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人行诡道

    在占星家的眼里,贪狼乃北斗第一星,化桃hua杀,主祸福,主yu.望,xing属水木,若要与之对应,烟雨葱葱的江南无疑是第一选。

    贪狼星每到夜幕深沉时,那北斗七星贪狼便要居悬于九千尺阑干银河之上,活似贪狼与狡狈瞪着血红的眼睛俯视人间,垂涎yu滴,行如其名,贪如狼,直与北极星不相上下,于任何星宿之中,都可以一眼认出那灿烂的光华,可是,目下这星竟是隐隐约约地暗淡红,几乎要被无尽的肃杀湮没,十月九日于占星家而言,主1uan,当破。

    就在李治在三分钟热度研究他的无字天书的时候,一件不大不xiao的事却逐渐拉开了李治下江南bo澜渐起的序幕。

    潭州,一间不为人知的神秘祠堂之内,一个不到而立之年的年轻人将一只暗黑色模糊了图案的令牌,亲手jiao到另一个稍显稚嫩的少年人手上,青年面色郑重,语气低沉,缓缓说道:“二弟,不要让大哥失望,也不要让先祖失望。”

    感受着手里那只冰凉的令牌,少年眼里滚动着ji烈的锋芒,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可张了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最后朝青年1u出一个无声的微笑,洁白的牙齿让少年的笑特别的单纯,单纯的和他的出身和每个人对他的印象背道而驰,也只有在面对自己亲大哥时,少年才会xiao心的不自然的,收起了那份戴着戴着竟已逐渐开始习惯的假面具。

    狂妄、暴戾、无知被卸下了,换上其本来的面目,无争、聪慧、善良。

    “弟,先祖在看着你,母亲也在看着你,该如何做,你好自为之。”

    少年眉头紧锁,许久,才缓缓的笑着点头,没有说话。

    青年人长相英俊,淡淡一笑,爱怜的用手指点了点少年的额头,在少年讪笑中,手指沾在茶盏里,然后在香台上缓缓写下了一个名字。

    少年的眼睛顿时大睁,不确信的看着自己的亲哥哥,似乎在寻求一个答案。

    “哥哥知道你不喜欢他,哥哥也不喜欢他,聪明的不知收敛,太狂妄,可弟,现在我们需要他,我们需要他的钱,需要他周密的情报网,去金陵,在那里我已经安排人了,你不需知道理由,按照能够和你对接令牌的人说的做,不管是甚么,你只要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为了我族的历代英魂,就足够了。”

    少年笑了笑,洁白的牙齿,清澈明亮的棕黑色眼睛,纯纯笑的时候,像一泓本不该出现在男人身上的清泉,不然一丝红尘气,少年年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祠堂,月光顺着大敞的祠堂大门照射进来,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血红的颜色。

    一个缩头缩脑的年轻人吊儿郎当的从后堂走出来,来到青年的身边,不甚恭敬的摆摆手,算作行礼道:“主公安好,晚饭吃了吗。”

    “还未,你知道我一天只吃一顿的,都准备好了?”

    “主公放心就是,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恩,”青年微微垂,算作对如痞子hunhun样的青年可有可无的赞赏,转过头来,对着祖宗的灵位叩上香,华贵的衣袍拖在地上,有淡淡的香灰被卷了起来。

    那吊儿郎当的hunhun比青年年长,或者说人显老,其貌十分不扬,典型的扔进人海里又贡献一个路人甲的样子,相对那被叫做主公的很是稳重老成,很符合古人对英俊男子的定义,有一双犀利如鹰的剑眉,笔ting高高的鼻梁,朱net粉红似胭脂女儿家,一双眸子也并没有阴寒或睿智,自始至终都很平静,没有半点过多情yu的色彩蕴含其中,似乎青年对自己所作的一切都能坦然接受,胜不骄败不馁,如同走在宿命的轨道上,前也好退也罢,于青年好似都无所谓,别人信三分天,青年信七分。

    青年一直相信,老天爷是比人的强悍的。要你死,无论如何你都得死。

    一切天定,他只是在遵从上天的安排,或功成王侯,或败者死寇。

    青年的精神境界很高,高的让旁边的hunhun完全理解不了,hunhun语气淡淡,可痞气浓的很,好似不经意的一句闲话:“主公觉得,这一次南边那位,有几成能够活下来?”

