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哥狠狂也狠叼兄的打赏,今天发一个合章)

    “乌梅,乌梅,你怎么了。”

    那小公子眼瞧着丫环突然发病,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装男声,尖声尖气的女人声音,立时便暴露了他的性别。

    左右之人,无不面露奇色。

    “小妹,怎会是你?”赵德昭看到女扮男装的小公子时,竟是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

    小妹?

    听得这两个字,石韦心中顿为一震,猛想那女扮男装的小公子,莫非竟是赵德昭的妹妹,大宋朝的公主不成?

    堂堂公主,跑到街市上来跟我抢冰糖果子,还冒充男人来参加这文会,不知这是哪一位公主,竟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他尚在思绪翻飞时,赵德昭已大步走了过去,石韦不及多想,也跟过上去。

    赵德昭上前便道:“小妹,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这副打扮?”

    那小公子立时面露几分愧色,低眉不好意思道:“我在府里闷得慌,听说二哥哥在此操办文会,便想混进来瞧瞧热闹。”

    “你呀,真是让父皇把你宠坏了,若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了,不教训你才怪。”赵德昭言辞虽有抱怨,但那般口气却似哥哥疼妹妹一般,充满了亲情。

    那小公子皱着眉道:“那都是往后的事了,现下乌梅不知突然发了什么病,二哥哥,你快想想办法吧。”

    赵德昭帮她将乌梅扶了起来,看她这般难受的样子,便道:“看样子她病得厉害,耽搁不得,我这就派人去请御医来。”

    赵德昭正待下令时,围观的曹琮忽然灵机一动,忙道:“二殿下不需去请御医,这位石远志就是一位厉害的神医。”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刷的都投向了石韦,刚刚平伏下的惊叹,再次又涌上脸庞。

    赵德昭狐疑的将他二人扫了几眼:“你们二人认识?”

    曹琮是勋贵子弟,平素多混迹于汴京上流圈子,赵德昭自然是认识的。

    只是他却万不会想到,石韦这么个南唐人,会是如何离奇的与曹琮相结识。

    曹琮赶紧向石韦使了个眼色。

    石韦立时会意,他知道,曹琮这是给他创造向二殿下一展不凡的机会。

    念及此,石韦便道:“此事待往后向二殿下解释不迟,眼下救人要紧,草民略通些医术,若是二殿下信任草民,就让草民一试吧。”

    赵德昭重新审视了他几眼,沉默片刻,微微点头。

    “二哥哥,你怎放心让一个南唐人给乌梅看病,若是治坏了却当如何。”

    那女扮男装的小公子当场就急了,她对石韦这个“外国人”的不信任,更是毫不掩饰。

    听得她这充满怀疑的言辞,石韦心中着实不爽。

    这叫做乌梅的小丫环,方才害得自己差点在众人面前出丑,若非是为了向二殿下展示自己的才华,他非得让这小丫环哭着喊着求自己才肯出手。

    眼下他不计前歉,主动施救,对方还如此不领情,实是不识好人心。

    石韦岂是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人,便想这医术不露出罢。

    他遂是淡淡一笑:“石某正是因在南唐受人陷害,不被赏识,又听闻大宋朝招贤纳士,有上国气象,所以才背景离乡,不远千里来投奔。既然小姐不信任石某,那还是请二殿下请御医来吧。”

    石韦说着,向着赵德昭拱手歉然一礼。

    他这一番话,与其是说给那小公子,倒不如是说给赵德昭听的。

    果不其然,赵德昭听罢,神色顿时肃然起来,忙正色道:“我大宋朝广纳四海英杰,这国策向来未变,方才小妹她也是一时情况,言语冒犯处,还请远志你莫要见怪。眼下救人要紧,还请你出手一治吧。”

    “二哥哥——”

    那小公子还待说什么,赵德昭却打断道:“小妹不必再多说,我相信石远志。”

    皇兄都把话说到这般份上,那小公子只好不悦的闭上了嘴。

    “多谢二殿下信任,那草民就尽力而为了。”

