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阿阳的剑神食品公司已经跨过了初期资金大投入的改进阶段,通过行之有效的管理运营,逐渐步入了高速发展的轨道。目前剑神又成功收购了两家濒临破产的小厂改造为子公司,而且还联合组建了以三家大型食品厂做为共同合作发展的商业联合体。

    今天上午在三家公司的联合体会议上,阿阳赞扬了为组建联合体竭思尽力的江文,并对江文所做的工作总结出三点:第一是用人,用有能力的人,不惜重金招贤纳士;第二是知人,知人才能使其发挥自己的特长;第三是相信人,承担他们在没有发挥能力之前所受的压力和浪费的钱财,相信他们今后会给企业带来十倍百倍的利益。当然能做到这一点的企业管理者并不是很多,而江文在这方面却干得非常出色,最可贵的是他能在工作中顶住压力,坚持了自己的立场,这样的人才是企业中的灵魂。

    阿阳最欣赏与鼓励的就是高效务实的企业精神,所以手下工作人员也都努力去发挥这种精神。就在最近短短几个月时间里,一个崭新的剑神实业集团终于屹立于龙城商界。与此同时,筹委会在海滨区海马大街买下一块地皮做为营建剑神集团管理中心之用。这块地皮原属于海滨区一家杂货公司仓库,根据阿阳的意见,集团将要在这里建造一栋五十八层的商用大厦。

    又是一天的忙碌,阿阳离开办公楼,钻进自己的车里。明天是周末,他与剑神集团所有员工一样可以休息二天,他现在的工作量并不比一名计件工人轻松,虽然不用在车间里忙乱,可每天需要查阅和审批的文件就够他受的。

    在行驶的轿车里,阿阳在想,难道搞企业都应该这样辛苦吗?平时见那些大老板们好象过得很舒服嘛,比如那位皇冠大酒店的总经理孔妮洋小姐,那种抱着狗的工作态度不是一样能把酒店管理的很好。他每每想到这个就不由得好笑,他有时也奇怪,自己为什么总是会有意无意的想起她?

    “糟了,又赶上塞车。”司机几乎天天都要重复这句话。龙城的车比蚂蚁还多,无论怎么绕,这条路总是要走的,除非避开高峰时间 。

    不过阿阳早有应付塞车的准备,他从办公室出来之前就让冯乐准备了一份材料,现在正好看看,省得星期一又要手忙脚乱。在走走停停的晃动中他翻开了手里的材料。第一页是一份计划书,上面详细说明了今后一段时间工作安排的重点,他对上面论述两次广告计划的文章很感兴趣,大意是说应该利用剑神集团的开业在电视台买断一部分黄金时间的广告权,还有几家有名望的报纸的一些广告版面,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增加企业影响力 。

    他认为这项广告计划很可行,就是有一个问题使他不得不去考虑,他目前手头已经没有更多的钱来做这些事了,这是一个急待解决的难题。刚组建的剑神集团虽然比以前规模庞大,实际的储备资金已经寥寥无几,而且他还不愿意指望另外两家联合企业再次投入,因为就目前情况来看,新成立的剑神集团注册资金一共有六千万美元,其中阿阳就有五千万美元的财产,另外两家加起来才勉强够一千万美元,这两家企业提出联合经营或集团经营无非是想找一个靠山,而做为最大股东的阿阳吸收它们只是为了能迅速扩大市场占有,增加影响力,并不能指望他们投入多少,所以资金问题还要自己去想办法。

    当阿阳回到小白楼时已经天黑了。

    阿阳刚进门,红嫂就焦急地说:“先生,您可回来了。” 

    “有事吗?”阿阳一边问一边坐在沙发上舒展了一下在轿车里团缩时间过长的身体。 

    “您的朋友整整吵了一天,喊着要回家看看,连药也不吃,我正让人陪着呢。”

    “哦,我去看看。”阿阳明白她说的是谁,径直来到三楼,往右走到最里面一个房间推门进去,一位仆人急忙起身相迎。

    阿阳走到床前,俯身看了看床上的一位伤员然后问仆人:“他怎么样?”

