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到处尽是永无止境的黑暗。那种暗已到了我所不能理解的地步。我看不见自己,也看不见其他人或是物品。路就在脚下,我却有种腾在半空的感觉。而种种的种种,使我不由得联想起曾经与竹篁到过的那个地方——天空之上。

    这儿与天空之上是何其的相似。那么那个小鬼大人是夔氏一族的?

    我凭借带路两人的气息走在那间黑暗的屋中。他们也未能习惯于这种黑暗,正慢慢地蠕动着。想来应该是在上台阶吧,那凸起的石阶着实让我吃尽苦头,几下磕绊,差点要有失形象的摔个跟头。

    前面两人冷笑一声,那声音似乎在说,“原来你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可就在此时,一个稚嫩却又严厉十分的声音在我们耳旁响起,“你们是想看他的笑话吗?我让你们点上灯,怎么不照做。”

    在黑暗中,一道如闪电般的蓝光一闪而过。而右首那中年人冷哼一声,显然中了招。

    那声音又响起了,“虚生相,带他去疗伤吧。”

    而那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语气不带一丝感情,用比白开水还没味道的话语说道:着便扶着身旁的中年人离开。

    火光突然一闪,那间阴森的房屋内终于有少许的光芒。一个身穿紫色外袍的小孩正举着一支蜡烛向我走来。那件外袍对他来说宽大了许多,袍的下端正在地板上拖着。也许会很别扭,但他却乐在其中。

    “很久没回去,有点不习惯吧。就像我刚来这儿一样。这个世界的光亮可是刺透了我的眼睛呢。”他硬是绷紧着脸,学着大人的语调向我说。可我却觉得有些滑稽。他的眼睛明亮却又透彻,把我看得有些不自在。“五哥是在笑我么?五哥还是和以前一样吊儿郎当的,太令我失望了。”

    我知道他对我用上“月透”,也不在意地回了他一句,“壹,你还小,不懂。为什么老是想要长大呢?”

    壹笑了,笑声直让我起鸡皮疙瘩。“小吗?以这儿的年龄来算,我已是个老妖怪了。寒剑寺,我本来就是一个大人,还说什么想要长大。”

    他的性格仍是那么的“扭曲”,就如外表的幼稚一样,他仍停留在稚儿的阶段,任性而又蛮不讲理。

    “活得久可不代表你就是一个大人。从真正意义上说,夔氏一族除了白妃外,没有人是个大人。竹篁与柒都不是。”

    壹冷笑一声,又摇摇头,“我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你过多地纠缠。凭你的‘月透’一定知道我找你为了什么。”

    “想让柒看你上演的闹剧吗?”

    “很多年前,你与二哥不是也上演过么,不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反让大哥坚定了留在这儿的决心。我是想让你们看看,当哥哥的并不是些有能力的家伙。”他似乎已经把这当成一个游戏,又或是一个证明,一个他是大人的证明。

    “胡闹。”

    “我也不奢望你会帮我,但是至少我们的目标可以说是一致的。你想守护这个世界而我想让大哥回去,所以,接下来,你可别阻碍我,否则,我们势不两立。”他嘴角往上轻轻一掠,从牙缝挤出那些字,“你也不想那两个小鬼有事吧。就算是夔氏一族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况且,我要杀了她可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欺霜有守护她的力量,但对我来说那只是微不足道的。”

    我只觉一股怒火从心头往上直冒,下意识捏紧拳头,那语气已带着冰冷,透着寒气,“如果你敢对他们怎样,我不会放过你的。”

    壹笑了,很开心地笑着,他颤着身子,甚至捂着肚子,弯下腰,斯声力竭地笑着,像疯了一般。“五哥变了,以前那个什么都无所谓,无视一切的五哥变了,居然那么在意三个不知所谓的人,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冰着脸,凑到他跟前,从他略带恐惧的眼神中,看到他害怕着我。但他始终是夔氏一族的人,虽然样子还小可也不会一直害怕着。

    “我也不想和五哥作对,所以请五哥不要妨碍我。”他的语气平和不少,也略带请求之色。

    我转过身子,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人可以威胁我。”说着借着那微弱的光芒下了台阶,走了出去。

    壹的脸色有些苦,“这算什么?答应?不答应?”但又随即转为平淡,那深邃的瞳孔中的漆黑一直在无限延伸,永无止境。

    此时,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出现在壹跟前,漆黑中看不清她的身影,唯有那双隐隐中带着慈爱的眼睛若隐若现。少女蹲下身子,头就势低了下去,“壹大人,您叫我来有什么事?”

    壹背转过身去,故作成熟说道:“他不出现,我就迫他出现,带她来吧。”

    少女的头微微往上一抬,眼中似乎带着犹豫,“大人?”

