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此刻青鬼正专心对付三派门人,本是悬于张入云头顶的巨掌,一时也因怕误伤了自己众多爱子而撤走。如此,张入云终是少了一处危机,倒可一意对付面前的一群恶鬼。

    只是这诸多鬼子都是集天地间凶煞戾气的魔物,天生的神力与迅捷,张入云只是凡胎俗子,自不能与其相较。且此时又是一众群斗他一人。张入云纵是使出浑身的解数也是招架不住。他原本只想借自己轻身本领借青鬼的巨大身体与众鬼缠斗,不想如此反对自己不利。当下无法,只得施动全力,一时间终被他逃至青鬼的肩头空阔处。

    可如此一来他也被鬼子们团团围住,只见眼前群鬼已合在一处,好似围成四堵铜墙铁壁一般向自己存身处压了过来。只不过片刻功夫,纵是张入云轻身腾挪的本事绝顶高强,也一样不免受伤,众鬼见张入云身上流了血,当下愈发的兴奋,只发了狂一般,拼了命的向他涌来。

    张入云本有些的打算,但无如凭空多得这些恶鬼,已然不及施展,眼前危急尺寸之间便有杀身之祸,当下再不容他细想,只就势将身一矮,旋即就将自己七尺身躯缩得竟有四尺上下。诸多鬼子尽皆是身材巨大,张入云身量本就不高,对敌时或嫌力弱,但逃难时却多少占了些便宜,此刻身量小了几有一倍,愈发的显得小巧迅捷起来。

    见张入云只在群鬼中脚下如一只皮球般的滑动,诸鬼掏摸不到,一时只得俯身相就,如此众鬼身形大失灵动,张入云已可从容在在群鬼跨下左右蹿行。

    至此,张入云暗道一声侥幸,幸的这班恶鬼不会武艺,不然假若能有一个使出腿法来,自己此刻因使了缩骨术,功力已打了折扣,只要是一挨上那妖鬼如刀一般尖锐的铁蹄,只怕自己也要伤筋断骨一命鸣呼了。

    只是才刚脱得一丝危险,张入云的危机却又接踵而至,因他现下使得缩骨术,而他又不及隐娘天生的异禀且功力高深,本该身形速度大打折扣。但此刻为逃命计,张入云却强提真力,不使自己身手减慢,如此只不到片刻功夫,便已是浑身酸痛精力难支,若再不想法退敌,事必力歇身遭不测张入云久在金燕门下,于兵刃上只习过一套刀法,且因金燕门刀法拙劣一直未有深造,此刻他手里握着龙阳短剑,见屡屡劈刺均不得用。势到危急反显其急智,当下他手腕一翻握实剑柄便使了个拖字诀。

    那龙阳剑倒底也是仙兵宝刃,再加此刻张入云又运用得法,就见剑光一闪,便已将一妖鬼手腕重伤。虽是它鬼骨坚硬无比,龙阳宝剑不得伤及,但只这一拖之下,也一样将其一条臂膀废了。就其那恶鬼伤口极巨,血如泉涌之下只痛的它狂吼不已,虽是这恶鬼兽性威猛,彪悍无比,但要它再逞余威,终究是失了好些威力。

    张入云见一击见功,心头大振,自此后他触类旁通,逢鬼便是只削敌关节筋络。如此纵不能杀敌,却已可使对方失去战力。当下他使到性起处,干脆横握剑柄,只在一般兽群脚下滚动。不过多时,但凡群鬼膝盖关节,均被其重伤,只跌倒了一地。更有甚者,已是不及支撑身体从青鬼身上跌落。未想那鬼母却是爱子心切,见此忙抽动巨掌将其接住。

    趁青鬼相救鬼子之际,张入云再不犹豫,忙收了缩骨术,展开全力,不过片刻便已顺着青鬼的鬓角绕至其额头上。正欲飞身取她眉间的灵角时分,却早被青鬼一只巨掌回护,只听风声呼哨,眼看着张入云就要被击中。

    汪剑秋此刻多得三位女弟子分忧,压力减轻不少,已可分神照顾,此时见张入云危急,忙将掌中蓄势多时的太乙神雷打向青鬼手臂。此一击集聚了他体内所有残余的真力,其威力非同小可,纵是那青鬼力大无比,也一般的被一雷击得臂膀酸痛,竟是一时提不起来。只是汪剑秋先时身上已然带伤,经此倾力一击,形神顿时委顿不堪,支身摇摇欲坠,已是再无力相助了!

