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务部里,法夫尼尔准将得意洋洋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手里一上一下地丢着自己的阶级章,后面跟随着同样小人得志状的修特克豪简中校。本来,按照帝**事编制,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两个人没可能搭档这么长的时间的——他们又不是高级将官,可以有固定而长期的主官与参谋长配置。但是军务部出于“垃圾还是堆在一起的好”的心理,还是将这两个“贵族之耻”丢在了一起。

    “吆,这不是莱因哈特冯缪杰尔少将阁下吗?真是运气,缪杰尔阁下,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法夫尼尔准将看见了大厅中的某人,高声喊道。

    “年轻人要有活力啊!来,缪杰尔阁下,我们一起去乐一乐吧。”同样厚颜无耻的话出自修特克豪简中校的嘴里,这个家伙似乎无视了阶级差异。。。。。。。

    莱因哈特以厌恶的眼神看着这两个贵族里有名没有品格和节操的人渣,但是又想起了吉尔菲艾斯郑重说过的:“法夫尼尔上校(准将)有着非人的勇力,那就好似地球古代的孟加拉食人虎或者北美暴龙一般的凶猛。莱因哈特大人还是要重视这位啊。”拿不定主意要如何反应,这在金发的狮子的人生中也是极为少见的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候,办公室里的艾伦博克元帅、军务尚书恰好走出来准备稍微休息一下,听见了这声音,立刻吩咐宪兵:“把这两个混帐东西,法夫尼尔子爵和修特克豪简男爵丢出去!真是帝**队的耻辱!

    于是在纷扰之下,两个家伙被宪兵推攘了出去,途中还包含着:“该死,你敢对贵族不敬!你死定了!。。。。”之类的话。生生让大厅里的所有帝**官看了一场好戏。莱因哈特也长出了一口气,在十八年的人生中,他真的不习惯应付这种无赖。

    两位青年军官,此时在军务省宽敞的大厅中,注视着莱因哈特的身影与另外两个家伙弄出的闹剧。

    近乎黑色的暗棕色头发的高大男子,与不整齐的蜂蜜色头发的略为矮小的男子正一起从查阅局长的房间走出来。

    在帝国众多的青年军官之中,那是以其杰出的智勇而被熟知的一对。奥斯·冯·罗严塔

    尔为二十六岁,渥佛根·米达麦亚为二十六岁,阶级皆为上校。罗严塔尔略为倾首地问着僚

    友。

    “那位年轻的军官是谁呢?好像有印象,却想不出来。还有那两位。。。怎么说呢,意外的拥有活力和厚颜的军官?”

    “啊,是莱因哈特·冯·缪杰尔准将。升为少将了吧?不管如何,才十八岁,算是很不得了。另外两个。。。。。。是号称‘帝**与贵族中的低级耻辱’的鲁道夫冯法夫尼尔上校,不对,是准将了和古斯塔夫冯修特克豪简中校吧。”

    两人不由得沉默了起来,注视莱因哈特的身影。金发的年轻人,埋头于自身个人的思考,并未注意到他们两人。豪奢的金发将闪亮的微粒子撒进他们的网膜。

    要是注意地观察,罗严塔尔上校的右眼是黑的,相对的左眼是蓝的,给予了端整的脸庞

    一份异彩。他们在大厅一隅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迅速地整理查阅局长交付的二十多张文件。一边整理,一边对眼前看到的年轻人的肖像,米达麦亚提出了话题。

    “你认为如何?贵族们称他为金发小子,加以轻蔑,但这评价正确吗?”

    罗严塔尔视线不离文件地回答。“自古有言,猫与虎子相似,但却不可混淆,必须小心才是。”

    “莱因哈特·冯·缪杰尔,依你所见,是虎是猫呢?”

