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陀也清楚自己这次闯入冥界,不是友好访问、旅游观光,而是跑到人家的地头上抢劫来了,偏偏这小子十分的自以为是,“不屑”掩饰行踪,甫入冥界后又一直没遇到什么风险,就放松了仅有的一点警惕之心,再加上胡海也是初来乍到、什么规矩也不懂,两个人谈兴正浓之际,更加把什么小心行事之类的警语扔到了脑后——按照常理,前来冥界渡劫的仙魔妖人,哪一个不是小心翼翼掩饰行藏,要知道冥界对这些不速之客一向是不欢迎的,虽然为了不多生事端,不会轻易大开杀戒,可一经发现,必定会全力围捕之后逐出冥界——结果乐极生悲,终于被巡逻的鬼卒们团团围住

    只见眼前这一大群鬼卒,人人身披战甲,手持长戟,长得面目漆黑赛过非洲土著,在黝黑肤色的映衬下,眼白和牙齿显得格外晃眼,几乎可与那些牙膏广告的模特较一日之长短。

    其中一个身材较为高大的鬼卒样子稍有不同——淡褐色的皮肤,连盔甲也是土褐色,看上去好像刚刚从泥巴里面爬出来一样,头上的帽盔顶上镶了一粒黑色的珠子,手中没有兵器,却握着五面颜色不同的三角小令旗,一看就知道是这一干鬼卒的头儿。

    “来了半天,这才刚刚见鬼呢。”胡海身陷包围之中,却并不觉得紧张,反而好奇地东张西望,评头论足:“这才有一点地狱的气氛嘛,不过怎么人死了之后样子这么难看?是不是为了吓人,脸上专门上了颜料?”语气之中,竟然还有几分兴奋。

    摩陀虽然不如胡海那么松弛,却也并不特别紧张——自从他获得灵缘之后,魔力较以往有了大幅度的提升,早就让他的眼睛长到了头顶上——他是绝对不会认为自己修为不精的,不然也不会胆大包天到跑到冥界来(要知道,在魔界,那些修为比他精深数倍之人即便到了渡劫关头,宁可再花上几十、上百年的时间在瓶颈状态修炼巩固,也不敢轻举妄动呢)。

    此刻被鬼卒们团团围住,摩陀原本也有一点点紧张,可随即想到:凭我这么高深的魔力,难道敌不过区区几只小鬼?再看到胡海面无惧色,更加不想失了面子,于是也旁若无人地和胡海说道:“别理他们,有什么事包在我身上好了。”

    胡海不甘示弱:“能有什么事?”装模作样地左右看看:“没看见什么东西啊?”

    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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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身土褐色盔甲的家伙名叫“猎魂”,正是这一群鬼卒的头领。

    他带着手下在焚心地狱例行巡逻,却没想到碰上了到处乱撞的胡海和摩陀,一见之下,就觉得两人有点不对劲儿,因为不知对手的实力,原本他打算先悄悄地尾随二人,然后再派人回镇狱司找雷霆院的高手相助,却发现两人越走越远,眼看就要离开自己的守备范围,他实在不愿把即将到手的功劳拱手让人,当下便摆开阵势,将他们团团围困了起来。

    适才偷听两人言语,猎魂早已确定这是两个外界潜入的“危险分子”,现在见来人竟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不由大怒,于是将手中五彩令旗向天一指,发动了鬼卒五大阵法中的“定神阵”。

    随着猎魂手中彩旗的指引,众鬼卒转眼间便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排开了队形,各个方位的鬼卒均分为前后两排,前排鬼卒分散站立,双手合十,手肘夹住长戟平端胸前,口中同声念动咒语,后排士兵单足跪地,左手前伸,长戟从前排队伍的空隙中斜刺伸出,防备敌人近身攻击的同时,堪堪将两人的退路封住,猎魂则站在众鬼卒身后,五面彩旗依次展开,催动了阵眼。

    道道黑色光华从天而降,转瞬间大阵中方圆丈许的空间里迅速被一股灰黑色的雾气笼罩,胡海和摩陀只觉得眼前一黑,便被困在阵中,失去了敌人的踪影。

    伴随着阵阵咒语声,原本绣在猎魂手中红色令旗上的一只金龟子模样的动物竟似活了过来,从旗面上一下子飞进了灰黑色的雾气之中,尾部喷射出一股极细的透明丝线,在胡海和摩陀身侧左穿右插,顷刻间就把两人捆了个结结实实,随后发出一阵刺耳的“嗡嗡”声,又飞回到了旗面之上。

    胡海只听到一阵嘈杂,心烦意乱之下,想要伸手捂住耳朵,却突然惊觉全身动弹不得,无奈之下,斜眼向摩陀处看去,见他竟然也像泥塑木雕一样呆在当地,这才暗叫一声不妙,心知两人已经身陷敌手,不由得暗骂摩陀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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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敌人已被擒获,请大人速速发落!”鬼卒例行公事地向猎魂回禀。

    猎魂早已看在眼里,心里兀自奇怪:这二人敢于贸然闯入冥界,怎么连一点反抗之力也没有,会被如此轻易地抓获呢?尽管鬼卒五大阵法威力不凡,可毕竟自己只刚刚启动了最低级的“定神阵”而已,就连许多精妙的变化还没用上呢——以往所遇的闯入者个个法力高强,要么天生神力,“缚魂丝”根本就起不了作用;要么见识高超,不等阵法驱动就料敌机先,只有这一次……他却不知道眼前这两个家伙,一个是胆大包天,啥也不会的混小子;一个是毫无经验,半桶水的自大狂,即使他不用阵法,就凭着自己的法术也是手到擒来。

    猎魂还在发呆,却听见属下复命,便把手一挥,道:“速去查明来者身份!”

