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头架着大松鼠的青年叫做周满兴,见他跌坐在地,神情极为仓惶,周家庄的乡亲们轰的一声炸开了锅:,“傀儡帮凶?说的是松鼠吗?”

    ,“周满兴养那只松鼠有两年了吧!烟囱砖头上的脚印,看起来有点像松鼠的……”

    里长周裕德则心脏猛的一缩,惊疑不定的偷偷打量着秦林,又朝几名青皮后生使了个眼sè。

    人群中立刻有人叫起来:,“松鼠虽然机灵,到底是个畜生,怎么就能帮着他杀人?”

    ,“周老憨明明就是被官府逼得自杀的,现在却想赖在别人头上,真是官官相护!”

    百姓们闻言又惶huo起来,侥们把再地,“投献”给闻香门,连续好几年没有纳粮缴税,虽然闻香门也要收,“地租”但省了上交朝廷的税赋,一进一出倒也持平:现在这位新来的王大老爷执行那劳什子的新政,清丈田亩、追缴税赋,分毫也不容情,已经投献给闻香门的土地也得缴税,从心底说,老百姓实在有些不喜欢他。

    百姓怕官,原本顾忌王象乾是本州知州,没人敢和他争,但现在既然兴师动众、撕破了脸,百姓们也就什么难听说什么。

    王象乾气得面红耳赤,鼓嘟着嘴生闷气,自言自语道:,“本官在闻喜县政声斐然,偏偏到了蓟州遇到这伙相信秽神外道的刁民,真是岂有此理!照章征税就获罪于宫禁,给他免征又完不成考核没法向张相爷交待,百姓们面前还不落个好……”

    秦林听到这话,深深的把王象乾看了一眼,这位王知州有点意思,他说的话,那就更有意思了!

    微微一笑,秦林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等稍微安静点儿才拍了拍阿沙的头,朗声道:,“阿沙,你刚才说这块砖头上的足迹是兔子或者老鼠,都没有说准哦!”

    明知秦林要自己配合演戏才有这么好的态度,阿沙白了他一眼,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装天真:,“咦不是老鼠,也不是兔子那到底是什么呢?”

    ,“马上给你看〖答〗案”秦林笑着对阿沙比了比大拇指,夸她钻烟囱钻得好,又朝亲兵校尉做了个手势厉声道:,“周满兴,交出你的萃凶!”

    亲兵校尉立刻抓住周满兴不由分说就夺了他肩头上那只大松鼠。

    秦林吩咐牛大力取了另一块沾满煤烟,但没有动物足迹的砖头,把松鼠摁在这边,又让阿沙把大黄牵到松鼠的身后。

    狗一见松鼠,就开始呲牙咧嘴,吓得那只大松鼠吱吱直叫,竭力挣扎着,只可惜秦林摁着它毛茸茸的大尾巴,跑不掉。

    秦林看看差不多了,就把手松开大松鼠哧溜一下窜出去踩在了沾满煤烟的砖头上面,对面的校尉手疾眼快,又伸手把它给逮住了。

    ,“呀,这两块砖头上的脚印一模一样呢!”阿沙指着两块砖头一块是原来取下就留着足迹的砖头,一块是刚才松鼠跑过去的砖头上面像朵朵小,huā的足迹,完全相同!

    演技不错,秦林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瓜子,惹得阿沙又瞪了他一眼。

    百姓们一看,确实两块砖头上的足迹没有任何区别,刚才煽风点火的几个青皮后生,也全都哑口无言。

    周满兴方才突然被秦林点破关节,吓得摔倒在地,不过正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最后关头他又打起精神,梗着脖子强辩道:,“将军明鉴!蓟州靠近关外,1卜的养松鼠不稀奇,而且是两年前就养了的,并不是最近才养,怎么会用宅来杀人?这里松鼠很多,烟囱里的足迹,怕是别的松鼠留下的。”

    ,“大胆!”牛大力晴天霹雳般一声大喝,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戟指骂道:,“你当咱们北镇抚司好消遣么?抓你回去,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叫称乖乖开。!”

    秦林摆摆手,以理服人嘛,现在以知州王象乾的窘迫处境来看,咱们不仅要查明案情,替周老憨和狗蛋讨回公道,更要和一些别有用心的潜势力争夺民心,不能让乡亲们一直受他们愚弄!

    ,“要证据不是吗?很简单!”秦林看着周满兴的目光,就像猫儿戏耍垂死挣扎的老鼠:,“来人,搜他身上,把喂松鼠的东西搜出来!”

