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琉璃静静地躺在军营分给她的宿舍里,望着屋顶怔怔发呆。

    睡不着啊。怎会睡不着?

    为了让自己累一些,还特地和她们一起参加了训练,强度大得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吃力,又痛快地洗了个澡,本以为回来就能倒头就睡,可到底还是睡不着。

    琉璃叹了一口气,随即又微微一笑。

    说来这帮女兵还真是好样的。那样的强度,连她都觉得有些吃力,而那些女兵却一个个都咬着牙完成了任务,尽管一个个累得没有了人形,却连个抱怨的哼哼都没有。

    好样的!

    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非常优秀的战士。

    琉璃想着,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微笑。

    只是……为什么总是睡不着呢?

    琉璃有些烦躁。

    明明已经很困了,但脑中似乎总有什么在执着地纠缠着她的神智,不让她睡下去。脑海里总是想起自己当初上大学时候的情形,不知不觉地,便有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窗外咯地一声轻响,在这满山的北风之中显得并不清晰,但还是被琉璃发现了。她警觉地侧过耳,同时绷紧了神经。

    “别紧张,是我。”白玉堂的声音从窗外飞了进来。

    琉璃一阵诧异,连忙起身披衣开了窗,果然看见白玉堂身披月色,手提酒坛。在北风之中白衣飘飞,却有些瑟瑟发抖。

    琉璃连忙将他让进屋子,又探头向外张望了一番。

    “别看了。猫儿没来。”白玉堂窝到火炉边烤着火,同时将酒坛放在火炉上温酒,道。

    琉璃回身关好门。埋怨道:“这么晚了还来作甚?这里可是军营,难不成你真要坐实了心上人的说法?”

    白玉堂笑嘻嘻道:“那样岂非更好?我求之不得!”

    “呸!”琉璃啐了他一口,“我对有妇之夫没兴趣。”

    白玉堂一下就蔫了,良久才抬起头,苦着脸道:“可否休要再提此事?”

    琉璃扑哧一笑,摆摆手,算是放过他。

    白玉堂坐在火炉边搓着手烤火,叹道:“这山里夜中怎地这般寒冷。风吹得呼啦呼啦地,直将人脸皮刮去一层。”

    “你脸皮那么厚也怕刮?”琉璃反问道。

    白玉堂噎住,随即骂道:“你脸皮才厚。”琉璃笑笑,不与他争辩,伸手摸了摸酒坛,转身拿了两个碗,一人一个。

    白玉堂接了,给两人各倒了一碗酒,又将酒坛放回炉上叹道:“猫儿不知我来找你。”

    “哦?是么?”琉璃饮了一口酒,漫不经心道。白玉堂颔首:“他若知道。岂会不跟来。”

    琉璃摇首:“难说。”

    “也对,是难说。”白玉堂笑笑,“你知道么?我适才来的时候,猫儿还在院里练剑。他睡不着之时就练剑。我睡不着之时就饮酒,本以为来这里会听到你吹笛子来着,谁曾想竟只是躺着不说话。”

    琉璃斜他一眼:“这里是军营,随便吹一些忧伤地曲子会勾起战士的思乡之情。”

    “这样说你果然也是睡不着咯?”白玉堂笑嘻嘻问……,手机站wap,。

    琉璃这才发觉着了他的道,不由嗔怪地等了他一眼,随即望着跳动的炉火叹了一口气,算是默认。

    白玉堂不言不语地饮了几口,忽然道:“你就这样待下去。直到走的那一天?”

    琉璃沉默许久,低低地嗯了一声。

    白玉堂一叹:“至少该做个告别地样子来。”

    琉璃勉强一笑:“又不是都不再见面,那么着急告别作甚。”

    “在雄县还能见着,待开封府离了雄县呢?”白玉堂问道。

    琉璃又不言声了。

    白玉堂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琉璃沉默地盯着跳动的炉光,心底却有隐隐的痛泛上来,逐渐蔓延。及至指尖。全身的神经都随着心跳一阵一阵隐隐地抽痛,压迫着呼吸。凝望着炉光的双眼逐渐模糊。她禁不住紧紧捂住疼痛的心口,整个人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呼吸因此变得孱弱轻微,一颗心就如最脆弱的纸,在北风中瑟瑟颤抖,稍稍一碰,就会哗地碎成灰烬……

    白玉堂心疼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搂进怀里,让她靠着自己地胸膛,容泪水泛滥如决堤。

    琉璃在白玉堂怀中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终于收住泪,推开他,拿起酒坛才发觉酒不知何时已经被白玉堂喝干了,不由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往炉火中扔了一块柴。

    白玉堂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干笑了一声,一边肩头在炉光照耀下显出一大块湿痕,琉璃看得不由歉意,闷闷然道:“我哭得那么厉害,你也不劝劝我。现在衣服湿成这样,出去教人看见可怎么好?”

