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观察片刻,情难绝一怔道:“木儿,你看这是否像个‘古’字,卧室乃是‘古’字的起始?大殿是个‘口’字?”她虽知道武才扬真正名字,毕竟年来一直木儿木儿的叫着,早成习惯,难以改口。

    武才扬沉思道:“是这字。但又不完全是。你看大厅,由卧室方向向大殿而来,会发现右侧极长,左侧极短。我们自左侧那里的窗户可出去——但右侧那里,是否并无窗户?由谷地看石堡,却会发觉仅仅是个大致方形的石堡,根本想像不到,在这石堡之内,竟还有漫长的通道及巨大的大殿。便连这大厅,从外而看,也想像不到竟有那么长。是以,这建筑若将其视做一把简单的钥匙图案,反倒更像一些。”

    “钥匙?”情难绝一奇。

    武才扬脑海迅速划过幼年时师傅钱三传授的土木机关学,一一印证,也无所得。突然最初服用温玉大补毒性发作的难受感涌来,无数的土木机关学知识尽入脑中,心中微微一动,“重门叠户?”一个只能在钱三脑海里的传说,跃然而出。说道:“正是一柄巨大的钥匙。走,大家先到通道那里看看。”起身而行。

    那“重门叠户”构型,一向是土木机关学中代代将其作为神化或笑谈看待的构型。传说此构型乃是发源于秦汉时期的山西。其创始者原系一名淫徒,知道有土木机关学后,就一心钻研各类机关精要,最初用意,仅仅是能在精修土木机关学后,就畅通无阻地通行于各大豪门院落,于神不知鬼不觉间进行采花行径。

    岂知正如那种“任何学识到达高层,都有脉络可通”的说法般,这淫徒采花万千,哪日不采上一个,都会暴躁不安,足迹遍天下,采得的“花儿”也各不尽同,到得山西一带,却募然发觉这里有种不知种族渊源的女子,身体构造皆是重门叠户型的,实乃淫乐至品。便一心寻找此类女子淫乐。

    彼时武林渊源,仍以自上古时期传下的“精、气、神”三门为划分方式,“黄帝”和“彭祖”皆被奉为“精门”开派创始,男女礼防也远无后来儒教兴盛后的严谨。这等合和双修的“精门”练功法,也并非“淫亵”代称。只是无论哪个时代,只需有了智慧便有羞愧,有了男女之别,就有个人尊严。这等强行或**的方式,无论如何也不会获得普遍赞扬,无形中便有许多人要搜索出这一祸害。

    他行经的地域,堪称已是遍及天下各处,见识过的民族风俗及宗教信仰,也达无所不知的境界。某日寻到一名“重门叠户”形的绝色女子,进入**欢愉的最高点时,募然发觉精力全失,这才知晓那女子乃是专为除害而习练精门要决者。

    那女子以色破色,将他无形修炼出的精门功能全数破坏后,他便成了废人。同时那女子也无法承受这等并非出于精门,完全乃是“实战”得出的经验能力,也成废人。两人却在欢乐和痛苦的巅峰,同时醒悟到世间最早,也一直绵延于各个民族原始地带的生殖膜拜根由何在;并顿悟人世繁衍、万物传续的本诣和许多触类旁通的学识。

    在苟延残喘等待死亡前的几日里,都以极大毅力,强迫自己书写遗书,留下了关于阴阳合和认识的相关知识。其中一种,被后人悟解后,就成为传说里极其深奥的“重门叠户”机关建筑学。

    该机关建筑方式,据说最大特殊点,乃是应用于大自然演化出的一些神奇地段。尤其一些深不见底土质松软的天坑地缝,在任何方式都无法下去时,只有这等“重门叠户”的机关建筑法,可一点点进展到下层空间,最终到达天坑地缝或死火山洞穴底部。传说也有人利用此法,研究出一种让死火山爆发或化解死火山突然爆发的方式。

