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强行拉出的紫鹃极为不乐意,满脸怨气的质问文定:‘为什么要拉我出来?这么感人的场面能见着几回呀!你这个不知情为何物的楞头书生,真是扫兴的很。’

    竟反说自己扫兴,也不想想这种时候,她这么个大活人站在那,也不知道自己多碍眼。

    对她,文定只有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这少根筋又不太自觉的女子,是任你耗费再多解释也是枉然的。

    紫鹃将头一扭,也不再理他,一时之间房间里陷入了静谧。众人在为曾忱二人劫后喜庆的祝福之余,也对这次买卖的前景充满了焦虑,好不容易得到的喜讯一下子又蒙上了一层阴影,这次成都之行果真是布满未知,众人想到这,不由得又是一阵唏嘘。

    还是北坤看他们一个个愁眉不展,满不在乎的开导道:‘这有什么好急的?好歹知道了来源不是吗?比起今早来说,可是进了一大步呀!’

    是呀!确实是如他说的这般,文定也一扫沉闷之色还略带点笑容的道:‘杨兄、谭兄,我们原本可以准备近日便返程,如今知道如此多的下情,可不是就进了一大步呀!’

    杨括与谭管事二人也领会了他们的好意,只要有机会便不能放弃,怎么说这也是东家交代下来的差事,还有大小姐亲自压阵,就算是失败,他们也要拼尽最后一分努力。

    恢复斗志后,几人便从新开始计算着下面的行程。进了这么多的货,自然不能丢弃,短期内想在这原产地脱手而又不折损银钱,自然是不太实际。

    权衡之下,杨括决定兵分两路,自己和小姐、文定、紫鹃他们搭乘老威的马车去雒县收玉,谭管事则带着另一名车夫押送那些茶叶、美酒、蜀绣的先行返回重庆府。

    这个决定也是经过再三对比过的。文定是专程过来识别真伪的,自然是不可或缺,其他人又不能主事,燕大小姐能做主,可他们又不敢有此以下犯上的提议,让她去押货。横竖只有杨括与谭管事二人中分出一人来。

    经过曾忱方才的叙述,那陆老头也只是乡间一普通老叟,以杨括老辣的经验出马,只要是遇上了他,岂有不得之理?

    商量妥当后,时间也过的差不多了,文定等人又回到杨括的房间。二人已由方才的激动中恢复过来,只是田寡妇仍有些害臊,脸上还泛起了微红。

    杨括是开门见山的说道:‘曾兄弟,我也不和你绕圈子,直截了当的说吧!我们此次便正是为了那筐玉器而来的。原本该是与罗老板交易,可谁曾想他竟遭此不幸,现在干脆我们绕过他这个中间人直接交易,你看带我们前去找寻那陆大爹并收购那筐玉器,我们付给你一千两银子如何?’

    一千两银子呀!这可是曾忱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一大笔银子呀!要是没这几日来的经历,他只怕是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可此时他却只是微微的摇摇头,有些愧疚的说道:‘我和阿芬的性命也是多亏各位的仗义相助救下的,照说我曾忱便是一文不收也定当要为各位达成心愿。只是方才我已经答应了阿芬,我们即刻便离开成都找个僻静的农舍,安稳的过下半辈子。’

    身旁的阿芬也是歉意的说道:‘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你们。这段日子的遭遇让我们俩实在是有些经受不住,还是尽早离开为好。经过这事,小妇人与他也看开了,什么钱不钱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时还是我与他的性命才是最重要。’

    二人的手自文定等人进来之后便未曾分开过,那股坚定的决心已由脸上的神情表现出来,不再会因为别人的目光而去闪躲,去隐藏。

    对他们二人的决定,文定他们谁也提不出异议,这是他们经过多少的磨难才换来的领悟,谁也不能出于自私的原因去强行勉强他们,只是在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失落。

    不过没让他们等一会,曾忱便宽慰他们道:‘我给你们一件东西,若是看见了陆老头,拿给他看,他便会知道是我介绍你们去的了,你们直接向他买便是了。’接着又将那小山村具体的方位,如何的走法,以及陆老爹家在村里的位置仔仔细细的描述了好几遍。