    张入云得其相助见青鬼一臂受阻,另一臂仍在与叶秋儿三人相斗,不及回护,见此怎肯放过如此大好的机会,忙凌空坠落,只运动平生劲力倾注在手中龙阳短剑内,一时间就见剑光大盛,照准了青鬼三只灵角中的一枚紫色神角便斩了下去。

    他满以为此一击就不得到手,也该能动得那灵角的根本。未想,只剑光一触及那枚浊漏角,就见其上已然炸起万丈紫光将自己手中龙阳剑敌住,便是一分一毫也再不能近。再听得青鬼一声厉吼,反震得张入云凌空飞起如乱了线的风筝一般的落向地面。

    只是那青鬼受灵角感应,牵动自己灵气根本,也是一般的痛彻心肺,当下气急,只得抽回另一支巨掌,当下提掌四顾,寻找张入云身影,咬牙切齿之际只欲将其捏成糜粉。

    而此时的沈绮霞见张入云飞坠在空中,好似晕了过去,竟仍着自己身形飞行。当下心中担忧,再顾不得犹豫,只回首急声对叶秋儿道:“秋儿,青霜剑借我用一下,你只用碧玉弓伤那巨鬼的双眼和咽喉就可以了!”

    说完也不待叶秋儿回答,只纵身一跃已是凌空飞起,跟着将空中双剑一指,但见紫炎剑瞬间就被她收回体内,当下身剑相合周身紫光大盛,立时便如流星般的向张入云飞身处滑去。起身时,右臂舒动,已将叶秋儿青霜剑提在手里。

    那青霜剑本还在叶秋儿控制之下,无如沈绮霞功力高过她一筹,叶秋儿只觉心神一晃,便已被其摄走。只留下叶秋儿满眼迷茫,只以不敢相信的眼神望着沈绮霞远去的背影。可她到底也是一般心系张入云安危,才一疏神,便恍然间猛醒过来,当下忙取碧玉弓向青鬼双目必救处射去已分其心力。

    张入云被青鬼灵角紫气震动,此时浑身上下的骨头如被拆散了一般,连番运劲都不能将腰身挺直,正在他危急,就要坠落地面时刻,忽觉迎面暗香拂动,跟着腰间一轻,转眼已然被沈绮霞抱在怀里飞遁。

    张入云知她剑术未纯,此时携了自己飞遁势必不堪重负,见自己已然安全,忙开口道:“沈姑娘,我已无事,你快将我放下,我知你剑术才刚得门径,如此携了我同行,于你实在太过危险了!”

    不想此沈绮霞闻的张入云言语竟是挣的满面通红,过得片刻方听得她苦笑道:“在你眼中的沈绮霞,却原来是不会为了你张入云而轻身犯险的吗?”

    一句话说的张入云心头一震,再见沈绮霞秀眉蹙动,两颊虽已泛赤,但如翠湖含烟的双目却始终被两道又细又长的睫毛笼住,令人不能望之深浅。

    张入云此时与敌相斗多时,凭的就是一腔的激愤,此刻听得她这一句话,当即打了个冷战,本是坚凝意志竟得不停的晃动。当下虽知沈绮霞此言另含深意,却是怕自己心智淤积误了二人性命,一时委实不敢容自己多想,忙挣扎着翻身而起,他身上怀有清灵羽,一身功行也自可观,注力之下,沈绮霞却只提携着他飞动,当时身上轻松压力大减。

    而此刻青鬼已然收回另一支巨掌,张开如巨柱一般的五指,直往空中二人拿来。沈绮霞见有机可乘,忙口中与张入云说了声:“当心!”

