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山林,苏忆荫抬头眼望天空,太阳已经偏西。想不到已经这么晚了,她赶紧回宋氏夫妇家。

    推开院门,看见邱素香已经从婚礼人家回来,她坐在院子里,手里捉着一只挣扎乱叫的阉鸡,地横放一把菜刀,旁边是一只盛着清水的碗。

    “素香姐姐”苏忆荫走到邱素香面前,“你在干什么呢?”

    “举办婚礼的人家送给我一只鸡,”邱素香看见苏忆荫,仿佛看到救星回来,“我想把这只鸡杀了,可是我从来没有杀过鸡。”

    苏忆荫也没有杀过鸡,但是见到邱素香希望的目光,拒绝的话她说不出口,只好自告奋勇道:“素香姐姐,我帮你杀。”

    邱素香十分高兴的将鸡递了过去,苏忆荫接在手时,那只鸡扯着嗓子大叫,拼命的挣扎。

    苏忆荫战战兢兢,使劲抓牢这只鸡,下定决心从地拿起菜刀。她以前见过粟妈杀鸡,知道要在鸡脖子割一刀,再将鸡血滴在水碗里,就算大功告成。但是手里的刀在鸡脖子比划了一遍又一遍,她就是不敢当真割下去。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捉在苏忆荫手中的那只鸡面临生死存亡,一直做着临死前挣扎,突然身体猛的一扭,连跳带飞的挣脱束缚。

    苏忆荫和旁观的邱素香都吓了一跳,苏忆荫连忙于扔下刀,满院子去抓鸡。那只鸡慌不择路,拼命大叫着向邱素香扑过去。邱素香吓得几乎坐倒地,眼看尖锐的鸡爪就要抓破她的脸。

    苏忆荫情急之下,当即足尖从地下踢起一块小石子。石子准确无误,直飞向发疯的那只鸡的脑袋。阉鸡一声惨鸣,从邱素香面前直跌到地,一动也不动的死了。

    “你没事,素香姐姐。”苏忆荫奔过去扶住邱素香。

    邱素香惊魂未定的摇摇头,道:“我没事,这只鸡可真凶呀。”

    苏忆荫十分抱歉道:“对不起,姐姐。我以前也没杀过鸡,所以……也有些害怕。”

    邱素香平复了心情,笑道:“我还以为你们会武功的人,每日与刀剑为伴,杀只鸡必定轻松容易的紧。”

    苏忆荫不好意思的笑了。邱素香把死鸡从地提起来,看见鸡脑袋左右各穿了两个小洞,鲜血不断从里面流出。她吃惊道:“忆荫妹妹,你刚才那么一踢,就用小石头把这只鸡的脑袋打穿了。真是太厉害了。”

    苏忆荫没有回答,她将目光转向院墙外,小声对邱素香道:“素香姐姐,院子外藏着很多人。”

    邱素香吓了一大跳,手里的鸡也差点掉到地。“都是些什么人?”她问。

    “听他们的呼吸声,个个都会武功。”苏忆荫道:“不会是村里的人。”

    就在这时,院子外响起了宋师言愤怒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在我家院墙下,想干什么?”

    邱素香急道:“相公回来了。那些人有武功,会伤害他的。”

    苏忆荫道:“别急,我出去看看。”

    邱素香扔下死鸡,从地捡起那把菜刀,道:“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正要出去,院子外传来粗鲁蛮横的声音:“这墙外的路是你们家的吗?老子们爱在这里歇歇脚,你管的着吗?”“对,我们这是给你穷生面子。”

    宋师言冷冷道:“多谢了。不过我这个穷生不领这个情。你们要是不马走开,我可要喊捉贼了。”

    邱素香赶紧打开院门,和苏忆荫走了出去,看见七八个身材高大,凶神恶煞的大汉,一边指着宋师言污言秽语的破口大骂,一边离开宋家院墙,走散开去。

    “相公!”邱素香心神不安的走到丈夫身边,“那些恶汉是什么人?”

    “不用担心。”宋师言安慰妻子,转身对苏忆荫道:“我们进屋里再说。”

    晚饭桌虽然有鲜美可口的蘑菇炖鸡,苏忆荫和宋氏夫妇都没有心情享用。他们草草吃完饭,邱素香拾掇了碗筷,拿到厨下清洗。

    宋师言对苏忆荫道:“苏姑娘,你认出来没有?今天的那些人和那天晚的匪徒是同一伙人。”

    苏忆荫回忆恶汉的长相和他们粗鄙的言词,不由愤怒道:“他们竟敢找门来。可是……他们是怎么知道宋大哥的住处?”

    宋师言道:“可能是今天跟踪我而来的。”

    邱素香从厨房出来,坐在丈夫身边,忧心忡忡道:“那些人都是绿林强盗,我们今后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没有人回答邱素香的说话,宋师言沉默着,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苏忆荫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问道:“宋大哥,那张至尊密宝图真的在你手里吗?”