    “先生,对不起,我无法让他吃下这些东西。”仆人不安地回答。

    床上的伤员此刻很清醒,正用惊疑的目光注视着阿阳。他们素不相识,对方在这儿已经躺了两天,腿上的伤势没有恶化,伤口也已经没有昨天那种剧痛了;这个伤员就是何潜。

    阿阳这时低头观察着对方的伤势,关切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看您好像是这里的主人吧?”何潜反问,他虽然住了两天,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你不要胡思乱想,应该吃点东西才对。”

    “我说朋友,如果你是我,在这儿莫明其妙地躺上两天,什么也不清楚,你是否能吃得下东西?”何潜这是在逼阿阳说出想知道的事,不然就拒绝吃饭。

    “哈哈,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不过你不应该拒绝我的关心。”阿阳笑着说完,回头向仆人打了一个离开的手式。

    “是,先生。”仆人点头退出,顺手把门关好。

    “好了,我们可以安静地谈谈了。”

    “你要和我谈什么?总不能没完没了地说客气话吧?我记得我被人救了,可我总有权知道谁是我的救命恩人吧?”何潜脑子里一直在想那天凌晨被救的情景,那个身挂炸药的大个子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何潜,我让你在我这儿养伤并不打算每天给你说客气话,何况我也没那个时间,我只是想告诉你,只要你的伤好了,随时都可以离开。”

    “可我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不想告诉你,也不让别人告诉你,是不想找麻烦。”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很简单,你身上有一张拳击训练馆的会员证。”阿阳说着拿出一个皮夹子递给他。何潜认出这是自己的钱包和证件,不禁感动地说:“先生,实在对不起,请原谅我对您的无礼,我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来感谢您,还有那位不知名的大个子。”他已经丝毫不怀疑对方帮他的诚意。何潜接着说:“您能否告诉我您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儿?那位大个子和您是什么关系?”

    “我叫陈九阳,你说的大个子,我并不认识,只是前天早晨我无意中发现你躺在我的门前,就这些。”阿阳编出一个巧合来解释问题。

    “哦,这可太遗憾了,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何潜若有所思地说 。

    第二天上午,何潜请求阿阳送他回家去,他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父母了,在重创过后,他想念的只有亲人。可这个请求却被阿阳拒绝了,并说为了安全连电话也不能打。他只好利用双拐艰难地练习走路,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能扔掉拐杖重新飞跑起来。

    阿阳请来的那位医生天天来,他告诉何潜只要注意保养,不会留下什么残疾,这倒是一个令何潜欣慰的消息。

    晚上,何潜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回想着那天可怕的事,时不时还不自觉地骂一句:“他妈的,这个混蛋!”他是想起了无情无义的白启明,他为了这个家伙差点把命搭进去,白启明却一点不讲情义,他在想自己真是瞎了眼。他感到非常难受,并不是因为腿上的伤痛,而是心里的痛,他闭上了眼。

    又过了四天,晚饭时,阿阳和仆人将何潜扶下楼一块吃饭,何潜自从住进小白楼,还是头一次与阿阳共进晚餐。

    “何潜,这段时间是最重要的保养阶段,我考虑你说得对,你应该回家休养,现在我们先吃饭,就算是为你送行吧。”

    何潜听到这不禁又惊又喜道:“您说什么?哎呀!您真是太好了,我太激动了―――啊,对不起。”他不小心把面前的汤碗碰倒了,汤撒在桌上和身上。阿阳只好招呼红嫂帮他收拾干净,再找一件干净衣服给他换上。

    晚饭结束后,阿阳扶何潜来到客厅。

    “阿阳先生,您对我太好了,如果不是您,我恐怕……”何潜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已经是晚上八点,何潜看看阿阳不紧不慢的样子不禁有些心急,他觉得阿阳这个人干什么都很慢,从晚饭到现在已经有三个小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唉,真急人!”他不停地用手挠着头皮,不好意思明着催促。

    阿阳虽然没看他,知道他已经坐不住了,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阿阳把电视节目调到体育频道,希望里面的拳击赛能让他安静一会儿。

    正在这时,客厅里的电话铃突然响起,红嫂急忙抓起听筒,简单的通话过后,她向阿阳重复道:“先生,刚才有人想打听这里用不用保姆,我当时就回绝了,您看行吗?”

