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庆,你连夜把我叫回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些?”潘丽贞满脸的不可思议的表情。她穿了一身水貂皮的大衣,雍容华贵,脸上的那两个被黄明月甩出的巴掌印也被厚厚的脂粉很好地遮掩住了。

    黄安娜也觉得很不舒服:“爸爸,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妈难道还好心办坏事了?”

    黄毅庆阴沉着脸,整个人窝在卧室的沙发里,神情很是萎顿:“丽贞,明川走之前接到的最后一个电话就是你打的。”

    潘丽贞用眼风横了眼一旁的黄明月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是我打的没错,难不成我连打个电话关心他一下都不成吗?”

    潘丽贞心里很失望,本来她在酒店里接到黄毅庆让她赶紧回家的电话,她还在心里窃喜了几分,还以为是黄毅庆要重新替她找回被黄明月扫地的面子。可是万万没想到,一进卧室的门,还没等喘上一口气,等待她的就是一番咄咄逼人的追问。

    “阿姨还真是挑的好时候。”黄明月在一旁凉凉地道。

    潘丽贞被噎了一下,道:“我和你爸爸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你心虚什么?”黄明月总觉得潘丽贞的大嗓门里有几分虚张声势的味道……

    潘丽贞自认为没被人抓到什么痛脚,不由得冷笑了三声,道:“这年头当后妈的还真是不容易。不关心吧,说你不闻不问;关心两句吧。又说你心怀叵测。黄大小姐,我倒是要问问你,我是有千里眼呢还是有顺风耳呢,隔着电话线就能知道明川刚刚好经过那个要命的十字路口?”

    黄明月灼灼的目光逼视着潘丽贞,冷声道:“你到底怀了什么心思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还真就是不明白了,麻烦大小姐不要再给我打哑谜了,清清楚楚地说个透才好!”潘丽贞稳了稳心神,她当初鬼使神差地拨出了那个电话,还真没想什么别的。当被黄毅庆隐藏得严实的“胃癌”两个字从她唇齿间轻飘飘地说出来,即便是隔着电波。她也能感觉到黄明川的声音突然颤了几颤。不知道为什么。她当时心里就觉得一阵痛快,这种痛快稍稍弥补了这段日子她知道黄明川将获得公司百分之十的股权的痛苦和不甘。

    有钱还得有命花才行!

    沈云芳蛰伏了二十多年,到底供出了一对出色的儿女,只可惜她看不到最后的胜利了。

    黄明月便目光一沉。看向黄毅庆。她只是有模模糊糊的感觉。不过要是真的说潘丽贞的这通电话就将黄明川送上死路。那也还是太过牵强了些。

    黄毅庆的眼袋肿得厉害,他疲倦地道:“丽贞,你明明知道我是特意瞒着明川他妈妈的病情。你怎么却要偏偏挑破了呢?那孩子心实又孝顺,乍一听到了这个消息,情绪上怎么受得了。再说了,半夜开长途车,实在是不能分神哪!”

    潘丽贞便叫屈:“毅庆,连你也冤枉我?”

    黄明月便不说话,冷眼看着潘丽贞怎么做戏。

    “那天你和明月打电话,我听到了几句那是不假。胃癌虽然是要命的大病,可是只要发现得早,切除病灶,积极治疗,存活率应该也是很高的。你知道的,我认识市中心医院的刘大夫,他是肿瘤科的第一把刀……”

    黄毅庆挥挥手:“已经是晚期了。”

    “晚期了?”潘丽贞将吃惊的表情拿捏得恰到好处,“那我还真不知道!我不过是回家从包里无意间翻出了刘大夫太太的名片,这才想起来这件事。我还以为明川这孩子早就知道了,又怕他回了s镇后着急,这才急急忙忙地打电话告诉他。可没想到,好巧不巧的……”

    黄毅庆面有戚色,眉心皱成了川字型,低下头揉了揉太阳穴。

    黄明月看潘丽贞面有得色,也知道即便是她有害人的心思,可是如果不是刚好碰上那个喝了酒闯红灯的黄泥车司机,未必就能酿成这个惨祸。可是,第六感告诉她,潘丽贞就是故意的,甚至是恶意的。她明明早就知道了沈云芳得的是胃癌晚期,偏偏就要挑这个敏感的时间去拨动黄明川脆弱的神经。

