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去,保护大王。”莱仙儿榻上下来,忽而脚下一软,居然跌倒在地。

    她宛若大病初愈,身子还虚得很呐。

    莱桂牙关一咬,匆匆对正要出去的王天叮嘱几句,然后出殿,亲帅诸多早已按耐不住的射日近卫赶将上去。

    ……

    海面上,到处都是流火、霹雳,空中不断有天花飞下。

    不方仙翁四处游走,狞笑着催动法力,祝芊芊驱使雷电,宏忍舞动双剑,时火时冰,得空儿就杀,云层中又有修士祭出法器。

    天海之间群妖乱舞,混乱不堪。

    兵马逐步回缩。

    孙恩、雪莲心眼见不支,急不可耐。

    不方仙翁空中狂呼:“妖孽,你们大王呢,做了缩头乌龟么,哈哈哈哈哈哈哈。”灵力使出,天花愈来愈密集,行将覆盖整个邛海。

    “小子,欺我邛海无人么。”突兀里浪花滔天而起,现出个蓝袍道士,双掌一合,白光闪过,业已化出柄通天彻地的巨斧,向水火花篮猛劈而下。

    不用说,步离终于出来了。

    无忧小斧使出,空中只闻轰然巨响。

    惨叫声里,鲜血飘飘洒洒,却是不方仙翁连人带花篮,一起被劈的四分五裂,所有幻象消失,海天之上偶尔有电光闪过。

    世上怎会有如此犀利的法器,杀人不算,威力无比的仙宝也被同时毁坏。

    空中沉寂片刻,

    “杀。”孙恩挥旗高呼,

    无忧谷兵马齐声呐喊。纷纷向上追击。

    射日近卫已经赶将出来,天海之间阴风乱舞。单兵宝光时断时续,照的大海亮如白昼。

    空中浓云翻滚。祝芊芊恼怒的呼喊道:“混蛋,还有没有天理,水火花篮也能给毁了,逃阿”

    说着话儿,已然身化狂风冲破层云。

    身后唯有一道幽光赶上,飘飘洒洒的血花之中,还有若干修士匆匆逃逸。

    步离哪容他们轻易走开,只仰天一声怒吼,周身黑雾涌起。却是正要发动秘法。

    不经意间,上方虚空一阵轻微的扭动,隐隐约约间现出个鹤冠星氅的青年道者,那道者宛若虚像,只望着步离袍袖一挥。

    大力涌来,黑雾消散,步离周身如受重击,竟然惨呼着喷一路鲜血,沉甸甸坠入大海之中。

    那道者一击得手。只两步便跨在大海之上,并指一挑,浪花涌起,步离莫名浮出水面。此刻已然昏迷不醒。

    随手一击就有如许威力,修为已经不是凡人所能度量。

    步离海上漂浮。

    道者冷冷一笑,伸出手去。似乎要寻找什么。

    募地里眼前白光一放,这白光耀眼无比。年青道者不由稍有侧目,待回头时。步离忽然消失。

    道者眉头一皱,掐指算上几回,不由咦的一声惊呼,再看时,身形早已消失,不知去了哪里。

    这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际。

    ……

    杀——杀——

    混乱不堪呼喊声里,孙恩依旧亲率兵马,与诸多修士纠缠,

    他们都没有察觉虚空出现的异象。

    轰——轰——轰——轰——

    东南西北各自传来暴响,仿佛礼炮齐鸣。

    本来已经十分狼狈的宏忍突然面色一喜,只在空中扬剑高呼道:“众道友不必惊慌,咱们海上寻找妖孽的四路援军赶来了 。”

    眨眼之间,四下里无数光华飞来,却是修士越集越多,宏云、宏霄、丹浮生、凌光仙长等辈依次出现。

    又有生力军加入战团,残余修士得到鼓舞,莫不士气大振,只在海上、半空甚至云端同邛海诸妖混战。

    凌光仙长、宏云等辈各施秘法,丹浮生周身青光扩大,他居然用上了丹毒。

    轰响声里,邛海诸妖死伤无算,兵马全面溃退。

    雪莲心不知去了哪里,诸将只架着孙恩狂吼乱叫,却是劝他急速逃跑。

    诸多修士飞来,

    眼见大势已去,孙恩仰天狂吼:“十年辛苦,就这么毁于一旦么,大王,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呼喊声传出去,传出去——