    “当然行,我这里又没有吃奶的孩子。”阿阳说着站起身又对何潜说:“好了,我们现在走吧。”何潜不由得松了口气,迫不急待地要挣扎起来,阿阳急忙扶住了他。

    出门上车后,阿阳吩咐司机尽量把车开得慢一点,稳一点。何潜发现阿阳这个人不但有善心,而且心细,他在想,如果我的伤好了一定设法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其实阿阳所做这些并非出于善良,他们在出门前那个询问要不要保姆的电话是小狸猫打来的,阿阳迟迟不愿离开,就是为了等这个电话,如果在电话里按约好的词句问要不要保姆,就是说他们可以去何潜家了。

    当他们的坐车驶进花鱼区槐树街后,何潜不禁为满街疾驰而过的警车和灭火车倍感惊讶,就在他迟疑不解的时候,他已经看见自己家的汽车修理部,但是所看见的情况竟与往日完全不同,如果不是那面高高的广告牌上标明修理部的字样,他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

    阿阳他们的车被一位警察拦住,他们只能从远处注视那栋刚被大火焚烧过的房子,此时火已被扑灭,只是余烟还未散尽,而这栋房子正是何潜的家。

    “这不可能!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搞得……?!”何潜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他要下去看看怎么回事,怎么会着火,父母怎么样了?

    “何潜,你要干什么?”阿阳一把拉住他。

    “放开我!让我下去!我要去……”

    “你冷静一点,你现在不能下去,就是去了,你又能怎么样?”

    “不!我不听你说这些,我要看看,我的父母还在里面!”何潜急得拼命踹车门。

    阿阳真为他的腿担心,生怕再给碰一下,没办法,他摇下车窗,周围到处是闪烁的警灯,到处是活动的警察,他向一位正在维持秩序的警察招了下手。

    那位警察走近轿车低头看了看问:“先生,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我想知道这家修车部发生了什么事。”阿阳问。

    警察一本正经,当他感觉手里被阿阳塞进一张钞票时立刻改变了口气,说:“真正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因为煤气泄露引起的火灾,火被扑灭后,发现里面有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年龄大约都在五十岁左右,其他情况正在调查中。” 他说完扭头看看有没有同行注意这里,这才将钞票装起来。

    “胡说!这都是假的,他们一定是被谋杀的!”何潜突然大叫起来,看来他已经估计到这是怎么回事了,而且也确定那两具尸体一定是他父母。

    警察不禁被喊声吓了一跳。“神精病!”骂了一句便走开了。

    “何潜,你应该保持冷静,你刚才说你父母是被杀死的,我认为也有道理,否则你也不会无缘无故遭到袭击,可是你现在下去不但不起任何作用,反而容易暴露,你应该在隐蔽的情况下查清此事给他们报仇,如果因为你的鲁莽出了错,那么你的事可就再也没有结果了。”阿阳趁他暂时平稳下来,劝说道。

    经过一阵沉默,何潜问:“您说我该怎么办?”他已把这段话听了进去,所以尽量控制住情绪,因为在这几天与阿阳的接触中,他非常佩服阿阳对事物精辟的见解,他感觉阿阳能帮助他。

    “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所以我劝告你应该使用其他有效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只有头脑冷静,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既然我们一起走到这一步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助你搞清楚事情的真相。”阿阳忍不住也有些动情。

    “阳哥,谢谢您!”何潜这回真的被感动了,他想不到这位已经救过他一次的人竟然不顾危险还会帮助他,不禁感激倍致地说:“阳哥啊,如果我死不了,我情愿为您做任何事,不过这回您还是不要牵扯进来好,您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有多么危险!”何潜一面说一面紧紧握着阿阳的手,他的手颤抖的很厉害。

    ”不用说了,我既然决定了,就不会再反悔,就算有危险,为了朋友,我也会去面对的。” 其实阿阳太了解他的处境了,阿阳了解的危险可比他要知道的多。

    “阳哥,谢谢您,可我现在实在不好受,那两个被烧死的人是我父母啊!”何潜又抑制不住悲伤地呜咽起来。

    “如果你认为事情不好办,干脆报警算了,我有两个朋友正好是警察。”阿阳问。

    “什么?报警?”何潜不由无奈地摇摇头说:“不行,如果去报警怎么说?我没有证据,就算有,抓住了凶手,他们也不怕,他们会找一个人出来顶罪。”他在虎王夜总会这段时间对白氏兄弟和牛凤山这样的人物已相当了解,但这些情况还不能对这位善良的朋友讲得太多。

