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和黄承安斗斗嘴、撒撒气,再面对这么个你说什么他应什么,完全没有脾气的人,还真是让苏小曼有些措手不及。这感觉就像是一块石子丢过去,砸在了一块海绵上——一点声响都没有,没意思!

    就要像黄承安那样,和她斗智斗勇比谁的拳头硬,生活才不会了无生趣嘛!

    ——不对!如果他就是黄天泽,那……黄承安呢?

    苏小曼丢开掩盖着自己的被子,起身爬到床边紧紧抓住黄天泽的衣襟,大声质问,“你真的是黄天泽?”

    他一扬眉,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苏小曼,分明在说:连我都不认识,你是怎么在日曜国混的!

    他哪知道他的名气甚大,但见过他的人并不多,谈起他,大家都是以“传说中……”这样的话语开头。你听说过嫦娥吧!但你见过么?她从对面走来,你认识么?——这就对了,遥不可及,黄天泽在大家心中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不过咱们苏小曼这会儿可没有闲工夫给黄天泽讲说这个深刻的道理,她现在只想知道答案,要是那个该死的宝瓶敢骗她,她就把黄承安拐出去卖了。那家伙身材不错,真实面目是不能拿出来示人了,免得惹来杀身之祸,要给他易个漂亮点的容貌,肯定能卖个大价钱。然后她再飞鸽传书给宝瓶,让他哭着上吊!嘿嘿嘿,这个计划太完美了。苏小曼想着想着越来越得意,嘴角勾起一抹诡魅的浪花。

    看着诡笑的她,黄天泽就郁闷了,他真不明白这么一个看上去单纯无害的女子,现在怎么就能笑得这么让人毛骨悚然,活像肚子里装着一肚子的坏水,让见者都忍不住要为那个将要遇害的人默哀。

    其实她这样的形象本不影响他,但是,现在他的衣襟还在她手中拽着,大家可以想象,那样的场景,真是……很吐血。

    啊!——痛!苏小曼一时得意忘形,摇晃的太过激烈,不小心拉动了绷带下自己的伤口。这药效还真不怎么样,乖乖躺了一宿,还这么疼!下回她要用自己的药,这长得美美的肌肤要是被弄破相了,可就麻烦大了。

    松开他,苏小曼慢慢蹲回她一开始自我防卫的位置。没想到她这一下山就一个劲的受伤,早知如此,她就缠着师父提前把那套护体内功传给她了。她练功本就懒散,师父说那套内功要晚些传授给她,她高兴还来不及了,反正迟早都是要学的,能缓一刻便是一刻。

    “那小子怎么样了?”货物的安全状况还是需要了解的。

    “小子?”黄天泽一脸的迷茫,像是完全不知道这个“小子”是所指何人。

    苏小曼停下整理绷带的手,抬起头对上他茫然的眼眸,“不是你把我捡回来的吗?”

    “呃!——是在下将姑娘……带回来的。”黄天泽听到她的措辞有些无语,即使不用“救”字,也不必用“捡”字吧!难道她把自己当成小猫小狗吗?

    “你为什么会带我回来?”苏小曼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温柔,脸上挂着感激的笑容。

    黄天泽几分玩味地研究着苏小曼突变的态度,像是要找出其中的契机,却又许久都没看出端倪,刚想绅士地道一句“为美丽的女子服务是我的荣幸”,就听到苏小曼怒吼道,“你不带他回来,你把我带回来做什么?你有什么居心!”

    皇天为证,后土为明。他救她的时候,她衣着褴褛,伤口上漫出的血迹将布缕染成可怖的颜色,土尘让她看上去更是一身的狼藉,比大街上的乞丐还不如。要说如果她是现在的模样,他还可能存在某些私心,但那种情况下,他实在难以产生什么除同情以外的想法。

    “可是,在下遇见姑娘时,只有姑娘一人躺在地上,并未发现有其他人呀!”

    苏小曼歪着地左看看,右看看——很好!表情很严肃,语气也很认真,应该不会是骗人的。可是,这样的话,黄承安去哪里了?

    “该死的!难道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不会!直到最后一刻,他都还是紧紧搂着她的,绝不可能放她生死不明就一个人逃生了。

    “难道……被黑衣人抓走了?”

    ——该死的!那他岂不是死定了!