    “大概是虎吧,即使他是因姐姐的庇荫才显贵的,但敌人可没有斟酌这些情况的义务啊。”

    莱因哈特在现实上,是一再立下武勋,依其成果而晋升的,敌军可没有理由要故意输给莱因哈特。把莱因哈特那特异的晋升,视为姐姐格里华德伯爵夫人的庇荫、或是偶发的幸运之结果的人们,是闭眼不看真象的人。的确,在机会给与的阶段,莱因哈特是比他人有更优惠的环境,但是这一点,门阀贵族的子弟们也并未立于比他更恶劣的境遇。周全地运用被给与的机会,不断地重复出征、武勋、晋升,应当是莱因哈特本身的能力。

    “那么,另两位‘喧闹’的家伙呢?身为贵族,而且与你我年纪一样的是什么呢?”米达麦亚继续饶有兴趣地问。

    “那两个是真正的人渣,但是也可以说是有能力的人渣。与缪杰尔少将一样,对面可没有因为是人渣就会输给他们的缘故。法夫尼尔准将的战绩也是有根据的。。。。。。。当然我不能排除这家伙做了假账。。。。。。但是如果是报假战绩的话,这种胆量也是很厉害的。但是,我一点也不想与这两个家伙共事,我想沃佛根你也是一样吧。”

    ……不过,吉尔菲艾斯比莱因哈特晋升迟了一星期之后,也被任官少校。

    莱因哈特即惊又喜,必是有人干涉了此事,待他知道了情由,更加地吃惊。那是新任的上将格林美尔斯豪简老者,特别推荐了吉尔菲艾斯。

    “那老人领悟到死期将至,想要多少做件好事吧。”莱因哈待的毒舌,也略欠神彩,这是因为在根本上,他也为吉尔菲艾斯的晋升而欣喜,有着感谢格林美尔斯豪简老者之推荐的心情。

    不论如何,吉尔菲艾斯是得向推荐者致谢才行,这一天前去格林美尔斯豪简“上将”的宅邸造访。莱因哈特抑制了想要同行的心情,送红发友人出门。

    吉尔菲艾斯来到了格林美尔斯豪简上将的家中,眼见一位有着优美须髯的中校正坐在钢琴之前弹奏着优美的曲调,旁边却有一个完全没有想到的家伙在,那是鲁道夫冯法夫尼尔准将。他拿起了一把小提琴开始了演奏,即使以吉尔菲艾斯并非高明的音乐鉴赏能力也可以知道,法夫尼尔准将的小提琴水平绝对不在帝国音乐厅里的第一小提琴之下。他惊讶地感叹:“人的复杂性。。。。。。。是无法预料的呢。”

    在广阔却阴暗的书斋中接待访客的老者,请吉尔菲艾斯就座,对他的谢词如此回覆。

    “缪杰尔准将……不,少将也就另当别论,连我都晋升了啊,要是不让卿晋升,那就没道理,因为卿确是善尽了辅佐缪杰尔少将之责啊。”

    “在下惶恐,不知该如何致谢才好。”

    “不过呢,今年这么晋升了一级之后,从明日起今年之内是不可能再次晋升了。”

    “这种事我并不介意的,即使是少校的阶段都觉得是逾越已分了。真的是感谢您。”

    事实上,有点讽刺的,吉尔菲艾斯并不像莱因哈特那般,对他本身晋升的事感到高兴,若是莱因哈特晋升中将,他还会比较欣喜些。

    “另外,迟了些向您祝贺,格林美尔斯豪简阁下也晋升上将了,恭贺您了。”极尽礼貌地如此陈述了,但意外地,老者并没什么感怀。

    “不,我能当上什么上将的,不是因为自己的能力或因为什么功绩,只是因为我是子爵家的家主,又承蒙皇帝陛下个人的好意而已。”

    正不知如何回答而沉默的吉尔菲艾斯耳中,又传进来一句毫不经心的话。

    “这般的世态,缪杰尔少将不也觉得很无趣的吗?”

    一瞬间,冷气的手指,从吉尔菲艾斯的脊椎上奔驰而过,这位老者究竟想说什么呢?

