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智和他的大军离开鲍丘后,一路中规中矩,该停下歇息就停下歇息,该走就走,去中山国走的路线也不偏不移,走得非常正确。

    甚至对于来监视的荀谌、张郃表现的十分友好和坦诚,曹智在率军回转冀州的第一天就拨给张郃一营兵马,让他统领。张郃是武将,在袁绍军中已官至司马,本就有直属的军队,这次以监视为目的随同曹军同回冀州中山国,本以为是个遭白眼的苦差,手下兵士也只带了几十名亲随。没想到曹智如此大度,竟拨了一营兵马给他,让他还是享有司马的待遇,张郃自是感激,对曹智的敌意和那天得不愉快的谈话立时逐渐淡忘、消除中。

    曹智对荀谌更是如同自己的谋士般,给他安排和李儒同乘一辆车,同住一间房,同看一封军情奏报,什么都摊在荀谌面前,让他摸得到看得见,还张口闭口“你大哥在我大哥军中,你现在在我军中,日后一定时段佳话”什么的,完全一副共事的样子,丝毫不以荀谌的身份为戒。

    荀谌不是张郃那么好糊弄和感动,他苦笑着曹智这么刻意的安排,像是什么都对他公开,但却造成了他极具没有私人空间,连写封密报给袁绍都得趁李儒不在时。

    荀谌好几次利用上茅厕的机会给袁绍写曹军的动态,他一边蹲在臭气熏天的茅厕里,一边拿着纸笔,每次吃力的写完后,荀谌总是摇头自嘲:“这到底是谁在监视谁?”

    但荀谌到目前为止对曹智和他军队的表现还是满意的,曹智一路南下回冀州,虽说走的是偏西的一条路线,但因为易县还驻扎着他的部属,就变得非常正常了,人家要会合了一起去中山国吗!

    出鲍丘到冀州中山国不算远,顶多十日,曹智也走得正正好好,第九日就到了易县的边界上,明天就能踏入中山国的境内,让荀谌松了一口气。他今日已派人向退守中山国的郡城的**取得联系,随着曹智的大军一到中山国,**就有与黑山军一战的实力,也就不用像现在这般连碰张燕都不敢,直接躲着他退出真定城,将常山地域拱手相让与张燕。

    到了中山国他就可以轻松许多,最起码不用在茅厕写密报了。荀谌处理完今日沮授派人运来的下一个十日军粮,往给沮授的回执上盖上他的官印和一枚特殊私印,就交给押运粮草的官员带回。那枚私印是用非玉非石的木头雕刻而成,雕的也是两个无关紧要的字,这也是他和沮授、袁绍间的一种联络方式。如果荀谌出现了无法在奏报上呈报的情形,荀谌就要毁了这枚木头私印,在没有这枚私印盖章的军粮、回执上,沮授、袁绍马上就能知道荀谌出事了,会立即停止向曹军供应军粮,并马上派人调查。这是荀谌和张郃的一道保命符,也是荀谌最后的秘密。他相信就连和他同住一间屋的李儒也未现过这个秘密,因为他把这枚私印藏得很隐秘,并还是第一次使用。

    荀谌处理完手上的工作,伸了一个懒腰,接下来他准备去睡觉,养足精神,明日好赶路。

    恰在此时,李儒推门而入。

    “文优,去哪了?这么晚回来,我本来还想和你下盘棋的。算了明天还要赶路,我先睡了。”荀谌打着哈希,和李儒说完,就要起身行向自己的榻边安寝。

    李儒在朝荀谌诡异一笑后,道:“是啊,明天就到中山国了,荀监军也不必那么辛苦了!”

    “嗯?”荀谌第一时间听出李儒这话有毛病,平时他们黏熟已经不叫军职了,而是直呼对方的字。但是刚才李儒怎么叫他荀监军,这是多么生分的一种叫法,虽说荀谌的确是目前曹智这一军的监军,但大家未免尴尬从来也未这么叫过,今天李儒为何如此生分。

    正要转身戏问李儒的荀谌,突然只觉左侧肩膀上被人猛的一推,人就踉跄摔出。“呯”的一声,文弱的荀谌一下子没站稳,一跤跌在一张矮几旁,脑袋直接撞在了几角上。

    在荀谌还未搞清楚生了什么事,人就一阵犯晕,在他奋力返身去看推他的人时,就看见了一脸诡异笑容的李儒。

    李儒虽说也是文弱书生,但人家不像荀谌出身世家,手无缚鸡之力。李儒待过土匪窝,闯过大江南北,对付一个荀谌还是手到擒来的。

    “你……”

