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因濒临渤海而得名,其地处河北省东南,东临渤海,北靠天津,与山东半岛及辽东半岛隔海相望。距北平200公里,距天津100公里,距石家庄和济南均为220公里。沧州市自古就有水旱码头之称,京杭大运河更是纵贯市区,这里民风彪悍,自明清武风大盛,清末之后更有武术之乡之誉。

    可自从日军悍然发动了七七事变,于7月末攻下北平、天津之后,沧州城里的百姓便慌了手脚。有钱人纷纷收拾细软打听消息,已经做好了随时离开沧州的打算,一旦攻占天津的日军南下沧州,他们也好第一时间离开这里。有钱人已经如此,那些没钱人的只能听天由命,自从日军攻下天津,沧州城南的水云居酒馆便成了三教九流聚会的场所。

    沧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大的是这里有水陆码头,是南北货物运行的交集地。小的是,这沧州城里的闲人们几乎全都相熟,只是一个水云居便聚集了沧州城里大半闲人,在这样的环境里,传递消息自然也灵通。

    水云居里,一个十**岁的年青人正摸着下巴上的寸许伤疤,嘴里不停的发着嘶嘶的声音。小伙虽然长大的不是很帅气,但是棱角分明的脸却显得极为刚毅,一米七几的个头虽然不高,但是鼓鼓的肌肉撑起薄薄的衣衫,整个人竟然显得出奇的顺眼,比酒馆里那些瓜皮帽长衫大褂的家伙们显然要顺眼多了。

    水云居今天的人虽不少,可是那年青人却独占一桌,走江湖的人眼睛都尖着呢,从年青人手上的茧头就能看得出来,这年青人怕是个玩枪的主。眼神中不经意透露出的那点点杀气也明明白白的告诉酒馆里的人,这家个年轻人可是个不好惹的。

    这个端坐在酒馆里的年青人正是卓飞,在小村阻击日军之后,草草收敛了游击队和村民们的尸首,便一头钻进了山林里,趁夜翻越山林上了大道。上了大路之后,卓飞遇上一伙从张家口方向结队赶脚的商贩,丢弃了步枪、望远镜和弹药的卓飞就只留下了那支南部手枪,跟着那队商贩一路南下就来了沧州。赵队长护送那些进步学生们逃离北平的时候,北平还没有陷落,等卓飞赶到沧州,才知道不光是北平,就连天津都已经落入日军之手。

    和商贩们在沧州城外分开,没有目的地的卓飞不知怎么就来到了这水云居,可能是感觉酒馆是个打听消息的好场所,卓飞从早上开始便坐在了这酒馆里,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听着酒馆里的各种消息和议论。“你们怎么还坐着啊,我刚才可是看到张宝带着一帮人正往这边来了。”水云居外进来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见酒馆里坐满了人,便嚷嚷了一句。

    只这一句话,酒馆里刚才还哟五喝六,八卦乱飞的酒客们便以极快的速度起身准备离开酒馆。“张宝是谁呀?居然这么霸道?”见酒客们就为了旁人的一句话便要离开,卓飞伸手拦下身边匆匆而过的店小二问道。

    “呸,还能有谁?我们沧州城里的一个祸害。”眉头紧皱的小二低骂了一声,恨恨往地上啐了一口,随即猫着腰向酒馆的后厨溜去。卓飞一听这话立马乐了,自己正好没有钱用,倒是不如直接问这个叫张宝的家伙弄点枪花花。

    “都站住,都他娘的跑什么,今儿个酒馆宝爷包了,都他娘的进去坐好,宝爷有话要跟你们说。”一阵鸡飞狗跳,几个一身黑色对襟小褂,灯笼裤,宽口布鞋,歪戴着礼帽,腰里别着二十响盒子炮的汉子冲进水云居,像撵鸡一样的把准备离开酒馆的客人们又轰了回来。少顷之后,一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走了进来,大汉与其它地痞一般装束,只是脚上蹬的却是一双高筒皮靴,这种皮靴倒是很少见,一般只有军官才有的穿,也不知他是从哪弄来的。

    “宝爷,宝爷,您坐您坐。”一个梳着小分头的中年男子卑躬曲膝的拉开长凳请宝爷坐下。“宝爷,抽烟。”烟卷递上,中年男子又帮着打上火,貌似得意的七爷喷了口烟,一脸的春风得意。“宝爷,要不要小弟把李家的寡妇抓来给您老陪酒,那娘们够味吧。”