    宋氏夫妇两人同时吃了一惊,面面相觑道:“什么至尊密宝图?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幅图画呀。”

    苏忆荫也有些疑惑了,于是将至尊密宝图的来历,以及她如何因藏宝图,和天正门发生纠葛的事情,还有她在深山中听到的天正门弃徒对话,一一简略述说。

    宋师言听完后,十分生气道:“这些胆大妄为的江湖人士,竟敢觊觎皇的宝藏。简直无法无天。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误会,竟会将我牵扯在内……倘若我真得到那张藏宝图,是决不会据为己有。”

    宋师言虽然辞官不作,但仍存着忠君效国的想法。苏忆荫听他说得义正严辞,也不便多问。

    邱素香更加担心了,劝丈夫道:“这几天,你暂时不要去都城了。唉,怎么会无缘无故遇到这样棘手的事。”

    宋师言道:“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

    他看了苏忆荫一眼,又道:“苏姑娘,你看这样事,能不能去和司马大人商量解决。毕竟和他也有关,他也知道其中内情。”

    邱素香有些担心的看着苏忆荫。自从苏忆荫来到这里,就从来没有谈起过司马玉,邱素香是个聪慧的女子,她知道,一定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果然见到苏忆荫神情很不自然。

    苏忆荫仍然不想见到司马玉,更不想因为遇到困难,回去向他求援。她打定了主意,对宋氏夫妇道:“我不想让他介入这件事。”

    宋师言显得很是吃惊,他正想劝说苏忆荫。邱素香抢先道:“忆荫妹妹说得对,这件事还是我们自己解决。”

    宋师言见妻子也这样说,想了想,便道:“既然这样,我明天还是去一趟都城,找从前的同僚,看他们能不能帮忙。”

    邱素香很担心丈夫出门的安全,但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她只能道:“如果明天村里有人进都城,你才跟着他们一起往返。”

    宋师言觉得事情不至严重如斯,但体谅妻子的苦心,便点头答应。

    苏忆荫却道:“素香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明天陪着宋大哥一起去都城。”

    宋氏夫妇知道她武功了得,有她同行做保镖,能确保平安无虞。只是留下邱素香一人在家,宋师言又不放心。邱素香道:“没有关系,明天我到村中陈大嫂家去住一日。”

    当下三人商量已定,一宿无话。

    第二天清晨,吃完早饭,苏忆荫和宋师言就出门前往都城。两人走村口时,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昨天在院门外窥探的那帮人迎面走来。

    宋师言气愤道:“他们真是胆大包天、肆无忌惮。”

    宋师言按捺不住心中怒火,不待对方有所挑衅,先自走过前。苏忆荫拉他不住,只好跟着过去。

    只听他大义凛然道:“好大胆的匪徒,宋师言在此!你们这帮奸恶之徒待要怎的!”

    那伙强徒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用手指着宋师言,相顾呵呵大笑。

    宋师言越发怒了,道:“我虽只是个无用生,但这位姑娘的武功,你们需领教过。她只用一条褡裢,就能夺下你们手中兵器。一粒小石子,便击碎你们的头,取你们的狗命。”

    强徒昨天在院外,听到了邱素香惊叹的话语,又想起那晚林中相斗,苏忆荫夺取兵器手法之快捷,利落,不禁个个脸变色,口中却不甘示弱。

    一个强人抢出来,道“哼,哼,这小妖女武功虽然不弱,咱爷们也不是吃素的。要是不把至尊密宝图交出来……我们就放火烧村中的屋子,一天烧一间。且看是你们厉害,还是我们狠。”

    宋师言气极,也顾不得斯文仪态,戟指强徒,破口大骂“无耻!败类!”。

    那伙强人岂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君子,当下取出兵器就往宋师言身招呼。苏忆荫抢前来,使一招“鸳鸯连环脚”,在空中连踢八脚,将八名匪徒踢得昏头转向,其中有两人滚进路边水沟。

    宋师言旁观得叫好连连。匪徒知道苏忆荫武功了得,内心都起了惧意,不但无人敢逞强邀斗,反而一齐后退。

    其中一名执刀匪徒指向苏忆荫道:“小妖女,你别得意,总有叫你服输哭得时候。”

    宋师言听了匪徒这句话,突然“啊”的一声低呼,惊慌失措起来。

    苏忆荫见他神态慌张,忙问道:“宋大哥,怎么了?”。

    宋师言急道:“素香,素香现在还是一个人在家里。”

    苏忆荫一听,也觉事情不妙,对宋师言道:“宋大哥,我们赶紧回去。”宋师言点头,两人再也顾不得理会匪徒,转身飞速往回赶。

    苏忆荫担心邱素香被匪人所害,跑了一段路,便施展开轻功。对宋师言道:“宋大哥,我先回去看素香姐姐。”几个起落,已远远赶在宋师言前面。

    强徒们眼见苏忆荫走远,又抖擞起威风,紧跟在宋师言身后,穷追不舍。

    宋师言听见脚步声响,知道匪徒从后追来。一边奋力向前跑,一边口中高声大喊:“强盗行凶伤人了!强盗行凶伤人了!”