    对成都这座繁华、热闹的城市,曾忱与阿芬似乎已有了深切的畏惧,解说完了后,又将一块很是普通的木制护身符交给他们,二人便相携离开了,临走又再三的感谢他们的搭救。

    ‘杨管事,我还是一同前去吧!对这一带我还算熟悉,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的。’谭管事怕他们应付不来,待曾忱他们走后便主动请缨。

    哪知北坤这时却抢道:‘唉,不是还有我嘛!谭管事你就是再熟悉,也大多是在重庆府一带转悠,怎么也没有我这土生土长的成都人了解这一代的民风、民情吧!你只管放心押车回重庆,这里有我陪同,定能马到功成。’言语间也不顾身上的伤势,摆出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

    一旁的紫鹃就是见不得他得意,用力的一拍他后背,果然便听到北坤一声高亢的惨叫,她讥笑道:‘就你还能保证马到功成,你先将身上那点伤养好了再说吧!’

    ‘我这点伤不碍事的。’北坤可不能放过这绝佳的机会。

    这几年北坤一直便在重庆闯荡,谭管事对他自然也不会陌生,知道坤哥为人仗义又很是热心,特别又是本地人。有他在,自然要比自己合适,忙帮腔道:‘那是最好了,坤哥人面广,兄弟多,纵使出点事也不在话下。’

    文定也帮着说道:‘是呀!朱兄为此事,这几日一直是来回奔波,早已是轻车熟路了,怎么能不一同去呢?’

    紫鹃不以为然的道:‘这事和他有什么干系呀!不是说买卖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吗?现在怎么又完全不是了呢?’

    北坤垂着脑袋,喃喃的说道:‘我要将这事的来龙去脉调查个清楚,不然如何对得起两位兄弟在天之灵?’

    这事已成了文定他们心中的一块心病,一提到此,神情不免为之黯淡。紫鹃也为之语塞,只好勉强答应下来。

    几人退下略微歇息了一番,只等燕大小姐回来便可以出发了。

    傍晚,等待了几个时辰后却依旧未曾等回燕大小姐,文定将白日里遇到燕小姐的情景向杨括等人描述了一番,还特意将她临走时的特别交代转述了几遍。众人也不知这燕小姐心里是何种打算,好不容易有了买卖的消息,她却来个撒手不管。

    又枯等了一夜后,事不容缓,杨括决定与文定、紫鹃他们往雒县寻去;谭管事则先行押货回重庆。

    可小王娴却硬是不肯随他们任何一边走,非要留下来等她家小姐,数次劝解亦是无效,无奈之下文定他们也只好依从于她。

    虽然这事十分的急切,可在成都城里他们还是保持着低调,按辔徐行,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通过重重的城门检查后,又缓行了一段,直到已经看不见城门的踪影,老威才在杨括的嘱咐下快马加鞭一路往雒县风驰而去。

    紫鹃还是对小王娴不放心,自打上马车后便一直嘟着嘴埋怨文定:‘她一个小小的孩子懂得什么呀!独自一人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客栈里待着,谁能保证不出事呀?你这么大的人,怎么就由着她胡来呢?’一双眼睛更是布满了对他的怪责。

    文定无奈的答道:‘你也看见了,她是打定了主意,我能怎么办呀?不过我转头思量了一番,也好,我们此次前去,还不知道前途究竟凶险还是坦途,让小王娴留在成都,不是也安全些吗?’

    ‘还敢强词夺理?为她安全着想的话,就不能让她与谭管事回重庆呀!那边还有老黄他们,不是更好吗?’紫鹃一副紧追不舍的架势,让文定有些招架不住。

    还好有北坤为他解围,道:‘成都经过罗府那件事后,本就跟铜墙铁壁似的,又经过昨日那么一闹腾,只怕现在就是只苍蝇也难以做乱了。再说我还特意交代过小刀,调派些人手在客栈里暗中保护那小妹妹,应该出不了什么事的。’

    紫鹃见说不过他们,气恼的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理会他们。

    文定与北坤二人相视而笑,转而关心的问道:‘昨日那人招供了没?究竟那伙人为何要害二位兄弟?’

