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关的黎明,在鸡笼里睁开了眼睛,随着“喔、喔、喔”一声雄鸡报晓,拥抱了一夜,亲吻了一夜的天和地,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手打小说)

    晨曦驱散了黑夜,慈母般地降临人间,轻轻地从东边蛮狠霸道的撕开了笼罩在大地上浅褐色的绫纱。

    然后,又轻轻地、温情地唤醒了群山,唤醒了大地,唤醒了甜睡中的十八万唐军。

    清晨,荫绿的山谷里,百鸟啁啾,明丽的太阳光,照着盛开的攀枝花树,乳白的晨雾,像轻纱似的,慢慢被揭开了,火红的攀枝花,仿佛一片殷红的朝霞荡在山谷里。

    大清早起床,王三石揉揉还闭着的眼睛,拉起营帐的帘幕,一道金黄的阳光探进来,明亮而温柔,多么舒畅啊,又是新的一天。

    晓雾未散,娘子关外青翠的高山,还在茫茫的雾中,太阳并没有耀眼的光,像个害羞的小姑娘用纱巾蒙着脸,羞羞答答的,正努力地挣脱地平线。

    炊烟初起,一个个唐军纷纷从临时搭的行军军帐中走出,山鸡不再打鸣了,他们睡了足足的一夜,个个精神十足,接着就听见四野不断传来的各自伍长、持戟长的吆喝声。

    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空气清新,的大好时光但今天对万远征漠北的唐军来说,恐怕将会迎来最长的一天。

    伸了一咋,大大的懒腰,王三石重新回道营帐中,将甲胄穿戴整齐,作为大唐皇家军校的第一届毕业生,王三石的铠甲和一般将领是不同的。

    他的两肩绣着一只红色的三爪蛟龙,王三石每每穿着这一身黑色的明光凯,看着肩膀狰狞咆哮的三爪蛟龙,都不会忘记自己是天子门生,不同于普通人。

    轻轻抚摩肩膀上的红色三爪蛟龙,王三石地心神从未有过地清明,隐隐中满是紧张和激动,他缓缓握拳”看着粗壮有力的手臂,只感觉全身充满了力气。

    突然,大帐内一亮,营帐被人掀开了,晨光让王三石眼睛微微一眯,一缕精光不可抑止的一闪而过,王三石看着进来的人,笑了,一字一顿的道:“大唐是最强的,我们是最强的!”

    那进来的人,正是当初给王三石解说龙骑军的小胡子,此刻听到王三石的所说,也握紧拳头在左胸,低低的咆哮道:“大唐是最强的,我们是最强的!”,两人相视一笑,如同知己。此时在其它营帐中,也传来一阵阵同样的咆哮声:“大唐是最强的,我们是最强的!”,十八万盔甲鲜明的大唐士兵列成整齐的方阵,排列在娘子关前的苇泽原野中,屏息凝神、目视前方……

    周围的空气凝重的好似凝固了一半,呼吸都不敢大声,人人肃穆敛色,只有风中的军旗在猎猎作响。

    队伍最前方,此次远征大帅的英国公李绩面无表情的跨坐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随着数十名将领,一字排开,人如虎,马如龙,一身鲜亮的铠甲在晨光中泛出森冷的幽光。

    今天,将万大唐军和三十多万薛延陀大军首战之日,李绩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色,深深的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已经沸腾了大半宿的血液平静下来。

    毕竟,像这样过五十万人的大战,足可以载入史册,以战役论之,作为此次大战的主帅,李绩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多少将领一生也未必能看到,更恍若亲自指挥了。

    突然一股微微的震动传来,大地似乎都震动起来,李绩心中猛地一滞,握住战马的缰绳双手一紧,骨节都发白了。

    “大帅,薛延陀人来了。”,旁边的薛仁贵阴沉着脸,拔马凑到李绩身旁说道。

    李绩精神一震,忙朝远方的方向看去,薛延陀骑兵果然出现在远方的原野中。

    渐起响起的马蹄声逐渐传来,好似连绵的惊雷滚动,连绵不绝,须臾之间,地平线尽头阳春二月刚刚冒出头的青草坡上,便烟尘大起,一道黑线在烟尘下隐隐展开,无边无际,望之骇然。

    随着滚滚雷声的临近,那被无数马蹄溅起的烟尘,冲上了天空,高空中原本轻柔的春风吹着的白云,转眼间竟弥漫起乌云了。

    深绿色的原野平原上,气势汹汹薛延陀铁骑带来的狂风,吹弯了苇泽原野上的杨柳和白杨的树冠,在苇泽原野上掀起层层波涛,卷起片片残冬的牧草,在苇泽原野上空飞舁,毫不吝惜地撤在空旷的原野上。

    那滔天的烟尘,将天空中的太阳都遮盖了,烟尘下疾驰而来的黑线越来越粗,最后,终于变成了漫山遍野的人潮与山呼海啸般的狂野吼叫!

