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已矣,后悔无用.

    若是当初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不这么狠心,而是在名义上将他们逐出家门,但族谱上依然不会抹去他们的名字,他们实则可以继续呆在家族,也可以转居雪谷,或者流落江湖。

    虽不是堂堂正正地在一起,但起码有情人终成眷属,自己成全了儿子,也保全了家族名誉,何苦闹得妻离子散,父子反目。

    “呸……”看到柳长青的手隔着结界向自己伸过来,柳玉树连忙退后,吐了一口唾沫。

    泪眼纵横,指着柳长青喝道:“都是因为你,我失去了画眉姐,失去了含烟妹,失去了母亲,失去了一切……”

    柳长青哽咽着,眼角含着泪花:“都是为父的不是,都怪为父一时糊涂,这些年我一直都很后悔,自己不该把名誉看得如此之重,其实我可以带着你娘和含烟,带着你和画眉,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不问世事,不问纲常……”

    “你住口”柳玉树打断他的话,怒目圆瞪:“如果做错了事,一句后悔就能抹去一切,你怎么对得起我娘?

    我恨你……恨你为什么没有好好照顾我娘,恨你杀死画眉姐的时候,为何不连我一起杀掉。”

    “你给我闭嘴……”结界里面的少年厉声喝道,一拳把柳玉树打飞:“你有什么资格对大伯大呼小叫,你有什么资格指责大伯?

    就算画眉不是你的亲生姐姐,但她始终是你姐姐,你**犯上,以你的所作所为,本该受到家法严惩,逐出家门。

    大伯因为失手错杀了画眉一事,辞去家主一职,自断一臂,这些年一直痛思悔过,为了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他为你接受了家族的所有惩罚。

    直到三年前,大伯才恢复元气,若不是为你承受了家法,他又怎么会修为大跌,怎么会这般憔悴……”

    柳玉树看向柳长青,这才注意到,柳长青的只有空空如也的一只右袖,右臂已经不翼而飞。

    此时他深感痛心,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画眉姐爱自己,自己也爱她,两情相悦,彼此深情,到底是自己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

    一想到画眉临死前的样子,那一刻历历在目,顿断寸肠,本已放下的过去,再次浮现心间,心中产生无限怨恨,心生不甘。

    如果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就算和画眉姐堂堂正正在一起又如何,谁不服,谁敢多言半句,自己就打到他服,打到他死,打到他闭嘴为止。

    都怪自己太过弱小,没有保护画眉姐的力量,所以才失去了一切,自己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错就错在自己没有实力,错在自己太过弱小。

    “不……不……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们,都是你们的错……”柳玉树沉吟片刻,忽然大喝。

    “执迷不悟,作为兄长,长兄如父,今天我就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替大伯执行家法,教训你这个不知悔改的蠢材。

    与其看着大伯抑郁而生,与其看着你误入歧途,今天就算打死你,我也要把你打醒……”那少年一声暴喝,攥紧拳头向柳玉树挥去。

    “轻风,不要为难他……”柳长青看着两人兄弟相残,顿时揪心,此时柳长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让他们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吧!

    玉树那孩子死心眼,始终放不下画眉,走不出心中的阴影,轻风那孩子认理不认人,他从始至终都认为是玉树不对,可他却不曾想过,人一旦被感情所迷惑,不管是多么优秀的人,也会深陷其中迷失自我,一蹶不振而不能自拔。

    就让他们互相教训一下对方,希望能就此唤醒玉树,把他从阴影中拉出来,放下心中的执念。

    也让轻风那孩子明白,所谓感情,不是用道理就能说得清道得明的,感情这种东西,处理得好就是合家幸福,处理得不好,就会害人害己。”

    柳长青看着柳长春,颔首摇头,叹息道:“二弟,你的苦心和好意我都明白,不是我不放过自己,而是我问心有愧,我对不起画眉,对不起你嫂子,也对不起含烟。

    如果当初不是我一意孤行,早点听从你的劝告,成全他们姐弟两,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轻风那孩子就和当年的我一样,看着他占理执傲的样子,我就想起当年我蛮横的样子,在乎世人的眼光,为了那可笑的名誉,我亲手把这个家给毁了……”

    看着结界中相互扭打的兄弟两,杨依依拉了拉逍遥:“逍遥,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你和玉树兄弟一场的份上,求求你……求求你帮帮玉树……”

    逍遥沉吟片刻,看到柳玉树发狂大怒的样子,知道他急火攻心,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就像自己刚复活的时候,看见全城被灭,自己一时之间也难以自拔,若不是师父良言开导,说不定自己早就失去了生存的**。

    现在柳玉树正在气头上,强行施展手段虽能暂时灭掉他的怒火,却不能消除他心中的怨恨,解铃还须系铃人,一切还得靠他的父亲,以及含烟……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是他们柳家的恩怨,不说我作为一个外人,根本没有插手的资格。

