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玉拉着苏忆荫走进屋内,点燃桌上红烛。两人相对而坐,不约而同想起往事。当时,苏忆荫不辞而别,离开司马府,司马玉愤激失望,大病一场,她得知讯息之后,夜晚逾墙越院前往探视。他们共话趣事,秉烛夜谈,夜夜直至红烛泪尽,蜡炬成灰。

    后来,格敏特考虑此事的前因后果,决定成全他们恋慕之情,在这屋内烛光之下,问苏忆荫是不是喜欢司马玉,愿意不愿意嫁给他。苏忆荫虽然羞窘交加,无地自容,但不愿负司马玉相思之意,仍是点头默认。

    烛光温馨,往事沁入心头,两人相视一笑,目光相对,竟是不忍分开。司马玉问道:“荫儿,你怎的今夜会来?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吧?”他担心蒋英林决心不改,总是想着要携女同归师门,今夜苏忆荫不期而至,是来见他最后一面。

    苏忆荫道:“我,不是,是粟妈见那天你去后,接连几天都没有来普渡庵,担心,担心你病得厉害你人很好,对我也很好,是个难得遇见的好人。叫我,叫我不要,不要伤了你的心,也要对你好。”这段话她说的继继续续,却是完整复述了粟妈的话,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但要她直述心意,说出是自己担心司马玉,只怕连这几句结结巴巴的话也没有了。好在司马玉心有灵犀,自然能听明白她的话。

    司马玉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她今夜是专程来探望自己,而不是做了无情的道别。喜上眉梢,笑道:“粟妈这么对你说,你便听了她的话,来看我。”苏忆荫点头道:“嗯。”

    司马玉又道:“要是粟妈对你说,我这个人坏透了,叫你永远都不要见我。你也听她的话,不再见我了吗?”他本是开玩笑的话,突然想到母亲的身份疑问,迷云层层,倒是真心想听回答了。

    苏忆荫似乎也意识到兹事体大,沉默半晌不语。司马玉的心呯呯急跳,胸口的疼痛也隐隐泛上,强忍着不去催促,总要听她的真实想法。正焦灼不安等待,苏忆荫开口道:“粟妈不会这么说的,因为你永远都不会是坏人。我也不会再不见你。”她说话的语气很是焦急,似乎是为他开辩,又似乎自己受了莫大委曲。

    司马玉心中一震,伸手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紧紧的握着,道:“荫儿,只要你相信我,永远待我好,我什么都不在乎。”苏忆荫也被他感染似的,很是坚决的点头,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信任光芒,道:“我永远相信你。”司马玉急跳的心平静下来,露出了笑容,但觉生平从未如此舒心畅怀。

    两人不再说话,握手同望烛火,心情如同闪耀着烛火,轻微欢快的跳跃。

    一片黄光映上窗纸,几阵脚步声响,有人提着灯笼走进院子。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道:“青儿姐姐,你这可不用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公子已经回来了。”青儿道:“哎呀,公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都出去了,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另一个女子,咯咯笑了两声,道:“青儿姐姐,我们都出去了,那也不打紧,只可惜你也出去了。”她说完之后,跟着好几名女子的笑声响起。原来,方才众侍女一齐有事出去,此时天黑方回。

    青儿没有接口同伴的话,吩咐她们做事,道:“你们去点亮院子灯笼,把夫人房里的灯烛也先点上。”众侍女玩笑归玩笑,对青儿吩咐下来的事情,不敢半点顶撞,齐声答应,各司其职。

    苏忆荫听众侍女和青儿玩笑,似乎和司马玉有关,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原来恋爱中的青年男女,会变得格外敏感,特别是有关对方的事情。方才众侍女那几句调侃玩笑,若是放在平时,对象涉及别人,苏忆荫根本就听不出其中异样。

    司马玉却是泰然自若,见她突然望着自己,问道:“怎么了?”苏忆荫摇摇头道:“没什么,嗯,我要回去了。虽然我说今天晚上和粟妈一起睡,娘要问起来,粟妈会替我掩饰。可是太晚回去,总是不太好,娘也许会发觉。”

    司马玉见她为了来见自己,竟然欺瞒母亲,不禁大为感动,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苏忆荫从小跟蒋英林相依为命,十分依恋顺从母亲,知道自己身世后,怀着感激报恩的心情,更是尽孝尽顺,绝不半分忤逆。蒋英林不喜欢他,苏忆荫那日在禅房中也尽知晓,今夜却违背母命,私自夜出普渡庵来看望他。若不是对自己情深意重,怎么会做出抗逆慈命,如此违背本性之事。想到此处,他情思沸腾,恨不能将胸膛剖开来,叫她看看自己的心。这颗心里面,也只是全有她。

    苏忆荫见他痴痴怔怔,手捂住胸口,不解其意,低声唤道:“司马公子,司马公子。”司马玉听她低声呼唤,方才从情思幻梦中醒来,仍是十分激动,道:“荫儿,我”,想到她的情意,已非山盟海誓可以回报,只有将来在一起的日子里,一点一滴用行动证明自己真心。努力平静下来道:“我不能让你深夜独自回去,你等一等,我叫曾儿备马,我送你回去。”

    苏忆荫忙道:“不必了。我施展轻功,一个时辰不到就能赶回普渡庵。”司马玉握紧她的手,道:“你要叫我一辈子都不安心吗?”苏忆荫一怔,没来由觉得“一辈子”三个字,很是不祥,惊疑不定道:“一辈子?如果我累得你一辈子都不安心,那我自己,岂能心安理得。”