    “毅庆,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回酒店了。”潘丽贞理了理身上的水貂皮大衣,作势要往外走。

    “爸爸——”黄安娜不满地喊了黄毅庆一声。

    黄毅庆睁开眼睛,看了看潘丽贞,又看了看黄明月,道:“大冷的天,来来去去的也不方便。酒店再好,到底也没有家里好。”

    “酒店里再不好,可至少住得舒心。”潘丽贞故作委屈地撩了下鬓边的头发。

    “家里这么多事,你就别闹了。”

    潘丽贞闻言停住了脚步:“闹?我还有什么可闹的?我们家的黄大小姐威风八面,我这是赶紧给她腾出地方来,让她眼不见为净!”

    “爸爸,你不能因为明川哥哥就一味地袒护她!”黄安娜见黄毅庆迟迟不表态,也急了。

    黄毅庆本来心里早就动摇了,可是一听到“明川”两个字,脑海中不由得又浮现出明川满脸是血的模样,心里不由得一颤,那种丧子的痛苦就随着血液慢慢地传达到四肢百骸去。

    那么年轻的生命,他本来可以不用死!

    要是在那电光火石间,他手中的方向盘再往左边偏那么一点点,恐怕这个时候躺在医院冰冷的太平间里的,就是他了。

    黄毅庆又慢慢地转过脸来,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儿。

    黄安娜虽然看起来有些疲倦,但到底还是年轻,一张脸既便是熬了夜也依然不失神采,她正殷殷地看着自己。希望借自己之手将潘丽贞失去的面子捡回来。

    黄明月身上的黑衣让她更像是影子一般单薄,她也正看着自己,包含悲伤的目光竟像是有了重量,压在他身上只觉得沉沉。

    黄毅庆向来都是最疼爱黄安娜的,并且从心里觉得这件事上黄明月做得过火了些。潘丽贞是冲动了些,不过她是长辈,有冲动的理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黄明月和黄明川一般英气的眉毛,相似的五官轮廓。黄毅庆的心头的天平就不受控制地偏了。

    “丽贞。要不你再在酒店里住两天,要是一个人不习惯,让安娜一起过去陪你。”黄毅庆思忖了再三,才道。

    潘丽贞握着门把的手一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黄毅庆。竟然让她给那个臭丫头腾出空间来。她以为黄明川一死。黄明月就更不成气候了,没想到黄毅庆竟然会为了维护这个臭丫头而拂了她的面子。

    潘丽贞恨恨地咬住了腮帮子,只觉得后牙槽发酸。

    “爸爸。你怎么能这样?”黄安娜更是不敢置信。

    黄明月也略略有些吃惊,不过她很理所当然地将黄毅庆对她的维护当做了对黄明川的愧疚。如果,这个时候他还为了潘丽贞打压她,那黄毅庆的心简直就不是肉做的了。

    “累了,各自都好好歇歇吧!”黄毅庆是真的累了,失去独生子的打击虽不足以致命,但却也是他心头实实在在的痛,更何况这个独生子几乎用自己的一条命换回了他的命。

    潘丽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黄毅庆又道:“叫王司机送你过去。”他顿了顿,又道:“你不是最喜欢丽景顶楼的总统套房吗,我等下打电话给伯安,让他替你安排一下。”他只能用钱来安抚潘丽贞了。

    还没等潘氏母女反应过来,黄明月便淡淡地道:“王司机?也不知道他宿醉醒了没有。”

    潘丽贞眼神便有些躲闪了。

    黄毅庆才想起来:“这个王司机做完这个星期就让他走吧!明明他当班,却到处找不到人,结果却在ktv里喝得烂醉,连手机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唔。”潘丽贞忘了自己要走这回事,唯唯地应着。

    “要不然……”黄毅庆将剩下的半句话咽了下去。要不然,由王司机来开车,他和明川坐在后排,说不定能躲过这一劫。即便是王司机出了什么事,黄氏的抚恤金足够丰厚得让他的亲属闭上嘴。又或者胡司机的老婆没有赶在这两天生孩子。

    可惜,可惜啊!

