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一晃一个多月过去,转到农历二月末,chunsè一天比一天浓了。刚刚下过的几场chun雨,把北国大地全部洗刷明净,大地上长冬死气沉沉的残痕也被一扫而空。沂山的乡野在chun风的熏陶下,一天一个颜sè,一天比一天的活跃。隔年的草又显现绿sè,新生的绿草懒洋洋地软瘫在地上。

    官道两侧的河滩上柳树枝头浮出一层绿烟;北归燕子在河水和绿烟丛里掠过,空中充满了他们呢喃的繁音,不远处农人们正在田间为一年的生计忙碌着。

    “少爷,等等我,等等我!”chun雨后泥泞的官道上一位年轻的骑手骑着一匹白马飞驰着,后面另一位骑着棕sè马的汉子拼命的追赶着。

    “到临朐县城再等你。”马背上的杜焱扬了扬马鞭高声的答道,远离大关镇,远离了保安团,远离了杜家,暂时不用去想那些是是非非,奔驰在这chun风拂面、chunsè宜人、chun光普照的鲁中乡野间那是别有一番的畅快感。

    可汹涌而来的革命浪cháo、内忧外患的国内局势、匪患丛生的沂山内外,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将眼前的这份恬静打破。

    3月21ri,北伐军东路军第二纵队第一军第一师薛岳占领上海;

    3月22ri,北伐军江右军之第六军第十九师占领南京;

    ……

    仅仅一个多月,北伐军就席卷皖苏浙三省,孙传芳的五省联军、张宗昌的直鲁联军退守长江以北。

    2月28ri,英商轮在安徽荻港附近撞沉运兵小轮,溺毙官兵数十人;

    3月23ri,下关英美军舰即向城内开炮数十发,死伤中国官兵平民三十余人;

    ……

    面对革命势力风起云涌,列强纷纷在华集结重兵,随时准备干涉华夏革命,并暗中积极在革命阵营内部寻找代理人。

    2月27ri,沂水县沂南村被土匪攻破,全村男女老少三百五十一口无一幸存;

    3月12ri晚,土匪张大牛股偷袭莒县沂山乡,抓走男女肉票一十六人;

    3月18ri,土匪王百川部再次围攻沂水县城,勒索巨款而还;

    ……

    chun节前后蛰伏一段时间的土匪又开始活跃起来,噩耗频频传来,沂山脚下的民众是朝不保夕,而原本搜刮民脂民膏的直鲁联军却已经集结南下以应付随时可能渡江北上的北伐军。

    从大观镇到青州城足足有一百几十里,杜焱与来福尽管是快马加鞭,可还是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才赶到。

    “少爷,这次咱们在青州城待几天啊?”在落脚点休息一段时间,主仆二人就在青州城里闲逛起来。

    “三四天吧!”杜焱随口答道,此次来青州城一是为了视察一下杜家在城里的银号、工厂,二是在老爷子、芳姨逼迫下不得不去拜访一位重要人物或许说是一家人。

    “三四天就回去了,肖家不去了?”来福颇为失望了说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想多转转,否则一回保安团的训练可是要人命的。

    “再说吧,有空就去,没空拉倒!”提到肖家杜焱皱了眉头,按照他的本意肯定是不愿意去的,可想到老爷子、芳姨来的时候殷勤的目光,想想去一趟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可不行,老爷、夫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来福赶紧说道:“要不是不去,恐怕交不了差吧!”

    “你这兔崽子,出了家门就长本事了,管起少爷我来了。”杜焱笑骂道:“走,去对面找一个酒楼,好好的犒劳犒劳你。”

    “这还差不多。”来福傻傻一笑,主仆二人便往青州城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卖报了,卖报了,最新出炉的济南ri报哦!”

    “卖报,卖报,最具权威的胶澳时报,只要五个铜板。”

    “号外、号外,北伐军攻克南京,进驻上海!”

    ……

    这青州城(益都县)是前清青州府的府城又是胶济铁路上的重镇,虽说不及前清时期,可其繁华程度还是大观镇、乃至临朐县城无法媲美的,尤其位于城北的火车站附近,是近来兴起来的繁华之地,各式店铺一家挨着一家。路边小吃、街边的卖艺、卖唱,穿梭于人群之间的报童、乞丐构成一副民国集市的街景。

    一路上各式酒店、小吃种类繁多,看的二人眼花缭乱的。忽然间一个场面不大的小店映入眼帘,这是一家茶馆兼酒店的小铺子,门口挂着一副对联颇有几分意思:

    求名忙,求利忙,忙里偷闲,喝杯酒去。

    为工苦,为农苦,苦中作乐,泡杯茶来。

    “就这家!”前世的经验告诉杜焱,这种小地方往往才是美味的所在。

    “我的钱,我的钱!”

    “站住,站住!”

    “抓小偷啊!”