    “缪杰尔少将并没有什么不满,以十数岁而能身任少将,对皇帝陛下十分感谢的。”

    “以卿的立场也只能如此主张吧。不过以卿的用心或是诚意,也无法掩去缪杰尔少将的目光的。”

    “……”

    “我从没见过那么充满霸气的美丽眼眸。我终此一生,也未曾有过那种眼眸。”

    这不能大意地回覆,吉尔菲艾斯掩去了表情,端详着老提督的脸,高评价未必就能断言为好感的同义词,更何况,莱因哈特的野心与霸气,是要将这个让他十八岁就身任少将的国家机构毁灭。

    吉尔菲艾斯觉得有必要转换话题。

    “不过,在十八岁的时候,阁下也是充满着霸气的吧?”

    “哪里,我在十八岁的时候,早已看透了自己的才能与将来性了。”虽然是迟滞的声音,老者的发言,明确地否定了吉尔菲艾斯的质问。红发的年轻人,感到难以把握老者真正的心意,这位老者洞察到什么了吗?或者是在妄想着什么呢?至今为止的交涉,吉尔菲艾斯认为这位老者对莱因哈特,并未抱持敌意、恶意、害意,今后是否也该继续如此认定呢?

    即使吉尔菲艾斯再如何贤明而深思熟虑、视野宽广、富洞察力,也仍摆脱不了仅仅十八岁的实际年龄,格林美尔斯豪简老者与吉尔菲艾斯之间,有近六十年左右的人生经验之差距,那差距并非只靠知性与理性就可填补的。另外,在吉尔菲艾斯的价值观里,除了公正与高洁之要素以外,还含有着颇为特殊的粒于,在判断他人的价值之时,吉尔菲艾斯总会去设想到∶这个人对莱因哈特大人是否是有益的人材呢?对安妮罗杰夫人是否抱持善意呢?

    沉默延续了好一阵子,吉尔菲艾斯的思考画了个圆,回归到出发点,这位老者,在莱因哈特的雄图霸业中,该放在哪个位置才好呢?

    就因为自已看不见莱因哈特的背后,而吉尔菲艾斯却看得见,以这层意义来说,吉尔菲艾斯的视野,有时会比莱因哈特更宽广,在现在这个场合,吉尔菲艾斯对洛林美尔斯豪简个人,并未感觉到负面的情感,在现实的层次上,反倒是有意义的,如果这位老者对莱因哈特的未来将成为障碍物,吉尔菲艾斯就必须将这老者排除才行。而自己做得到这件事吗?

    以那无关吉尔菲艾斯内心的表情与口气,老者悠然地开了口。

    “身为年长者,若我能说一句依老卖老的话,那么就是缪杰尔少将完全没有必要急躁啊。”

    “您说急躁,是哪方面呢?阁下?”

    并非没感觉到那危险,但吉尔菲艾斯还是尝试问了。老人的回答很简洁,或者说是巧妙。以听来并不尖锐的声音缓缓地回答。

    “当然是关于人生啊。”

    得到这回答,吉尔菲艾斯站起身来,向老者告辞,因为他觉得自已反倒可能会暴露身份。身为企图篡夺整个帝国的不法野心家之心腹的那个身份。

    “年长者的才智和洞察吗?莱因哈特大人也曾经对我说过法夫尼尔准将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晚上,为了庆祝莱因哈特十八岁成年以及晋升少将,两个朋友一起喝了点酒。将红酒与白酒各自在舌上细心地滚动,说出一句“还不错”后莱因哈特笑了。

    当然,莱因哈特并非充分理解、感受到饮酒之乐,原本他就并非有着那么广阔的人格或人生,将帝国少将这个地位,或是带给他如此地位军事才能去除掉的话,他只是个年仅十八岁,疏于世事的年轻人而已。

