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洛阳,雅净阁。

    所有的人都穿得衣光鲜亮,所有的人都笑容满面,所有的人都忙里忙外。整个雅净阁张灯结彩,红色的地毯,红色的绸缎,红色的桌椅,红色的礼炮。漂亮精致的宫灯挂得满都是的,桌上摆满了各式的时令水果,还有令人垂涎欲滴的各式菜肴,当然,还有酒,上等的窖藏二十年的女儿红。

    雅净阁今日热闹非凡,看来是有人要出嫁了,只等吉时一到,礼炮一响,新郎新娘自会揭晓。

    新娘怕是这雅净阁的姑娘,因为雅净阁里根本就没有男人,可是,这新郎会是谁呢?

    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当是一个姑娘最美丽最幸福的事了,玉芙蓉现在凤冠霞佩,一身大红的的嫁衣衬著她那姣好的容颜,静静地等候新郎的到来。

    吉时已到,新郎并没有来,来的是任飘萍他们三位,看著雅净阁这等阵仗,任飘萍和常小雨有点傻了,他们两个看了看柳如君,柳如君微笑却并不说话,大步径直走向新娘的厢房。

    柳如君现在就站在新娘的面前。

    玉芙蓉面无表情道:“来了!”

    柳如君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在玉芙蓉面前懦弱卑微,眼神不再痛苦无奈,他已回到了以前的柳如君。他已决定不再去爱她,不再去爱这个根本不爱自己的女人。

    柳如君眼神充满著春天的希望,正视玉芙蓉,道:“我来了,但不是来赴约的,是来毁约的。”

    玉芙蓉愕然,柳如君不是一直渴望娶自己的吗?她原本该高兴的,她心根本就不爱这个男人,为了报仇,她向柳如君许下诺言,只要柳如君帮她杀了慕容秋叶她就嫁给他。如今她却怎麽也高兴不起来,她不知道为什麽,只觉得心空空无物。

    玉芙蓉没有问为什麽,淡淡地道:“谢谢柳公子。”

    柳公子这个称谓对柳如君而言宣告了柳如君的人格的回归,他此刻的心是自己的。二人随即先後走出厢房。

    任飘萍从椅子上站起,上前一步,笑道:“原本不知姑娘要办喜事,否则一定会备些厚礼来。”常小雨一口酒刚下肚,大声道:“柳兄,真是不够朋友!这麽大的事都知会一声,看不起我老常啊?!”

    柳如君坦然一笑,这才说清了状况。

    众人自是吃惊不少,却不好说什麽。

    空气尴尬方起,这时,门外进来一人,道:“我看任公子正是今天新郎的合适人选。”

    柳如君拍手笑道:“对对对,紫云所言极是。”

    说话的人正是紫云,紫云今天一身淡紫色的衣裳紧紧地裹著她那诱人的身子,一对长长的辫子垂在胸前,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分外的明亮,微微上翘地嘴巴透出令人无限的遐想。

    那玉芙蓉甫一听到紫云的话,心里一喜,面上一羞,娇斥道:“紫云,休得胡说!”眼睛却偷偷地爬上了任飘萍的身上。

    任飘萍心可是一惊,心想今日之事莫非又是一个局,与此同时,不禁想入非非,这玉芙蓉无论相貌姿色,人品武功都不错,况且还弹得一手好琴……

    谁知任飘萍却说了这样一句话:“欧阳小蝶现在在哪里?”

    那常小雨自紫云进门就一直盯著她,总觉得像是在哪儿见过。

    玉芙蓉的心一下子冷了,她知道欧阳小蝶是她与任飘萍间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然而,紫云却说道:“假若这就是欧阳小蝶的意思呢?”

    任飘萍不言语,八年前欧阳小蝶嫁给震天帮少帮主赵宏云就是为了她的父亲,八年後她这麽做又是为了谁呢?难道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这八年来的痴心漂泊,为了自己这八年来的无心流浪,可是任飘萍不想别人来安排自己的归宿,就是欧阳小蝶也不能。

    任飘萍心,伤,道:“那就让她自己来亲口跟我说吧。”说罢,便坐了下来,像似说这番话已费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玉芙蓉见状,垂眉,将那向著任飘萍的心紧紧压在长长的眼睫毛下,柔声道:“任公子不必担心,欧阳姐姐不会有事,到了该见你的时候她自会见你。”玉芙蓉称呼欧阳姐姐而不是欧阳小蝶,自是想向任飘萍传递这样一个信息,她们既以姐妹相称,欧阳小蝶自然不会有事。

    任飘萍又何尝不明白呢,只是他现在也搞不懂这玉芙蓉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麽药。

    常小雨这时顾不上任飘萍,只因那紫云也一直紧紧地盯著他,不,是含情脉脉地看著他。紫云似乎很是激动,走向常小雨,道:“是常公子吧,是,是的!一定是常公子。”说时已泪如雨下,整个人已经扑到了常小雨的怀里。

    那常小雨原只是觉得这紫云姑娘甚是眼熟,现在美人在抱,却心里一片糊涂,顿时只觉得紫云秀传来的阵阵茉莉花的香味直教人陶醉。

    在场的众人均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就连任飘萍也不知道常小雨还有这样美貌的红颜知己。

    这时紫云抬起伏在常小雨肩上的头,说:“常公子,我是方巧凤啊,你说过的,你要娶我的,你不记得了吗?”众人更是惊愕。

    常小雨这时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原来紫云正是常小雨在三年前从江西巡抚儿子王天语手救下的那乡下女子。

