿进来,道:“请景太医给母亲瞧完病后,到我这里来一趟。”景太医每隔固定时间来给府中老夫人,夫人们检查身体,算是例行健康检查,并不是格敏特真的身体欠佳。

    曾儿答应下去了,隔了没多久,领了一个四十多岁、白面长须的医者进来。他不待司马玉站起身,抢先打恭行礼道:“参见公子。”司马玉道:“景大夫,不用多礼,快请坐吧。”景太医十分客气,推辞了几遍,才在椅子的前端坐下。

    司马玉见他坐的端端正正,神情十分恭谨,倒有些过意不去了。客气道:“景大人,多谢你替我娘瞧病。”景太医忙回道:“不敢当,夫人身体很好,公子只管放心。”

    司马玉听见母亲身体康健,也十分欢喜欣慰,命曾儿斟茶。又问道:“景太医在御医院供职多长时间了?我听娘说,以前我才满周岁,住在南京的时候,你就给我瞧过病。”

    景太医道:“承蒙夫人还记得这样小事。可惜我医术浅薄,没能治好公子的病。想起公子当时所受痛苦实在惭愧痛心呀。”

    司马玉听他话语诚恳真挚,十分感动,又见他对当时没医好自己的病,自责过深,便道:“我的病持续十几年,其间不知看过多少大夫,都是束手无策。何况我患的,患得病本就难治的很。”

    他本想告诉景太医自己并非患病,而是意外身中“绝望草”之毒。但他为什么当时小小年纪,竟会身中剧毒,其中原因一直不得而知。母亲听他转述唐山爷爷的话,只是惊诧莫名,说不出所以然来。这件事他自己都胡里胡涂,怎么讲给旁人听。况且他也不想泄露唐山的踪迹。

    这时,曾儿奉上茶来,景太医站起来接过。司马玉见他身形极为长大,曾儿吃北方面食长大,本就比一般南方人高长,景太医竟还比曾儿高出了一个头。不禁觉得稀罕,问道:“景大夫,你不是南京本地人吧?”景太医恭敬道:“回公子,我是北方人呀。”

    司马玉道:“那就难道你长得这般高大了。”景太医听了这话,很奇怪的看了司马玉一眼,却不答话,低下头来喝茶。

    司马玉寒毒侵心,坐着说了这许多话,身体大感不适,手肘支颐靠在桌上,咳嗽了几声。景太医行医经验丰富,听见这几声咳嗽很是异样,缠绵重浊。忙放下茶杯,问道:“公子身体哪里觉得不适?”司马玉轻描淡写道:“你是说我这几声咳嗽吗?哦,没什么。大概是夜是受了些风寒。”

    景太医关切道:“我替公子把把脉吧?”司马玉知道他医术高明,这一把脉便可知他中了寒毒内伤,母亲就在家中,如何肯让他声张病情,忙转换话题道:“景大夫,我正有一件事要紧的很,想请教你呢。”

    景太医忙道:“不敢,公子有事尽管问在下,请教二字万不敢当。”司马玉道:“景大夫太客气了。我是想问你,在你们医药同行中,有没有一个叫曾理的人。”

    “曾理?!”景大夫听完司马玉的话,脱口而出这个名字,几乎是惊呼出声。但只过了片刻,他的神情便恢复了平静,看着司马玉道:“公子怎么想到要问这个叫曾理的人?”

    司马玉见他大惊失色,脱口叫出“曾理”这个名字,心中一喜,事情真是凑巧,景太医认识曾理,只是这曾理恐怕跟他有些过节,所以才会乍听之下,惊惶不安。且不回答景太医的话,喜气洋洋道:“景大夫认识曾理,这真太好了。他现在哪里,能告诉我吗?”

    景太医疑虑不定,眼光闪烁打量司马玉,良久才道:“公子既然识得曾理,难道不知道他身在何处?”司马玉笑道:“我并不认识曾理,今天才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呢。”

    景太医竟有些迷惑不解了,一动不动揪着颌下长须,问道:“公子今天意兴盎然,有意跟在下开玩笑吗?”