    要说到莱因哈特最大的嗜好,就是研究战略及战术,以及与之相关的读书、三次元西洋棋等等,对艺术或其类似物,几乎是没兴趣的。顶多是和常人一样喜好音乐而已,在幼年学校时代,似乎是刻意的,“为了培养宽广的人格与教养”,也曾上过美术课,但莱因哈特的画书被评为“在技术上相当优异,但却无灿烂的个性也没有深刻的感受性”。莱因哈特并未全心投注在绘画上,象这种评价,似乎是个未完全把握他本质的评价,他倒是不介意。

    的确,莱因哈特大人是有着贫乏性的部分啊吉尔菲艾斯如是想着。

    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篇华丽的诗,但若限定在私生活来说,则是极平凡的,与风雅、多彩这些形容词是相当遥远的。

    “莱因哈特大人的话,倒有个对别人而言颇难的打发时间的方法。”

    “比方说?”

    “例如谈个恋爱。”

    虽然这只是个玩笑话,但这个推荐太过意外了,莱因哈特也许会生气的。

    吉尔菲艾斯如此想,但事情倒未如此。冰蓝色的眼眸起认真的光芒,似乎试着检讨过这议题。

    “……试试倒也无妨,但要如何找对象?”

    吉尔菲艾斯差点没掉了酒杯。老实说,他没想到反应的角度会与自己的预想会偏这么多。

    “莱因哈特大人,先决定要谈恋爱之后再去找对象,这顺序颠倒了吧?”

    “所谓的顺序,应当每个人各有不同的吧!”

    以一般而谈,或许的确是如此,但会在这种情况硬扯上这道理,或许也是莱因哈特奇特的一点。

    “有这种意思,经常做此准备的话,找到适合我的女性的机会也就多了吧?你不这么觉得吗?吉尔菲艾斯。”

    “那么请教一下,您喜欢怎样的女性呢?请说来作为参考。”

    “也没什么条件。对了,头脑好,性情佳就够了。”

    莱因哈特极抽象而奢求他说了出来。总而言之,大概还没认真地想去恋爱吧,吉尔菲艾斯看出来了。

    昔日,莱因哈特以其地位与美貌,却仍持身严谨,而曾受到部分人们的赞赏。虽然耳闻此事,莱因哈特似乎并未特别有所感铭。

    树立实绩且实绩受到正面评价,这才是莱因哈特的矜持所期望的,无意义地被称赞,他也不会感到任何喜悦,持身严谨是事实,但更重要的的,可能是他对恋爱及**的兴趣很薄吧,而且是极端地。

    “一些怪事也被猴子称赞可叫人为难。没有能力理解我真正价值的人,又怎么能称赞我呢?就好象法夫尼尔和修特克豪简那两个流氓一样?将逛妓院视作理所当然的人生?”

    终究是无法当对方的面说出的,所以对吉尔菲艾斯作此质问,若不给他个满意的回答就会不高兴。对红发的友人,莱因哈特是任性到底的。

    成为军务省高等参事官既宫廷问官的格林美尔斯豪简上将,为了叩谢恩典,去到了皇帝的居城“新无忧宫”。那是在六月十一日。

    在为谒见而设置的侯传室,原本盘算会等上大约二十分钟,但老提督等了近二个钟头左右。而其中大部分的时间都睡觉。被侍从叫醒,由侯传室缓缓步向谒见室的背影,一阵低声秀笑的微波朝着他摇曳。“瞌睡子爵”或“日光浴提督”之类的评价也不是现在才传开的,据说连皇帝也都不加过问的。在侯室列队的人们看格林美尔斯豪简老者打瞌睡的样子,有人为之苦笑,也有人拿他来作为轻薄的打赌的对象,早已没有廷臣会去认叱责他的无礼了。不过,这一天,在格林美尔斯豪简老者之后,入座的财务省官露出了不悦的表情,那是在他发现套着天鹅绒椅套的奇子上有一大片口水的时候。