    在荀谌额角流血,戳着颤抖的手指,试图指责李儒时,李儒顺手操起矮几上的茶壶,把里面的茶水洒向不远处的地面,造成荀谌滑倒的假象。并很快的开始翻找起荀谌的裤裆,在找到那枚木印后,抓起还在挣扎的荀谌,再次将他的脑袋撞向矮几上。

    文弱的荀谌这次后脑勺“呯”的一下被人为砸在矮几的边棱上,以荀谌的身体那经得起两次撞击,立时晕了,一处额角还鲜血直流着。

    就在李儒迅完成这一切时,同住在易县传舍对面屋子的张郃已闻声而出,敲击着李儒和荀谌的房门。

    “友若(荀谌字),怎么了?李……李先生……”

    张郃话没问完,往衣襟里藏好木印的李儒,拉开风箱似的嗓子,嚎叫道:“来人……来,喔,张将军快进来,友若滑到了……”

    李儒边说边为张颌开了门,并指着已昏倒在地的荀谌神情激动的叫道。

    张郃不疑有他,闪身入房,为张郃开门的李儒却未跟进,躲什么似的,返身就冲出房门。

    张郃蹲下查看荀谌伤势时,感觉到了李儒的异动,抬头看见李儒的衣尾角时,还一阵迟疑,以为李儒急着去找郎中。但下一秒张颌就知道自己错了,三四支硬弩突然出现在房门口。张郃在硬弩映入眼帘时,马上知道情况不对了,张郃甩的一手好戟叉,但现在即使他手中有戟,以他名震冀州的戟法,仍不敢正面挡格从精于骑射战士手中强弓硬弩射来的十多枝劲箭。

    张郃慌而不乱,哈哈一笑,“李儒,你敢?”动作随话音同时进行,张颌倏地右移,避过第一轮箭雨,肩膊往对面一个上锁柜子的侧面硬撞过去,试图用木柜封住房门,扰乱一下他们箭矢的准星。张颌这一连串动作若行云流水,潇洒好看。

    “碎!”在他全力的肩膀撞击下,坚固的木柜有如一片薄纸般被他直撞的滑出去,在快要撞上堵住门口的五六名士兵时,那些士兵连声叱喝,数枝劲箭直接越过滑行的木箱,直飞向张郃。

    张郃头也不回,稍往横闪,轻轻松松避过来箭,接着全往后窗方向掠去,力图在敌人涌入前逃离险地,否则不是被箭矢射成马蜂窝,就是力战而死的凄惨收场。

    就在此刻,在他背后的格子后窗突然化为漫空的豆渣,向他激射而来。张颌在第一时间就清楚那粉碎的东西不是豆渣,而是后窗的木屑。在木屑如豆腐渣般飞溅的骇人声势下,一支巨型背带锯齿重钢长刀像由十八层地狱下直刺上人间世般,疾取他咽喉要害而来,刀头却是银光闪烁,予人无比诡异的感觉。

    在张郃急退之际,只见木制的后窗被人穿破而入,现出一个大洞。张郃也**没进刚刚想舍弃的长方形的屋内,经过此时小小的争斗,屋内已是杂物遍地,凌乱不堪。

    张郃明白只看对方能前门、后门包围,可见今日对付他的是早有准备。前门只见持弩的兵士,而后门在自己逃出去前拦截,攻击前又毫无先兆,可知此人乃一等一的高手。张郃看那刀影,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以他这种征战沙场,一贯把生死视作等闲的洒逸,亦不由心中一懔。

    “锵!”张郃随身佩剑出鞘,化作青芒,直迎疾斩而来的刀面。张郃不是不知在此际的最佳策略,莫如使出卸劲,带得对方擦身而过,那他便可廓清前路,继续由后窗窜逃,可是对方这一刀实有惊天泣地的威势,劲气如山的迎面压来,四周的空气像一下子给他抽干,不要说卸其刀劲,是否能挡格仍是未知之数,无奈下只好以硬撼硬,比比看谁更有真材实料。

    这不是说张郃及不上对方,而是对方乃蓄势而,他却是匆匆临急应战,形势缓急有别,高手相争,胜负就决于此毫厘差异。

    随着他的剑锋朝前疾劈,木屑被剑风摧得改向横飞,像被中分的水流般,一点也溅不到张郃身上。

    “当!”的一声,张郃浑身剧震,虽劈中对方刀身,但自己仍身不由主地被刀劲带得向后飞退。后门的敌人现出身形,他的下颔那片飘逸的长须和那张大红脸,以及那把青龙偃月刀,已让张郃清楚地认清此人就是刘备之义弟关羽是也。

    “此人不是曹智的俘虏吗?怎会在此劫杀与他?是了,这一切应该都是曹智安排的,他真够胆大的,敢杀他,他可是袁绍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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