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东在黑暗里逃来逃去,混乱的大脑无法估计现在的钟点,村里除了不停的狗叫声见不到一个人影,他摸索着出了村,凭着感觉朝一个方向走,等深一脚浅一脚通过一片荒地这才发现好象上了山坡,他越向前走越感觉冷风嗖嗖,一种怪声让他毛骨悚然,等走过了一段距离,借着朦胧的月光这才看清自己正站在一片坟地里,坟头上插着的枯枝和挂着的纸花哗哗作响,他左右观察生怕有什么东西会从看不到的地方跳出来,当他想到妈妈这才稳定住紧张的情绪,怀着犹豫不定的心理寻找着,他也不知道该找什么。当无意中触到一块墓碑,这才想到碑上应该有字,他急忙摸索衣兜,好在身上还有盒火柴。他哆哆嗦嗦划亮火光,碑上的字迹好象有什么灵气正向他张牙舞爪,他只扫了一眼‘某某之墓’就不敢再看了。就这样提心吊胆看过一些墓碑之后,这才发现坟地很大,他的火柴却所剩不多了,为了证明疯老头说得是假话,他顾不上害怕把周围坟头上插着的干树枝收集起来,划拉一堆干草,点着火,再将干树枝引燃,举着火把继续寻找。他在这里转来转去,火把已经换了三次,还没有找到不希望看到的东西,这片坟地就象是**阵,他总觉得有些墓碑已经连续看过多次。这时天色已经快亮了,又累又饿的东东扔掉熄灭的火把坐在一座生满杂草的坟下,想等到天亮再好好找找。

    天边的启明星已经隐去,最后的黑暗也渐渐淡化,东东已经不觉害怕了,他只想能找点东西吃,可这里什么都没有,这个季节田地里也没有东西可吃,他坚持着扶着墓碑站起来,打算放弃这种没有意义的寻找。就在松开扶着墓碑的手时,他注意到这块墓碑很特别,因为这只是一块木板,这里的墓碑都是石料做的,很少有木板的,他正过身看了一眼,可这一眼却让他呆住了,因为这块木板上竟然写着‘高华之墓’,东东只觉得高华这两个字象一根钉子深深钉进眼底,脑袋也‘嗡--’的一下膨胀了好几倍,他急忙趴近细看,见旁边小字写着‘生于一九三四年八月十五日,逝世于一九六六年十二月六日,享年三十二岁’,这怎么可能?难道这真是我妈妈?难道那次在少管所一别没多久就去世了?这绝对不可能!不可能!他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可盯着名字,再看出生日期,又确实是妈妈的。

    “妈妈!妈妈!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是您吗?您不会死的,那个疯老头一定是在骗我......!”东东趴在坟上呜呜大哭起来,他不相信自己千辛万苦赶到这里来只是看到一座荒坟。

    “妈妈!您说话呀!这是您吗?您听到了吗?我是东东啊---!”他哭着喊着拼命用手去挖土,他要挖开亲眼看看,挖呀挖,挖的手指鲜血淋漓,他用力拍打着坟墓,希望能把里面的人唤醒,亲口告诉他---“滚开!我不是你妈妈!”极度的悲伤竟然使他昏厥了过去。又是一个迷迷糊糊的梦境,冷风和饥饿把他唤醒,他好象听到附近有一阵哭声,可是他不想起来,他也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妈妈,我哪里也不想去了,我就在这陪着您,给您讲故事---”东东默默念叨着,他确实不想再干什么了,他虽然还不到十四岁,竟也想到了死,他昏昏沉沉闭上眼镜,却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东东!站起来,不要管我,去照顾好你的妹妹!”这个声音那么亲切,充满着鼓舞。

    “妈妈!”东东急忙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仍然空空如也。是啊!妈妈说的对,如果我死了,妹妹就没人照顾了,我不能躺在这,我一定要找到妹妹!

    东东擦了一把泪水,从贴身的衣服里取出那张和身体一样温暖的十元钞票,划根火柴点燃,目视着一缕清烟冉冉上升,直到飘得无影无踪,这才给妈妈磕几个头,站起来告别道:“妈妈,您等着,我一定还会来看您的!”

    东东转身离去,要下山坡时,他看到一座坟前摆放着三个特别大的馒头,还有烧完的纸末,然尽的香灰,他想到刚才听到的哭声,可能就是来这里上坟的人留下的。他没想太多,直接过去抓起两个馒头向坟头鞠了一躬,说:“我饿了,借两个馒头吃,等我来看我妈妈时一定还给您”他咬了一口馒头转身向充满希望的地方走去......

