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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伙山贼真是拿宁采臣当姑爷看了,顿顿都有肉吃。不是真心实意,谁又舍得这么顿顿大鱼大肉的。

    饿了,是牛、羊、鱼肉,渴了是牛、羊、鱼汤。搞得宁采臣不得不嚼些茶叶,这肚中油水太多,也会生病的。若是因为吃肉病了,宁采臣觉得那人可丢大了。

    宁采臣这么委曲自己,还是因为十三娘。十三娘对他说,就让他帮自己一把,这样爹爹就不会让我嫁人。

    宁采臣不知道一直喊打喊杀的十三娘为什么见了人之后,会变成乖乖女。不过这也算不是坏事不是吗?女儿杀父亲……好说不好做啊!

    这一日,宁采臣继续扮演着他的准女婿的角sè。中年文士匆匆而来,拉起宁采臣的手,便说:“快,快走!”

    “伯父,到底发生了何事?”

    “你说你也是,明知春闱都开始了,你却还不去考,反而耽误在了我这。你为了十三娘连科考都顾不上了,我都不知该夸你,还是该打你。”

    中年文士说的十分ji动。自从他得知宁采臣就是杭州有名的大才子后,一切都变了。吃,是怕吃不好;喝,怕不和胃口;唯,更是把自己的卧房也让出来了。

    春闱开始了,十三娘告诉他,因为她这事,宁采臣才没有去科考。他当时就急了。

    知道是这么回事后,宁采臣表现得一点儿都不急,反而笑着劝他道:“伯父,今科考不上,来年再考也就是了。”

    宁采臣也想考,可他实在没有必胜的把握。谁也不敢保证,这考题便是自己知道的题。一鼓作气是好,可也有二而衰,三而竭之说。

    中年文士两眼一瞪,噬人而食的样子:“说什么混帐话!你是必中的命。走走,赶快与我去考。”

    宁采臣苦笑道:“伯父,就是我想考,可我是杭州人氏,在这山东也考不得。”

    中年文士大手一挥:“无须担心,在这山东,我还有三分薄面。我已求柴大官人写了书信,言你滞留山东,不得不在山东备考。”

    士子外出游学,如果误了归期,是允许在本地参考的。

    当然这只是允许,其中关节少不了。由此可见这十三娘的父亲在本地做贼寇是真的做的不少,已经做到与官府勾结在一起了,可称之为官贼。

    前世时,便有人教过他。这黑社会哪个朝代都少不了,聪明的官府为了减少黑社会的副面影响,会保留这些人,以这些人聚集本地区的黑社会,加以约束。这比无序状态,治安要好的多。

    甚至更进一步,平日给些业务,既养了他们,同时在某些时候也可以让他们为官府出力。

    他显然便是这种情况。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求的事不算是个事。

    进士科的春闱与秀才考不同。

    天下秀才何其多,如果全招到京城来说,不说这路费,单是巨量的基数也难为死人了。所以直接就在地方考,考过来,真有进士之才的,你再进京来考。

    这一点显得很人xing。

    只是如此却苦了宁采臣了。今年又与往年不同,一听说来的是杭州才子宁采臣,山东的官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江南的文才本就胜过江北,多一个人,用现代话来说便是多一个升学率。

    根本都不用宁采臣说什么,他一来,便被山东的官员放到了夹号之中。

    窄窄的夹号,他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十三娘的爹是一点儿解释都不听,只是满心希望宁采臣给他考个进士回来。

    宁采臣能考吗?

    他不能。

    不是会不会的问题,而是站队的问题。

    你一个江南的士子,你先说今年不考,人却跑到江北去考。你这是干什么?南方人不做,做北方人吗?

    这是官场的站队。诸葛卧龙给他的书上写的明白。

    一般人是不知道这个忌讳,但是这个潜规则确实存在。

    考不上也便罢了。回去后,也可以说是习惯下科考的氛围。可若真考上,那你就惨了。

    北方人?你不是。南方人?不认可你。

    一辈子就都完了。

    没有官路的人道,虽然依然是人道,但是却绝对是不完整的人道。

    这个险,宁采臣不能冒。

    他最大的底牌便是人道了,他还想着用这底牌,从仙道那儿讨要一些长生丹,他是不用,可宁母需要。

    仙道讲究抛家弃子,太上忘情。而三纲五常才是人道,是故他选了人道,而没有选立可长生的仙道。

    这试考不得,他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先是睡觉,哪管外面昏天黑地的,只是睡觉。

    “那个士子答题了没有?”本地主考是个典型的山东大汉,看他那样子是武人多过文人。

    身材太过魁梧,所以文人的俊秀儒雅,是与他一点边也不沾。

    大概正因为这外貌区别,北方士子与南方士子终宋一朝,一直不和。

    “回大人,他不仅没有答题,反而睡起觉来。”

    “哼!还以为是个什么大才子,也不过如此。看他何时起来答题,到时通知本官。”

    “是,大人。”

    “松涛,你既然应承让他参考,是不是过于苛责了。”另一位主考姓吕名叶,与韩木韩松涛是同科进士,同为北方人。

    “木春,非是我苛责,而是我想看看这南方的士子到底有什么了不起女。竟然敢来夺我北方的名额!”

    他是真的生气。今年有了新规定,一个地方的名额是限定的,多中一个,便要多一个落榜。

    这江南的名额本就多于北方,在他看来,这宁采臣就是来抢名额来的。

    他又不是本地学官,是不在意考绩的,他在意的是我山东有多少才子能崭lu头角,能入得那皇家宫室。

    为太皇太后贺寿之事,只要有三分门路,全都知道了。只看今年春闱便可见一斑。山东籍的官吏监考山东,江南人也赶回去监考……

    只是这事做得,说不得。

    只做不说,那便是文昌盛事,值得庆贺。太后满意,官家高兴。

    若说了出去。严重点,叫欺君。就是官家不怪罪,也会留下弄虚作假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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