    他拱了拱手,接着便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痛得死去活来的乌梅身上。

    石韦照例先为她号了一番脉,接着又望了一番她的面相及舌色,正准备询问她病情时,不想这乌梅突然间俯下身来大吐起来。

    她这般一吐,跟前的赵德昭避之不及,大股的污秽之物便被沾了一身。

    乌梅大惊,忙是忍着痛苦道:“二殿下,奴婢不是有意的,请二殿下恕……恕……“

    那“恕罪“二字还未出口时,赵德昭却微笑着宽慰道:“没事,你莫要在意,还是让远志为你好好诊视吧。”

    就算是寻常人这般被吐了一身,纵使不责怪至少也会有几分厌恶,而这赵德昭却连眉头都眉皱一下,这份气度,只令石韦心下暗暗佩服。

    不过经过这一番诊视后,石韦对她的病也诊得七七八八,便道:“依姑娘的病情来看,你应该是中毒了。”

    “中毒?怎么可能,会有谁要下毒害她呢?”那小公子似有不信。

    石韦却淡淡道:“中毒有很多种,不见得非是有人下毒,可能是药物中毒,也可能是食物中毒。据这姑娘的情况,我猜多半可能是食物中毒,不知她此前可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听他这般一解释,那小公子才有些半信半疑,却又道:“我们一路来樊楼的路上,只是吃了些寻常小吃而已,也没什么特别的,若说是食物中毒,那岂不早就有人先被毒到。”

    “你们究竟都吃了什么小吃,事关病情,还请小姐好好回忆一下。”

    那乌梅回想了一阵,哼哼唧唧道:“也没什么,我就记得我吃了甘草冰水汤、辣萝卜、梅子姜、干杏仁还有生腌水木瓜,就记得有这些。“

    “干杏仁,你吃过杏仁?”石韦眼眸一亮。

    乌梅点了点头:“是啊,我平素最爱吃杏仁,可是也从没吃坏过身子呀。“

    石韦心中已有了底,便又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今日所吃的杏仁里,是不是有不少都是苦的。”

    此言一出,那乌梅吓了一大跳。

    她惊讶之下,一时竟是忘了痛一般,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么说就是有了。”石韦笑了笑,又道:“但不知你吃了多少苦杏仁?”

    乌梅结结巴巴道:“我大概吃了**个吧,今天那家的杏仁也不知怎的,会有那么多苦的,我本是想丢了的,可是又觉得可惜,就都吃了下去。”

    听到她这一番话,石韦已然成竹在胸。

    他便是向赵德昭拱手道:“二殿下,这位乌梅姑娘得的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苦杏仁中毒而已。

    “苦杏仁中毒?“

    赵德昭和在场众人,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在他们这些外行人看来,杏仁只是坚果小吃而已,怎想到竟会致人中毒。

    石韦便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杏仁是食物不假,但那苦杏仁却是一味药材,虽有止咳平喘、润肺通便之功效,但若大量服用就会引起中毒,致人眩痛和恶心呕吐,这一节,《千金要方》中早有详载。“

    石韦这“专业术语“一出,立时便镇住全场的怀疑。

    那乌梅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当时吃了之后就一直觉得不舒服,石公子,我这痛得太过难受,你可有药解我这毒症吗?“

    这男扮女装的小丫环,这时乞求起来,却不敢正视相看石韦,想来是因方才伸腿一绊的那恶作剧,这时却反而要求被她所整之人,心中自有愧意。

    石韦既已决定出手,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跟她再一般见识。

    “解这苦杏仁之毒也简单的紧,只消取绿豆十钱,将其捣碎,加水一大碗,煮沸之后滤取其汁,再和以二钱白糖服之,毒症自然可解。“

    石韦开出了药方,赵德昭虽觉得这绿豆汤解毒有点奇特,但还是赶紧令人依方照作。

    这樊楼是天下第一大酒楼,各色的吃食自然是应有尽用,何况区区几钱绿豆。

    二皇子一有吩咐,樊楼的东家自是赶忙亲自出马,不消多久,一碗热气腾腾的绿豆汤便送上了望仙阁。

    痛苦不堪的乌梅也顾不得烫,端将起来一碗喝了个干净。

    最初之时,她还是痛苦得的直哼哼,渐渐的,随着药性的发作,先是不再感到恶心,接着连腹中的痛苦也悄然散去。

    半个时辰之后,乌梅终于恢复了正常。

    围观的众人,见她他急症痊愈,无不是松了一口气。

    也是到此时,众人对石韦不禁又平添了几分钦佩,皆想这南唐来归的布衣青年,实在是不同寻常,不仅是文采绝艳,更难得的是还有一手精妙的医术,这般身怀两种独到之学的才俊,实在是难能可贵。