    阿阳知道他在想什么,故意说:“我相信警察会保护你的。”

    “阳哥,你不用说了,也许以前有麻烦我会找警察帮忙,可现在不行。”何潜好像有难言之隐。其实他不愿报警的原因很简单,他认为自己已经属于那种不明不白的人,而且又是七门炮要塞惨案主要的参与者,如果警察知道这件事,他至少也要在监狱呆上几十年。既然已经开始了朝不保夕的黑道生涯,就不能与警察发生关系,再说所有的黑道人物最恨的就是投身警察,出卖同道的行为,所以为了不招来更多的对手,也只好自己去独立解决这件事。

    “好吧,你既然不想报警,我们也会有其他办法的。”阿阳不再追问。他本来就不打算让何潜去报警,就算可以去,目前龙城的警察与黑道人物的关系也是相当复杂的,它们之间相互依存,龙城的犯罪率越高,警察得到的实惠越多,治理犯罪是警察的责任,它们当然要抵制,但不能根除,在龙城因杀人被警察抓住,被法庭判以绞刑的罪犯大有人在,而有许多天天杀人的罪犯却逍遥法外,这是为什么?因为这种人钱多,在这块自由的岛屿上,明着是对头,不等于背后不是朋友。

    过了一会儿,何潜凝神窗外自言自语道:“我要去找那些混蛋算帐!”他忽然觉得说露了嘴,回头看看阿阳。

    “何潜,你还是不要瞒着了,我知道有人在找你的麻烦,而且你也知道是谁,对吧?”

    阿阳这是在想办法与对方沟通想法,只要使他们的想法接近,他就有办法让对方听命于自己。但有些还不能明着问,只能让对方主说出来,他才能达到接近对方的目的,否则会使对方产生戒心而适得其反。

    阿阳这辆绿色奔驰轿车在何潜家门口已经停了两个多小时,他们这个位置不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而且在一个小时以前,阿阳提前把司机先打发回去了,这样方便谈话。 

    槐树街逐渐安静下来,等最后一辆警车离去已经是晚上二十二点。通过刚才长时间的谈话,何潜把自己的一切都讲了出来,他凭直觉信任阿阳,他为能认识一位这样重义的朋友而高兴,如果不是这位好友的耐心开导,他真不敢想象自己会干出什么蠢事来,一直等外面完全安静,经阿阳提醒,他才觉得应该下去看看,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毕竟他对牛凤山做这件事还不敢肯定,其中一个最大的疑问就是牛凤山绝对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份,更不会知道他住在这里,他在阿阳的搀扶下钻出车。

    他们去的地方不是被烧过的修理部,而是那位开昼夜放像厅的邻居家,这位邻居可能是被大火吓坏了,这个正值观众满场的时刻,却早早锁门停业了。

    阿阳上前敲门。过了一会儿,一位干瘦的老头瞪着一双惊疑不定的眼睛从拉开的门缝向外观看。

    “大叔,您好,我是小潜。”何潜主动打招呼。

    “怎么是你?”老头大吃一惊。

    平时他们两家关系很好,何潜见到老头,也不禁有些酸楚难过道:“大叔,对不起,这个时候来打扰您,我只是想问点事。”

    “我说何潜呀,我们一直是好邻居,看在我平时对你不错的情份上,你快走吧。”老头的话不但让何潜感到意外,连阿阳也觉得太不通情理。

    “大叔,我……”何潜还要说什么。

    “砰!”随着这声关门声,何潜的嘴也如同被关死一样不能出声。

    “唉……”他长长叹了口气。

    “何潜,你不要难过,我看这位大叔有点害怕,我来问吧。”阿阳拍拍他的肩头,然后再次敲响大门。

    那老头好像就在门后没有走开,几遍敲门声响过,对方实在忍不住猛地拉开门,大声喝斥起来:“你们要干什么?这儿不欢迎你们,我警告你们,如果再不走,我会报警的!”

