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骨轻哼一声:“是吗?要是我不放他呢?”“你不放他,我永远也不会嫁给你。”赵萍喝道。秦观闻言,却是急了:“萍萍,你怎么能嫁给这个人,我是不会让他们带走你的?”赵萍知道秦观不会弃他不顾,便狠下心来,一下点了秦观的静穴和哑穴,又转目对阿里骨道:“你带我走便是,但不能动他一根毫毛。”

    阿里骨虽为吐蕃王子,但对这大宋公主还是有几分忌讳,他心中暗想:“我暂且放过这小子,等一会再来找他算帐。”阿里骨招了招手:“不管这小子,我们走。”四喇嘛听罢,便欲押着赵萍下楼。赵萍挣扎开来,厉喝道:“滚开,我自己会走。”说罢,便深深的看了一眼秦观,扭头下楼而去。

    在赵萍转过头去的那刹间,秦观分明看见了她双眼饱满了眼泪,他心知赵萍此时的心中比自己心中还要疼痛,真是恨不得冲过去将那五个带走她的家伙打倒在地,无奈他此时穴道被点,却是不能动弹。走到楼梯底下,赵萍有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秦观一眼,秦观心如刀割,目送赵萍离去的同时,心中却是暗暗发誓:“萍萍,我虽然不知这五个家伙是什么来头,但你放心,我是绝不会让你嫁给那家伙的。”

    赵萍六人刚走两里路,阿里骨便叫四喇嘛去找来一轿子,叫道:“你们四人把公主送回京城去。”四喇嘛一齐应道:“遵命。”然后就点了赵萍穴道,把她请上了轿子。赵萍心知阿里骨心胸狭窄,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秦观的,她急声道:“阿里骨,你想怎样?”

    阿里骨轻笑一声:“我只是还有事要办,就不能亲自送公主回京城了。”“我告诉你,这事本不关那男子的事情,要是你敢回去找他麻烦,我父皇不会放过你的。”“萍萍,你放心,我答应你会放过他的,又怎么会去找他麻烦。四护法,护送公主回宫,要是她有什么意外,小心你们头上脑袋。”阿里骨道。喇嘛应了一声,便抬起轿子,飞步向北而去。

    阿里骨刚返回几步,却是正好在一荒路上遇见穴道自解的秦观。秦观穴道自解以后,便出了来凤客栈,向路人打听到阿里骨等人的去向后,便赶了来。阿里骨本是回来找秦观算帐的,此时遇上秦观,一脸得意道:“我没有来找你,你小子竟然送上门来。”

    秦观怒喝道:“小子,萍萍给你们带到哪里去了。”“死了。”阿里骨存心让秦观伤心,便骗起秦观来。“你说谎。”秦观叫破了嗓子。“不相信,是吧,这是她跳河留下的鞋子。”阿里骨说罢,就甩出一只绣鞋来。

    秦观认得这是赵萍绣鞋,对阿里骨的话语不由得有了三分相信:“萍萍不愿与其成亲,被他逼急了,跳河自尽也不无可能。”想到这里,秦观顿感双眼昏花,肝肠寸断。他口中不停轻咯:“我不信,我不信,你在骗我。”

    阿里骨经过刚才的情景,已经猜到了秦观和赵萍之间的关系,他打算先让秦观在心灵上受尽折磨,再将其杀害,于是哈哈笑道:“你看我在骗你吗,萍萍是为了你殉情的,这笔帐我今日一定要与你算清楚。”

    秦观见阿里骨双眼冒着火花,彻底相信了阿里骨的话,他心怒无及,大叫一声:“我和你拼了。”话音未落,就冲向了阿里骨。阿里骨武功高强,怎惧秦观,他大喝一声:“找死。”也迎了上来,却是一掌击在了秦观胸口,将秦观击退一丈有余。秦观瘫坐在地,吐出一口鲜血,随即便晕了过去。

    阿里骨想到赵萍已经将心给了这小子,心气就来,他又冲了上来,左手提起秦观衣服,右手轮起拳头,就欲一拳击碎他的脑袋。就在这千斤一发之即,秦观却突然醒来,一个前冲,扭抱住了阿里骨的胸腰。

    阿里骨本以为秦观已经晕倒,根本就没有提防秦观的突然反击,他身子一斜,一拳落空的同时,自己也给秦观这突如起来的前冲放倒在了地上。秦观刚才本是装晕,此时见机会得来,又怎么会放过,他根本就不假思索,便一口咬向了阿里骨的胸部。