    又过了一个星期,东东这才出现在临沂的街头巷尾,艰难寻找着没有见过面的舅舅,农机公司很好找,可农机公司的经营部却分布很广,从这样一个大单位打听一个人的确不容易,他整整用了两天时间才好不容易打听到高柱所在的工作地点,等找到这家专营拖拉机配件的商店一问,有人说高柱请了病假,已经有三天没上班了,他又问家庭住址,别人都说不知道,没法只好在这等了。

    晚上,东东从一家距离商店不远的饭店出来,一边溜达一边考虑去哪过夜,他这两天都是在长途汽车站过的夜,可昨天被车站的执班人员赶了出来,今晚肯定是去不成了,可不找个地方还不行,夏天还好说,冬天的夜里简直哈气成冰,在大街上熬到天亮不冻死才怪呢。东东裹紧身上单薄的衣服不停活动着,以便增强身体的热量。大概就这样走动了两个小时,在实在无法忍受的时候,他忽然看见配件商店侧面的巷子里有两个人在走动,便走了过去,那两个人没有看见他,好象正从商店院墙的一扇小门里抬出什么东西,他估计这一定是商店的执班人员,就大胆上前打算寻问舅舅的地址,就算问不到也可以求对方为他找一个暖和地方,现在至少已经半夜了,就这样坚持到天亮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时那两个人已经把东西抬着放到路边,其中一人去关门,东东的脚步特别轻,都到了面前才被对方看见。

    “谁!干什么的?!”对方好象很惊惶地问。

    “叔叔,对不起,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暖和一下”东东也没想到自己的出现会让对方这么紧张。

    当问话人看清只是一个小孩子,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东东的胳膊,口气凶狠的问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哎呀!叔叔,我是外地人,刚来到这,只是想找个暖和地方”东东被抓得很疼,他看见对方穿着棉大衣,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凶狠的目光,也不禁有些害怕。

    “喂,只是个小孩子,快走吧”另一个人忍不住催促道。这个人松开东东向周围看看,这才转身和同伴抬起那只木箱向黑暗里走去。

    东东没想到这里的人这么不友好,也准备离开,不料抬木箱的人走出不远,其中一个回头说:“喂,小朋友,你不是想找个暖和地方嘛,从这道门进去,右面的库房开着呢,去那吧”

    “别胡闹了,快走吧!”另一个人好象很生气的训斥道。

    “叔叔,是这里吗?”东东冷极了,所以追着问。

    “是的,去吧,别忘了把门给我关好”对方嗤嗤笑着走远了。

    东东高兴的推开那扇小门进去,关好,借着月光看了看,估计左面的房子是商店,右面的房子就是库房了,他来到门前一推,门果然开了,他没想到这里的执班人员这么大意,出来进去连门都不锁。他摸黑走进房里观察了一下,发现里面全是机器的零部件,有成箱的,有散放的,各式各样,奇形怪状,满屋都是机器油的味道。借着斜进窗口的月光,他把包装箱里用于保护机器的草垫和纸片收集在一起,分好铺得盖得睡下,虽然不是多么暖和,可总比在外面舒服多了。他躺着睡不着就考虑明天怎么样找舅舅和妹妹,自从经历过少管所之后,尤其是和妈妈分别后,他晚上的觉就特别少,有时连着三天不睡都不觉得难受,就是躺着也睡不着,可能一直到天快亮时,他才迷糊了一会。等他一睁眼,一束阳光已经透过窗**在脸上,多少感觉有一丝暖意。他起身过去拉开门,想看看商店是否已经有人上班,可无意中踩到一个东西,低头看原来是一把被拧坏的铁锁--这是怎么回事?他急忙抬头,发现库房门上的锁环也被撬坏了,这才猛然反应过来,昨夜那两个抬东西的人是贼。他想到这也抑止不住内心的慌乱向院门跑去,想趁没人看见赶快溜走,省得被堵住说不清楚,哪怕一会再返回来找人。就在他快速拉开院门时,正好有一个人在门口跳下自行车。

    “孩子,你在这干什么?”来人见东东慌慌张张,不由奇怪地问道。东东一句话不说,转身向巷子的一头跑去。

    “孩子,别跑,站住!”对方产生了怀疑,骑车追了上来。东东还没跑出巷子口就被骑车人的一个同事迎头撞上,同事见骑车人追这个孩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先抓住东东。正在这时,商店里跑出几个人大声吵吵说丢了东西,东东这下更跑不掉了,他被抓回商店办公室,商店的人这时都已经上班了。

    “哦!这个孩子不是昨天来打听高柱的吗?”“是啊,他昨天在附近转了一天了,我看不是来打听人的,是来踩点的......”办公室里挤了很多人,你一言,他一语,把东东围在中间。

    东东现在就是长上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昨晚为什么会在这里?库房里为什么会少一箱机器配件?同伙在那?他们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结果,办公室的门开了,进来两个人,东东一看来人身上的白色警服就知道麻烦了,在这都说不清楚,去了那些地方不就更说不清了。

    两位警察向商店负责人了解了情况,其中一名警察对东东观察了半天,问:“叫什么?”

    “白卫东”

    “有没有别的名字?”

    “没有”

    “外号呢?”

    “没有”东东知道对这种提问回答的越简单越好,省得找来额外的麻烦。

    “好,走吧!”警察厉声道。

    “去哪?”

    “去你该去的地方”

    “叔叔,我不是小偷,我是来找人的”东东辩解道。

    “少费话,到时候有你说的”

    东东没法只好跟着出去,到了门外,问话的警察让他推上自行车走在前面,他们在后面跟着,走了一会,可能觉得太慢,问道:“你会骑车吗?”

    “会”东东回答。

    这个警察可能想让东东骑车带上他,可东东也过于瘦小了,他只好让东东坐在后面,为了保险,用手铐把东东的手锁在自行车的后座架上,这才和另一名警察骑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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