    “呵……”青年摇头一笑,古怪的笑音里终于有了让hunhun感到很温馨的感情了,即使那是讽刺自嘲的意味,“一成也无。”

    形似hunhun的人眉头一皱,疑huo道:“江南占地极广,地广人稀,美女佳丽数不胜数,气候更是怡人,再加上商贸繁华,那位去了江南,以他的xing子怕连自己姓甚么都忘到天涯海角了,我们不见得没有一拼之力,主公太消极了,要离可有点瞧不起主公了。”

    青年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一腔温润的笑意,并没有因为这个叫做张要离的年轻人,一句句话都无礼的很而生气。

    深吸一口气,由衷欣赏的拍着张要离的肩膀,青年淡淡的说道:“大丈夫能伸也要能屈,要如韩信一般,能柔到无害,也能刚锐到天下苍生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不逊色一代雄主,如此才是真正一骑绝尘的国士无双。你以为是甚么让我们得了八方援助,那么多人下定决心要除掉他?一个皇帝如果英明神武,于显贵之人来说,本身就是一件错事,若是踽踽而行的老者也就罢了,偏偏是血气方刚、日月长久的少年人,太多的人等不起漫长岁月了,权术之道,重在均衡,盛极则衰,否极泰来,周而复反,历代王朝莫不如此。那位得了太多得天独厚的条件,偏偏又高瞻远瞩,越聪明的人越是不安分,太多人怕啊,万事万物都要懂得chou头退步,为自己留下余地,他急了点。”

    余音落点,青年沉yin了一会儿,看着这个用的最顺手的心腹,语重心长的说道:“要离,天下人都说七宗五姓权霸大唐天下,七大家族名为臣属,实为皇家,但是今天我告诉你,宫里的那位,才是这大唐王朝真正的主子爷,这一点,你永远都要记住。”

    张要离很少见主公这样正色的说一件事,连忙低下头,恭敬的答应。

    青年长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兵经.借字》中说:艰于力则假敌之力,艰于诛则假敌之刀……吾yu为者you敌役,则敌力借矣;吾yu毙者诡敌敌歼,则敌刃借矣……令彼相斗则为借敌之军将。”青年人见张要离一脸huo,摇摇头道:“意思就是我要歼灭的力量一时难以力取的,可以定计,骗的他人为我歼灭。”

    张要离眨巴眨巴眼睛,恍然大悟的拍拍头,反倒斥责起自己的主子起来:“不就是借刀杀人嘛,说的那么高深干嘛,主子又不是教书的。”

    “伤养好了吗?”青年人温和笑了笑,满是无奈。

    “没呢没呢,那刺天弩真霸道,只是轻轻的擦到那么一下,我这只右手就废掉了,连根削断,果然是好弩,我那只右手能葬送在这样古今第一的弩弓下,也没有落了那些死在我那只右手上的英雄们狗熊们,值了。”

    张要离说这句话时,自始至终语气依然那么随意吊儿郎当,全身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和先前别无二致,一个对自己比对别人还狠的人。

    要离要离,一语道破天机。

    “可惜,让那个娘们白白乘着张爷我受伤了,居然逃了,就是把张爷包成一个粽子也好,没见过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最重要的是,白费了主公和杨家兄弟太多心思和努力,要离这心里啊是真愧疚。”独臂张要离低下头看着自己右手断臂处,一笑而止。

    青年苦涩的笑了笑,撇开这个话题,问道:“你那两个儿子比我的xiao儿子还xiao两岁,快岁诞了吧。”

    张要离心微微颤抖了一下,低着头眼泪都快出来了,沉沉的声调颤抖的道:“主公你日理万机,日后不必再劳心劳神记着我家那两个xiao崽子的。”

    “不劳心也不劳神,这样我心里能好过一点,你放心,到时我会去看望我那两个xiao侄子的,为两个侄子送上份大礼。”

    张要离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士为知己者死,在这一刻,成了张要离这种曾经父母下葬甚至连张席子都没有的街头最低级、最烂泥扶不上墙hunhun,最不可思议的人生追求,并一生兢兢业业的恪守,至死不悔。

    张要离走了,离开祠堂里,不大的祠堂只剩下青年人一人,银月钩眉,青年静静的盯着祠堂上摆放的灵位,面色淡然,眼神沉寂,充满着透骨的无尽孤独、疲惫。

    “人行诡道。上智用诡,中智用技,下智用力!稚奴,你常说:‘一个人过于诚信则变成了傻子,人人欺之;过于诡诈,则变成了骗子,人人远之。诚中需有诡,诡中需有诚;大诡隐于诚,大诚出于诡’,此言当真大善,生当陨,死当结草,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呵,这情义啊确是人xing天大的弱点,几滴眼泪比高官厚禄有时更能打动人心,这感情投资,真可谓一本万利,是世间最为高明的驭臣术,受教了。”

    青年悠悠的声音在祠堂里喃喃的响起,聆听着的,只有那一排排死气沉沉的木牌,木牌上空dangdang,没有刻写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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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iao妖:第二更,补上昨天的,关于情节不给力,这个咪咪疼了,人生低chao期,看更新也理解啦,另外这里每一个情节都不是无关紧要的,往往于我来说灵犀一动之处,也最是读者一目三行带过的,然后不解的问俺,你妹的,搞基的啊,嘿嘿,牲口们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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