    由于皆是传说,又有那种通过阴阳交合而悟到的机关学精要之淫秽说辞,钱三当然不肯相信该说法是真。因此该机关构型究竟是否存在,有无用途,便在脑海中从未占据过主流位置。

    他是如此念头心理,武才扬那偶然得到的机关学学识,当然也只能至此为止。

    但正如传说里儒教乃是最诡诈的学派般,建筑学“勾心斗角”布局方式既能成为儒教经典之作,而被民间宅院建筑绵延流传;这等阴阳合和派据说可“聚集人气、子孙昌盛”的“重门叠户”建筑法,此后也在深宅大院中以“几进庭院”的形式,在平原地带或依山势而建的豪门宅院里流传下来。后来又成到处可见、极为普通的宅院建筑法。是以那传说中深奥无比的机关学“重门叠户”构型,虽难为人知,建筑、园林讲求的穿廊过院、几进几出、通透隔离等等与“重门叠户”相关的建筑学要决,以及构型最初名称,钱三却是曾对武才扬简要介绍过。

    若换了以前仍在丐帮的单纯无知,或是并未与那一个个女子发生过**关系,不知何为男女**,武才扬便是陡然想到这源自钱三脑海中的传说,也绝对不会在意。此刻却心里一动,隐隐想起:以阴阳合和的说法来探索许多机关学,未必就解释不通。

    譬如锁孔与钥匙,乃是阴阳合和的基础构型。自己亲历的“重门叠户”身体构型,固是没有;但脑海中获得的不知从何而来的种种淫秽知识,却当下能明了那“重门叠户”究竟指得何涵义。思恃许多的机关设置,原也是一重重的门户,必须采取不同的进入方式,须得一步不错,未到终点不知是否已经打开。和那欢乐之中,似乎永无至尽只想探索到底却似永也无个终点的交合行径,又有何不同?

    无形当中,对这里的机关破除,已有基础印象。

    ***

    到得漫长的通道,武才扬听着一同停下的脚步声,说道:“点燃所有火把。不要移动那些咸菜坛子——那些咸菜从哪一个坛子取出的,还将那个坛子恢复原位。”火把纷纷点燃,狭长的通道,顿时一片明亮。

    武才扬退到铁门处停下,向漫长的通道而望。但见那些火把下的坛子,各个都紧紧贴墙,明明有些凹进有些凸出,但又给人以这通道乃是直线的感觉。思索一下,便知这通道本非完全直线,有了许多或凹或凸的微小空间,。这些坛子贴墙而放,恰好能符合那些或凹或凸的微小环境,使这通道形成直线感观。显然这些坛子,乃是刻意隐藏于通道让出的微小间隙当中,同时再无声提醒观者,它的奇特须要重视。

    武才扬闭上眼睛,脑海中迅速闪烁幼年时师傅钱三在机关土木学上的点点教诲,将地形特点,与脑海中所知土木机关构型一一印证,再将自己想像中的“重门叠户”构型进行印证,说道:“大家数数有多少咸菜坛子。”情难绝道:“不用数了。有四十八个。”拉住武才扬的手传音道:“木儿,你看这地方,是否和酆都鬼城十八层地狱的‘無’字烦乱构型甚为相像?与那排教圣地入口处的‘有’字门户也极其相似?”

    武才扬愕然一下,脑中错乱地闪烁出一些场景画面。那些画面,都飞速闪烁,像是极快飞行飞掠中由高空坠落般的视线。坠落之后,便是飞快奔走于迷宫亦似的地域,一条条人影惨叫死去或化为烈火或化做冰尸或血光四溅;而后眼前霍然开朗。再度回忆组合,却是只有一个大大的深入地下的“無”字型。竟不知是如何从地底出来。

    接着脑海中再缓慢出现一些奇特场面:无数可怕的声音倏然逼近,烈火刹那涌现,面前陡然有了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死尸、骨头架子、蛇虫毒物构成的门户,那门户分明便是一个“有”字。