    已然取右手穿过张入云腋下将其扶住,接着周身紫光顿失,一柄紫炎剑已然从体内分出,再见她眉间攒动,好似用了莫大的力气,方将自己手中青霜剑与紫炎剑相合。当下只闻一声嗤令,便见一道金光溜出,当即便射中青鬼巨掌之内。

    虽是青鬼强横无比,至此仍不免痛的大叫。乘此际沈绮霞已然排云驭气,携同张入云跳上青鬼的额头,以摄其灵角。

    未知二人才刚一落至青鬼额角,即见其头上三枚灵角立生出紫金二气,宝光闪动已向二人荡来。

    此一番张入云已有准备,见机忙将左臂挡在二人身前,已期借红绫银盾相敌,未知那红绫虽不惧紫金二气,但却只能护得住张入云半边身子,虽是他有意为沈绮霞多遮挡一些,但终究威力有限难得周全。

    只一瞬,二人在那三枚灵角神光照耀下,就觉周身炙热无比,即连体内五脏六腑都欲被那神光射透,欲蒸化了一般。

    张入云自是不顾性命也要将那灵角取到手,但见沈绮霞也被神光炙烤的精神气息俱委顿的厉害,正欲开口劝其退下,未想沈绮霞此时却是朱唇反咬,双手一合,竟又将先时的佛光念颂生出。当下不但将自己周身护住,便是张入云也得其护持,保得另半边身子周全。但显是沈绮霞在强自支撑,只不过转眼功夫,其一张俊脸上已满是痛苦的神情。

    张入云知机不可失,忙取手,握住前番仍自插在浊漏角上的龙阳剑,沉气运劲,一剑直插灵角根部,欲一举将那灵角启出。

    无如青鬼至爱其宝角,见根本被动,再不顾掌中被紫青双剑所伤的痛楚,回掌便是向二人砸了下来。眼看两人就要无幸,却见沈绮霞秀目一睁,撤掌回身,急扣指向仍自插在青鬼巨掌上的紫青双剑一曲,当下就听一声巨响,那紫青双剑已然在妖鬼掌中化为金光爆开。当下青鬼又遭重创,巨掌只在空中摇晃,二紫青双剑却因失了主人控制,竟是跌落云头,直坠向地面。

    沈绮霞连番运用自己不能承受的高深法力,虽是她多年苦修,艺高同门,但至此也再撑不住,胸中气血翻腾一个收势不住,即自口内喷出,直洒在张入云肩头。跟着她身形一虚,便自张入云身旁滑落。

    幸得张入云察觉,忙将其搂至怀里,只是他此刻连番挥剑,却始终斩不下那灵角,虽是沈绮霞此刻受了重伤,也只能口中告罪,欲得了那灵角,再为其疗伤。

    万幸青鬼因巨掌受创,剧痛之下,额间三枚灵角的宝光一时间也失了好多威力,二人此刻虽仍被宝光照耀的汗出如浆,但勉力还能支撑。沈绮霞在张入云怀里见其屡斩不获,知他与剑法一途太过陌生,当下摇晃身躯强提了一口气,伸出一只玉手已自按落在张入云提剑的手掌上,口里挣扎着道了一声:“我帮你!”

    当下二人内力合在一处,掌中剑却全凭沈绮霞控制,就见那二尺七寸的龙阳短剑立时插入青鬼额头直没剑柄。再听得沈绮霞一声娇喝,就闻二人手底一声金玉般的折断声。那久未容张入云斩获的浊漏角竟是应声而落。

    两人见此大喜过望,正在兴奋之际,就听青鬼断角处传来一阵流水翻滚的怪响,二人还未来得及发应,断角根处大量的鲜血已从其内奔涌而出,当即溅的二人周身俱是。张入云首当其冲已被淋得满脸俱是,当下只觉那血水赤热,竟如火一般的炙灼烤着自己皮肤,更有甚者,自己右眼在悴不及妨已被血水灌入不能视物,左眼得左臂红绫宝光抵挡,只有几点血水溅入,但也一般的剧痛难挡,当时眼前就是一片模糊。

    正在他焦急万分,却觉腰间一紧,抵头看时,就见沈绮霞已然拦腰紧紧抱住自己,周身上下也被血水淋了不少,只最要紧的却是其双目皆被血水溅湿,一时取手不停擦试,但两眼却怎么也不能视物。她人本沉稳,但至此也是露出儿女情态,又兼张入云就在自己身旁,一个忍耐不住,当时只急哭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张入云见她不住擦拭受创的双眼,恐其受害更深,忙将其双手捉住,只是他自己也是一般的目力难支,却是费了好一番手脚。当下忙安慰她道:“别怕,我自有法子治好你,你的眼睛绝不会瞎的!”说此话时,他也没有把握,但不如此,恐难令沈绮霞止住情绪。