    ‘这事说起来,还是罗守财那死鬼惹的祸事,那帮洞庭湖的水寇不知从何处得知这名不经传的罗守财竟有一批价值连城的宝贝。可是那罗守财一家却均遭不幸,卢丘他们并未就此罢手,而是透过张少元这个地头蛇和我们一样查到那曾忱之事。昨日他们是设局引他出来,抓人时正好被呵呵他们撞见了,结果被他们杀人灭口,小六子昨日也被小刀他们在一隐蔽的巷子里找到了。’回想昨日还与自己吃喝玩笑的兄弟,北坤的心中犹如针刺般疼痛。

    那批玉戚的事竟然连洞庭湖的水寇也知道了?文定望向杨括,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而杨括也是一脸的沉思,说道:‘我一开始便觉得这事似乎和我们这次的买卖有些干系,不然怎么会如此巧?前不出事后不出事,偏偏在那罗守财要脱手那些玉戚时出事了。恐怕是罗守财那老狐狸货许数家,想从其中挑出价最高的买家脱手,赚最多的钱,不想钱没到手,自己一家子反倒毁在贼人手里,这又是何必呢!唉……’

    做买卖就是要避讳那些黑道人物,免得惹上是非。可惜罗守财仗着自己一双儿子,以及一对儿媳的武功、白道背景,心想不敢有人胆敢在成都将他如何的,谁知结果却是一家人无一幸免。

    ‘会是昨日那些水寇干的吗?’文定想起乐呵呵临死前凄惨的景象,与范直夫他们所说罗府灭门案倒是有些相似。

    北坤却摇摇头说道:‘不会。罗顶、罗峰我见过,兄弟俩的武功就算不如大师兄曹刃,也皆与袁解袁少侠在伯仲之间。二人联手,只怕卢丘也讨不了好去。再说还有那出身峨嵋的二位夫人在,只怕那些水寇还不能如此轻易的做了他们。’

    文定与杨括皆不懂他们之间孰强孰弱,自然是没有异议。可一直在旁不言语的紫鹃却熟知江湖典故,对于北坤的分析讥讽道:‘笑话,那洞庭湖的水寇虽然算不上什么大门大派,可八百里洞庭湖水域,光水寨就有十多处,水贼更是上千,你就准知道人家就只是派来一个卢丘而已?说不定我们昨天遇到的只是小股探路的,别的地方还隐藏着一大帮子呢!’这丫头就是喜欢和人较真。

    好在北坤也不是无的放矢,只听他慢条斯理的说道:‘他们来了多少人,这个张少元并不知晓,可据他交代,那卢丘等人是罗府灭门案之后数日才到成都的,时间上也就是比你们早那么一两日,想来时间上也不对呀!’

    那么,罗府灭门案的凶徒是另有其人了,这里面的事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雒县距离成都不过六、七十里路程,在老威卖力的驱赶下,马车奋力急驰,不到一个多时辰便到了。可曾忱交代的山村可就有点麻烦了,连起码的名字也不曾有,只是根据曾忱描述周遭景象、地势询问当地居民。北坤耗费了好大一番气力,才由一名采药之人那得知了小村子的具体走法。

    这还不算完,因为那村子山势陡峭,人行尚能勉强,车载便万万不成了。无奈之下,文定他们来到山脚后唯有弃车从步,留老威一人照看马车,四人则踏着崎岖的山路往山间的小村行去。

    四人中紫鹃到底是女孩子,从小跟着雨烟,又待惯了亭台楼院,行走在布满蛇虫鼠蚁的地方,难免有些微词:‘这是什么鬼地方呀!连条路都没有,真不知里面的人如何活下去的?’