    那日,南昌,常小雨在临街的一家酒店喝酒。准备养好精神在晚上与江西九鬼作一决战。街上一模样颇为俊俏的小姑娘像是急著赶路,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书生,那书生看似质彬彬,谁成想一把拉住小姑娘,道:“妹妹,你把我的腰撞疼了。”小姑娘嘴里忙说对不起,用力一挣,不想居然给她挣脱了,而书生後的两个看似书童模样的人却拦住了小姑娘的去路。小姑娘吓坏了,哭著给歉赔不是,而那书生却不依不饶,一脸的淫笑,道:“小姑娘,别害怕,我家正好缺一丫环,不如你随我去吧,等本少爷的腰不疼了你再走吧。”说完就又去拉那早已腿软的小姑娘。

    可是,这次书生似是拉错人了,他只觉得握在他手里的不再是刚才那柔弱无骨的手,而是一只刚遒有力的手,书生抬头看到的是常小雨那张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脸,:“朋友眼生得很。”说话时,书生突然手上力,可是他这次握的是一块石头,只听常小雨一声撒手,那书生已跌出五尺开外。两名书童见状相互一使眼色,一左一右向常小雨包抄了过来,那书生几时受过这等侮辱,居然平地飞起,掌作刀状,直向常小雨的丹田下腹切来。虽说三面临敌,可那常小雨怎会把这等角色看在眼里,常小雨根本就没有动,在常人的眼里,这三人的出手已是很快了,可是在常小雨的眼里,简直就是乌龟爬山慢的不能再慢了,常小雨好整似暇,先点了书生的睡穴,等到两个书童的手就要碰到他还没有碰到他的时候,常小雨出手,两个书童已躺在地上。

    常小雨并不理会躺在地上的这三个家夥,回头去看那小姑娘,那小姑娘也正在看著常小雨,一双天真无邪的眼充满了羡慕,常小雨道:“小姑娘,快回家去吧。”说完就欲离去。那小姑娘拉住他的衣角道:“大哥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常小雨并不比那小姑娘大几岁,当年的常小雨二十二岁而已,那小姑娘也不小了,约摸十五六岁的样子,常小雨呵呵一笑,随口道:“哦,我姓常。”说完又要走,小姑娘依旧拉著他的衣角道:“先生说了,做人要知恩图报。”常小雨觉得这小姑娘蛮有趣的,就随口多问了一句:“那你打算怎麽报答我?”小姑娘看著常小雨,坚毅而又认真地说道:“我要嫁给你!”常小雨先是一惊,随即转念一想,一个小姑娘的话又怎可当真呢?又随口答道:“好吧,你也该回家了,大哥哥还有事情要办哩。”那小姑娘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的答应了一声,像是吃了蜜一样跑开了,空却传来她的清脆的声音:“记住,我叫方巧凤,我家在梅岭山上。”

    同样是诺言,不一样的人,有人要守诺,有人要毁诺。往往是郑重过誓的容易被忘记,而随口一说的却刻骨铭心。

    众人这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玉芙蓉笑道:“难怪紫云一听到姓常的人就要打听人家的底细。”紫云这时已羞得抬不起头,低著头自顾拨弄著衣角。常小雨看著紫云,心想这女人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常小雨看著看著似是痴了。

    任飘萍心不禁暗赞紫云落落大方毫无矫揉造作之性情,此时轻轻地咳了一声,道:“不知紫云姑娘後来怎麽样了。”

    紫云此时不仅轻叹一口气,道:“那日我并没有径直回家,要知南昌距梅岭路途遥远,天已快黑,我本是来南昌舅舅家玩的,所以就回到舅舅家。与舅舅道明生之事,舅舅脸色大变,告知那书生是江西巡抚王宇岚的儿子,叫王天语,当晚就传出消息,说那王天语回到家时已气绝身亡,南昌城到处张贴的是缉拿常大哥和我的告示。听常大哥刚才所说,定是有人在途作了手脚,杀死王天语想要嫁祸於常大哥。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启程回梅岭,谁知在广货门被守城门的官兵认出,幸好姐姐路过救了我,自此我就跟随姐姐来到了洛阳。”说至此时,眼睛望著玉芙蓉,满是感激之情。

    任飘萍不仅看了一眼玉芙蓉,而此刻玉芙蓉也看著他,说道:“怎麽了?谁规定杀手就不能救人了麽?”

    此刻,一丝伤感从紫云的眼角泛了开来,幽幽道:“虽说姐姐已托人告诉我爹娘此事,可是这三年来我却从未回过一趟家,为人子女,却未能一尽孝道……”说至此刻已泪下。

    玉芙蓉柔声相劝,道:“紫云,今日你和常公子相遇,岂非不是一件喜事,怎可哭哭啼啼?”

    柳如君一听到玉芙蓉这话,心一亮,笑道:“今日何不藉此时机让常兄和紫云姑娘结为秦晋之好,也不妄雅净阁今日之排场啊!”

    众人皆表示赞同,那紫云更是羞得跑到玉芙蓉的背後,眼睛却偷偷地瞥向常小雨。

    常小雨对紫云似是喜欢得紧,但一是流浪惯了突然要成家,心里还真有点儿害怕,二是就算是要成家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一个大男人就这麽扭扭捏捏起来,支支吾吾地不吭声,弄得周围的人干著急。任飘萍自是看出常小雨的心思,大笑道:“你看看你,整个儿一小姑娘,做大哥的,我替你做主了。”

    整个雅净阁喜气洋洋,那常小雨和紫云刚拜完堂,这时门外来了三个和尚,少林寺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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