    ……

    昏日,雪山,仿佛有人在天地间随意扔了几块大石头,各自生长的奇形怪状。

    山脚下几株枯木当中有座冰封雪裹的湖泊,湖边雪地里躺着个蓝袍道者,道者头发花白,周身血迹斑斑,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眉头紧皱,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不用说,他就是步离了,邛海受创之后,亏得无忧小斧有所感应,竟然连续自动穿梭虚空,方才躲过青年道者的追击,侥幸留下一条活命,饶是如此,也被打得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冰面上有寒鸟跳跃、鸣叫,杂乱的踏踏声里,背阴处一群肥腻腻的麋鹿疾奔而至,湖边散开,刨冰饮水。

    寒鸟惊得霍啦啦飞上天空,步离纹丝不动,几头麋鹿痴愣愣的走将过来,有的凑来湿漉漉的鼻头,有的伸过丫丫叉叉的鹿角,似乎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古怪东西。

    响鼻声中,步离霍然开眼,眼中幽芒闪过,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一头麋鹿,张开大口就向颈项咬去。

    麋鹿挣扎、悲嘶,力气越来越小。

    步离狂饮鲜血,双目变得赤红。

    眼前突起变化,群鹿四散奔逃,热乎乎的鹿血吸入腹中,步离狂笑着将鹿尸撕作两半,径向鹿群冲击。

    足下黑风渐起,灵力使出,竟时冰时火,时风时雨,一会儿霹雳阵阵,一会儿又是漫天利刃,怪异非常。

    血液飘散、悲嘶不断,黑风卷起积雪,越转越大。所过之处但凡有生灵出现,莫不撕成齑粉。蓝袍竟被染成深黑色,上面自然沾满诸多禽兽的血迹。

    他好似入了魔。

    远远听得山上歌声传来。道:

    ……褐衣布裤,非樵非罟,吾乃山中猎户,日高苍茎试弓弩,跳涧翻沟得鹿兔,月照归途,只为蓬门妻孥;羊皮十铢,三金虎骨,些许价值清楚。市集偶去见商贾,不羡金花并海珠,买些油盐酱醋,抛却贪欲,清贫也可知足……

    却是下来几位兴高采烈的猎户,这歌声清冽高昂,颇有几分韵味,听得步离一怔,旋即双目红光迸出。居然怪吼着催动黑风直冲而上。

    黑风迅猛无比,刮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猎户眨眼惊觉。莫不惊叫着四处逃逸,然而哪里还来得及。

    黑风呜呜作响,迅即赶上。当间伸出一只大手,径直捞起一个猎户。张开鲜血淋漓的大口就要咬将过去。

    咄——

    忽地里一声怒喝,只震得他浑身一震。

    喝声未散。头顶突兀的现出个黝黑色铜铎,那铜铎无风自动,于叮当声里射出道毫光,径直将步离笼罩其中。

    光幕似有无边威力,步离仿佛受困的猛兽,只剩下大呼小叫,四处冲撞,却如身陷囚笼,始终难以冲出。

    急切里暗魔力忽分忽合,不受约束,体内乱走,身子随之忽大忽小,忽冷忽热,忽而硬似顽石,忽而柔弱如水。

    这感觉十分痛苦,不由仰天一声长吼,口中飞出道幽光,竟冲的光幕颜色暗淡几分。

    虚空莫名传来惊呼,随之眼前白光一晃,光幕外现出个缁衣寿眉老尼。

    那老尼身高体壮,眉浓唇厚,竟比男子还威猛几分,看不出多大修为,出来后也不多话,径直捏成金刚伏魔佛印,闭目诵经,别看声音不大,却听得清清楚楚。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 ……

    口唇翕合之间,一段段玄奥的文字流波般汩汩而出,只沿光幕盘旋片刻,眨眼消失。

    这分明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本来是普通佛典,可缁衣老尼念将出来,却有无边法力。

    步离本来狂躁不安的心渐渐安静下来,行为也迟缓几分。

    诵经声里,缁衣老尼身后转出个妙龄女子,那女子也不知从哪里出现,作俗家装扮,发丝竖起,头插碧簪,肌肤白皙滑嫩,生的眉若远山,目含秋水,着青色衣裙,广袖宽松,粉玉腰带,楚楚动人。