    在谒见室中,合计起来共一百三十四岁的两个男子,形式上的礼仪及漫无边际的话持续了约五百秒钟,使得侍从们发出忍住打呵欠的耐心。但在无意义谈话停止之后,皇帝转换话题。

    “对了,关于在你手下做事的莱因哈特·冯·缪杰尔那个人。你觉得他如何?……”

    “哦,呃……是格里华德伯爵夫人之弟吧。啊,一看见他,也就足以想身为姐姐的伯爵夫人的美貌了。”

    老提督笑了,但那和好色的表现相去甚远,是种干涸的笑声,所以皇帝似乎也被挑起想斥责他的意欲。

    “年轻真是美好啊,陛下,一看到那个年轻人,就叫人打内心里这么想。似乎这世间没什么可能的似的。”

    皇帝以银匙搅着咖啡,不怎么专注地望着那白色纹卷成漩涡的样子。

    “是啊,格林美尔斯豪简,人类所做得到的事大概没有他所做不到的吧。除了特殊的学问技术以外……”

    老子爵一点头点赞同,皇帝就拿起汤匙。似乎是细心地以手指将汤匙转着。

    “事情是这样的,格林美尔斯豪简,以位阶而言他只是个帝国骑士,因为他还只有十八岁,现在保持这样也好,但在他成年之前,朕想赐给他一个显赫名门的贵族家名。”

    “陛下是想加添他声名地位?”

    “这个嘛,或许被加添声名地位的不是他,而是那家名吧。那也先不考虑,朕的想法,你觉得如何?”

    “很好啊。”

    “很好吗?果然是如此,朕也是这么认为。那么,那个第九代的法夫尼尔子爵,我们的老朋友里希特的孙子怎么样?”

    老子爵嘿嘿笑着:“是跟下臣年轻时相差无几的个性呢。但是是个有能力的孩子。只是他一点也没有以贵族声名地位为荣的样子呢”

    皇帝发出象是弄痛了喉咙似的笑声,“你是想说小法夫尼尔子爵跟朕年轻时一样吧?是个有趣的小家伙呢。”然后向老贵族发出要他们退下的手势。

    而对莱因哈特而言,现在的余暇也只是一瞬的事,年内再次的征战可说已是既定的事了。

    而在那之前,发生了一件小小的事件。

    对高级军官而言,宴会也是必须出度的重要职务之一。毕竟在这巨大而充满旧弊的帝国,并没有议会这种玩意儿。所以在宴会席上进行分事的决定或提案是经常可见的事例。很明显地,不公正的政治权力的寡占状态是存在的。在六月十六日,由格林美尔斯豪简子爵举办的,晋升上将的私人祝贺会当中,也看向见这倾向,在广大会场的某处,或几间个别室中,商谈及议论正掺离着酒精在进行着。莱因哈特虽然也出席了,但大概是他尚且还与这类事件无缘。

    就如吉尔菲艾斯所担心的,莱因哈特并没有其他友人存在,所以即使出席这种宴会,也不会有谈笑的对象。因此莱因哈特在大厅的一隅,收起了二十岁年轻人应有的健谈,专心于征服那豪华而多彩的料理。

    “想带一些回去给吉尔菲艾斯。”

    莱因哈特正想着这贫乏性的事,他在容姿、才能、野心三方面,在这时代,都是无人可比的事实,也绝对不应当是可以忽视吧。

    最初,他在视界的一隅,看见了“令人厌恶之至”的留涅布尔克少将的身影,但他无视地仍只去关心美酒与肉品、水果,等他再次去注意时已不见其人影了。莱因哈特是无从得知的,留涅布尔克正被一位客人招唤,已到个别室去了,然后莱因哈特看见了某个“令人无力的人渣无赖”的法夫尼尔准将的身影,看见这个家伙也躲在一边胡吃海塞,将多年份的美酒混着肉与菜、水果,仿佛几百年的饿死鬼一般地吞下肚子。“离那个家伙远点!真是人类的耻辱!”莱因哈特如是想。

