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封面同样是秋夜挑灯帮忙制作的,各位觉得如何?)

    走出宣明殿的刹那,永寒回头看了一眼,那抹从帷幔后转出的正红颜色清晰地映入眼中。

    心中所有的猜测在这一眼中已全部得到印证。永寒转过头,神色淡漠地步下层层汉白玉台阶,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想法都没有。

    扶着莫颉起身,郑禧一脸温柔地撩起帷幔,视线不经意地转向殿门的方向,却只见到浓重的夜色,一片漆黑之外,什么都没有。

    微微倾身,靠向身边的王,郑禧满眼欣喜地道:“王原谅三殿下了?”

    莫颉轻笑,反手拥她入怀,半是叹息,半是感慨地道:“他哪里还需朕去原谅?”

    郑禧扬头看向王,眼中满是不解,莫颉看着她完美精致的面容,心头涌上无限柔情,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抚上王后的脸颊。

    “王!”郑禧羞恼地嗔道。那更加红艳的容颜让莫颉更为心动,在她欲挣脱自己的怀抱的刹那,他一把抱起她,大笑走进侧殿。

    随侍的宫人早已低头,关起殿门,放下层层珠帘纱幔,隐去那对尊贵夫妻的身影,却挡不住那丝丝若有若无的缠绵轻吟。年轻的宫女红了脸,跟随其他宫人一同退到殿外。

    云收雨罢,郑禧柔顺地依偎着王上的臂弯中,眼睛却看着纱帐外的点点烛火,仿佛是火光映照的关系,那双黑眸分外明亮,闪动兴奋的情绪。

    忽然珠帘轻响,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几层帘幔外,郑禧看了一眼疲惫沉睡的王上,悄然起身,只披了外袍便走过去。

    “如何?”郑禧压低声音询问。

    珠帘外的那人身披黑袍,面蒙轻纱,但袍角下隐隐露出碧色绫罗的裙摆,显然身份不凡。

    “拒绝。”以女人而言,这个人声音显然有些嘶哑,仿佛受过伤。

    郑禧不再言语,摆手让那人退下。

    殿门无声地打开又阖上,仿佛从未有人来过,郑禧闭上眼,背靠着殿内的立柱,双唇紧抿。她能感觉到,这座偌大的殿内,一股沉重的气氛席卷而来,以她为中心,重重地压下,她几乎要窒息了。

    良久,围床之上传出一声细微的轻响,似乎是王上在睡梦中翻了身,霎时惊散了那些沉重,郑禧睁开眼,神色温婉如昔,唇角缓缓抿出一丝笑意。

    *****

    尽管凌都有自己的府邸,永寒却没有留宿,而是连夜赶回京都。

    永寒是王子,又有诏命与通行令牌,自然无人敢拦,通行无阻,但是,一般来说,其他人却不可能如此。

    各国宵禁的时辰都是一样的,一更三点到五更三点城邑之中禁止通行,子夜时分,不仅城门锁闭,城内也设有关卡,禁止通行。

    深秋时节,寒风萧瑟,即使身裹锦氅,驱马疾驰中,永寒还是感到了一丝寒意直渗骨髓,孤寂更是早已挥之不去的感觉。

    因为是深夜,官道上除了永寒与侍卫就再无其它赶路之人,因此,当永寒勒马停下时,随行的侍卫不由惊讶,心中更是充满不解。

    其实永寒自己也不知为何要停下,但是,向来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周围有什么他应该想看到或遇到的人,但是,满天星光下,直道上除了他们再无旁,道路两侧,灌木丛生,枝叶却不繁茂,萧索空旷,同样看不到任何活物的迹象。

    环视片刻,永寒只能放弃,眉头依旧深锁,却再次前行。

    直到连马蹄声都听不到了,官道之上一片寂静时,道旁低矮的灌木丛晃动几下,忽然就站起了几个人,都是一身深色布衣,夜色下,看不清容貌。

    随后又有几人从灌木丛中站起,最后,大约有十多人,全都面向一人而立,显然是在等那人的指令。

    “一时进不了凌都,都休息吧!”那人缓缓下令,竟是原召的声音。

    其它人并无意见,分散开来,以自在的姿势隐去身影,却自成阵形,随时保持警戒。原召坐在唯一高大的一棵梧桐树下,静静地回想永寒方才勒缰停马的样子。

    他知道永寒是有感觉了。

    ——感觉到他回来了!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站在永寒的身后,他们是敌人!

    *****

    从凌都到京都的距离不短,虽然有直道相连,但是,永寒到京都时五更已过,京都城的四门敞开,甲胄鲜艳的军士执戈而列,城墙上王旗飘扬,彰显着安陆第一城的威仪。

    京都要地,按安陆的律令,什么身份走哪道门都是有规矩的。永寒一行自然是从只有安陆贵族、正三位以上官员以及各国使节才能进的东门而入,而这些天,东门一直很繁忙,永寒等人未到城门前,就不得不停下,因为城门前,进城的各色车马已排出很长的队伍。

    眼见天色不早,永寒不愿再等,示意侍卫长前去与城门守卒交涉,以永寒的身份,虽谈不上一手遮天,但是,在京都这里,便是国相也须让他三分,守卒哪里敢怠慢,迅速拦下出城的车马,将城门的通道让出一半给永寒一行进城。

    永寒无意扰民,一行人骑马迅速进城,并未耽搁太久,出城之人得知他的身份,倒也没有太多的怨言。

    等候进城的车马中,有一辆看上去十分不起眼,车身未漆颜色,显出木材原本的质色,唯有紧贴车顶大约二寸宽的地方,绘有一圈白色的浮云图样,连绵不绝,仿佛无穷无尽,就是这辆车,前后都无人敢靠近,保持着一个敬畏的距离——等闲之辈不知道,能走京都东门的却有几个不清楚,那简单至极的图样就是云白居的徽记?

    紧闭车门,细密的窗纱让外面的人完全看不清车内的情况,再看看坐在驾位的那个红衣少女满眼的清冷之意,谁又敢多看一眼呢?

    别人听不到车内的声音,红裳却听得一清二楚。

    “不满?”永寒一行通过时,燕道远清冷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跟着,红裳就听到自家少姬的声音:“这就安陆永寒。”淡淡的陈述带着些许笑意,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意味。

    “住我处!”道远没有追问,再次开口,语气冷淡,初宜轻笑:“那岂非要错过许多乐事?”

    两人并未再交谈,马车缓缓通过城门,刚转到一个路口,红裳陡然勒缰,马车稳稳地停下。

    车内无人询问,显然是已看到正在路口拦住他们去路的一行人,永寒赫然在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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