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光街上要找好吃的地儿不多,临街倒也有不少的摊位,只是酒稍嫌普通。在这个世道上转悠的商人都有不怕死的精神,几个月前,这条街上经历的血战丝毫不影响今夜的辉煌。

    虽是小镇小街,但也有上的了台面的酒楼。

    它叫王福祖。

    东家自己就有一手绝艺,做的一笼绿豆翠糕,只是名声不响,未有远播而已。

    “你吃过这里的绿豆翠糕?”小纪正咬着一块碧绿的豆沙糕,问身边的俞语之。

    “是啊,我初到这里的时候,就有人送了这种糕点来,我那时就知道这里了。”俞语之环视着楼内说道。

    李赖儿与众人打完雪仗,洗过澡一待天黑就来这王福祖,经冬难挽提议算是为了众人团聚好好庆祝。他却没有什么胃口,闲暇说道:“你们在这里有很多熟人?”

    俞语之道:“也没有,大都是我不认识的,应该是爹昔日的江湖朋友。”

    小纪道:“听周师傅说,是认识你爹的。”他说的周师傅,就是教剑的师傅周刑。

    轩音看向赖儿,看他一脸平静,就转过去和明玉又开始说些闲话。

    冬难挽与沐林芝正好对面对坐着,可是两人都不看对方,好似身边的人很重要。冬难挽与冷幽兰尽是扯些官宦礼仪,说些埋怨的话。沐林芝与身边的郑永讨论着侠剑盟如何发展。

    俞语之在其中与众人谁也没有交情,本身亦是冷漠的她就更为沉默了。只是此刻的氛围十分的热闹,她觉的孤单不过,便拉些引人注意的话来说,“这些日子过去了,那个会使小天星掌的人还是没有找到,你们武功院的师傅们到底有没有用心在查?”

    小纪辩白道:“这要如何找?他不再使出来,谁有办法查的到?”

    郑永道:“我听说在京城很出名的孟捕头和游侠张寸都已在暗中调查这件事,这两位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就连他们到现在都没有眉目,可想而知,这个凶手隐藏的多么高明!”

    李赖儿道:“你是说,他们早就开始查了?”

    郑永道:“好像是刘师傅请来的。”

    也只有武当名宿刘衡才请的动这两人。

    明玉道:“我们明玉楼也有不少精明的人,我常听娘说,不少自家的东西丢失了,都是他们找来的。”

    轩音笑着道:“这可不一样,失去的东西总有一条线可以摸着,但是这回的这个人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明玉道:“那我们非得找出这个人来吗?”

    轩音看了一眼李赖儿,轻轻说道:“也不一定。”

    菜,已凉,酒,也空。

    冬难挽似乎喝多了,站起身道:“这里太过吵闹,灯那么亮,忒没劲,喝酒还得去山上喝!”

    沐林芝听了,没由来的气道:“你耍什么酒疯?我们听你来这里喝酒已是不对,明日就是比武交流大会,你还要不回去休息要拖着我们到什么时候?你不想好好的展示武艺,那是你的事,别老是没个正经的!”

    几句话犹如一盆冷水,从冬难挽的头顶直接浇下,彻彻底底的淋湿了他的全身,冷入了心。

    “是吗?那大家都回吧。”众人因为沐林芝的话而愣住的时候,冬难挽却大笑着说,而他又冲着掌柜一招手,接着道:“两坛花雕。”

    李赖儿笑道:“冬大少如此有钱,不若再买三坛,今晚我陪你喝。”

    小纪道:“你们两个都去了,我又怎能不去呢?”

    沐林芝气道:“郑永,我们走!”

    三个少年坐在九宫山之巅喝酒,晚风吹来,畅爽无阻。

    李赖儿倒提酒坛,仰天说道:“冬大少,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让沐林芝讨厌你?”

    冬难挽笑道:“我做的每一件事她都看不顺眼,讨厌我又有什么奇怪的?”

    小纪道:“那也不用借酒浇愁啊?”

    冬难挽看着他,笑道:“看你喝酒的样子,好似你没有烦愁?”

    小纪吟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李赖儿道:“拜托两位,你们愁啊,烦啊的,别闹到我头上来,我可是毛孩子,没有你们大人那么多的麻烦。”

    两人岂能由他调侃?冬难挽与小纪冲着他一起喊道:“你这扮猪吃老虎的野丫子,把我们的酒都抢了还闹乖?去你的!把你的老婆让出来,不然今天把你丢到山下去!”

    李赖儿眨眨眼睛说道:“你们真的要?我可不介意!”

    越是接近李赖儿,小纪便越是担心,他为他们未来的友情担心。冬难挽是个像风一样的少年,总有一股放荡劲儿随处散发,也许这就是沐林芝看他不顺眼的原因。只是沐林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偏偏要针对他呢?冬难挽平时对沐林芝的感情虽是隐藏的很深,但少年少女的情感又能有多少厚度?沐林芝她又怎会不知道呢?她呢?冬难挽在我们认识他的时候,对沐林芝就表现出一股抵触情绪,好似很讨厌,又好似漠不关心。其实呢,反过来,沐林芝现在的表现,不正和他当初一样吗?