    白玉堂满不在乎笑道:“这有何难,再提着一坛酒,满身酒气,谁不猜这是喝酒喝的?”

    “话虽如此,但你是提着一坛酒从我房里出来的,你就不怕被人说酒后乱性!”琉璃瞪眼道。

    白玉堂嘻嘻一笑:“那不是正好?过几日我再把猫儿也叫来,那不就齐活了?”

    “再加上个凌鹤川,于是我水性杨花的名声也就彻底坐实了!”琉璃怒道。

    “呃……”白玉堂搔搔头,认真道,“放心,我出去一定避人耳目,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琉璃郁闷地拍拍额头,搞不清这家伙的想法。

    “对了。”她忽然想起一事,“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是军营啊!”

    白玉堂得意道:“军营又怎能拦得住我?”

    “你少来!”琉璃皱眉道,“想从凌鹤川设计地哨点混进来你当那么容易?除非你是隐身人或者东瀛忍者。说,谁带你进来的?”

    白玉堂一脸被揭穿的倒霉相,老老实实道:“是凌鹤

    “是他?”

    “嗯。本来我自己在小酒馆喝酒。他找到我,说你今天晚上肯定会很难过,所以告诉我今日的口令,要我来看看你。我带了一坛酒,本想叫上猫儿,怎知他一个人闷在院子里练剑根本不理我,也不听我说话。我一怒之下就自己来了。”

    琉璃怔忡许久,黯然道:“是这样么?”

    “你放心。”白玉堂安慰道,“明晚我就让猫儿来。”

    “别闹了!”琉璃叹道,“今时不比以往,要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地饮酒谈笑,只怕没那么容易。再说了,”她望着炉火怔忡了一阵,黯然道,“来了又怎样……算了!初时难过些日子,过几日也就慢慢好了。”“我只是……”她一叹,“想不到是凌鹤川。”

    “哦?为何?”白玉堂漫不经心道。

    琉璃苦笑:“他真地变了很多。以前他很傲气。根本不会考虑别人的想法,更不会去体会别人的感受,否则我们也不会走到今日。但是今天他居然会去主动找你,会想到我地难过。说来还真是让我有些意外。”

    “这样说你真的准备跟他回去?”白玉堂问道。

    “那是自然。”琉璃理所当然道,“我来就是为了带他回去。只是……”

    “只是怎地?”

    琉璃苦笑,却是沉默了许久才道:“你知道么?凌鹤川跟我这一回去,就是毫无疑问地面临着终生监禁这一项刑罚,但他明知如此却还是决定跟我走。所以面对他的这个决定,我……我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就当这半年是你对他将来终生监禁的补偿?”白玉堂问道。

    琉璃苦笑颔首:“这是我唯一能做地。”

    白玉堂长叹一声,良久,道:“为何非要回去?这里不好么?虽然我知道这里未必及得上千年之后。但是……”

    “不是这样说!”琉璃打断他,激动道,“这里……这里很好……”她的语气忽然黯淡下去,“其实凌鹤川说得没错,我也已经爱上这里了。”

    “我喜欢这里。如果可以,或者说如果我是凌鹤川。我也不愿意回去……”

    “但是……”琉璃惨然一笑。“我父亲在他们手上。如果我不把凌鹤川带回去,那面临终生监禁的就是我父亲……我又怎么可能……”

    白玉堂忧伤地望着琉璃。垂首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琉璃唔了一声,垂首不语。

    白玉堂叹了一声,回首望向窗外,柔声道:“天快亮了,我也该回去了。万一教人看见了不好。”

    琉璃点点头,起身送他到门

    “对了,”他想起什么,回首对琉璃道,“凌鹤川要我转告你,言道你让他准备地三把短刀他已吩咐下去,两天后就能给你。”

    琉璃点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那时候我会去找他拿。”

    “这些日子我们都还在,但这里毕竟是军营,不便常来。只有你到了县城来找我们。”白玉堂道。

    琉璃点点头。

    “你到了县城定要记得来找我们!”白玉堂不放心地叮咛道,“来之前记得派人传话,免得到时候我跑了找不见影子。”

    “知道了!”琉璃又好气又好笑,“你怎地唠叨个没完?!快走啦!再嗦下去天就当真亮了!”

    白玉堂搔搔头,呵呵一笑,提起酒坛纵身一跃而去,消失在黑暗里。

    琉璃笑笑,伸手摸了摸酒坛,转身拿了两个碗,一人一个。

    白玉堂接了,给两人各倒了一碗酒,又将酒坛放回炉上道:“狐狸不知我来找你。”

    “哦?是么?”琉璃饮了一口酒,漫不经心道。

    白玉堂颔首:“她正忙着四处讨收藏、推荐和粉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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