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这是下午的时光,方慕南正在房中上着网跟白聊天,忽然手机铃声响起。他正想着一步棋,便也懒得没去理会,双眼盯着电脑屏幕动也不动。直到想定应了这一手后,这才用意念操控着手机过来。却是盯着屏幕也没转眼去看来电显示,便翻盖按了接听,对在耳上懒洋洋地应了一句。

    “喂,是我!”电话中传来唐诗语的声音。听上去竟还显得有些异于平日里的温柔,只是可惜方慕南此时的注意力还大半放在电脑屏幕的棋局上,却是没有听出来有什么不同。

    不过听到是唐诗语,他不禁又立马联想到了昨晚用透视眼神通瞧了她**之事。虽然明知唐诗语不可能知道,但出于做贼心虚的心理,却还是不免脸上有些不自然了下,随即才笑问道:“哦,什么事?”

    “请你出来一起喝茶!”唐诗语好像也察觉到了自己刚才语气里的异样,这句话又回复了平日里的语气。

    “哦,远不远?”方慕南没说答应,却是先问距离。

    “不远,就在湖畔居!”唐诗语的话里有些无奈地叹气。

    “……确实不远,那我待会儿就到!”方慕南知道她说的湖畔居茶室,就在西湖边上,离他现在所住的这里确实不远。他盯着电脑屏幕又下了步棋,这才慢吞吞地答应道。

    “那就这样了,我等你!”唐诗语准备结束通话。

    “嗯。挂了吧!”方慕南说罢,不等她回。便先自挂了电话。却是并不立即动身,仍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

    这局棋已到尾声,他准备收官定局之后再去赴约。只是虽已到了收尾之时,但却并没如他所料般很快结束。反而两人的出招越来越谨慎,每走一步棋所考虑地时间也越来越长。他的这“待会儿”,实在是待了很长。直到他终于结束了棋局。与白鹤仙子道了再见准备动身时,唐诗语已忍不住又打了电话来摧,话语中也已带上了掩不住地怒气。

    “抱歉,抱歉,马上就到!”方慕南连忙赔礼道歉。

    ……

    “总是这么磨磨蹭蹭……”唐诗语狠狠挂断了电话,忍不住自语抱怨,“……我怎么就会梦见跟他结婚呢?”想起昨晚的那场梦,她又是忍不住有些脸红,心中叹道:“他真人要是能及梦里的他一半好也就好了……看来还真像昨晚梦里的他说过的那句话——梦总是美好的。但相对来说,现实也总是残酷地!”

    她放下手机。端起精致的茶杯轻呷了一口茶,望着窗外的西湖又从头到尾细细回思起了昨晚的那场美梦。眼中这微波粼粼的西湖似忽然变作了那梦中浪涛滚滚的大海。七彩祥云、金色宫殿、天使抛洒着花瓣、美人鱼在奏乐歌唱,还有上帝的亲自主婚赐福。对于一个女孩子梦想中的婚礼,这一切的一切,非止是满足,而是在在全都超越。可惜的是,这只是一场梦。可气地是。这梦中的新郎竟然是方慕南。

    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己梦到他难道是天天想他地缘故?这个梦又是否在昭示着什么?梦醒后的她,忍不住这样想。这问题让她有些苦恼与不敢面对,再加上那梦境中的美好幸福画面不时地在脑中闪现,让她这一整天都有些精神恍惚,工作不在状态。她虽然也有一辈子不准备结婚的打算,但女孩子又哪里会不曾有对爱情的憧憬与美梦。只是她总把工作与事业放在第一位,把这些深深掩埋压下了而已。但昨晚的那场美梦,却又不经意间地把这些勾了出来。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忽然方慕南地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将她拉回神来。她这才发现自己想的太过入神。竟然都没注意到方慕南到来。想及自己刚才分明就是在想他,再加上此时状况,不禁的一阵儿脸热发臊。转过头来抬眼瞧了方慕南,便低下了头去,觉着心中忽然有些发慌。

    深吸了一口气,她压下不安的情绪,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故作没好气地道:“当然是在想你!”稍顿了下,又轻笑着追加了句“想你迟到,该怎么罚你?”

    “我以茶代酒,先自罚三杯!”方慕南笑着在她对面坐下,说着话一手拿过了只茶杯,另一手拿了茶壶便为自己倒茶。

    唐诗语却也没拦他,只道:“这怎么能算?要罚也得是真酒!”