    感情这档子事,是有些年纪的人才能看的清楚的。

    李赖儿无动于衷的摇晃着酒,对身边两人越来越激烈的愁怨哀歌不加理睬。

    他又似一个人活着这世上,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了。

    通常聪明的人,总是善于思考。

    冬难挽与小纪旁若无人的放浪歌酒,本以为这山巅又能碍着谁了?可偏偏这里就不止他们三人。

    “烦死了,烦死了!”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传来,又一阵风吹过,这个说话的人已站在三人身后,手中与他们一样也拎着一坛酒,看去恰好也是花雕。他咕嘟咕嘟一口气就喝了半坛,摸着嘴痛苦的说道:“你们三个小鬼,难道不知喝酒的人最怕烦吗?我好不容易来到山顶想独个安静的喝口酒,怎么还有人烦我?老天,你怎么老是虐待我?”

    包括李赖儿在内,其实都喝多了,两个眼睛已如死鱼般不怎地灵活,也不去注意这人的穿着外貌,听他说了一通,冬难挽首先忍不住吆喝:“去!我们三个小爷喝酒聊天,你闲烦就到一边去,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地方!”

    那人听了摸摸头,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们可是武功院的弟子?怎能对前辈说话如此无礼?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吗?”

    冬难挽绕着舌头,吞吞吐吐的道:“我管你谁哩,你看,这,这是天下第一教的少主,这,这是花少的独子,还有这,这”他指了一圈,竖着食指用力的指着自己的额头,活脱脱一个傻蛋模样说道:“这是南京冬家大少爷。你小心了,不要惹恼了我们兄弟,不然挂你到树上乘凉!”

    那人听了大笑起来,说道:“好呀,原来是你们三个,我倒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你们是不是喝醉了?明天就是比武大会,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小纪醉醺醺的道:“我没喝醉!晚就晚了,有什么关系?我们今晚不回去了,哈,就在这里睡到明天!”

    那人喃喃自语道:“疯了疯了,我看你们都醉的搞不清东南西北,要不我送你们回去?”

    冬难挽挥手道:“不要管我们,你要喝酒到别处喝去,我们还要喝歌,还要喝酒!”

    那人笑道:“好,我不管你们。”说完转身就要走。

    小纪这时说道:“喂,你留下名字。”

    那人回头说道:“张寸,听说过吧?”

    冬难挽道:“你是张寸?那个游侠张寸?嘿,别当我们糊涂哦,你可骗不了我们,你这个糟老头子怎么会是张寸呢?”

    那人的样子确实是中年人,怎也不像他口中的糟老头子,只是那人的长发披散,由于脏了油腻腻的乱成一片,大半个脸都给掩住了,却叫醉酒的冬难挽误以为他是个糟老头子。

    那人听了立即不爽的说道:“天下美人见我无不倾心,你却说我是糟老头,可笑,可笑!”

    小纪也不管,就帮着冬难挽,叫嚷道:“就是就是,你就是个糟老头!”他说完还拉了拉李赖儿,问道:“对吧,赖儿?”谁知他不知何时已躺在地上睡着了。

    冬难挽大笑道:“好,你说你是张寸,把你的铁棍拿出来瞧瞧!”

    张寸摇了摇头,往后走去,边走边道:“我的成名兵器怎可随意拿出来叫你们看呢,想看,等明天你来挑战我就能看到了。”

    冬难挽大笑道:“何须明日,今晚我便要看看你这冒牌货的兵器!你倒是给我变个出来!”话音未落他已蹿到了那人面前,挡住了去路。

    也不知那人使了什么身法,就从他身边绕了过去,继续向前走。

    冬难挽一个转身,地趟腿使出,连扫六下,却一脚也没扫中。那人始终在他之前,走的不急不慢,却让他追不着。他倒急了,耍着酒疯开骂道:“无胆鼠辈,有种留下和我大战三百回合!”

    那人不加理睬,大笑道:“那边有棵大树,你真手痒痒就去和它动粗吧!”

    冬难挽含怒射出一股指风袭向那人背后,这回那人也不敢躲了,转身用手肘挡住了他的指风,说道:“冬阴指?就是你老爹来了,也奈何我不得,你又有什么办法留住我?”他说着站在原地,看来要让冬难挽知难而退了。

    可他不了解这冬家大少爷的脾气,这是个死不忍输,死不后退,死不后悔的人!

    指风大作,冬难挽使出了冬阴指,指招顿如一阵狂风,娴熟带着霸道的一股脑儿涌向那人。

    可无论冬难挽如何使劲,就是奈何不了他的手肘。

    正斗着,一旁突然冒出一个矮胖之人,伸手便是一记劈空掌。

    那人对着偷袭的小纪说道:“想二打一?没问题!”

    话刚说完,他得意的笑容还未敛去,忽然痛哼了一声,骂道:“谁打我屁股?”

    “是你家小爷我!”李赖儿笑嘻嘻的说道。他刚才趁着这人不备,用离神链抽了他屁股一下,虽没用内力,但也威力不小。

    “你不是睡了吗?”

    “骗你的!”

    “好呀!我非收拾你们三个小鬼不可!”

    “妈呀,发威了!快溜!”

    “等等,那边是悬崖”

    张寸今晚是绝对的郁闷了。他在悬崖下面找了一个晚上,还是找不到三个小鬼。想想应该不会有事,但是他又不能不担心,谁叫这三个小鬼的来头实在太厉害了呢!

    “老天,你怎么老是虐待我?”

章节目录

《侠》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本书只为原作者齐天小圣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三十八章 小辈猖狂-《侠》,《侠》,一本书并收藏《侠》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