    只向步离望上一望,募然大惊失色。

    女子形容有几分熟悉,不过步离哪有余暇分辨,身子痛苦的抽搐着,有黄、白、蓝、黑四色光芒交错闪烁,混乱不堪,

    妙龄女子看出蹊跷,不由扬声惊呼道:“他,他在散功。”

    缁衣老尼无暇回答。

    妙龄女子当即低眉闭眼,掐成金刚伏魔印,随缁衣老尼一起颂起《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整个儿雪山只有老少二人诵经的声音。

    ……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 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娑婆诃……

    原来步离邛海祛毒时本来灵力就耗损巨大,之后又发动全身功力使出无忧小斧,灵力更是所剩无几,这时候对上青年道者,别看仅是随意一击,却被打得金丹破碎,灵力紊乱,致使心魔出现,撼动道基,修为逐步消退。

    若非缁衣老尼及时困住他,念动可以安魄定神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天知道会闯下多大的祸患。

    说话间光幕里四色光华渐渐淡薄。

    缁衣老尼双掌一合,空中响起一声霹雳,震得步离激灵灵打个冷战,双目红光褪去,神智恢复正常。

    再看时光幕消失,铜铎不见。

    此刻唯觉身子极度虚弱,这感觉从未出现过,不由自主的的委顿在地,沉默不语。

    什么翻江倒海,担山赶月,都成昨日黄花了,亏得还一直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高手,原来竟如此不堪一击,现而今修为全失,若非都天大雷火心经锻炼的肉身强悍,同凡人也没多大区别。

    还说什么求长生,查身世,今后能不能活下去都在两可,转念及此,一颗心没着没落,两行清泪汩汩而下。

    缁衣老尼大功告成,只望着步离喝道:“哪里来的小道士,居然跑到大雪山撒野,赶紧滚蛋,下回再见绝不轻饶。”

    话音未落,身形渐渐消失。

    妙龄女子突然喊道:“师父且慢。”

    缁衣老尼募然清晰,和蔼的问道:“婉儿,怎么了。”

    妙龄女子指着步离柔声说道:“他已经成了废人,留在荒无人烟的大雪山,必被凶禽猛兽夺去性命,依徒儿看,不如带到大轮回寺,交由方丈大师发落,也是咱们佛门弟子心地慈悲么。”

    “胡说,”缁衣老尼呵斥道:“大轮回寺何等尊贵,岂能随意带个不知来历的道者上山。”

    妙龄女子迟疑片刻,道:“师父容禀,其实这道者并非别人,正是弟子当年的救命恩人——步离步道长啊。”

    “当真。”

    “弟子哪儿敢欺骗师父。”妙龄女子回答道,

    缁衣老尼沉吟道:“怪不得小妮子花言巧语的,原来还有这番因果。”

    妙龄女子连忙说道:“岂止救了性命,步道长还替弟子大耗法力,去除邪气,成就极阴之体,方能有幸跟随师父修行的。”

    救过她的性命,记得从未来过大雪山啊,步离好奇的抬起头来,正巧见那女子对他微微一笑。

    这一笑不要紧,端的是百媚横生,明艳不可方物。

    果然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回看得清楚,妙龄女子并非别人,正是当年竹山镇上从骨妖手里夺来的甄家小姐——甄玉婉,也无怪她替自己说情。

    二十年不见,她竟也成了修士。

    而且投托在修为深不可测的缁衣老尼门下修行,可真是百年难遇的福缘啊。

    甄玉婉一语说罢。

    缁衣老尼沉思片刻,方才说道:“极阴之体生来多病多灾,师父当日泪仙湖遇到你时,还奇怪身子骨儿怎么那么强壮呢,竟然是这小子的功德,他替你去除邪气,使为师多了个前程无量的弟子,也算与我禅门有缘,也罢,左右也要去大轮回寺听讲,便带上个落难的凡人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带他不难,有个条件你务须答应,如若不然,便昧了这番因果,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

    “师父请讲。“甄玉婉听得缁衣老尼答应带上步离,面上现出几分喜悦之情。缁衣老尼缓缓说道:“条件倒也简单,此去无论结果如何,今后你二人都不许私自相见。”

    “为什么。”甄玉婉十分不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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