    “好吧,那你想要罚我什么?”方慕南为自己倒了茶,端着茶杯往后惬意地*在了椅背里。

    唐诗语刚才其实根本没想罚他之事,此时被问道便即立马现想。眼珠转着,忽然扫过大厅中央表演台上一队身着旗袍的女子正在演奏着丝绣古乐,心中一动,指着其中一名弹琴女子指下的七弦古琴,笑道:“我罚你为我弹奏一曲!”

    方慕南这几个月学琴,她却是知道的,去找他时也曾碰到过几回,并也曾有幸聆听过。知他虽学的时间不长,但却已弹的很好。正想不到罚他什么,瞧到这古琴,便忽然想到了这一件。尤其瞧到方慕南面有苦色,心中更是暗自欢喜,暗道自己是选对了。

    “你要想听的话,我回去再给你弹。这里大庭广众地,我就还是不要现丑了!”方慕南显然不愿在人前显艺,有违他低调的原则。

    “不行,就在这里。说要罚你,自然是要罚你不情愿地!若罚了件你心甘情愿的,那跟不罚有什么区别,且还反倒成奖赏你了!”唐诗语瞧到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更是不会轻易放过。说罢,便站起身来往台上正在演奏的女子古乐队走去。走到近前。开口说了两句,清新悠然地古乐声便已停下。

    乐声一停。厅中品茶的众人便全都好奇瞧来。唐诗语给了众人一个歉意地眼神,指着方慕南道:“很抱歉打扰了大家雅兴,只是我这位朋友忽然想向大家献奏一曲,还请大家体谅一下!”

    有闲情雅致来品茶的虽未必全是高雅之辈,但也多是知书达礼,便是进来了几个粗人。处在这种氛围环境下,也多能谦谨守礼。因此唐诗语这番虽有失礼,但厅中众人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当默许。不过却都是不免好奇瞧向方慕南,再瞧到是个男的,更是好奇。现在学古乐这玩意儿的,可多是女子。

    方慕南被唐诗语先手在前,绝了推诿之途。此时这种情况,也只有无奈起身,打算在大庭广众下现一场了事。被这许多人目光瞧着。他浑身颇不自在。但表现却还从容不

    有什么紧张的样子。嘴角带着个不算苦笑的微笑,下首,在众人地目光注视跟随下,走到了演奏台前。趁人不注意,狠瞪了眼唐诗语,这才脚下不停地走上台去。坐到了刚才那弹琴女子让出的位置。

    双手放到琴弦上,他调整了下呼吸,平静心神。眼中瞧着琴,已再没有了别人的存在。周围的一切好似都成了虚无,天地间只余了他一人一琴。琴谱曲调在心中缓缓划过,“铮”的一根琴弦颤动,紧接着琴音叮咚,优美的乐曲如一缕山间清泉般淙淙流淌而出,正是一首《流水》。

    随着琴音一响,厅中众人的心神便不由跟随向往。沉浸入那琴声描述的美景妙境之中。就连方慕南身后或坐或站着的乐队女子也是一般无二,先是惊讶后是沉浸。

    唐诗语已坐回了自己座位上。此时正手支着下巴瞧着方慕南。见他弹琴的样子,竟是露出少有地投入与专注,如他作画时一般。渐渐的,这形象竟与昨晚她梦中地那方慕南形象重合,衬着那引人入胜的琴音入耳,她出神地瞧着方慕南,竟是一时痴了。

    良久,琴声袅袅而落。却仍似悠悠然响彻在耳中,回味在心头。一曲《流水》罢去,众人不禁欢声而动,发自真心地鼓着双掌。从这一曲中,他们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境界”。便是那毫不懂音律懂欣赏的人,也能听着沉浸入那美妙的境界中去。只觉方慕南怕是对牛弹琴,牛也能摇头晃脑的沉声而醉。

    唐诗语此时仍有些痴痴地瞧着方慕南,有如陷入梦境,却没发觉身旁已然不知何时多出了两人。这两人一男一女,男的却竟是沈醉,也不知他何时、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女地眉眼之间,则跟唐诗语长的有几分相像,瞧去像是姐妹。不过她虽然看起来也跟唐诗语一样的年轻漂亮,但眉宇之间却要比唐诗语更多出几分成熟稳重,明显地感觉要比唐诗语年纪长些。

    她跟唐诗语一样,也作白领丽人的打扮。但却没有唐诗语那样明显的精明外露、干练飒爽、大方利落,看上去就一副典型女强人的样子;而是显得柔美婉丽、秀外慧中、娴静知性,端庄优雅有如大家闺秀,虽长相柔美,却是带着股淡淡地使终与人保持距离的矜持,是那种外柔内刚型的。

    但此时她在唐诗语与沈醉的身边,却是并没保持这种距离,而是显得温柔亲切。方慕南一曲罢,她向着身旁两人道:“我倒不知阿南原来这般多才多艺,竟然还会弹古琴!”