    当下几个小鬼卒从队伍中奔出,来到了胡海二人身前,扯住两人的衣物上上下下的狂嗅起来。

    “报,此乃魔界中人!”

    “报,此人……闻不出来!”

    听到鬼卒的报告,猎魂心中大喜,认定胡海不是魔头至少也是同党,一笑道:“哈哈!抓到两个小魔头,大功一件!”

    胡海虽然身子不能动,可嘴巴却始终没闲着,听到鬼卒和头领竟然使用的是人类的语言,(仙、魔、冥界中人都是由人类修炼而成,所以基本上都是使用人类语言)心神一定——他总觉得只要可以沟通,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和石军的“冥捕”招牌就一定能够化险为夷,于是冲着摩陀胸有成竹地一笑,对着猎魂喊道:“谁说我是魔头,我可是……”

    他正想抬出“冥捕”的招牌,就被一个“经验丰富”的老鬼卒打断了,只见他对着自己一声断喝:“闭嘴!”,随后又转头冲着猎魂一躬身,谄笑着说道:“回禀大人,此人似乎是个生人!”

    生人在冥界就是活人的意思,千百年来,冥界还从未有过“生人”闯入,故此年轻一点的鬼卒根本就无法凭气味确定胡海的身份,要不是这个在冥界待了数千年的老鬼出马,还真是搞不清初胡海到底是什么“品种”。

    “一个生人?和魔头在一起?这一定是个阴谋!对,是个大阴谋!”猎魂心中大喜过望:一个毫无法力的大活人是怎么进入冥界的?又怎么会和一个魔头混在一起?猎魂敏锐的政治嗅觉使他立刻浮想联翩,好在他处事一向冷静,虽然仿佛看到一顶顶“官帽”在向自己招手,但脑袋还算清醒,于是把手一挥,命令道:“来呀,把这两个人给我押回镇狱司,再细细审问!”

    “是!”众鬼卒齐声领命,上前就把两人抬起,浩浩荡荡地往冥府镇狱司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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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慢!”猎魂正得意洋洋,准备动身,却看到从胡海手中缓缓地滑下一件东西,当下便捡了起来,然后盯着胡海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胡海定睛一看,乐了:这不正是石军的那块冥界令牌吗?自己怎么把这个茬儿给忘了?

    “哼!”胡海的身体虽然被鬼卒高高举起十分狼狈,可语气却明显神气了许多,“那个东西嘛!不就是前几天,你们冥帝托赤阳送过来的令牌吗?”

    赤阳……冥帝!猎魂听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语气如此轻松地说出这两个名字,腿肚子立刻哆嗦了一下,一时之间作声不得:一个是四大冥帅之首,一个更是冥界无上至尊,这个家伙怎么会和他们有关系?而且,要是此人的话是真的,冥帝居然出动到赤阳大人去给他送东西,那他的身份岂不是和冥王差不多?这人到底是谁?再仔细看看手上的令牌,的确是冥帝大人的信物,猎魂不由得全身瘫软,差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胡海人虽看似鲁莽,但也粗中有细,察言观色,便知道猎魂被令牌给镇住了,便立即干咳一声,说道:“既然见到令牌,还不马上放人!”说到最后,提气大喝一声,倒也有几分威严,只可惜身在半空,不然摆个“poss”,一定更加衬出胡某人的英雄气概。

    “那您是……”猎魂此事已经信了个十有**,但他还有点不甘心——如果此人真是冥界的要人,那不但升官的美梦落空,搞不好还要因此受到惩罚——故此还是犹犹豫豫地问了一句,但语气明显尊敬了许多。

    “冥捕这个名字,你总该听说过吧?”胡海冷笑一声,模棱两可地来了这么一句。

    冥捕?难道此人便是冥界新贵,冥帝亲点的与三司冥使同级的冥捕大人!猎魂这下真是有点站立不稳了,他额头上冷汗直冒,连忙厉声催促众鬼卒道:“快!快把冥捕大人和他的朋友给我放下来!”

    其实从头到尾,胡海一个字也没提到自己是否就是冥捕,只是狡猾地耍了个语焉不详的花招,就把猎魂唬了个半死。

    凭着冥捕的招牌,转眼之间,他二人就从任人鱼肉的阶下囚摇身一变成为了众星捧月的座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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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后,胡海和摩陀已经大摇大摆,在一干鬼卒的前呼后拥之下,大马金刀地来到了镇狱司的贵宾房,随伺一旁的,除了不断陪着小心的猎魂,还加上了治安院、稽查院、雷霆院的提点、判官等一众大小官员。这帮人一个个面如春风,未语先笑,待客态度之殷勤,马屁功夫之老到,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这里有你待的位置么?”一个自称“迷树”的判官冲着杵在一旁干眨眼的猎魂就吼了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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