    远远望去,遍野都是身穿牛羊橼制的皮袄的薛延陀骑兵,遍野也都是寒光闪烁的弯刀,不要以为游牧民族不会冶铁,他们的兵器就是上锈的破烂。

    因为不会冶炼,所以牧民们对自己的兵器特别珍惜,平时都用牛油或羊油密封,轻易是不拿出来的,只有在大战来临之时,才会掏出这护家保命的宝贝。

    当先的一大片乌压压战马群肆意狂奔咆哮着,马上的骑士,头上很多插着不同颜色的动物翎毛,赤膊挥舞着弯刀,大声呼喝着,战马群过后,一面白色的大纛旗在风中云舒云卷,隐隐可见旗面下一辆装饰华丽由八匹骏马拉的华盖戎车急速驶来。

    以华盖戎车为中心,东西两翼,漫山都是驰行而来的骑军,他们在战马上“乌啦啦”的欢呼着,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像一群仰天咆哮的野狼一般,凶狠残忍。

    最后边,李绩等人,看的不太清楚,但隐约间看到了不同的服饰和头上特殊的头饰,看出是回纥、仆骨、同罗等薛延陀部落的附庸军,他们的武器要杂了一点,李绩等一干将领,甚至在其中看到了柴刀,木棍。

    但座下的马却是不差的,这东西在草原最不稀罕,也呼啸呐喊着跟随着前边装备精良的薛延陀大军,骑在战马上,极尽目力,李绩等人也没有看到尽头,入目的原野全都是乱糟糟薛延陀骑兵。娘子关前的,苇泽原野的这一面,唐军大阵却是静如山岳,肃杀无声,大唐将士们只是深深的看着远处奔驰而来的薛延陀大军,握紧自己手中的兵器而已。

    双方都有弩兵,那梯真达官似乎有意保持距离,及至将近十数箭之地,只听大纛旗下,梯真达官突然仰天一声大吼响起:“长生天在上,金狼神在上,停……”

    随即梯真达官身边数十个魁梧壮汉,同时举起一个粗大的牛角号,脸涨的发紫,鼓足了力气。

    “呜呜呜!”

    苍凉的牛角声在苇泽原野上响起,轰轰隆隆的战马竟在骤然间放慢,涌动大约到十箭之地,才缓缓的停下来。

    前方的骑士马鞭狂甩,轰然分开”中间便涌出了那面华盖戎车,后面跟着一员胡汉举着两丈来高的大纛旗。

    那华盖戎车上之人,一脸虬髯大须,黑黝黝泛着油光的脸,皮肤粗糙好似要干裂一般,手中一今生有到此的粗大蟒鞭扬起,在空中“啪啪啪”的连抽数下,抽着噼里啪啦的乱响一片。

    那人正是薛延陀国国王梯真达官,此人出现后,突然冲着对面的李绩哈哈大笑起来,叫嚣道:“哎?不是听说大唐都战无不胜吗,那李绩是什么狗屁国公,怎么如今我薛延陀大军来了,那李绩竟不敢出来见人了,哈哈哈!!!”

    大唐如今的铠甲,和以前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每个人头上都戴着头盔面具,远远看去,看不见一张清晰的脸,只有一双双眼睛露出来,以及毒出的一张嘴和一个鼻孔。

    但唯独李绩和一众大唐大将们,立于阵前,头盔的面甲被推了上去,所以整个大唐军阵,只有这几十员大将看得清,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世有那么多近视眼,梯真达官这是摆明了在骂李绩,骂大唐了。

    梯真达官现在虽然嘴上骂的痛快,但心中却的悬在半空,始终不能放下,这唐军历来大战可都凶猛的很,往往以一敌十,如今十八万大军立阵于前,竟然奢侈到全部身穿铁甲,这让梯真达官有点受不了了,以前大唐只有将军能穿上明光凯,伍长或者持戟长能穿上一般的铁甲或者竹甲。每个唐军都手持长矛、巨斧、马槊、陌刀,队容严整,在朝阳普照的大地上,骑兵呈燕翅排开,十八万铁甲在阳光的照射下灿灿生辉,威武昂扬,不可一世。

    李绩淡淡的一笑,潇洒的很,要再有一个羽扇,任谁一看,都会高叫一声“诸葛先生”,此时闻言,拔马上前高声叫道:“兀那汉子,你就是梯真达官,大胆建国称王的那个?”

    梯真达官不屑的高声回道:“本王先问的,你先回答本王,你是何人?”

    李绩一摆黑色披风,傲然道:“本帅乃大唐英国公,拜尚书左仆射,也是此次的征北大元帅,今日过后,本帅也将率我汉家儿郎踏平你们薛延陀的牧场,老儿,你的脖子洗干净了吗?”