    “啊!”唐诗语轻呼一声,这才惊觉而醒。又是不禁有些脸红耳热,转头瞧了眼这与她相像的女子,问道:“姐,你们什么时候出来地,怎么都不叫我一声,站多久了?”

    说着,又连忙起身来请两人入座。原来这与她长的相像地女子,便正是她亲表姐苏逸雪。也即是雅致上海总公司的总经理,沈醉以前的直属顶头上司,却不知她今日如何又与沈醉走到一块儿的。

    苏逸雪还未坐,闻言笑道:“我们听见换了人弹琴,所以好奇出来看看,却不想竟是阿南在表演。”她说着话又瞧往方慕南,赞叹道:“他不但会弹,而且弹的很好呢,我就从没见过有人能将古琴弹的这样出色!”

    沈醉却在一旁心中暗道:“他当然会弹,希夷先生留传给他的琴、棋、书、画四宝,在首的就是龙吟琴,他若不会弹又如何御使这件法器?希夷先生天资绝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超凡,方慕南承他的技艺若还弹不出色,那才叫怪呢?”

    他猜测的确是一点不错。方慕南短短几月就能弹的这样出色,不是他本人有多么厉害、多么勤奋、多么天分超人,而是他所学的技艺非凡。其实若真论起来,方慕南虽然聪明,也有天分,但短短三个多月还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练习;相比起他身后这些专学的女子长达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坚持不懈练习,在技巧、熟练以及运用上,都还是稍有逊色与不及的。

    之所以他能够弹的这样出色、让人沉浸,乃是他在用心去弹。专心专注,心神投入,以情御音,以音共情。简单来说,就是把他的情感投入,然后以琴音扩散开去,带动听琴的人共同进入他所想要表达的境界中去。这也是得益于他心神与精神修为的强大,不过他只是稍稍的一点投入,只比普通人稍强一些的强度。若是全部投入,再运用上法力,那可就不止是让人沉浸那么简单了,而是还能够藉此控制人的情绪、情感,再至及于行为与动作。

    若他再用上龙吟琴这件法器,应用到战场上的话,完全可叫千人左右的士兵迷失自己被他控制,反目成仇,反攻己方。叫他们往东便绝不会往西,叫他们前进哪怕前面是崖峭壁也绝不会止步。当然,要在琴音的扩散范围之内,离的越远的影响力越小,反之则越大。

    此时台上乐队的众女子都已回过神来,正莺莺燕燕地将方慕南围聚在一起,向他请教。更有大胆的,已是频频暗送秋波,爱慕之情,喻于言表。虽然大为受用,但他向来怕麻烦怕累,自己的技艺也不是简单就可以教会,更懒的怕教,也不想教。当下只是随口敷衍几句,便连忙尽快脱身。

    转过来便瞧到桌上忽然多了沈醉与苏逸雪,也是不禁吃惊,打过了招呼,便问怎么回事。唐诗语向他解释,说是苏逸雪得知了沈醉消息,今日过来杭州,约了沈醉一起出来叙叙旧。她原本是给苏逸雪作陪,只是两人叙旧开始,她就自己出来,留了二人在包间内。她一个人在外面喝茶有些无聊,便又约了方慕南过来作陪。

    四人坐谈,唐诗语与苏逸雪两女都显得很是兴致勃勃,而方慕南与沈醉这两个男士则都显的有些无奈。尤其方慕南刚现了一把,还被厅中多人注目着,很是不自在。聊了没几句,便强烈要求换地方。

    看看天色将晚,其他三人也都应允,顺便换个地方一起吃晚饭。

    太阳还没到黄昏尽没的时候,但在方慕南刚才一曲《流水》还未完时,天气便开始变坏,此时已是阴云密布。四个人结了账一起走出来的时候,阴暗的天空上忽然开始飘落下了细雨。

    斜风细雨,暮雨潇潇。西湖的水面上被雨点砸落,荡起一个个一圈圈的无数细小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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