    要说上次口咬那绝色女子之时,秦观还心存怜慈,只是咬伤那女子,并没有用劲全力。而此时秦观面对的是害死自己心爱之人的大仇人,他又怎会留情,将全身力劲都用在了双齿上,狠咬下去。阿里骨啊一声惨叫,然后就感觉自己胸部少了一块肉。阿里骨还没有反应过来,秦观又咬下了第二口。

    阿里骨疼得几欲晕倒过去,但他毕竟是练过武功之人,知道此时决不能慌。他急提左手,一掌击向秦观背部,无奈秦观死抱住自己,自己双手跟本就得不上力。而此时,他却感觉到自己背部也有钻心的疼痛,随即明白那秦观双手全力在抓他。

    秦观本是好文之人,指甲留得不免有些长,现在却是正好派上了用场,他每抓一把,阿里骨背部就多五道血印。阿里骨疼的牙齿咯咯声响,双掌却是不停击打秦观背部,可秦观根本就不去在意,他吐出一块血肉,又一口咬在了阿里骨的颈部。阿里骨发出了狼嚎般的惨叫,双手全力推向秦观的头部,方才将秦观推开。看着口中含肉,满脸鲜血的秦观,阿里骨不免打了个冷颤,他急忙用手臂架住秦观头部,以防他再次咬上来。

    秦观一心和阿里骨拼命,又侧头一口咬在了阿里骨的手臂上。阿里骨巨痛难忍,却是爆发出了全身力道,他双臂一齐抬起,击打在了秦观胸口处。秦观只感胸口一道排山倒海的力道涌来,身子顿时给阿里骨的真气震飞开去。可秦观并没有退步的意思,他吐出口中血肉,又冲向了阿里骨。阿里骨见秦观双眼布满血丝,心中彻底害怕了,他此时已经忘记秦观是个一点也不会武功的人,而把他当做了一个杀人狂魔,他急跃起身来,飞步往西逃去。

    秦观见阿里骨逃跑,心中没有丝毫放过他的意思,起身跟追了去。无奈他不会轻功,很快就给阿里骨挪远开来。望着阿里骨远去的背影,秦观心中实在不干,他是一心要和阿里骨同归于尽。此时的秦观却是身心卷疲,他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便就感觉到了头脑金花迭起,然后全身一软,晕倒在了地上。

    睡梦中,秦观梦见了赵萍跳河自尽的情景,他惊叫一声,然后就醒了过来。醒来后,秦观却是撕声叫喊:“萍萍,萍萍,你别走呀。”秦观用尽全身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打算去长江水中寻找赵萍尸体。

    刚走出两步,就听见后面有脚步声响起,回头一看,才知是阿里骨追了过来。阿里骨刚才给秦观吓退后,就去江城把伤口治疗了一下。他本打算就此回京,但后来越想越不对劲,自己武功高强,为何会怕秦观这样的一个弱男子,且他给秦观咬伤,心中实在不干,于是去买了一柄剑,又往这里赶了来,却是正好碰见秦观醒来。

    阿里骨手握长剑,步步逼向秦观的同时,口中说道:“你这只野狗,我今日非杀了你不可。”刚才秦观咬了阿里骨,阿里骨当然叫秦观是狗了。秦观此时头脑已经清醒过来,先前秦观还有打算和阿里骨同归于尽,可现在秦观心中却是打算逃命,因为他知道,阿里骨在吃过一次亏后,再也不会上自己的当了,且他手有利剑,自己连与他同归于尽的机会也没有。与其白白送死,还不如想法逃去,以后再找机会给萍萍报仇。

    秦观望着阿里骨背后大喝一声:“萍萍,你怎么在这里?”阿里骨心中一惊,想也没想,便转过头去查看。当他发现身后没有人时,才知道上了秦观的当,急回过头来,却见秦观已经向那边跑了去。阿里骨厉喝一声:“小子,哪里跑?”然后就飞步追了去。

    秦观看准不远处的一个斜坡,便望斜坡处跑了去。到了山坡处,秦观往山下看了看,他见一路下去大都是草丛。又见阿里骨即将追来,心一横,便侧翻下身,用双手护住头部,身子向一个圆球一样,往山坡滚了下去。阿里骨赶了过来,却是害怕受伤,不敢像秦观这样滚下山坡去,只得徒步追赶,无奈山坡陡峭,秦观下滚速度甚快,阿里骨不但追赶不上,还给秦观挪远开来。

    不多时,秦观就滚到了山坡底下,眼见自己身子即将撞在坡底一石头上,秦观忙展手臂,使得上身旋转范围变大,其滚行的轨道也突然偏转,却是刚好避过那石头。在经过一段平地时,秦观方才停下身来,他摸了摸乱跳不停的心坎,心有余辜地叫了一声:“真险。”秦观看了一眼身后,见阿里骨还是山破腰间,心道:“我不会轻功,平地没有他快,待一会他赶来,我却该怎么办?”