    “奇怪了。”黄明月像是无意地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黄安娜现在是看黄明月极其的不顺眼,抢白道。

    黄明月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潘丽贞听:“要是胡司机忘了自己的正经差事去喝酒唱歌了,我倒是能理解。可是听说王司机在我们家干了四五年,从来都是谨言慎行兢兢业业的,也没出过什么纰漏。王司机既然是阿姨的专属司机,哪有主人家还在外头,他自己倒丢开手机去玩的道理。我是怎么想也觉得不符合王司机的性子。”

    黄毅庆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潘丽贞觉得手心里微微有些发潮,也许是这件水貂皮大衣太保暖了的缘故。

    黄明月冷冷一笑,又道:“除非是阿姨体恤他,特意给王司机放了个假,也好让他和大家一起轻松轻松。”

    “丽贞,怎么回事?”黄毅庆心里也有些生疑。

    “我、我好像是说了一嘴。”潘丽贞赶紧稳了稳心神,千万不能被那个死丫头拉到坑里去。

    黄毅庆的脸上便笼了一层寒霜。算计人心方面,他比谁都要精明。先是给当班的司机放了假,接着又拨出了那个要命的电话——要说潘丽贞没怀着什么小心思他还真就不信了。如果没发生最后的惨祸,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毕竟他不顾潘丽贞的反对执意要将百分之十的股份划到明川的名下,让她明里暗里闹腾了好一阵子。

    可是,无数的偶然最后竟变成了必然!

    黄安娜也瞬间就想到了这个可能,偷眼看着黄毅庆能刮下一层霜的脸色,也不敢贸贸然地就帮潘丽贞说话了。她是知道黄毅庆的脾气的,宠你的时候能把你宠上天;可是生气的时候,瞬间就能让人下地狱。

    “到底怎么回事?”黄毅庆有些庆幸没有选在楼下客厅,而是关了门进了卧室。虽然许妈的嘴紧,可是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要不然用不了几天整个t城的社交圈就要流传一个新版的豪门恩怨来了。

    潘丽贞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她又能怎么说,她是想替黄明川回s镇制造些麻烦出来,也不忿黄毅庆竟然还上赶着回去见沈云芳最后一面。她不甘心还不行吗?可是,她说不出来,即便是说出来了,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就是那么简单。

    黄明月很满意现在的效果,也不枉她回家小睡后第一时间联系了王司机。王司机被凌晨的洋酒和突如其来的祸事搞得脑袋昏昏沉沉,她只不过是三言两语就把内情给套出来了。不过,黄明月不想把潘丽贞逼得太紧了,狗急了还跳墙呢,更何况是黑心黑面的潘丽贞。

    “我想,阿姨也应该趁着高兴是喝了几杯酒,忘了明川要连夜赶回s镇的事了。”黄明月看着黄毅庆,平静地道。

    黄毅庆半晌没说话,他有点看不清楚这个女儿的心思了。她的那一对眸子里盛满了坦然的忧伤,还有深得看不见底的心事。

    这个孩子,太懂事了。

    黄毅庆准备接受黄明月的好意,将这一桩无头公案绕过去:“是吗?”

    潘丽贞连着眨了几下眼睛,琢磨着要不要踩着黄明月给她的台阶下来,被黄毅庆一问,不由得慌慌张张地道:“可不是?市场部的那个长得妖妖艳艳的裴秘书还敬了我两杯呢。你知道,我现在是一喝酒就忘事,还真是不记得了……”

    黄毅庆深深地看了潘丽贞一眼,脸色柔和了一些。

    潘丽贞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不过看起来她白天挨的两巴掌算是白挨了。

    黄明月嘴角翘了翘,轻声地问道:“爸爸,我白天和你商量的那件事……”尸检,她绝对不会松口!

    黄毅庆眼皮一跳,抬眼看着黄明月殷殷的双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辛酸无比,疲惫不堪。

    “什么事?”潘丽贞忍不住问,他们父女俩竟然有共同的秘密,这绝对不能忍!

    黄毅庆没回答,半晌才叹着气道:“我等下就联系翁队长,让他把这个事请尽快安排下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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