    未想,此刻青鬼因失了一枚灵角,体力精气外泄,只痛的她惊天动地般的狂舞,张入云两人存身之处,愈加险峻。见此时危急,张入云也顾不得自己只运有清灵羽飞行,却负不得人,当下只得怀抱沈绮霞一个倒射飞出。正在二人坠落空中危急时分,却仍是多得沈绮霞强运法力,二人才得安然坠地。

    只刚一飘落地面,张入云便从腰间行囊内取出才刚自周氏兄弟二人身上索回的婆罗叶及寒露丹,也幸的二兄弟为人贪狡,得宝多时,却不曾将这两样物事交与自己师傅,不然恐沈绮霞双目难以保全。

    张入云所料不错,那青鬼灵角流出的鲜血,确是含有剧毒,他这边厢才刚为沈绮霞打典好伤处,自己也已是头晕目眩,双目炙热难支,当下他不欲沈绮霞知晓后为己分心,只得强忍痛楚不作声张。

    只是此刻青鬼断角处不住的渲泻其千年蕴集的精气,只急的她惊天动地翻闹,痛极深处,双爪不住敲打洞壁,立刻间洞顶落石如雨,任是三派名门佳弟平日里武艺精强,至惊天之际,也是无计可施,只得倾其功力,将手中兵刃盘舞成雪花一般徒自抵挡。

    但那青鬼已然如疯魔了一般,纵有落石击伤击死自己爱子却也是顾不得了。

    此刻除玉音师太一人任得潜光琉璃盏护持外,其余正教门人或伤或法力不足,俱是岌岌可危。东方文宇见这雷音洞随时都有瘫塌的危险,守着张入云前时的交待,手里攥紧那护身灵符,有心想携了众人立时遁走,只是此刻峨嵋众弟子中缺了沈绮霞一人,终不成将其抛弃,当下只好强自支撑。

    张入云此时毒性渐渐发作,浑身无力,沈绮霞此时也已重伤,当下二人俱是无力行动,只能坐踞当地苦守而已。好在此刻他手里还握有一柄龙阳剑,倒可略作抵挡,只是他终是手腕无力再加上目力有限,剑光挥动时有失灵便,不过多时便屡被落石砸中。虽是张入云长年累月的苦练就一身外门功夫,但凡落石只一触体,便被他解力挪开,可他终究是人身肉长的,一时仍不免巨石伤的皮开肉绽一片血肉模糊。

    正在二人危急时分,却忽觉眼前青影一晃,已是多了一名女子。张入云眼前模糊,只以为是叶秋儿飞身抢至,未想却是崆峒姚花影。她一身功力高出同辈,手里一柄青鸾剑也比众弟子剑刃强胜一筹,此时连连趋避回旋,方落至二人身边,一时忙为二人护身展动剑光,至此张入云手底才轻松了不少。

    姚花影行前只想着冒险救援二人,至到的两人身边时,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当下她一时瞅见张入云遍体鳞伤,已是心下大痛。再见其一目已然失明,另一目也已是挣的血红,若不及时救治恐也难以保全。不由慌叫道:“你,你的眼睛怎么了!”

    她这话音一起,本仍自盘坐在地上的沈绮霞已是听出其中异样,翻身便欲立起。张入云见此忙与姚花影摆手,假意说道:“沈师姐不幸双目受伤,还请姚师姐先将其护送至峨嵋同门身边。”如此一番言语,才得将沈绮霞骗过。

    姚花影心细如发,见此已知张入云有心相救沈绮霞,方得这一番做作。她从来自负,唯有在紫青双姝面前总有些相形见拙,此时再见张入云一心回护沈绮霞,自是不好再牵扯什么。闻言只一点首,便将沈绮霞负起,欲再携手张入云时,不想却被其甩脱。

    只闻张入云道:“此时情势危急,我身上又有一点小伤不便行动,姚师姐还是先承带沈师姐回去吧!且少我一人,你二人行动时也更方便安全些。况且我得罪令师甚深,你若出手相助于我,日后也不好与令师交待。”

    姚花影见到此时张入云还不愿得自己帮助,一时凄然只哀声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到了这个时候怎还说这些不要性命的话来!当真为我师傅害的你与香丘甚毒,却连我也恨上了吗!”

