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楼有五方楼,东、北、南三楼用于款客,其中北楼最尊,因为可以凭楼眺望如今正在兴建的皇家园林万岁山(也即是后来的艮岳),东南二楼次之,只有相去不远的州桥夜市与汴河游女可赏。

    至于西楼借景于大内,所以朝廷也就规定不准酒客登临西楼眺望,以免暴露皇室的**,所以干脆把西楼面朝大内一面全都封闭,然后将整座西楼改建成了“香楼”,用于安置樊楼之中献艺的优伶和贵客人等。

    总而言之,如封宜奴这等在樊楼驻场的大家,自然在西楼之上有一间用于休憩的房间,至于她是怎般扶了黄杰上去,上去之后又做了什么,便也不足与外人道哉,且根据相关法律和规定,此处省略一万字。

    只说翌日一早,红日才出时,樊楼之中便也车水马龙,侍女小厮们也早早起来筹备起了一日的营业。也在西楼三层的一间套房之内,黄杰也是嗯哼一声揉着脑门缓缓坐其了身来,虽然头疼欲裂,却也发现了如无骨的鱿鱼一般缠在自己身上的横陈玉体。

    黄杰想了想,记忆止在与樊楼少东主做了一副画上,之后便也模糊不清了,便也暗自懊恼起来,这饮酒断片儿的毛病,时隔数年之后却是又发了。

    身旁的人儿乃是趴卧,满头秀发正好遮挡,不见容貌,黄杰便也好奇先暗自查看了自己,便也确定昨夜确与人行了房事,便也心意一动,轻轻掀起身旁人儿的一缕秀发,瞧清是封宜奴后,便也暗中长吁了一口大气,暗道:“幸好不是李师师,不然便事大了……”

    只是他这般动作,还是惊着了本是熟睡的人儿,便见她睫毛动了一动,却是不敢睁眼。

    黄杰自然是瞧见了,知道这是小娘子的脾性,便也瞧瞧侧身躺下,只管凑近了来瞧。好一会,封宜奴忍不住偷偷睁眼,却瞧见近在咫尺的大脸,便也吓的哎哟一声急忙闭眼,黄杰便也好笑道:“朝霞普照云满天,玉人凝眸开眼帘。却见面前虬髯汉,谁知竟是……”

    黄杰故意停顿,封宜奴等不及下文,便也睁眼来看,问道:“如何?”

    伸指头在封宜奴鼻头一点,黄杰笑道:“谁知竟是今世缘!”

    听得黄杰竟然随口做出这等应景儿的打油诗来,封宜奴本也白皙的玉容顿时也如染了红霞一般,黄杰瞧了忍不住便也俯首亲了一口,想了想道:“昨夜俺可伤着你了?”

    封宜奴抬眼瞧瞧黄杰神色,却也微微摇头,可面色却是没来由的突然暗了下去,想了想道:“只求郎君不弃宜奴已是残花败柳之身。”

    黄杰却是不以为意,笑道:“宜娘如今风华正茂,那是什么残花败柳,休要胡言……对也!你可与樊楼签下了身契?”

    封宜奴摇摇头,便道:“与樊楼并无身契,宜奴一年前已然与教坊赎回自身,如今也是自由之身。”

    黄杰听了,便也拍手道:“如此正好,你也知道俺家中已有八位妻妾,可愿做了俺家小九?”

    封宜奴以色侍人也不是初次,却没想竟然遇见了黄杰这等一夜雨露之后,开口便要将她纳入房中的人来,以往不管是遇着的达官贵人还是风流才子,多是一夜风流之后,最多留些诗词银两,便也急匆匆出门去与人宣扬亲得了封大家的芳泽,哪有这般直来直去的人。

    当然,有情之人也不是没有,封宜奴也是遇着了几个,可不是家中卧有母老虎,便是囊中羞涩的主儿,还有放言一旦科举高中便来迎娶的,结果自然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却说黄杰这般开口,封宜奴听了惊愕,便也问道:“郎君不弃,已是奴家之幸,却只怕郎君家中几位姐姐不容……”

    黄杰哈哈一笑,却道:“不怕!不怕!俺那妾室燕奴,原也是黄州花魁,却是与俺生了大娘青青,俺欢喜得紧。宜娘只管放心,今后俺少不得要在东京盘桓,自然要在此地置了宅院、产业,便都交给你打理,日后待俺接了廿娘她们来京,你等若是融洽,自然不需多话。若是不容,便也许你自立一房,不受闲气,如何?”

    黄杰这般许诺,也是惊得封宜奴瞠目结舌,若非昨日见了黄杰诗画书三绝的本事,还有施蛊的手段和高强的武艺,封宜奴只怕会认为他这是在空口白话。

    黄杰见封宜奴这般表情,也是觉得有趣,便也坐直身子想去寻了搭膊,后来才想到应该是交给岳飞去了,干脆便在榻边寻着了自己衣衫,而后从衫上腰带里摸出了一块玉牌与封宜奴道:“来!拿着此物,随时可去汴河大街昌隆号总店,凭此玉牌可兑换万两黄金,以此作为俺与宜娘的聘礼,可够?”

    封宜奴拿着玉牌,光是用瞠目结舌已经不能形容她此时的表情了,不由呆滞问道:“万两黄金?当真?”

    黄杰瞧来更是有趣,便也问道:“如何?不够?”

    封宜奴想想,忙把玉牌还与黄杰,道:“若是当真,便使不得,贱妾不过一介歌伶,岂敢担待得起这十万贯聘礼,若是郎君真心真意,便以一阕诗词做聘,如何?”

    黄杰侧头想想,心中不由对封宜奴高看了几眼,便也答应,便起身道:“如卿所愿!”

    当即封宜奴便伺候着与黄杰更了衣,束了发,便来铺了纸墨,黄杰闭目思索了一会,便也落笔挥毫:“秋来不知姻缘至,却上樊楼,道旁听天籁。才见佳人便咏柳,素手相邀晤闲愁。不想纨绔凭拦阻,冲冠一怒,情定小西楼。漫漫人世从今缔,但愿此生共白首。”

    黄杰挥笔落下这首《蝶恋花·共白首》,要说词句工整对仗,也算勉强,但用意心思却是应了人应了事,竟也看得封宜奴鼻头耸动,双目竟然微微红了。

    这一次,黄杰落款也不再题什么黄州小霸王的名号,而是写下了“黄杰黄子英,戊戌年(重和元年)十月十一于汴梁樊楼留与封宜奴定情之念”,还从藏有廿娘等人画像的铜匣里取出一枚印章,郑重压下。

    做完了一切,黄杰还是将玉牌拿了出来,郑重的交到封宜奴手里,道:“空口无凭,便已此物为信,俺今日便寻了礼聘媒人,定下吉日,可好?”

    封宜奴握着玉牌,来瞧黄杰,但觉得自己眼下如在仙境一般,心也醉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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