    没有谈笑与会话的宴会,莱因哈特也无法长待下去。消化了一些形式上、礼仪上的会话之后,就只剩寻找退场的时机了。

    过了二十一点之后,明显地高官们开始从会场上消失了。莱因哈特也想回去,正走向由沙通往物品寄处的走廊。不,他是打算如此,但格林美尔斯豪简府邸是多次增筑改建的老建筑物,看来是走错了一道门,到了日光浴室这边来了,看来也是多少有些醉了。在挂着帧静物画的墙壁前,置着浅粉红色的沙发。莱因哈特发觉到有位身穿丝绢礼服的贵妇人似乎很痛苦坐在那儿。

    “您怎么了?夫人……”

    虽然觉得对这容貌有所记忆,但还不敢确信。原来莱因哈特就不太热心地去记忆女性的容貌,此处若有旁人在的话,他一定就不会和这妇人说话了,但现在妇人身边只有他一个人,莱因哈特对于与女性应对的事,所会的还不及宇宙中指挥大军能力的万分之一。但是因为他在外表上,华丽与优美的融合几乎到达了极度限,所以除了姐姐与吉尔菲艾斯之外,很难有人察觉此一事实。

    让妇人躺在沙发上,正想去叫仆人来的时候,想象不到的局面咬住了他了。

    “缪杰尔少将对他人的配偶有兴趣吗?”

    混着毒气的冷气的声音,从他背后而来,莱因哈特回过头去投出那立法蓝色的视线,看见了贺尔曼·冯·留涅布尔克那苍白得离奇的脸,不由得令他想要咋舌。忍着自己成了廉价恋爱剧的出场人物般的不快,他站了起来。

    “你误解了什么了。缪杰尔阁下是看到我身子不适,让我在这边稍躺一下的。你说话别失礼……”

    妻子的话,丈夫并没在听,对着莱因哈特的视线并未移开。

    “缪杰尔少将,我要听尊驾辩明。”

    “辩明?”

    莱因哈特那仿如古黄派画家以特选的书法描出的,形状极美的眉毛勾成了锐角。白皙的脸颊,露出沸腾的血色地涨红了。两眼充满了雷火般的闪光,这是受到不当非难时,莱因哈特的激烈反应。

    “我为什么得向尊驾辩明?事情正如你尊夫人所说的,我也并不想要致谢,但尊驾的说法令人不禁感到不悦。”

    “是令人不悦吧,因为在这种场合,遇上了最不想见到的人啊。”

    “下流的东西,妄想也该适可而止。你这家伙如果还要再曲解我的善意,把我贬低到你的水准的话,我只有以实力来要求你的礼节了。”

    莱因哈特话中已经不再用尊驾这种等二人称了。妻子抓住了丈夫的手,但做丈夫的经近乎矿物般的冷漠的把她的手甩开。

    “以实力来质问?一对一的吗?”

    “当然!”

    正面接受莱因哈特的愤怒的留涅布尔克脸上,恶魔般的脸谱在摇动着。

    “看来我的能力轻重是受到考验了。这个象纤细的象牙雕刻的小鬼,竟要和我一对一地打斗……?”

    留涅布尔克那闭的上嘴又更加露骨地扭曲成嘲弄的形状。

    “我可以先提醒一下,缪杰尔少将,一直在帮着尊驾的那位红发的忠臣可不在这里哦。尊驾以为自己一个人就打得赢我,那就不知已不知彼了。”

    “到外面去……”

    莱因哈特的声音低沉,但那是意味着内在的怒气的战意即将爆发。

    “好吧,就到外面去。在宾客满座的厅内被打倒的话,对自尊心过剩的小鬼而言大概是难以忍受的啊。”

    留涅布克还是不停地嘲弄,若是莱因哈特那敏锐的知性中,再加入一定的年龄才会有的观察力的话,或许就能看出留涅布尔克嘲弄的对象并非莱因哈特个人,而是留涅布尔克本人在内周围的一切。但是,即使能看出这一点。莱因哈特也不会默然接受别人对他的嘲弄及侮辱。这个瞬间,莱因哈特负面的情感全集中在留涅布尔克个人身上,什么高登巴姆王朝,早飞到不同的次元去了。

