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迟钝的女人,来到此地半月后的某一个早上,平生端着碗稀饭,问出了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

    “师父。”

    “嗯?”

    平生舔了舔嘴唇,看着翦恒慢条斯理地吃下一个肉包,咽了咽口水。

    翦恒说到做到,这半个月来她可是完完全全喝稀饭过来!在半夜想翻点什么吃的出来,结果摸到一条黑乎乎的大蛇之后,平生再也不敢偷鸡摸狗了,老老实实地每天三顿稀饭。

    瞧她营养不良的!虽然多年减肥的志愿达成,但这种毫无油水的食物,让她嘴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再下去人都要变成稀饭了!

    平生呼噜呼噜吞了两口稀饭,忿忿盯着翦恒手里的另一个肉包。

    “你到底要说什么?”翦恒眉一挑,眼睛扫过平生。

    平生立马蔫了,不敢再看。她被关小黑屋关怕了。

    “师父,我什么时候能出谷啊?”

    “出谷?”

    “是啊,师父教我这些毒术总希望我有所作为吧?呆在谷里也不可能闯出名堂啊!”平生眨了眨她闪亮亮的眼睛。

    当女侠,她要当女侠!

    “翅膀还没长硬呢,就想飞了?”翦恒嗤笑一声,抬手一支筷子飞了出去,擦着平生的脸钉在身后的墙面上。

    平生僵住。牙关不由自主地咬紧,手一哆嗦,那碗就掉了下来。

    “等你哪天能做到这种程度,再谈出谷吧。”说罢,翦恒吃完第二个包子才慢悠悠地离开小屋。

    平生僵硬着,待翦恒走了很久之后,才伸出颤抖的手指摸了摸脸颊。脸上一条浅浅的口子,火辣辣地疼。平生深呼吸几次,心脏还是狂跳不止。她扭头看了看整根没入墙内的筷子,心寒无比。

    其实至今为止,翦恒并没有真正伤害过平生。除了吃得差了点、有时候惹恼他关关小黑屋之外,并没有什么过激举动。甚至翦恒还买了女孩子的衣服给她换洗。平生低头看着身上这件绣着淡蓝色的碎花的衣服,眼圈一红,抽泣了几声。

    这是任爸爸死后,平生头一回哭。一直相依为命的爸爸死了,来到这里之后无依无靠的平生下意识地把翦恒当做亲人,即便翦恒与任爸爸差了十万八千里,平生仍觉得他们也是相依为命的。

    这一切在刚才全破灭了。原来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这男人可以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杀了自己。

    就像翦恒自己说的,“翦氏一脉没有不入流的毒师”。而她,用膝盖想都知道,是迄今为止翦氏一脉中最不入流的了。

    平生打了个寒颤,一个念头猛地跳了出来。

    翦恒回来时,里屋外屋都没人。平生失翻的碗还躺在地上。稀饭留得满地都是,很是恶心。冷哼一声,翦恒一挥袖子又转身出去。

    傍晚时分,他再度回到空荡荡的屋子,才意识到平生是真的不见了。

    冷掉的稀饭被夕阳照着,泛着金光。

    翦恒眉头一皱,低骂一声“死丫头”,风一般地飘出屋子。

    毒仙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以翦恒的脚力和轻功,一盏茶的功夫就兜了个遍。结果毫无所获。不在谷内,难道是出了谷?

    翦恒站在谷口沉吟。这山谷是葫芦状的,只有一个长条形的出口,两端都是密林,要找位置也不容易。要是在平时,翦恒当然不会相信那个什么都不会的丫头能找到谷口,可现在……

    翦恒眼一垂,就能看见一块蓝碎花的布片。

    翦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脚一抬直奔谷外。

    毒仙谷地处深山老林,山上多是药草、毒草,还有各种毒物。也只有翦恒这样的高手能来去自如。以平生的能力,翦恒自信她早出发三天自己都能轻而易举地追上。可这前提是知道她的去向。

    刚出谷,翦恒就顿住了脚步。除了北面是断崖,东南西三面都可以下山。这平生往哪个方向走还真不好确定。他被称为毒仙,毒术了得、身法诡异,暗器功夫也是好手,可追踪并不是长项。此时也只好用笨办法,把整个山给翻个遍。也就是现代所说的地毯式搜索。顾名思义,此方法的好处和坏处显而易见。更何况翦恒是一个人进行地毯式搜索。

    想到此,翦恒咬牙切齿:“死丫头,等我逮到你非把你剥下层皮来!”

    毒仙翦恒头一回窘迫至此。

    不知是平生幸运还是不幸,翦恒翻遍了整个山头都没有任何线索。天已黑,翦恒也开始烦躁起来。

    不在山上,莫非已经下了山?山那么大,错过也并非不可能。

    翦恒眼神一紧,多了丝惧怕。

    当年,也是这样。找遍整个山头都没见到那人,再见到时,已是阴阳相隔了……

    “馥槿……”

    翦恒叹息一声,直冲下山。

    “砰砰砰……”

    “谁呀谁呀!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了?!”

    客栈里亮起烛光来,瘦小的男人不耐烦地抱怨着,打开店门。“呃……客、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外头的男人白发凌乱,眼中冒火,一身的煞气显然不好惹。

    客栈掌柜吓得声音都变调了,把平时说了成百上千遍的话结结巴巴地问了出来。

    这半夜三更的,不会这么倒霉碰到什么杀人魔头了吧?呜呜呜,他上有老、下有小,还有钱有房,怎么可以这么早死啊!

    男人看样子就知道不是来打尖,也不是来住店的。他冷冷瞥了掌柜的一眼,一把把掌柜的推开,登堂入室。

    “妈呀!”掌柜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男人的大腿就哭喊:“大爷!大爷!你行行好,饶过小人吧!小的把钱都给你!”

    男人愣了一下,厌恶地踹掉把鼻涕眼泪都往自己衣服上抹的掌柜。那掌柜的“啪”的一声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头一歪,不动了。

    等男人上了楼,他躺了一会儿才爬起来摸摸自己的身体,“我没死!我居然没死啊!”

    男人自是不搭理这种人,上了楼,直接踹门。客栈的门全被踹了,好一阵鸡飞狗跳。

    大老爷们的扯开嗓子破口大骂,对上那男人的眼睛,立刻噤若寒蝉;女人们则哭叫不止,男人怎么瞪也没用;还有睡得如死猪的,继续打着呼。

    第二天一早,镇上衙门口就挤满了老老小小。一群人纷纷哭诉,昨晚有一白发男子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衙门当差的小官一个脑袋两个大。

    除了白发,众人对那男子的描述无一相同。这……难道是有一伙白发恶徒集体作案?

    小官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当即上报朝廷。整个小镇如临大敌。

    这些翦恒都不知道,他此刻在另一个小镇上继续骚扰着善良无辜的百姓。

    最近考试了,下礼拜更新暂停,明天会再贴两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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