    张入云摇头道:“怎么会!如此安排,只是为了你二人安全考虑,姚师姐你武艺虽高,但若同时携带两人上路,恐也难免有些疏失。我与令师相遇时日虽浅,但已深知其为人,此刻形势危急,难保她心中不再生异变,小弟留在此间也好做另一番打算。”

    二女闻得他这番话里大有不祥之意,忙欲争相劝阻,谁知张入云已然反手点了沈绮霞腰间穴道。一时再与姚花影分辩了几句。姚花影知其心志坚毅,又因自己师傅连番毒害,才至张入云现时之般模样。自己每遇其人总是心生愧疚,至此再不相强,只得咬牙负起沈绮霞遁走。

    张入云见二女离去,心中登时一空,虽有些伤愁,但也得宽心不少。果不起然,只过得一时半刻,却闻得峨嵋门下传来一片惊呼声。张入云此时目力受限,只遥望远处玉音师太依稀有些动作。当下忙急声喝道:“玉音师太,你即已得了浊漏角,怎还做下这种勾当,枉自你也是一派前辈高人,却要出尔反尔吗?”

    话音刚落,就听玉音师太道:“住口!我何时与你约定要那浊漏角?你自不量力,此刻青鬼虽为你所伤,但已大发兽性,我一众门人已被你害的俱都身犯奇险。雷音洞片刻内便要禁闭,此间却妖气纵横,我欲借香丘收练此地诸多妖气,也是为苍生计。你现下自身尚且难保,还是休要逞动口舌了!”

    众人本以为张入云闻言便得大怒,未想他反凄声笑道:“崆峒派出了你这位奇人,也是千古难寻,也罢,我现下便助众人除妖,但香丘你却要预先放脱至峨嵋门下弟子。如此一来,你即得青鬼全副浊漏角,又不伤香丘,众人面前你也说的过。诸多便宜俱都归你一人,你该当再没有话说了吧!”

    玉音冷笑道:“我看你此时中了青鬼灵角血毒发,心智已然糊涂了吧!到了此刻竟还能说的这等大话!你若有伎俩,也不用伤成这样了!”

    张入云闻声笑道:“这却不劳你费神!现下汪师叔和鸥鹭子都已身受重伤,此间功力修为均以你为高,你欲如何便可如何!若当真不顾面子的话,量你也不会支撑到了此刻还未发作!我只让你将香丘交付峨嵋诸弟子手中而已,以你心性为人,就算到时我无力伏妖,难道不会再编造堂皇理由将香丘夺回吗!何况你先时已当着众人的面答应我若能伏妖,便得放脱香丘,到了此刻却连一些些信诺都做不到,我看你也是枉自在世人面前装点自己多年了!”

    玉音师太不料他竟是越到危急时分,反越倔强刚强。她此行目的至此时已然达到,只是人性贪婪,即得陇便望蜀,如今虽是已到手赤炼角与一枚青鬼的浊漏角,无如在其额上还剩有两枚灵角,尤其当中一枚金角更具威力。虽说香丘玲珑肝可制青鬼,但眼前厉鬼此刻已是狂暴不堪,当真能否得用,还有疑惑。而张入云这般自信满满的承诺自己,虽是他方才几死回生才谋取到一枚青鬼灵角,但到底将那浊漏角取下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未始不知这后辈还留有什么绝技,或能再现奇迹。

    想到此玉音贪心又起,只是仍守着采炼香丘玲珑肝以为他年合炼绝阴丹所用的心思,不免有些迟疑。只是耳边又传来张入云讥笑嘲讽的声音,却不容她多虑。当下思索,权且容他逞口舌之快,待日后再找张入云算帐。于是取手一推,即将困顿在自己脚下多时的香丘抛向不远处的叶秋儿怀里。这贪狡的老尼姑也当真法力高强,就见她出手时大袍挥舞,袖里顿时生出一道白色虹光,只将香丘倒卷着塞入叶秋儿怀里,且行时那多少空中落石也尽被那匹练般的白光排开,未使香丘受一点损伤,玉音将香丘安全处置后,便回首与张入云道:“怎样?香丘此刻已落入峨嵋门人手里,我且看你有甚伎俩降妖伏魔!”