    他们父子之间的恩怨,积蓄了数十年之久,一时半会儿根本不可能化解。

    再加上,现在玉树兄得知其母亲仙逝,其妹妹也无故遇害,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新仇旧恨,已然深入骨髓,想必此时,玉树兄一定想亲手杀掉他的父亲,以此泄愤。

    正如你所说,我与他兄弟一场,自然不希望他犯下弥天大错,可我得先找到一个切入点才行。

    现在他满腔怨恨,也只有等柳轻风将他制服,或者等他失去战斗能力,等他平静了心神,我才好引导他回归正途,现在劝说他,只会适得其反。”

    看着杨依依双手抱在胸前,十分担心的样子,逍遥皱眉,看来这个丫头已经对柳玉树动了真情。

    说来这也是无可厚非地结果,现在杨依依无依无靠,而柳玉树失去爱人,这两人在一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自己也可以顺水推舟,多了一个说服柳玉树的筹码。

    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柳轻风是他同辈堂兄,不会伤害他的,我们先静观其变,等玉树兄冷静下来,我在想办法说服他。”

    尽管心中还是放不下,可那又能如何?逍遥死而复生创造的奇迹,加上之前展现出来的实力,深深震撼了她,杨依依坚信,如果是这个男人,既然他说他能说服玉树,那就一定可以,轻轻点了点头:“嗯……”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面对这种突发事件,连作为裁判的东道主“火云天”都不介意,诸位强者也不好说些什么,权当作是一场余兴节目,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你管得着吗?

    火云天在裁判席上干瞪眼,好好地一场比武招亲,竟然惹出一场兄弟对台戏,就权当给云隐山庄一个面子,让他们把这场闹剧演完。

    火轻舞看众人都没有阻止和中断这场打斗的意思,也只好默认了,依旧按照比武规矩,胜者留败者走。

    瞥眼看向逍遥,见后者用手指低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结界内,心想这家伙又在想什么鬼点子。

    “你可想好了说辞?”风吹月道。

    “啊……”愣神的逍遥回过神来:“其实我也想不出,究竟有什么方法可以消除柳玉树对他父亲的怨恨。”取出柳含烟的那枚纳戒,将其摊在手中,看着纳戒道:“要说服他,不会那么容易的。”

    心中默念:“一边是你父亲,一边是你最喜爱的哥哥,含烟……师父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化解干戈……”

    “轰”柳玉树的身体撞在结界上,柳轻风挥拳赶到:“你给我清醒过来……”

    “他杀了画眉,害死我娘,又害死含烟,自断一条手臂,一句后悔就能弥补一切吗?都是那该死的规矩,都是那该死的家族名誉,还有你们这些为了名誉,而不顾他人幸福的人,都是你们的错,该清醒的人是你……”柳玉树躲过攻击,一拳砸在柳轻风脸上。

    “噗……”柳轻风擦掉嘴角血迹:“好小子,对大哥也毫不留情,我看你是没得救了。”

    灵气涌出体外,双手变化法印:“玄武级天品灵技,灵水囚牢。”

    一道道蓝色灵气掠过长空,宛如水蛇向柳玉树奔涌缠绕,后者毫不惊慌,灵气涌动全身,双手一分,灵气向身体周围扩撒开去:“玄武天品灵技,冰封时刻。”

    周围水蛇瞬间冰封,柳玉树借花献佛,大手一挥,将就周围冰块尽数粉碎,瞬间汽化,形成一股强大寒流,向柳轻风狂涌而去:“青龙级黄品灵技,千年寒气。”

    柳轻风全力以赴,用灵气护住身体,那寒流瞬间将他周围冰封成一个直径五六米的巨大冰凌。

    咬了咬牙:“这个混蛋小子,竟敢对我下死手。”凝聚灵气,准备发动下一波攻势。

    柳玉树看着巨大冰凌,等待了一会儿,不见动静,正准备转身离开。

    “咔咔咔……”冰凌瞬间破碎成无数冰渣,无数冰渣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如同铁粉受到了磁铁的召唤,铺天盖地向柳玉树席卷而来:“青龙黄品,冰花乱坠。”

    “糟了……”柳玉树大惊失色,连忙凝结法印:“青龙……”

    他还没凝聚好法印,刚说了两个字,就被柳轻风打断:“雪域寒罡”。

    无数冰花迅速凝结,将柳玉树的身体死死冻住,柳轻风看着冰块道:“不管你怎么挣扎都没用,这一招雪域寒罡可不是一般的冰,只要你破不开这层罡气,任何动作都是徒劳,何况你现在根本就动弹不得。

    想当年你是家族的第一天才,若不是离家出走,自甘堕落荒废修行,你的实力又岂会只有这点程度。

    你还是好好想想,到底是你错了,还是已经悔过的大伯有错,等你想明白,我就放你出来,另外……既然已经找到了你,无论如何我也会把你带回家族。”

    柳轻风对着冰块道,随即将之凝聚成意念,传递给了柳玉树,将冰封柳玉树的冰块吸进丹田,飞到柳长青身边:“大伯,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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