    司马玉脱口而出那句话,已自有些不安。就算今晚他没有亲自送苏忆荫回返普渡庵,也不至于一生耿耿于怀,一辈子都不安心呀。又见苏忆荫也颇为不安,更加疑窦重重。为宽解苏忆荫之心,反而露出笑容,道:“那么你就连累我一辈子好了。我也一辈子让你不能心安理得。”

    这简直是越说越糟糕,司马玉心中也暗骂自己,司马玉呀,司马玉呀,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我也要让你不能心安理得,打击报复吗?眼见苏忆荫脸色越来越消沉,忙补充道:“这样,我们之间就互不相欠,扯平了呀。”这个玩笑开的也很拙劣,司马玉自己也意识到,忙住口不说。转口呼唤曾儿:“曾儿!曾儿!”

    曾儿在屋外应声道:“什么事?公子。”。正要进屋,青儿从院子里过来,手里捧着一个漆金盒子,问道:“公子在屋子里吗?这里面是老夫人那里送来的点心,特意送给公子吃的。我拿进去给他。”

    曾儿想起苏忆荫正在屋子里,和公子浓情蜜意呢,不能让她进去。被青儿知道了此事,等于被夫人知道。忙涎脸笑道:“青儿姐姐,什么好点心呢?交给我拿进去吧。”青儿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还是我拿进去吧。”说着,便要进门。

    曾儿飞快转身,拦在门口,道:“青儿姐姐,公子在里面休息呢。”一句话未说完,院子里面一片大明,七八盏明瓦灯笼照着格敏特进来。青儿和曾儿连忙都面向院子,一齐垂手躬身。

    格敏特走到院子中间,看见司马玉房中有灯火,问道:“公子回来了吗?”先前回来的侍女,都出来迎接夫人,忙回话道:“是。”格敏特向屋子望了一会儿,叫过一名侍女,道:“紫儿,去请公子到我房来说话。”紫儿答应着,走上台阶。格敏特带着余人回自己房内。

    曾儿见到紫儿过来,忙朝屋内叫道:“公子,公子。”他不敢越俎代庖,替紫儿传话,只是提醒司马玉赶紧出来,不要叫紫儿进去。紫儿娇笑道:“哟,曾儿,夫人叫我来请公子,你大呼小惊,大惊小怪的干什么呢。吓我一大跳。”

    曾儿也嬉皮笑脸回道:“我替姐姐效劳,免了姐姐的通传之苦,姐姐不夸我,反而怪我吗?”表面上满不在乎,心里却叫苦不迭。公子在干什么呢?为什么还不出来。哎呀,不是,公子,你可千万别爱意横溢,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呀。他的念头一想歪,就更不能让青、紫两名侍女进屋了。

    偏偏紫儿不依不挠,非要进屋,道:“曾儿,我看你不要做公子的跟班,做尉迟将军好了。”曾儿没听明白,瞪着眼问道:“什么尉迟将军?”紫儿笑道:“尉迟将军就是人家贴在门上的守门神呀。”曾儿心道:你嘲笑我,我也不能让你进屋。何况说我是神威盖世的将军,那是抬举我。反而张开双臂,将身堵在门口,守的更严密了。

    苏忆荫听见外面闹得不可开交,忙对司马玉道:“你娘叫你去见她,你快点去吧。不要叫曾儿为难。”司马玉却蹰躇不肯出门。一来他担心苏忆荫不告而别,乘他见母亲的时候,自行回转;二来蒙古公主真实身份没有查明,在他总是一块心病。如果见到了母亲,他忍不住旁敲侧击查问,岂不是对母亲不信任、不尊敬。

    屋外,紫儿声色俱厉,恐吓道:“曾儿,你再不让开,我可不客气了。只好如实禀报夫人,叫夫人来请你移玉步。”曾儿听她抬出夫人,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心想,我挡架这位姑奶奶,这么长时间,就算真有什么不雅场面,总也该风止云息,掩人耳目了。再说,里面是夫人的儿子和未来儿媳妇,我总不能为了他们,触怒夫人。偷鸡不成蚀把米。

    曾儿狠一狠心,正要道:“你们要进去就进去,公子怪责下来,可不关我的事。”站在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青儿道:“曾儿,你刚才不是说,公子身体不适,在里面休息。你在外面这样吵闹,不怕惊醒他吗?”曾儿先怔了一下,马上醒悟过来道:“是呀,公子怕人进来打扰他休息,才叫我守在门口,不许人进去。”青儿便道:“这里是老夫人送来的点心,你替我送进去呀。公子身体不适,我这就去回禀夫人,叫请大夫来看病。”说着将手中盒子递过去,曾儿接过,向紫儿挤眉弄眼,做他鬼脸。

    紫儿又恼又恨,心想:我们在外面争执了这么久,就算公子真的睡熟了,也早就被吵醒。青儿乖滑奸巧,装腔作势,摆明了是讨好公子,谁知道这位公子爷在屋里做什么,不肯出来。我可不能让她又在夫人面前卖好。忙抢着道:“曾儿,公子休息怕人进去打扰,你为什么不早对我说,我好早些回复夫人。也省得叫夫人等这么久呀。”那最后一句,分明是意有所指,对着避不现身的司马玉说的。

    等到紫儿走后。青儿才又对曾儿道:“夫人有紧要的事,对公子说。你快把公子找回来。”原来她以为司马玉并没有回府,所以才出面解围。?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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