    何潜彻底心凉了,他感觉自己的伤处疼得很厉害。

    “大叔,我们只是想问您几个问题,并没有做错什么呀!”阿阳平静地说。

    “你少来这一套,我现在让你们离开!”老头根本不听,一边喝斥一边关门。

    阿阳可不能让他再次关上这扇令人心寒的大门,他急忙把脚插在门缝里。

    “你这时要干什么?!”老头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

    “我们只是想问几个问题,如果您不回答,这扇门今晚是关不住了。”阿阳口气依然很平和。

    老头盯着他渐渐不安起来,然后无奈地说:“好,你问吧,问完赶紧走。” 

    “谢谢。”阿阳回头看了一眼何潜,开始问:“今晚七点左右,您看见多少人进了老何荣的家?”他的问题直接了当,不给对方留半点选择的余地。

    “这……”老头有些惊慌地应付道:“当时我看到有不少人进去,没注意有多少。”

    “当时在场的人中,您认识谁?”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认识他们?”老头觉得这个年轻人不是在提问,而是在逼命。 何潜这时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阿阳注视着对方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老头直哆嗦。“大叔,我并不想为难您,我知道您认识其中一个人,只是不敢说而已,不过我相信您会告诉我们的。”

    何潜听到这也不由得警觉起来。

    “年轻人,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我可是有儿有女的人,难道你要害死我?”老头好像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

    “大叔,您别无选择,您耽误的时间越长,越有可能被人注意到,这样吧,这有一千元钱您收下,但您如果不说出我们想知道的事,我也同样会给您带来麻烦的。”阿阳说完这句话,拿出一叠钞票塞给对方,他相信对方一定看到了他知道的那个人,因为小狸猫的监视报告中已经提到了这个老头。

    大约沉默了一分钟,老头终于开口了。

    “如果我说了,你能保证我没事吗?”他盯着阿阳。

    阿阳没有回答,他怎么能保证这个,也许现在已经有人盯上他们了,但愿不是牛凤山的人。又一阵沉默,老头似乎下了最后的决心:“有个人我见过,就是以前来找过何潜的那个年轻人,开一辆白车,今晚他好像是被人逼着下的车。”

    “什么?!”何潜突然瞪大了眼睛,脑海里也同时浮现出一个人像——白启明。

    “这不可能,这是怎么回事?!”何潜一时无法相信这是真的,白启明就是再无情,也不至于要他家人的命呀,他们可是多年的好朋友啊?

    阿阳又问老头些什么,何潜一句也没听见……

    出龙城向东五十公里处有一家木器厂,占地面积很大,在这片与市区相隔甚远的小天地里堆满着象小山一样的园木。在几处工棚里,工人们都在干活,到处都是切割机和电钜的嘈音,到处都是飞舞的木屑和锯末。在这个简陋的环境里,工人们干活倒是很卖力,看上去,这里的生意还算红火,几辆运送原木和板材的大型载重车正忙得进进出出。

    这家木器厂的主人就是黑子,别看他像个傻大个,可这里的工作却让他治理得井井有条。木器厂主要的工作就是把原木加工成各种规格的板材,然后再进行销售,虽然利润不高,但也不会有多少风险。最近一段时间,他已经招收了几十名工人。

    因为他们兄弟之间有规定,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许黑子直接与阿阳联系,有事只能让小狸猫代传,所以他在木器厂所干的一切有许多方面也都是从小狸猫那里学来的。黑子有时也非常聪明,他与小狸猫见面时总用一些好听的词赞美对方一番,小狸猫最大的爱好是喜欢听别人夸他,每当他被夸得高兴时,黑子就会提出一些问题,从而学到一些处理问题的绝招。

    黑子自从搬进木器厂后,这里既是工厂又是居住地,为了营造一个安静优雅的环境,他特意在木器厂最北头的土坡上另外围起一处小院,盖了一套房子,而且还重新开了一道门,这样可以使居住地与工厂不会混在一起,便于更好的管理。

    黑子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为了不寂寞,他养了许多动物,他尤其喜欢狗,所以院子里便出现了四条健壮高大的护院狗,他不再乎狗的品种,只要凶猛勇敢。除了狗还有一群毛色不一的火鸡,不过这几条狗对一同生活的火鸡倒是很有礼貌,可能是相处时间长了,彼此成了朋友,甚至吃食时鸡狗竟在一个盆里而不争,这倒是怪事。院子里栽种了一圈果树,因为没人管理,这些果树只知道长个不知道结果,黑子在果树树枝上还挂了几只鸟笼子,里面多半是那种懒得鸣叫的黑皮鹦鹉。最可笑的是一头样子丑怪的奶牛,不知他是从哪弄来的,这头牛不但样子丑,而且从不产奶,平时也不拴,任其自由出入。