    正是在这种较为封闭的地方,曾忱那些针头线脑的才能畅销,如若皆是那平缓通畅之地,那就难免会有竞争了。这独家的买卖虽然是有些艰辛,但念头也是挺独到的。

    在杨括看来,曾忱也是把做生意的好手,既不怕苦累又能想到别人没想到的,好商人应具备的基本条件,他基本上也有了。只不过到底还是一直从事些小本买卖,见识难免有些局限,白白将一大笔横财从眼前放过。在他针头线脑、一文二文的世界里,五十多两便已是一笔了不得的财富,所以平白有这笔钱摆在他面前时,他便想也未想就出手了。

    如若换个身分,换种经历,这件看似荒唐的事便绝不会发生在他身上。做生意有时便如同做人般,看似遥不可及的事情,只是因为那个环境是你所陌生的,当你真正溶入其中时,一切便是那么顺其自然了。

    紫鹃虽然自喻为身怀武功的江湖人,可终究是个女子,虽然她嘴上不曾有所表示,可自打进了林子后她便异常的紧张。那些地上爬的、树上缠的、空中飞的,个个都让她从心底感到害怕。可在这群无用的男人面前,她又不容许自己露出丝毫的惧色来,一直就在那强撑着。

    只见她嘴上还略带嘲弄的向前面的文定说道:‘姓柳的你可得小心点呀!这荒山遍野的,若是被这些东西咬了,可连施救的机会都没有了。’说的仿佛是很轻松,可手里的青锋剑却是捏的紧紧的,片刻不肯放松。

    然而她却不知道,看上去比她文弱许多的文定,与她不同之处是从小便生于农家,一生下来便是在农田里嬉戏、与山林为伍。对于这山林里种类繁多、千奇百怪的大小动物,虽说不上尽数其名,但哪些是不好惹应该避开,而哪些又是能够视而不见,则是丝毫问题也没有。

    时至夏日,树林里正是万物繁茂的季节,文定走在这绿荫环绕的林间,不自禁的将目光投入这些个或灵巧,或笨拙,或在枝头鸣唱,或在地上爬行的林间动物。在这毫无人迹的林间,它们才是真正的主人,可以自由的嬉闹,随意的停留,不必因为人们的干涉而举步维艰。

    紫鹃见文定未曾回应她的嘲弄,满以为正是被自己所料中才哑然了,心底对这个没用的商人的轻视不由得又添上一笔。

    正得意时,一条悬挂在树梢上的盘蛇,突然在她面前滑下,一对眼睛又圆又亮,犀利有神,细扁的嘴里还露出长长又血红的蛇信子。

    这突然的一下将紫鹃吓的够呛,也未细想,便下意识的倒退一大步,转过身正好跌入北坤的怀里,浑身还在不停的发抖,惊慌的娇呼道:‘蛇,娘呀!’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美事,北坤暗地里可是心花怒放,然而表面上还要如若无事的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这里,它不能把你怎么样的。’

    可紫鹃依旧是紧闭着双眼,一个劲的喊着:‘蛇但是侠女的英气全无,只怕连寻常人也比她表现的镇定。

    前面的文定与杨括被她的叫声惊的一楞,回过头来看,才发现后面发生的事。只见此蛇体色以灰白色为底色,躯干部分有大型黑色菱形斑纹,前后相连接,菱形斑的中间为黄色圆斑或横纹,黑色菱形斑至尾部逐渐缩小,形成一条黑带,黄块斑杂于其上。

    眩目的色彩似乎更让人觉得诡异。那一直被紫鹃瞧不起的文定,此时反倒是随意的由路边拾起一根长长的树枝,向那盘蛇近前挥了挥,它便急速的由一旁的灌木丛游走开去。

    丢掉树枝拍了拍手,文定若无其事的说道:‘好了,可以继续赶路了。’

    起先紫鹃还不敢睁开眼,等他们叫了几声后偷偷的由眼角眯开一条缝,在确定那条面目可憎的蛇真的是爬走了之后,紫鹃才敢离开北坤的怀抱,转过身来。

    可当她从北坤的脸上捕捉到那陶醉的神情时,立即恼羞成怒拍打着他,口里则嗔怒道:‘要死呀!你那是什么表情呀!又有什么不干净的念头?还不把你的脏手拿开。’

    被抓个正着的朱北坤,自然是打死不肯承认自己方才的念头,喃喃的辩道:‘是你自己抱着我的,这会儿又来埋怨我,哎!’深深的叹了口气,横看竖看都是一副委屈无奈的模样。

    最让紫鹃不能接受的便是正如他所说的,是自己主动撞入他怀里的,可紫鹃自然不会承认,恼羞成怒的威胁道:‘朱北坤,你有胆再给我说一遍,看我怎么收拾你?’