    隐隐觉得,当前的这地方,自己似乎也曾到过,却无论怎么细想,也难想出。

    过往的经历,都模糊不清宛若前生梦境。武才扬根本记不得那到达酆都鬼城十八重地狱以及湘西排教圣地的情景,只隐隐知晓,方才那些画面,便是当日情形的再现。

    他迷离一下,恍惚说道:“盘古开天地、刑天舞干戚;共工撞不周、断鳌立四极;五色补苍天、幽冥即地狱……”说话声中,身躯却已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

    就仿佛冥冥中似有遥远天宇间的祭祀鼓音伴奏般,随着身躯极度夸张的颤动,他的声音,也开始颤抖如疯癫呓语。

    接着念叨变做吟唱。吟唱声里,第一步夸张的屈膝跨步舞蹈姿态出现,停顿一刹,长长的头发募然前后甩动(古时男子也留长发)出一片黑幕,脚步螃蟹般地左右跳着,以极其夸张地舞蹈姿态,在漫长的通道中伸展双臂,艰难如过沼泽般左跳右跳。却是速度又其快无比地沿“之”字形而窜。

    刹那窜到通道彼端连接大厅的门户处,突然转折。再踏动无声节奏,左一脚右一脚点在那些火把下的“咸菜坛子”上。

    他的“舞蹈”姿态,与那夸张甩动长发的动作,能令人当下联想到蛮荒部落的篝火之舞或进行巫术表演时的特殊祭祀之舞。尤其他速度奇快,偏又每一动作都清晰无比。通道内诸女无不瞪大眼睛,随着他的飞快窜过,注视他舞蹈的姿态,有些已不由自主开始暗中模仿。

    情难绝、雨雪三女,早习惯于武才扬的“癫狂”举止,见了这幕情形,只以为武才扬又发什么疯癫,自己玩耍。均不免有种错觉,以为又回到昔日转战天下的厮杀场面,心想在这地方也跑不到哪里去,木儿疯便疯吧,疯过了睡醒,自会重新恢复过来,并不惊讶,也未阻止。

    忽然武才扬速度更快,字字清晰的吟唱声,却难听无比地传入众人耳中。众女无不捂住耳朵不敢再听。情难绝三女也皱起眉头。她们与武才扬共行一年,倒也曾听过武才扬有时突然心血来潮的歌声,大多歌声都是些乞讨用的莲花落,不过在他口中传出,却不亚于世间任何难听的噪音。此刻听武才扬的吟唱,觉得这几句似诗非诗似曲非曲的歌声,本也应当动听悦耳才是,怎知依旧是让他一唱,就难听到无以承受的地步。皱眉中也都想捂捂耳朵不听。

    漫长甬道中的火把,随着武才扬的舞蹈与吟唱摇弋起来,光线也顿时显得蒙胧晃动犹如梦幻。他的舞蹈倏然一变,竟似迷雾中不真切的鬼魂般,身体也忽然“裂开”忽然扭曲忽然飘散。狭长的通道中,立时蕴满一种鬼气森森的恐怖气氛。便如他此刻的身体,已进驻到另一世界,成为鬼魂。

    鼓声突然真切出现于每一人的心灵深处。

    大地颤动。

    巨大的震颤,募然便使地面晃了一晃。所有人都脚步不稳,晃动一下,跌倒的满地都是。

    “开!”武才扬呔然大喝,鬼魅般跳到半空,一拳击在身前一处看不见的虚空门户处。“当!”那宛然如表演的行径,却真切无比地传出回音,寺院钟声久久回荡于午夜般,震撼每一人的心灵深处。漫长的通道,也在这回音当中陡然绽裂。