    张入云见香丘终是被峨嵋弟子救去,当时心下大定,只望着玉音道:“不劳你催逼,我张入云并不似你这般轻诺的小人。即说了要除妖,便定会办到。”

    香丘坠入叶秋儿怀中后,得其运真力为自己解除周身禁制,已渐渐能有些活动。当下众人虽不知张入云伏妖的方法,但她却是与张入云自仙人洞中一起逃难过来的,安能不知其心理。再见张入云已缓缓移步走向青鬼身边,心中忧急忙哭叫道:“阿云,你别去!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只是为了太师傅这么做,太不值得!何况我不在你身边,你重伤之后却怎么能留住性命!”

    说话间便欲挣出叶秋儿怀里,直向张入云身边扑来。却早被叶秋儿将其拦腰抱住,一时惊疑忙回头责问道:“叶姐姐,怎么你也拦阻我!”

    叶秋儿答道:“你久为那老尼姑拘困,现在已是元气大伤,此刻神志精神又俱都受损,勉强过去,反给你张大哥添加麻烦。”

    香丘见她不知其中厉害,不晓得张入云欲像仙人洞遭劫那日一样,要借红绫威力伏妖,如若成功也还是要身受重伤,当时忙欲大声与她解释,却见腰间气血一滞,已然被叶秋儿点了穴道,再见叶秋儿已将才刚收回的青炎剑取出,只一翻腕便是五丈多长的芒尾。再将香丘一送,竟抛与一旁姚花影怀里,原来却是她自己打算要上前相助张入云。

    未想他才刚举步,便见面前两道白影晃动,一时凭空多出东方兄弟二人将自己拦住。他二人倾心于叶秋儿,前番姚、沈二人前去救援可以不管,但此刻叶秋儿要去,却不能不顾,两人功力与叶秋儿只在伯仲之间,难得兄弟联手,倾力之下更是防得不见一丝破绽。

    叶秋儿急怒攻心,见二人只与自己胡缠,柳眉急的倒竖,一时便将剑芒尽展欲将兄弟俩逼退。无奈东方文宇一柄宙天剑威力并不在青炎剑之下,却是难以进身,当下见力不能胜,急得开口喝骂道:“你二人拦住我做什么?是男子汉不去降魔卫道,却来防阻我一女子,这算什么作为?再这般诸多手脚休怪我手下无情。”说完,就见她眉间青光一现,显是持仗有甚绝技,若二人再不退避便要即刻施展的意思。

    两兄弟闻叶秋儿话锋尖刺,面上即是一红,只是事关“情”字,便是钢铁般的男儿也需化作绕指柔肠。虽明知自己此举太过自私,但要眼见心上人轻身犯险,以他兄弟二人性格,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当中东方文宇几次欲展动护灵符携众人逃走,只是他到底非奸恶这辈,近日多番与张入云相处,也甚是佩服其胸襟为人。此刻若丢下已然受伤的他独自逃走,也是一样的难以办到。

    未想就在此刻,却听远处张入云朗声说道:“在下即已承诺伏妖,诸位峨嵋、武当弟子徒留无意,还请各位速速离此险地。”说完又与玉音师太讥笑道:“师太即要得那浊漏角,却只好委屈暂留一时吧!”

    玉音闻言虽是气恼,但她心底明白,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容香丘随众峨嵋弟子离去,当下只是皱眉便回声讥讽道:“你这后辈倒说的轻松,你前番已惹的青炎鬼妖气外泄,闯下天大般的乱子,只当我众派门人不行法收尾就能一走子之吗!”

    可她话音未落,张入云又急声与峨嵋弟子道:“只望东方兄莫失前言,贵派门人弟子与香丘留得此间,实令小弟分神不好施展。且沈师姐中毒伤重,还请速离此险地为其妥善治疗,香丘也请多多管带照顾。东方兄!你我二人相交虽浅,但心性为人,弟已尽知,还望能以大局为重,勿要为小弟一人拖累了大伙!”

    玉音师太极敏锐有急智,见张入云口里只与东方文宇计较,度量二人定在先前有所安排。正欲仔细察看,就见东方文宇已然一声清啸,宙天剑剑光大涨,竟将叶秋儿逼退一旁,再见其手腕翻动,已自怀中摸出一道灵符出来。当下她心头一震,忙手底施展,大袖挥动,只见先前袖里白虹又得再次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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