    “去你娘的,真他娘的晦气,把你那龌龊心思都给老子收起来,咱们宝爷可没有你那般腌臜。”宝爷手下的一个大汉啪的一巴掌打在小分头的后脑勺上。酒馆里夜雀无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暗自看着张宝闷头抽烟,却不知这个张宝今天这是转了什么性子了,居然只是抽烟却没有打大家的秋风。

    “各位老少。”一支烟抽完,面色沉静的张宝起身对着酒馆里的客人们抱拳行礼,骇的酒客们慌忙回礼,“各位老少,我知道平日里我张宝有对不起大家的地方,不过我张宝可以对天发誓,我和我手下的弟兄从来也没有做过害人性命、逼良为娼的事情。“张宝如此这般的说辞,更是令的水云居里的一众酒客们一头雾水,皆不知道这个张宝今天这是抽了什么风了。

    许是看出了大家眼神中的不解和提防,张宝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在众人彷徨之际,张宝眼神中的那丝无奈却被默不作声的卓飞看了个正着,只是卓飞也不知道张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咱们沧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离着北平虽说不算近,可离着天津却很近,若是快马加鞭怕是连一天都用不了就能从天津赶来沧州这里。”卓飞心头突然一挑,他终于有点明白这个张宝想要说什么了。

    “各位老少,日本兵眼下已经占了北平和天津,听说北平和天津成立都死了不少人。眼下虽说日本兵还屯兵不前,但我估计他们只是停步不前。”张宝这话一说出口,水云居里立时就炸了锅,张宝进来之前,酒客们议论最多的正是日本兵占下北平和天津的消息。沧州是他们的家,耳听得张宝说日本兵怕是还要来攻沧州,这些酒客们焉能不着急。

    “啪”酒馆里满是人声,张宝不得不大力的一掌拍在桌上,这才使得激烈争辩的酒客们住了嘴。“各位老少,先替你我说一句,我知道大家还指望那些**,可我听说日本兵不止占了北平和天津,就连张家口一带也已经被日本兵攻下。看日本人这架势,分明就是准备继续南下的意头。我张宝不说别的,就咱沧州城里的那些个**,估摸着是守不住沧州的。”

    张宝的话令得卓飞不由为之侧目,他可没想到这个地痞混混一样的家伙居然能有这份眼力,事实上日军悍然发动卢沟桥事变的目的便是为了夺取整个华北。“各位老少,咱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沧州人,我张宝虽说不算什么好人,但我家的祖坟也都在这里。”张宝再次对着酒馆里的一种酒客们抱拳作揖。

    “我已经托人购买来一批武器弹药,我就想着,如果指望不上那班**,我这个沧州人就带着手下的兄弟们和日本兵过过手,也好叫日本人知道咱沧州城里不缺有血性的汉子。”张宝此言一出,他身后站着的那些带枪汉子们个个摆出一副挺胸腆肚的样子,更是令的酒客们惊奇不已。

    “那宝爷的意思,是不是需要我等募集军费?如果是这样,老朽愿出500大洋充作军费。”张宝的豪言立马引来了酒客们的追捧,不管张宝之前为人如何,能在此时放出如此豪言,他们这些沧州商贾们也不能一毛不拔,毕竟张宝手下这些汉子可都带着枪呢。与其等着到时候张宝纵容手下上门硬抢,还不如现在主动出血,至少也能落个好名声。

    “多谢管爷的信任,只是张宝今天来此却不是为了军费。”酒客们的心思焉能逃过张宝的眼睛,到底是久在街面上混迹的老手,再说他今天来水云居还真不是为了弄钱。“张某来水云居,并不是为了钱财,而是因为各位在沧州城里的威望。”好言拒绝了酒客们拿钱买平安的好意,张宝索性便把自己的来意和盘托出。

    “张某手里有枪有子弹,奈何手下兄弟就只有十几人,各位都是咱们沧州城里有名望之人。所以张某想请各位在城里替我助助声势,多召集些咱们沧州的好手来我这里共商大事,如若不然,张某手里的武器再好,没有人用也是废铁一堆。”张宝的解释令酒客们随即松了一口气,敢情张宝来水云居是为了募兵来的。

    静坐在水云居角落里的卓飞默默看着和一众酒客们商议事情的张宝,心中不禁感慨万分,一个平日里鱼肉乡里的混混都能站出来对抗日军,自己这个拥有逆天本事的却只是想着逃避。卓飞心中不禁升腾起有些自惭形秽的羞愧感,也许自己也应该做些什么才是,至少不枉穿来这个时代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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