    此时,却听一阵马车行驶之声,秦观见不远出一条东西大道上正好有一辆西行的马车,心中窃喜,却是计上心头。他飞跑过去,拦在了大道上。那马夫见前面有人,忙收缰绳,迫使马匹急停下来。“小子,你想死吗?”马夫一看就是个粗鲁匹人。

    秦观却不应话,急身转到马车的另一面,一下隐进大道另一边那半人深的草丛中。那马夫骂了一声“神经病”,然后又扬鞭驱马,马车继续向西而去。这时,阿里骨才从山坡上飞了下来,在飞行突中,他早已看见秦观拦马的情景,心中暗道:“你以为你上了马车,我就追不上你了吗?”阿里骨也不去查看秦观躲身的草丛,便径投西去,追向了那马车。

    秦观见阿里骨远去,走出草丛,对阿里骨去的地方唾骂了一声:“白痴一个。”然后就抖了抖身上杂草,往东而去。

    行了个多时辰,便见来到了长江边,秦观想到赵萍的死,心中就肝肠寸断。望着浩浩江水,他不由得叹声作一首《千秋岁》道:

    水边沙外,城郭春寒退。花影乱,莺声碎。飘零疏酒盏,离别宽衣带。人不见,碧云暮合空相对。忆昔西池会,鵷鹭同飞盖。携手处,今谁在?日边清梦断,镜里朱颜改。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

    “即使萍萍以去,我也得去长江下游看看,也许来能找到她的香体。”秦观整理了一下杂乱的心绪,就找到一只渡船。“船家,我给你五两银子,你尽量往江的下游驶去。”秦观对那船家道。船家将秦观打量了一番,问道:“客官,你当说一个具体的位置才对,不然我怎取向?”

    秦观淡淡道:“就一直往下游走把,能走多远是多远。”秦观身上现在就有七两银子,他还得留两两银子下来,以做身计,也只得要了五两银子的路程。船家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怪人,自摇了摇头,心中暗道:“真是怪人,自己竟也不知自己将去往哪里。”

    小船缓缓离岸,秦观一直坐在船头,远望江面,心中有如一潭死水。他此刻不光是心情低沉,身子更是伤重,阿里骨对他的那几掌击打,可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秦观真想跳下江中,陪伴赵萍,但想到赵萍的仇,他就暗自告戒自己:“我不能这么懦弱,我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然后再找机会为萍萍报仇,杀了那个吐蕃狗贼。”

    就这般在船上呆了两天两夜,此时已是红日西坠,天将及晚。那船家见秦观完全就是个呆人不免没了耐心:“客官,你到底要到哪里?”

    秦观神色凄然的望了望江岸,然后又看了船家一眼,怅怅道:“五两银子的路程完了吗?”船家道:“早完了,客官,你还是下船吧?”

    “那靠岸吧。”秦观话语没有一丝生气。

    船家也不管此处江岸的荒凉,一心就想着甩到秦观这包袱,便将船靠到了一地处荒林的岸边。靠岸后,他没有多说,便下岸而去。

    坐在江边,凄望着远方,夜色犹如一黑魔,悄悄侵入秦观的世界,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直刮的他全身着颤。他叹了一口起,站起身来,步入了岸边林中。

    在饥寒的侵袭下,他不得不打算找个地方暂住下来。前面有一个破旧的山庙,秦观便走了进去。破庙内荒草丛生,苔藓满布,蜘网乱织,鸟粪堆积,实显荒凉。秦观也顾不得此,自打扫出一块空地,铺上几个烂草垫,躺下休息起来。

    躺了一会,实敢饥饿,便打算出庙去找些食物,秦观刚到庙门,便见不远处一黑影往这破庙处走了来。他不知对方是什么来头,赶忙退庙里,躲到了一佛像后面。

    那黑影进入破庙后,将此处查看了一番,虽然见地上有人打扫过,但也只是认为乃是昨夜曾有人在此宿夜,倒也并未在意。他取过一个草垫,坐了下来。秦观从两佛像中间的缝隙悄望出来,顿时看清了那人的侧面。他暗吸一口冷气:“妈呀,是那个丑女,她怎么会到这里来了?”秦观口中的丑女,当然就是在江城里与他发生摩擦的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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