    黄天泽看着苏小曼一个人自言自语嘀咕了一阵,接着开始忙乎起来,“你……你怎么了?你要做什么?你伤的还重,太不能下床的。”不顾他的阻难,苏小曼坚持要下床,最后终于成功的以“嗖”的一声——掉下床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抱起她放回床上,“不是都说了还不能下床的么。”他的语气中透着轻责,却又让人感受到他的包容。

    这人……怎么有些像大师兄给她的感觉?像哥哥一样,包容她,宠溺她,让她觉得可以依靠。

    天!她这是在做什么!黄承安都生死未卜了,她还在这想这些有的没的。只要一想到知道她把黄承安弄丢后,宝瓶的那张晚娘脸,苏小曼心中就升起一阵恶寒。

    不行!她要尽快找到黄承安,此时多一分耽搁,他就多一分危险。“我要去找他!”语气坚定而不容反对。

    “姑娘要去找那个‘小子’?”黄天泽倒是对这个‘小子’的身份很是好奇,能让眼前这个绑得跟木乃伊似的女子如此执着,应该不是她什么无关紧要的人吧。

    “是。他现在可能很危险,我必须去救他。”

    还是去救人!就她现在这副模样?!“恕在下冒昧,请问,这‘小子’和姑娘是什么关系?”

    这问题可就问大了,她该怎么回答呢?选择一,她是把他当成自己放大版的儿子啦,但别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呀!——不行,这么说,说不定会被当成骗子。苏小曼摇摇头,给这个选项打上一个大叉叉。选择二,他叫她娘子,难道说是她相公?——想得美!特意说明一下,苏小曼这里说的“想得美”,是特指黄承安想得美,虽然这样的想象是出自她,人家黄承安压根就不知情。选择三,……——嗯,好!就这个。

    “他是我……弟弟。”一般这种情况,不是把对方说成自己的姐妹,就是说成兄弟。姐妹是没啥可能了,她都叫“小子”了。凭着黄承安那张青春无敌的娃娃脸,做她弟弟应该不会太怪异吧,就算找到了,也不会很快被拆穿。哈哈,她苏小曼真是冰雪聪明呀!这么快就能找到应对之策。

    错了,咱们苏小曼又犯老毛病了——把自己放在天才的高度,把别人放在笨蛋的行列。

    黄天泽是何人?人家可是全国首富呀,别人都说,无奸不商。其意就是,要是你不够奸诈,你就别做商人,要是你不小心先做了商人,就要努力登上奸诈的最顶峰。尔虞我诈一直都是商场上的自然现象,就像吃饭要有菜,喝酒要配花生米一样自然。以现在的情况看来,这黄天泽自然就成了商场上最奸诈的商人之一,初来乍到的苏小曼竟然想和他玩心机,那无疑是以卵击石嘛!

    黄天泽当然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拆穿她,游戏是需要配合,才能玩的下去的嘛!

    “哦?原来是令弟,难怪小曼姑娘如此担心。”黄天泽依然保持着他最迷人的笑容,“在下还未请教姑娘芳名了。”

    这人还真是,难道是嫌自己长得还不够女人,这火烧眉毛的时候了,还婆婆妈妈地问什么名字,“我叫苏小曼。”

    这姑娘还挺干脆的嘛!黄天泽在心里有些激赏她的快人快语,遂决定来个正式的自我介绍,“在下黄天泽,很高兴能结识苏姑娘这般爽朗的女子。”为了配合苏小曼,他的语气中融进了些许江湖气。

    哪知他的苦心却换来了苏小曼的白眼,“早就知道你是谁了,难不成你的名字好听些,你要多拿出来显摆显摆!啰唆!”

    ——呃!黄天泽的喉咙里像被塞进了一个鸡蛋,噎在中间,和他现在的心情一样,上不来,也下不去——卡得难受!

    苏小曼丝毫没注意到黄天泽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里正在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突然,黄天泽感觉到一道热热的光射向自己,他抬头一看,正好对上苏小曼贼亮贼亮的眼睛。——不好,感觉非常不好!她又想做什么?

    而苏小曼此时正乐呵呵地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金算盘,“喂,听说你挺有钱的,一定认识很多人咯?”

    黄天泽皱着眉,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头疼。他黄天泽是杀遍商场无敌手没错,可是,眼前这女子思维跳跃的有些怪异,老是不按牌理出牌,让人知道她这一秒在想什么,但又无法知晓,她下一秒想做什么。

    “在下……人面还算是广。”还是说谦虚些好,免不了这苏小曼又出什么怪招。

    苏小曼一听他这么说,瞬间换上一张笑盈盈的脸,“那可否请黄公子帮个忙?”

    苏小曼变脸之快真是让人望尘莫及呀!黄天泽在商界拼搏多年,阿谀奉承的话听了不少,讨好的笑脸也见过不少。可如今面对苏小曼那张笑脸,忍不住就——“有何事要在下帮忙的,小曼姑娘尽管说,我定当尽全力。”

    不出她所料,黄天泽果然是个好好先生,那她也就不客气了,“我想借用一下黄公子广阔的人面,找寻我弟弟的下落。”谁叫她现在势单力薄了,只能借他人之力,尽快找到黄承安。

    “看来小曼姑娘真的是很担心令弟。这样吧,找人之事就交给在下了,你在这好好养伤。”

    好人啊!世间还是有好人存在的嘛!看着黄天泽就是大好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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