    “呸!”梯真达官吐了一口浓痰,大笑道:“狗屁的国公,不够份儿,叫你们小皇帝来吧,本王要砍下你们皇帝的脑袋做尿壶。”

    梯真达官话一出,薛仁贵、李敬业一干将领个个怒目而视,就待请战去新了梯真达官。

    猛地挥手止住了众将的请战,李绩皱眉,摇摇头道:“此种恶毒之言,那梯真达官,一介鲁莽,如何能说此言,想必是那宰相杨善游教导的吧。众将不必动怒,薛仁贵?”李绩突然大喝一声。

    “末将在。”薛仁贵大奂回禀道。

    “将梯真达官的骂言,传遍三军。”李绩露出一丝微笑道。

    薛仁贵和一众将领都是一怔,不解其意。

    “哈哈哈,好计好计啊,大帅啊,你这越老可越诡计多端啦。”薛万彻大笑道,连连拍手。

    薛仁贵此时会意了抱了抱拳,马上执行军令去了。

    薛仁贵到了后阵,一边驰马,一边振臂高呼:“大唐的将士们,对面的薛延陀大王说要将我皇的头颅砍下做尿壶你们答不答应?答不答应?”

    薛仁贵往来奔驰,那列阵的唐军闻听喊声,一时间,尽皆愤怒无比,待薛仁贵绕行三军后,十八万人齐齐仰天狂吼:“不答应,不答应!”

    唐军这一个多月来在各自伍长、持戟长和长官的带领下,整日里训练、拉歌都是讲究整齐这样不仅能提升彼此的默契,更能压下对方的气势,所以现在十八万人齐吼向天,真的是只有一个声音。

    十八万经过严格的嗓子,万众一心的吼喊起来,那声音那叫一个大啊,铺天盖地,化作一层层音浪李绩等一众将领差点被音浪掀翻,急急的勒住战马,要不从马上摔下来,就丑大了。

    声浪数里之地震动过去,让对面无数战马混乱起来薛延陀人只感觉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在冲击自己的皮肤,战马嘶叫,大地都抖上三抖。

    这里李绩耍了一个小计谋哪怕没有梯真达官的挑衅,李绩也会制造众怒的,不仅可以提高己方士气,毕竟大唐士兵们一个月来的政治教育可不是白来的,古人生活很是单调,脑子也没现代人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作为普遍文盲满地的军营一旦洗脑开展后,是很可怕的简直就是把李治当成神了,他们个个成了狂信徒。

    而大唐的战马都是用棉布严严实实的塞了战马耳朵的薛延陀塞不了,他们一个游牧民族,除了少数的交易,以及大劫,从哪儿弄棉布去,于是吃了着一个小小的闷亏,一路奔腾而来的气势,就这样给李绩轻描淡写打了下去,而己方去此消彼长,士气高昂,个个恨不得将梯真达官大脑袋砍下来,送给李治,夜里武媚娘起床方便,也就有了新式的尿壶。

    李绩此刻却是一反常态,怒目而视梯真达官,高高的伸长了手,大声叫道:“杀,”

    众大唐军也都狂舞着手中的兵器叫道:“杀杀杀!”

    煞气弥漫人虽少了一半,但声音整齐,无论响度还是因此带来的气势,比薛延陀百万大军来的还足。

    李绩哈哈大笑,大是满意,扬声喝道:“梯真达官小儿,此时不降,莫要下一刻反做了我家陛下的夜壶,遗臭万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自家伍长、持戟长的暗示下,十八万人齐欢颜,笑就算了,关键是那古怪的笑声,端的一个“恶劣”啊。

    那梯真达官被唐军笑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就在此时,一个中年文士,头戴黑罩,策马到梯真达官身旁,悄悄的对梯真达官耳语一番,梯真达官皱了一下眉,随即点了点头。

    对面的李绩眼睛直直的盯着那突然出现在梯真达官身旁那神秘的面罩黑罩之人,猛地扬起马鞭,指着那人大喝道:“来人可是崔……杨家善游,为何如此藏头露尾,不敢见人。你太祖父一生刚强,不肯对胡人有半点颜色,如何出了你这等不肖子孙,助纣为虐,行那**之事,无颜面对天下百姓。”

    那面罩黑罩之人,正是杨善游,此刻闻言,身体猛地一顿,颤抖了一下,随后胸膛鼓得老高,看的出是在强压胸中之气,尤其是听到“**”二字时,呼吸更显仓促,但不到片刻便恢复常态,隐入后阵人群之中,黑罩蒙头,看不见丝毫面色变化,但想必很是精彩吧。

    白色的薛延陀国大纛旗随风飘摆着,一骑从大纛旗策马而出,却是一壮硕武将,直奔李绩冲来,看的来人,薛仁贵剑眉一蹙,手上掌心一番,好似变戏法一般,十石巨弓“破军”已然握在手上,就待上弓搭箭。

    而那奔驰而来的胡人武将,一声大喝,胯下马儿仰蹄而起,那武将冲大唐众将喝到:“你等汉人可敢与我铁勒勇士一较长短,看看谁是苍狼,谁是绵羊。”

    薛延陀亦为铁勒九姓之一,正式场合,往往以铁勒人自居。

    整个大唐将领们,哑口无言,斗将?随后齐齐夹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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