    壹却又捏起声音,以小孩的语调说着,“姐姐,帮我一把吧!”

    少女的头又低下去,有种躲入黑暗角落的感觉。然后,那一句久久来迟的话在壹耳旁响起,“属下遵命。”她虽刻意说得坚决,但谁都听得出她语气中矛盾与迟疑。

    少女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又隐身于黑暗之中。壹见她离去,突而用右手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右脸颊登时肿了起来,他咬着牙,对刚才自己说过的话耿耿于怀,“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

    转眼憬拿到晋天祭已有三天了,三人一路向西行,离上通天也仅有百来里,再走个两三天也就会到了。这几天来,宿风越往西行就越觉得不对劲,身体中的血液都在翻滚,灼热之气从体内一直往外冒,人也变得有些浮躁。而憬也没什么好心情,在上通天中可是有那个红云喜欢的轩辙在啊。关于轩辙,他可在花千楼中听得多了,被称为北方第一高手的他年龄仅有二十二岁,比当年君望打出名堂来时只晚了一年,但也是十分了不起的。

    憬自知绝不会是轩辙的对手,但心中仍要将自己种种情况与之相比,然后得出令自己恼怒的结果。几次为了让宿风陪他练剑而使得两人有些不愉快。

    三人中红云算是最高兴的一个,不过和那两个失去常态的男人走一起,始终不敢流露出半点喜悦之色。

    三人就这样以着尴尬而又沉闷的气氛,终于到了上通天。

    尚未走入那一片土地时,那儿是充满着荒凉,不济的景色。滚滚的黄沙,令人窒息的热风,阴霾的天空,外加残破的土屋,这一切都使得憬心生鄙夷之色,心中磨着,“这儿怎么比得上江南水乡的柔美。”宿风难得有平和的心境,眼眸那火红的颜色有些空洞,有些哀伤,“这儿……”他本想说出“太荒凉”三个字,但当他越过那一条界境,那三个字就卡在喉咙口,再也说不出来。

    刚刚所见的风尘、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草地上有一个巨大的池子,池的旁边趴着几只马,而天空也是蔚蓝一片,上面飘着些许白云。这一副景象有些突然,憬与宿风登时呆立在那儿,睁大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就像是在沙漠中漫步突然看见绿洲的表情一样。

    在那片草地的中央有一座城,高大的城墙阻断了三人的视线,无法看清城里的模样。

    红云指着那城墙说,“那儿便是界限,你们不能越雷池一步。”她在说这句话时语气虽然平淡,可也透出喜悦与骄傲,在他心中,自己果然与他人不同。虽说他们之间只是一个偶然,却成就了必然。

    憬顺着她的话问道:“那你呢?”

    “我不同。”

    憬一张脸沉了下去,如果上通天不让外人进入,而红云不同于外人,就是说她也算是上通天里的人。江湖中传言上通天中的人不可以出上通天,红云却在江湖中行走,那么她就不是完全属于上通天。那么一切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宿风也明白过来,他拍了拍憬的肩膀,眼神分明流露出一种同情,似在说:“看开些吧。”

    憬拨开他的手,转过身去,一双眼睛带着血丝,恶狠狠地回了宿风一眼,“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宿风一愣,无法相信这种语调是从憬口中说出的,就是在那两人闹别扭的几天,憬也没有用这般语气对他说话。

    宿风红了的双眼往地上一扫,一些紫色的的雾气所笼罩,可见憬与红云却一点也没发觉。突然间,一股灼热的气体从自己身上冒了出来,与那些紫色的气体相对抗。

    宿风只觉胸口一热,身子便软了下去。他单膝跪地,以右手撑着发烫的身体,眼前闪着无数幅图画。而图画中最显眼的是那一双双红色的眼睛,和那些红如火的头发。

    憬丝毫没有理会正处于煎熬中的宿风,眼睛看着前方。金发,金色的眼眸,银白色的外暴,那个少年从那城墙上跃了下来,径直向红云走去。

    憬不由自主,抓起晋天祭的剑柄,将全身真气给提了起来。

    红云回头看见憬那副狰狞的面孔,吓了一跳,喊了一声,“憬”。但这响亮的呼唤并没有把他高涨的情绪平复下去。

    憬左手捏拳,手上的青筋条条暴起,阴暗的面孔有如死神那般令人战栗。全身真气顺着毛孔从体内窜了出来,将外衣给鼓了起来。

    那个少年大约十六七岁,长得有些白净,容貌更是在憬之上。他缓缓向红云走去,并不理会恶着脸的憬与痛苦着的宿风。

    憬向他走去,右手缓缓拔出晋天祭,口中怒喝一声,“轩辙。”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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