    朱北坤这个叱吒锦渝两地的大哥,却在这个小丫头的威吓后变的束手无策,不停的在那向她赔着小心。看他那缩手缩脚的样子,文定他们这两个局外人不免莞尔一笑。

    可那笑脸在紫鹃眼里却变成他柳文定笑话她的罪证,羞愧交加的紫鹃怒道:‘笑什么笑?难道你这个手不能举,肩不能扛,丁点用都没有的男人,还能不惧怕那条蛇不成?嘿嘿。’轻笑两声以表达自己对他的轻视。

    适才她一直不敢睁眼,所以也不知道那条面目狰狞的蛇,正是被她口中没用的文定所掠起树枝挥散的。文定也懒得去与她计较那些,只是解说道:‘这蛇就是美女蛇呀,在我们乡间经常见到,它是没毒的,不用担心。’

    ‘怎么会没毒呢?’想起它那青黄交接,色彩斑斓的纹路,特别是头背部具大块黑色斑纹,蛇体背部中央有一行黑色菱形斑,紫鹃浑身就觉得不舒服。要说它没毒怎么可能呢!想着不免又讥讽道:‘你又知道它和你见过的蛇一样?别忘了,这里可是巴蜀深山里,又不是汉阳的穷乡僻壤,别不懂装懂,还美女蛇呢!你怎么不抓回去供起来呀?说不定还可以真的变出个蛇美女给你呢!’

    这丫头又开始胡搅蛮缠了,文定紧闭着双唇不去招惹她。杨括不愧是走南闯北见多市面的,帮衬文定说道:‘这蛇正规叫来该是玉斑锦蛇,花案色彩艳丽,所以又可以叫美女蛇。这种蛇许多地方都有,不但是这里,汉阳、汉口、京城,就连金陵、苏杭一带也时常见到。听那些常年走海船的爷们说,有的岛屿居民还管它叫高砂蛇。’

    杨管事丰富的见闻,确实让文定他们大开眼界。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便是提点出世间万物俱无常,人生百相亦无定,身处四海,总能在不经意间觉察到书卷上所没有的事物。纵使是李白绝顶之材,亦是五岳寻仙,四海为家,足迹及于大半个山河;杜甫之资,也有一段壮游时期,黄河上下、长江南北都留下他的足迹;苏大家家学丰厚,腹中文章更乃中华之冠,亦是在遭贬之时,方能惊叹政敌安石之博识。

    文定也不由得羡慕杨括的幸运,身为燕记船行的巡查管事,可以遍走长江两岸,游历山河各地。而文定自己一连几年,都只是枯待在即定的范围内,在他的博识面前,自己犹如顽童般稚嫩,仿佛只是刚出来做学徒而已。

    有的人习惯于待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期盼着生活趋于稳定。而有的人则是不甘于平静无奇的日子,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都涵盖着漂泊的印记,浪迹天涯就是他们的生活,顾正声似乎就是此类人。

    文定一直向往的都是平淡的生活,而经过这次旅途,他却领略了许多以前未曾想像过的美景,再有身旁的杨括时不时绘声绘色的描述,更是让他对那些未知山水充满了憧憬,在心底莫名的产生了一阵涟漪,盼望著有朝一日能亲眼去辨识那些动人的景色,传说的源泉。

    杨括的话让文定陷入了梦境。然而对身旁的紫鹃来说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原本强硬的叱责,结果在他们三个男人的协同下变成了无理取闹,但是她不会自认理屈,而是鼓起了两腮,撇过头去不理睬他们。

    看着她生起气来的俏模样,北坤更是神迷,那双在旁人眼中很有几分锐利的鹰目,此时装的全然是满怀的柔情,要是给他那些对手看见了不知会做何感想。

    文定二人也只好无奈收拾起话题,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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