    黑子的住房很特别,这是按照他的想法建造的,卧室、客厅、厨房、卫生间都在一间非常宽大的房间里,里面没有隔墙,房间面积足有三百平米,透过宽大的玻璃窗射进来的阳光非常充足。类似于这种花木温室式的大房间还有两间,其中一间健身房,房间中央安置了一座拳击台。他平时特别节省,至今还坐着那辆早该进废品站的面包车,不过为了住的地方,尤其建这间标准的健身房没少花钱,他并不觉得这是浪费,毕竟他现在经营的木器厂所得利润完全可以支付这笔开销。

    目前他并不是独自住在这个小院里,有另外四个人已经成了他形影不离的伙伴,这些人他都向阿阳汇报过,其中二人就是境滩旅馆时向阿阳提过的巴露斯和飞虎,另外二人的名字分别叫草包和妖人。巴露斯是个黑人,性格虽然粗野,可为人坦率,这一点很像黑子。飞虎是泰国人,与巴露斯在监狱里就认识,因为性格合得来,所以关系很好,他俩是两年前一同越狱出来的。草包和妖人是飞虎介绍来的,他们三个人以前曾联手干过几次漂亮的抢劫,所以关系也是可靠的。草包为人就像这个称呼一样总给人一种逆来顺受的印象,他见了谁都低三下四,因为这个原因,同伴们都爱拿他开心,或指使他干这干那,而从未有任何怨言,他们之中只有飞虎比较尊重他,因为飞虎了解他。以前有一次两个街头混混殴打飞虎,当时飞虎喝多了,那两个家伙竟然朝躺在地上的飞虎撒尿,就为这件事,草包竟然独自去把那两个家伙抓住,用刀把他们的**割了下来。从那件事以后,飞虎便十分敬畏这个仗义的朋友。妖人与其他人完全不同,他经常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女人,而且总是希望自己是个女人,就因为这种变态的性格,他从不与真正的女人来往,他是一个十足的同性恋者。他的外貌长相也很接近女性,除了没有生孩子的功能,其他许多特点完全可以划为女性一类,比如他不长胡须,没有喉节,皮肤滑嫩,胸高臀大,不过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根本没有女人那种天生温柔细腻的品质,就是有也是装出来的。

    黑子从不讨厌这些人,他认为这些被社会唾弃的坏蛋也有好的一面。记得几天前,他奉阿阳的指令在红灯区情树道103号救人,他们五个人都参加了,这次行动是他来到木器厂干的第一次。当时他们五个人在情树道103号附近一只大型垃圾转运箱中躲藏时,都站在齐腰深的脏物里,难以忍受的恶臭几乎熏得让人昏过去。足足坚持了四十分钟,直到出去救人竟没人哼一声,黑子不管他们以前是干什么的,就凭这一点,他喜欢他们。除了在木器厂正常工作以外,黑子不允许他们随意外出,毕竟他们都是社会的罪人,又是那种无钱无势的黑道人物,出去一旦被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黑子和他们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在没有得到阿阳行动指令以外的时间,他们都在这个院子里。黑子从不许无关人员进入这个小院,如果遇到警察和商检的人来,在黑子睡得那张大床下面有一间地下室可以让他们钻进去藏身,这间地下室是盖这几间房子之前特意雇人挖的,而且还挖了一条从地下室通往木器厂外树林的地下通道,非常隐蔽,如果从地下室钻到树林里便直接可以爬上龙山……

    小狸猫与钉头儿最近的关系搞得非常火热,钉头儿最爱去的西罗萨赌场也成了小狸猫经常光顾的地方,有时钉头儿在牛凤山身边分不开身,小狸猫就自己泡在这儿,因为西罗萨是钉头儿照应的场子,所以赌场老板对小狸猫也自然是殷情百倍,小狸猫每次来都能或多或少赢上几个,何况他对各种各样的赌技天生就很在行。

    钉头儿这时已经从荔枝园过来,走进赌场便直接挤到小狸猫身边高兴地问道:“喂,我说,收获怎么样?”