    赵德昭亦是一脸的欣赏之色,微微点头,又道:“乌梅,远志救了你一命,你还不快谢过他的救命之恩。”

    那乌梅病是好了,可脸色却越发难看。

    显然,那种难看不是来自于痛苦,而是源于内心的惭愧。

    她扭捏半天,只得向石韦盈盈一礼,低着头小声道:“乌梅多谢石公子救命之恩。”

    石韦呵呵一笑,不以为然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值一谢,只要姑娘你以后不要再伸腿绊我就好了。”

    这小妮子方才整蛊自己,先前是不能见死不救,眼下她病情已好,当然要让她受点教训。

    果然,赵德昭一听这话,想起方才石韦那个踉跄,不禁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乌梅,方才是怎么一会事,你为何要故意伸腿跘远志?”

    “奴婢,奴婢……”

    乌梅一听,顿时羞惭满面,窘得只顾抵头揉衣角,不知说什么才好。

    在场的诸人似乎并不认识那女扮男装的小公子,但听二殿下称她为小妹,便都在揣测这是哪位公主,或是宗室的郡主。

    眼下发生这种尴尬的场面,那小公子颜面无光,诸人忙是很知趣的告辞。

    片刻间,诺大的望仙阁,便只余下石韦几人。

    见得众人散尽,那小公子只得不情愿的向石韦道:“适才乌梅冒犯了石公子,都是我这做主子的教导无方,我在这里向石公子道歉了。”

    她说着,又向自己丫环瞪了一下,乌梅面露惶色,忙也万般惭愧道:“奴婢一时糊涂,冒犯了恩公,还望恩公恕罪。”

    石韦教训过这小丫环,也找回了面子,当着二殿下的面,又岂会真跟她一介女流一般见识。

    当下他便道:“二位言重了,说起来也是草民冒犯殿下在先,该是我向殿下道歉才是。”

    “怎么,你们两个先前就认识?”赵德昭又糊涂了。

    石韦正待解释时,那小公子却忙道:“二哥哥,我想起府中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今天的事,你可千万别与皇叔父说啊,要不然我真的就要挨训了。”

    小公子叮嘱了几声,忙不迭的带着丫环逃离了望仙阁。

    赵德昭便只好问石韦。

    石韦便将先前在州桥上,他们争抢冰糖果子之事,向赵德昭说了一遍。

    末了,他又歉然道:“草民不知公主殿下的身份,若早知的话,自然不敢与殿下争。

    听罢这番故事,赵德昭不禁哈哈大笑,摇着头叹道:“我这妹妹自小受父皇宠爱,有时是会有点古怪性子,远志你也别见怪。还有,珍珠她也不是公主,只是郡主而已。”

    郡主?

    石韦的思绪立时转到了赵光义和赵廷美身上,细想着这两个宗室的家谱,一时却想不起他们谁有一个叫做珍珠的女儿。

    这时,曹琮却惊讶道:“二殿下,莫方才的竟是柴郡主不成?”

    赵德昭笑着点了点头。

    柴郡主!

    莫非,这女扮男装的小公子,竟然就是传说中杨六郎的妻子,那位大名鼎鼎的柴郡主不成?

    石韦惊讶之时,赵德昭却道:“珍珠虽是前朝周世宗的女儿,但父皇他与世宗情同兄弟,故是自幼便将珍珠收在宫中,当作亲生女儿来养,比对待其他兄弟姐妹都要恩宠。”

    听过赵德昭这番话,石韦终于是恍然大悟。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呢,传说中的柴郡主也给我碰上了。”

    他心中暗自感叹,回想着柴珍珠那女扮男装的样子,怪不得会帅到让他都有几分嫉妒。

    此时,石韦忽然有种强烈的好奇,想要看看那柴郡主换上女儿装之后,会是何等一副容颜。

    “柴郡主,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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