    司马玉奇道:“景大夫身为太医院御医,医术高明,我辈敬重。我岂能如此无聊,胡乱跟景太医开玩笑。”

    景太医听他这样分辨,忙站起来,如同领受上司教训般,垂手低头听完。司马玉话说得急了,不禁又连声咳嗽,景太医表情更是惶急不安。司马玉越瞧越奇道:“景太医,你不用担心,你把曾理的情况告诉我,我决不会对外泄露是你说的。”

    景太医连忙摇手道:“公子,不是这样的,非是在下有意隐瞒,不肯据实相告。只是,唉,只是在下也不认识这个,这个,公子所说的曾理。”

    景太医这话明显是在扯谎,司马玉岂受他糊弄,但既然他有意隐瞒,也不能强人所难。如果拿隔墙偷听的话质问他,不清楚景太医和曾理究竟有何牵联,也许会把事情弄糟,说不定打草惊蛇,惊动了王公子和庆戎一伙人。当下笑了起来,故意道:“原来你也不认识他,我又问错人了。”

    景太医也笑了,道:“公子果真是在开玩笑。”松了一口气,又谦卑道:“在下刚才无礼,请千万公子见谅。”

    司马玉心想:这人表面上谦恭老实,实则城府极深,伸手不打笑脸人,你对我这般客气谦逊,我就算要见怪,也不好发作。他不愿与这般工于心计,言行谄媚之人久处,当下道:“我想起有一件紧要的事情,着急要去得理,恕我不能相陪奉谈了。”

    景太医不傻,知道主人托词送客,他本来就对司马玉极尽恭敬承奉,这时更谨然遵命,立即告辞作别。

    只是他身为大夫,为人虽没有什么骨气,却十分关心病人病情,临走时恳切劝说司马玉道:“公子,你脸色苍白隐现青气,身子时常打颤,那是体内寒气盛积之状。你嗽声缠绵,只怕,只怕寒气太重已损心脉,还请延医用药,及早治疗为是。”景太医察言观色,看出司马玉有嫌恶他之意,自己识趣不给他看病,而让他另请大夫治疗。

    司马玉在竹林里劝解打斗,意外受了苏忆荫一掌,到今日已过了好几天。本来他想,无论什么严重的伤势,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慢慢好转。所以他中了苏忆荫寒冰掌风,并不叫她用内功化解,也不吃药调养,自以为年青体质好,捱得几天痛苦,体内的寒毒之气会自动消散。

    哪知时间越长,他体内的寒毒不但没有如愿以偿,有半分的减轻,相反却有增聚的迹像。他自然不知,这是他身体越来越虚弱,越来越难以抵挡寒毒侵袭的缘故。

    原来身受内伤和外伤有所不同,如果是被利刃割伤,划了一道大口,甚至是摔坏了手腿,骨头折断。因为身体有自我复原功能,就算不对伤势做任何处理,也会长出新的皮肉和骨质,慢慢愈合伤口。只不过如果精心护理伤口,伤势愈合后不会留下伤疤,骨头生长的位置更加正确。

    但是一个人被内力所伤,震伤的是内脏、经脉,这些都是人体最柔软、最精细的组织,不像皮肉、骨头粗生粗养,经常会受到损伤,所以必须要能自我愈合。不然一个人一交跌倒,跌破了膝盖,不幸又没钱看跌打大夫,岂不只能等死,看着伤口从膝盖头,一直烂到胸口,最后一命呜呼。俗话说:“牙齿和舌头还有相撞的时候”,一个人活在世上,总不免要摔筋斗,穷人就更加势所难免了。如果摔一交就要死,这娑婆世界只怕早就尸横遍野了。

    内脏和经脉受到损伤后,因为不能自我愈合,只能依靠外力和药物治疗,才有可能恢复健康。因为内脏和经脉是人体极娇贵、最精细的组成,受损之后,就算精心治疗,还未必有痊愈的可能。似司马玉这般置之不理,绝不治疗,其后果是可想而知的。?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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