    泥土、碎石,纷纷如雨。众女一片尖叫。均觉身体悬空而起,接着根本无法控制地便坠了下去。“轰”的一声,感觉火把亮光似是爆炸般陡然亮了之后,眼前便一片漆黑。

    无比静寂当中,仿佛总有种春雨绵绵在窗外浇洒芭蕉般的奇异声音响着,忽然“乒乓!”一个巨大声响传来,就仿佛有个什么巨大的东西砸了下来,接着便是砸坏不少坛子的声音一片乱响。方从地上爬起,被无比寂静环境震撼地大气也不敢稍做喘息的众女,顿时又发出一片尖叫。

    武才扬茫然一下,意识已从方才那通道坠到某地,而且自己砸碎了什么。但肯定这地方距离那上面的通道,并不很高,否则以眼下毫无内力在身的情形,不摔死也得摔晕。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募然嗅到一股股熟悉至极的酒香。心中一喜,便欲蹲下来看看自己砸碎的是否酒坛。

    陡然眼前到处都是重重叠叠的骷髅头形象闪烁出现,身上所有毛发都刹那森立,兼切一阵阵无法控制的寒冷,哪还不知,死亡之危机便在眼前?当下大喝:“安静!”

    众女声息全消。

    春雨绵绵的奇异声音,就仿佛从遥远的其他世界,点点接近。那些重重叠叠的骷髅头形象,简直已是占据天地所有空间一般。接着所有的骷髅头形象,都募然破碎开来,武才扬气血翻涌,扑地就喷出口腥臭的血。摇晃一下。

    时间像是刹那僵化。

    腥臭的血自口中喷出,由血珠化为血雾,却似完全突破时间限制,在刹那便已完成。武才扬下意识地飞快窜动,听声辨别,窜动中每听到一个呼吸声或察觉到体温的存在嗅到身体的香气,便伸手抓上一下,将其带在自己身边,同时心中迅速数着数字,待四十八个数完,快捷绕动中,“扑!扑!”连连又喷几口腥臭的血。那些血也刹那便成血雾,罩住了每个人。他这才有种心神不尽的放松感觉,腿一软,摔倒于地。僵化的时间,也再度恢复为正常。

    星星点点的亮光,倏然出现,就宛如画中的东西突然变成了活物。在遥远的黑暗中,那星星闪烁的亮光突然就从每一方向飞来,眨眼笼罩周围,却都立刻停在三丈外,一动不动。再刹那后,金黄色的亮光便已辉映周围,光线已经强盛到能清晰看出众人神色表情的程度。但见众人眼中都是由惊骇突然变成惊呆的表情,和眼眸里根本就无法形容的畏惧之感。大家也正情不自禁地无声挪动着,都挤到正中。

    突然毒手无命临终前命他和修小罗牢牢背会的阳魔信函,字字涌入脑海,尤其那句“若柴木儿亦亡,愚兄唯冒天下之不讳,拜请贤弟速速寻觅禁制心月狐所在,练取毒龙之蛊,而后想方设法,找到现下已失踪迹的独眼大神,以做最后努力。”更是清楚万分。武才扬长吸口气,极力抑制自己畏惧心情,低声道:“都闭上眼睛,不要再看。保持身形,莫运内力护身。”哪还不知,眼前金色东西,便是修小罗与柳一搂在少室沼泽死谷内遇到的“金色王蚊”,同时也是毒手无命可将其炼化为“毒龙之蛊”的原料。

    也同时明了,现在大家的生命安危,就看这些金色王蚊是否惧怕自己方才连连喷出、腥臭到现在自己闻来也欲作呕的血液了。

    金色的亮光僵持于四外片刻,突然光球爆炸一般,所有金色光泽,刹那扩散开来,就仿佛遇到什么畏惧的东西,接着从未存在过一般转眼消失,周围再度成为一片黑暗。

    武才扬松了口气。他这饱含毒手无命毒功的毒血之毒,竟连金色王蚊也为之畏惧,不敢轻易冒犯,生怕遭受之后便会立即死亡,成为它们自身也不愿变成的另一生命。可见倘若毒手无命爷爷若活着,便果真能按阳魔爷爷信函里所说,通过这等金色王蚊,练就出什么毒龙之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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