    此时乡民都聚在田间做活,听到强盗行凶,远远望见一伙人追着宋师言赶。赶紧都从田里跑出来,有的拎着镰刀,有的提着锄头,赶来相助宋师言,驱赶强盗。

    就这样,苏忆荫展开轻功,行在最前面;强匪紧追宋师言,跑在中间;乡人们荷锄举镰,追在最后面。三股人首尾相联,你追我赶,向宋家屋子赶去。

    宋师言气喘吁吁,终于跑回了家,他拼尽最后力气,咬牙飞奔进院子。这时,只听见外面叫嚷成一片。“不能让这小子和妖女跑了!”“追强盗呀!”宋师言连忙放下门栓,将院门关牢。

    “呯呯呯!”群匪将院门捶的震天价响,“妈的!快开门!”。里面的人哪里肯束手就范,开门揖盗。

    “混蛋!关门就能躲过去吗?”一名强匪抬起水牛般粗的脚,重重的踹向院门。已经吱嘎乱响的院门,被这野蛮的一脚,踹得倒下了半扇。群匪怪叫欢呼着,争先恐后挤入院子。

    乡民们此时也已追到,“看呀!强盗打烂了宋大官人的门,闯了进去。”“不得好死的强盗,快抓住他们!”乡民们推开被打烂半扇破门,群情激昂,蜂涌而入。

    乡民们还未看清院内的情势,却听见屋内传来宋师言痛心疾首的惨呼:“苏姑娘,这些人——!怎么会!不能这样子呀——”。

    接着就听到群盗一阵骚乱咒骂。“妈的!大伙儿小心注意了,这小妖女心狠手辣,会使邪法杀人。”

    群盗如同水溅入油锅,乱纷纷散向院门口,与乡民们撞个正着。

    “好强盗!大白天就敢在我们村里行凶!”大伙儿齐举农具砸向这班胆大妄为,不将村民们放在眼里的强盗。

    “混帐!你们有没有长眼睛,看清楚了,不是我们杀人!而是妖女弄死了我们的弟兄。”强盗一面举兵刃挡格来袭,一边气极败坏的咆哮。

    乡民中有人瞟眼向院中望去,果然见地躺着两具尸体,都是如面前的群盗一样,身材高大,面相凶狠的恶汉。

    “大伙儿先别忙着收拾这帮强盗!问问宋大官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乡民放下了锄头、镰刀,等待宋师言的回答。

    宋师言看着苏忆荫,眼神里有如望见魔鬼般恐怖,嘴里却道:“你们不要问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妖女用邪门法术打死了他们!你亲眼所见,竟然包庇凶手!”一名强盗愤愤不平嚷起来。

    “他和妖女是一伙的,当然不肯说实话。但是妖女是赖不掉的,地下这两位兄弟的尸体就明证,不是这妖女杀了,难道是他们自己跌倒摔死的吗?”又一名强盗义正严词嚷道。破门而入的强盗倒成了寻求正义的受害者。

    乡民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其中一位年纪稍长者站起来,对群盗道:“这位小姑娘手无寸铁,生得又这样怯生生,凭什么杀死你们这些五大三粗,手拿兵器的强盗。你们说这两人已经死了,但我没看见他们身有任何血迹,你们还是不要装神弄鬼,诬陷好人了。”

    “你不信!”最先喊冤的那个强人暴躁起来,一把抓住长者的手,拉到尸体旁,“你自己亲眼看看!是死是活!”

    长者伸手触探鼻息,果然那人已死,探不到半点呼吸。奇怪道:“咦,身没有半寸伤口,又不见血迹,这个人倒底是怎么死的?”

    长者好奇心生,又为了查明事情真相,翻来覆去看那具死尸。拨开死者头发,惊然发觉两边鬓角,太阳穴处各有一个极小洞口。因为流出来的血不多,且都渗入头发,所以外面看不见伤口和血迹。

    强人也看见了这个致命的死因,一个个大声喧嚷起来。“杀了妖女,为死去的这两名弟兄报仇!”“对!绝不能饶了她!”“杀!”

    “我没有杀人!人不是我杀的!”苏忆荫惊骇太甚,不知如何为自己辩护,慌乱中还有一丝希望。她眼望宋师言求助。“宋大哥,你快告诉他们。这些人不是我杀的。你亲眼看见过的!我没有杀人。”

    宋师言却神情茫然,好似不会讲话了似的,只一个劲的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突然,他大叫一声“素香!”疯了似的跑进屋子,再也不出来了。

    一股冰冷的凉意从脚下升起,苏忆荫先是全身微微发抖,很快像被推入狂风急浪中的小船一样,连牙齿也禁不住下哆嗦。她不由自主抱紧了肩肘。她瑟瑟发抖,如坠冰窖,望出去一切事物,都蒙了一层冰冷的严霜。冰冷模糊了她的视线,使她看不清这个世界和世界的人心。

    “妖女逃了!快追呀——”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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