    从沙龙的南侧经由石板走道通向内院的通路上,三十出头及十多岁的两位少将,远离了宴会的吵杂,在初夏的夜风吹袭下,开始脱去外套,留涅布尔克少将乃是历战的地面勇者,他第一时间便挥拳打向了莱因哈特的脸,如果打中了的话,估计那俊美的脸上会成为月球陨坑吧。但是就在此时,一只手轻松地抓住了留涅布尔克的手腕,以他地面勇士的力量都无法再进一步,随后那手一提一甩,留涅布尔克被强大的力量甩出了二米多远。

    “跟小孩子置气,少将阁下也太难看了吧?何况还是殴打一个明显弱鸡的孩子。。。。”

    “法夫尼尔准将!”两个人在看清之后同时叫道。留涅布尔克是惊讶于法夫尼尔明显非人的力量和速度,而莱因哈特是气愤于法夫尼尔话语里明显的轻视——即使那是帮他出头。

    就在这时一个影子走近了过来,插进了莱因哈特、留涅布尔克与法夫尼尔之间。

    “三位大人,就请到此为止吧。在这种地方比起腕力来的话,宴会的举办人会为难的。”

    对这语气有些感到胆层的留涅布尔克,将卷起的袖子放下来了。

    “尊驾是宪兵吗?请问官阶姓名。”

    “不是的,我是伍尔利·克斯拉上校,是奉格林美尔斯豪简上将阁下之命,负责会场警备的。”

    对这名字有反应的是莱因哈特。

    “哦,克斯拉就是尊驾啊?”

    去年,虽然只是极短的期间,莱因哈特曾和吉尔菲艾斯一起到宪兵队,协助进行在细年学校发生的连续杀人事件的秘密搜查,当时听说了克斯拉解救因不敬罪恶而被捕的老妇人一事,认为其手腕与为人皆为不凡。

    另一位当事人留涅布尔克则无言地伫立着。

    “真是麻烦的宪兵!就连我找个乐子都要横插一手!”这是法夫尼尔在大声喧哗。

    “这真是玷污了尊耳了,缪杰尔阁下。”

    克斯拉以那不象军人而象是少壮的法律家的风貌回应,并吩咐兵士将两人的外套捡起来。将这各自归还给所有者,同时自动将法夫尼尔的话语屏蔽在耳朵外面。

    “不管如何,肩负我军之将来的少壮气锐的两位阁下,是不可能会象一般士官,兵士一样,有脱了外套打架的行为的。大概是喝醉了,觉得有些暑气吧。”

    虽然是轻描淡写地,但他这一席话,同时解救了两位少将及邸宅主人三者的名誉。如果两人当真互殴起来,而事实被公开的话,是不可能不受到责罚的。两名暴发户的丑态,必定会让门阀贵州拍手叫好吧。

    “两位阁下都醉了,将他们分别送返住处吧。”

    克斯拉对部下下令的声音,使莱因哈特与留涅布尔克眉间都划过一道锐利的闪光。莱因哈特正想开启那端丽的嘴唇反驳时,年长的留涅布尔克制了先机,发出低沉提明的笑声后,整理好外套的衣襟。

    “上校,给你添麻烦了,的确似乎酒喝多了。我带我的妻子回去,能帮我调部车到玄关吗?”