    ……

    就两人要往小店里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吵杂声,杜焱转头一看,一个身材矮小身形矫健的汉子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拼命的跑着,后面一老一少两个人紧紧的跟着追了出来,街上的人见状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在这面等着,我去去就来。”杜焱一看就知道发生什么了,抛下来福追了出去。

    小个子男子一见后面的人紧追不舍,离开大路往旁边的小巷子钻去,杜焱也跟着拐了进去,原来追在后面的两个却失去前面人的踪影。

    “妈的,这什么人了,居然这么难缠。”小个子男子仗着对此处地形的熟悉,东跑西奔企图甩开杜焱。可咱们杜焱前世干的可是地地道道的侦察兵,无论是体力与意识都是超一流的,几个来回下来小个子男子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而他仍如闲庭信步一般紧紧的咬住。

    就在小个子男子快要撑不住的时刻,对面一个黑脸彪形大汉赶了过来,此时小个子如同看到救星般冲了过去,交错之间手中的东西已经易手了。

    “东西交出来。”这点小把戏瞒不过追过来的杜焱,他拦住大汉的道路客气的说道,对方要是知趣自然会把东西交出来。

    “少多管闲事,否则要你好看。”对方先是一愣继而恶狠狠的说道。

    “这个闲事我是管定了,要么把东西交出来,要么把我放到。”杜焱冷笑着指着自己说道。

    “找死!”黑脸大汉猛的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冲着杜焱就刺了过来,干的买卖不少终于碰到一个不怕死的了。

    “哎幺!”这黑脸大汉根本没有看清杜焱怎么出手,匕首已经转到别人手上。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钱袋子在我怀里。”被匕首顶着喉咙,黑脸大汉吓得浑身发抖颤巍巍的说道。

    “滚吧!”杜焱从他怀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一脚将黑脸大汉踹到在地上,狠狠的说道:“别人我再看到你。”

    “你等着,你等着。”黑脸大汉屁滚尿流的往一条更小的巷子跑去,边跑还边喃喃的骂道:“有种你就等着,咱们四海帮不会放过你的。”

    “nǎinǎi的,又冒出一个四海帮。”杜焱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抓着钱袋子往刚才来的正街方向走去。

    “你这个强盗!”刚转出小巷子,杜焱还没有搞清楚什么回事,对面一个黑影就冲着他打了过来。

    “停、停、停……”杜焱一边招架着,一边试图解释,可对方依旧不分青红皂白冲自己一个劲猛攻。

    “妈的,当老子好欺负啊!”杜焱往边上一闪,对方拳脚都落了空,等其要收住身形的时候,杜焱出手直接制住对方胳膊。

    “松开,松开。”对方见手被控制住,恼羞成怒之下就用脚乱踢,可很快脚也被锁住。

    “我说这位兄弟,我好像没有得罪你吧。”杜焱这才有机会打量这个突然冒出来对手,第一反应就是这个青年男子好漂亮,脸庞极为的清秀,肌肤如初生的婴儿般吹弹可破,眼睛大而有神,鼻梁高高,嘴唇薄薄的,服装也极为的拉风,头戴黑礼帽、身披黑sè风衣,脚踏黑sè长筒靴。

    “你这个臭强盗,放开我!”青年男子涨红了脸骂道,身体拼命的挣扎,可越是挣扎与杜焱靠的越近。

    “哦,原来是个西贝货!”听听的声音,再仔细一看,杜焱就看出破绽来,这个男人好像没有喉结,胳膊无意间碰到其胸膛貌似软软的,鼻子用力闻一闻一股幽香扑鼻而来。

    “这个yin贼,快放开我。”这假小子很快明白对方眼中的笑意,怒骂道:“否则本姑娘要你好看。”

    “松开可以,不能再打我了。”杜焱调笑说道,顺势就放开这个假小子,退到几步外。

    “住手!”见对方依旧不依不饶,杜焱眼睛一瞪正要发作,对面一个六十来岁头发花白的老汉气喘吁吁跑了上来。

    “老人家,这可是你的钱袋子。”杜焱记得刚才在后面追赶的就有这个老人,边抛开那个假小子迎了上去。

    “正是小老的钱袋子。”老汉见到杜焱手中的钱袋子喜出望外的说道,这可是给儿子寻医问药的救命钱。

    “老人家,这钱袋子里装了些什么?”杜焱自然不能一点不问就将钱包还给他,否则弄错岂不尴尬。

    “里面是小老儿刚才在正阳当铺当掉祖传玉镯得来的二十五大洋,当票也一并放在里面。”老汉赶紧说道。

    杜焱听罢解开钱袋的绳索,果然与老人所说一般,一张正阳当铺的当票与整整二十五块大洋。

    “老人家,钱袋放好了,赶紧回家。”杜焱将沉甸甸的钱袋交换给老汉,老汉一个劲的道谢之后才匆匆离去。

    “喂、喂!”见杜焱要走,那假小子追了上来交换道。

    “干什么?还想打架!”杜焱没好气转头吼道:“我可不喜欢打女人!”说罢快步离开,留下一脸迷茫与委屈的假小子。

    “凶什么凶,人家就是想道个歉!”望着杜焱消失在街角的身影,假小子一跺脚气呼呼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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