    ,“放老实点!”陆远志走上去,在周满兴怀里掏,很快就出个小纸包,打开一看,里头包着松子。

    按照秦林的吩咐,阿沙往松鼠身上系了根细线,然后踩着梯子爬上房顶,将大松鼠从烟囱口放了进去。

    此时无论官民,尽皆屏声静气,只听得大松鼠拖着细绳,在烟道里悉悉索索的爬,声音极其细微,如不仔细倾听是听不见的,可想而知,睡梦中的同志憨和狗蛋绝对不会注意到。

    陆远志从隔壁找了根门杠,走进周家爷别遇害那间房子,从里头栓住门。

    配角纷纷就位,身为主角的秦林才隆重登场,他拿着那袋松子,蹲到门前用力向内推,于是门下就出现了可容一只拳头的缝隙。

    这时候秦林将包松子的纸包揭开,放在缝隙处,然后就不慌不忙的等着。

    见此情形,周满兴额头、鬓角大颗大颗的汗珠冒出来,从鼻尖和下巴直往下滴。

    不一会儿,松鼠在食物气味的引you之下,就拖着细线从缝隙钻了出来,抱着秦林掌中的松子,津津有味的啃起来!

    百姓们一声惊呼,到现在他们已经完全明白了案情真相!

    ,“还要我继续演示你是怎么把那一大团抹布塞进周老憨家炕洞的吗?”秦林笑容可掬的看着周满兴,目光中却充满了寒意。

    周满兴脸如死灰,眼神根本不敢和秦林相触,直接瘫软在地上。

    ,“嗯,松鼠作为你的帮凶,它不会说话,不过我还可以问你另外一个帮凶””秦林冷笑着看了看周裕德:,“准确的说应该是本案的主谋,周裕德周里长,你觉得本官所说,究竟对还是不对呀?”

    周裕德朝着秦林深深的盯了一眼,他自诩yin险毒辣,原本也认为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并且针对xing的安排了好几种计谋变化,足以将涉及各方玩弄于鼓掌之中:没想到就是因为低估了秦林破案缉凶的本事,竟然在第一个环节就被他识破,以至于后面安排的一环扣一环的计谋,全都变成痴人说梦、每费心机!

    终于,他摇头苦笑道:,“老实说,今天松鼠比昨晚走得还快,大概是昨晚走了一遍,已经走熟了吧。”

    全场大哗,都知道周裕德这么说意味着什么,几今年老的长者跳起来指着他怒斥:,“周裕德,你疯了?老憨爷别和你有什么仇,你要害死他们?”

    ,“亏你还是闻香门在崭州的大师兄,成日烧香念佛劝人向善,没想到你佛口蛇心,恁地歹毒!经文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秦林双手往下压了压,朗声道:,“诸位稍安勿躁,待本官将案情陈说一遍,最后再来解开谜底吧!”

    堵烟囱,是乡村一些顽童的恶作剧,常常会导致烟雾倒灌,呛得室内的人直骂娘。

    这种恶作剧,又是怎么成为杀人手段的呢?

    首先周裕德和周满兴正是利用松鼠作为帮凶,将细线从烟囱牵进去、从门口钻出来,然后用细线在那一大团抹布上打个活扣,抹布从烟囱放入,凶手站在门口拖拽,计算细绳的长度来估计抹布在烟道里面的位置,到了希望它停下的地方,就用力一拽,细线松脱之后被拽出,抹布则留在那里,堵住了空气流通的烟道!

    是的,平时门窗开启,堵住烟囱最多只会让浓烟倒灌,把屋里人呛着。

    可周老憨家的房子是这一带常见的土墙包砖平顶样式,不像瓦房有华么多缝隙,另外蓟州冬季寒冷,窗户都从里面钉死了,这时候烟道被堵住,只要门口的凶犯再把房门紧紧闭合,那道拳头大小的缝隙消失之后,房间就完全密闭,不与外界有任何空气交换。

    偏偏这时候,灶里的柴炭还在燃烧,于是就在缺氧环境下生成了大量碳毒也就是一氧化碳,将睡梦中的祖削活活毒死!

    秦林说完详细的案发过程,全场鸦雀无声,他神sè凛然的盯着周裕德:,“至于这位周里长为什么要行凶杀人,我想和周老憨吹嘘认识本官、以及王知州开展清查田亩赋税,有着相当关系吧!到底如何,哼哼,我们还是请周里长为乡亲们解答疑huo!”

    周裕德恶毒的目光打量着秦林,方才听到秦林讲述案发经过,就如同亲眼目睹一般,他实在有些不服气:,“秦将军,1卜的认罪服法,只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那就是你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小人,你是不是故意装成对王知州不满的?”

    ,“从见面开始””秦林揶揄的笑笑:,“你实在太自作聪明了,我率领手下的大批锦衣校尉赶来,百姓们都很惊讶,唯独你一昏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早就料到我要来一样!一位里长,居然扔下知州不理不睬来和锦衣卫答话,这就更加可疑!从那时本官就加倍留意,当然之后你lu出的破绽,那就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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