    说了这句话,他就调轻脚步直向主馆去了。对莱因哈特完全无视。而金发的年轻人也不再争吵了,被封住的怒气与斗气化为一团吐了出去之后,也自行整理好服装,缓步走去,以免追赶上了留涅布尔克。

    “真该要感谢酒啊,因为有它代罪,人们的过错才得以被遗忘……”

    克斯拉对夜空以讽刺的视线。

    “不过,事情不会这么了结吧。”

    在心中自忖了几句后,将部下解散,象是随在莱因哈特之后走去,一瞬间,金发年轻人回过头来望了克斯拉一下,并没有开口,那大概是经过抑制的结果吧。

    克斯拉微笑地行了一礼后,莱因哈特就回过头再度前行。

    “他x妈的死宪兵!以为老子是空气吗?你那是什么眼神!!当老子是大型不可燃垃圾吗!!!”这是法夫尼尔准将的咆哮。不过好在马上出现的美酒和美食还有美丽的侍女分流了这个家伙的注意力。。。。。。

    十月中旬,同盟军以极为迅速的行军,以及致密的补给计划,制了帝**的先机,扼制了伊谢尔伦回廊的同盟侧出入口,三万六千九百艘战舰封锁了帝**战线的展开,着实地被认为是个好的开始。

    第六次伊谢尔伦攻防战即将上演,既然伊谢尔伦要塞之攻略是作战目的,当然会设法动员到大量的陆战要员了。在当中会包括“蔷薇骑士”连队,倒也不足为奇。

    华尔特·冯·先寇布在今年八月十五日晋升上校,正式叙任为“蔷薇骑士”连队第十三代连队长。在“凡佛利特星域会战”中,雪列布雷杰司令官落入敌人手中这事被追究责任。而一直只是中校,代理连队长的身份,但此次终于正式晋升了。

    “一定是要我们这次拼死也要树立功绩的啊。”

    晋升为少校的卡斯帕·林滋,以超乎讥讽的论调,试着去解析军首脑部队意图。

    “搞不好是叫我们全都去送死呢。”

    如此回应的,是布鲁姆哈尔特,他晋升为上尉。二十二岁就担任上尉,可说是不逊色于军官学校出身者的晋升速度了。

    两对两位心腹,先寇布再次提出的是,和留涅布尔克少将原上校之间,要完全做个了断之事。“蔷薇骑士”新的出发,是要将旧指挥官加以葬送,才算是完成了心理上的条件吧。

    “但是,在这广阔的战场上,要如何找出留涅布尔克呢?这首先就是一件难题了。”

    “只要以实力让我们知道我们蔷薇骑士在此就行了。一有机会,就让帝**知道我们的存在——以野蛮的血字……”

    先寇布的笑,象豹一样优雅而危险的狠狠作响。

    宇宙历七九四年,帝国历四八五年。从这一年的十月到十一月,为了确保伊谢尔伦回廊的同盟侧入口周边的制宙权。结果小战斗连续地进行。

    战斗是以五十艘至三千艘左右的单位,将切割成数千块的宙域,一一进行争夺的形态进行,单单以前哨战来说,双方倾注的努力,在质与量方面都不算小,因为他们必须多少将后续的战略状况导向有利的一面才行。

    莱因哈特指挥自己的舰队参加了二十次以上的战斗,就象是出去游猎一样地,乐在其中,虽然是“仅仅三千艘”,但他在部队的行动上有相当自由的裁量权。在离开要塞本体的回廊内特定宙点布阵之后,连日不断向外出击。

    帝**总司令官米克贝尔加元帅,默认了看起来是自作主张的莱因哈特的出击,许可其他的提督的事,也就不能只对莱因哈特不许可。

    法夫尼尔准将的一千艘的舰队同样参加了这次前哨战,他愉快地专找软柿子去捏:“通告全舰队!凡是敌军数量高于五百的我们就转进!低于三百的就吃掉他们!”

    “这样好吗?据我所知,缪杰尔少将的三千艘船可是战绩很不错啊,可以与自身相当的敌人交战并击败他们。”修特克豪简中校如此提醒道,这个不是好战,纯粹是单纯的竞争心理而已。

    “我管金毛去死啊!反正我们也就是一千艘船,本钱那么少自然要找软的捏!你这个完全不合格的垃圾参谋长!”

    “切!你这个无耻之人,不过这也是战斗的正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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