    “你怎么才来,你瞧我赢的这堆,正愁没人帮着拿呢。”小狸猫正玩在兴头上。

    “钉头哥,您来了。”几个赌场小兄弟看见他急忙打招呼。

    钉头儿没有搭理他们,继续向小狸猫说:“手气不错呀,我来这儿没有一次不扔点钱。”他扒开一个人的肩膀看向正在旋转的轮盘。

    一局过去,小狸猫征求他的意见:“你说这次押在什么地方?”

    “押在这儿,押在大数上。”

    “不,还是放在老地方。”小狸猫胸有成竹。

    美丽的轮盘慢慢停住。

    “哈哈,小狸猫,真有你的,我干脆什么也不干,跟你一起吃这碗饭算了,这太容易了。” 钉头儿抓住赢来的筹码叫起来。

    周围的人都显得举棋不定,这几局,他们让这个小子搞得有些支持不住了。

    “钉头儿,今天的收获全归你,我看我们该收场了。”小狸猫一双机灵的猫眼扫视着一个个不满的表情,觉得还是见好就收。

    他们从赌场出来,赌场那位老板娘笑容可掬地送了出来。她大约有三十多岁,面容妩媚,举动风流,在龙城也只有这种女人吃得开。小狸猫昨晚就住在这儿,她也非常喜欢像他这样精明多情的小伙子,而且过得很开心,而小狸猫最适于过这种多姿多彩的生活,他对所有漂亮的女人都很多情。

    出西罗萨赌场不到一站地有一家意大利风味的餐馆,餐馆不大,可饭菜很有特色,小狸猫提出在这儿吃饭,钉头儿没有什么意见。他们停好车,走进餐馆拣桌坐下。

    小狸猫说先去打个电话,让他直接点菜。餐馆门口的公用电话亭正好没人,看表,还差几分钟十六时三十分,他便点支香烟等着,他这是在等阿阳的电话,自从上次耽误过一次,他再也没有耽误过接电话。已经到了时间,可电话铃还没有响,不由着急地用手指点打着电话机,他平时虽然不遵守时间,可也怕等时间,如果不是阿阳的电话,他说什么也不受这份罪,短短几分钟时间,他已忍耐不住了。 

    电话铃突然响起,小狸猫迅速抓起,从听筒不紧不慢的对话中,他好像能闻到阿阳吸雪茄浓重的烟味。他把今天情况做了汇报,尤其提到虎王夜总会老板白启明的情况时,阿阳又仔细询问了一些细节。小狸猫前几天就从钉头儿嘴里探听到了不少关于白启明的情况,虽然钉头儿对牛凤山的事守口如瓶,但小狸猫也有办法让他说出来。小狸猫不但了解到白启明那天被牛凤山抓住,而且还知道白启明还活着,另外还了解到花鱼区槐树街四十号的那件纵火案,钉头儿也是主要的参与者。当时牛凤山很恼火抓白启明的同时没有抓住何潜,等逼着白启明带路去何潜家又扑了个空,只好拿何潜父母出气。最近牛凤山正派人四处打探何潜的下落。当阿阳又问到龙王那边有什么消息时,小狸猫告诉他,他没办法搞清龙王的情况,连钉头儿都没见过龙王本人,钉头儿只知道龙王的干儿子黄百万与牛凤山有来往,具体细节就无从得知了。

    最后,阿阳在电话里嘱咐他要注意安全,注意保护自己,缺钱可以去惠台区自立银行一个秘密帐户上支取,因为阿阳经常化名向这个帐户存钱,以备他用。

    通话结束后,小狸猫吹着口哨走出电话亭,他已经打算好再与钉头儿好好喝一顿,如果实在从对方身上榨不出什么油水,也就没必要再花这份冤枉钱了,他目前最紧要的就是要查出龙王是什么人?还有石房门隧道案件真正的作案人是谁?

    “我说朋友,给相好的打电话也没必要这么长时间吧?我可受不了这个。”钉头儿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见小狸猫回来不由得埋怨起来。

    “真对不起,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听到姑娘的声音死活挪不动步,如果你是位姑娘,我才不会去打什么电话呢。”小狸猫说着拿起酒瓶给他倒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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