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黛色群山绵绵迤逦漫天晚霞绚烂似火夕阳挂在路边树梢之上暖暖的夏风吹来枝摇叶舞登时将阳光摇碎。

    一行五骑风驰电掣般地在黄土曲径上疾行蹄声如织尘土漫舞;低叱声与偶尔挥响的长鞭划破细密的晚蝉声就连啾啾归鸟声也仿佛被瞬间击落。

    为的两个十尺来高的彪形大汉一面御兽狂奔一面警惕地四下扫望。左面一个大汉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端详片刻扭头对其后的一个男子道:“侯爷过了前面的山脚再行百余里便是空桑山了。”

    那男子修长魁梧俊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意。虽然青裳布衣却掩不住华贵之气。

    转头朝身旁的一个娇怯动人的少女笑道:“既然快到了咱们今夜便在这山脚下过夜不必赶路了!真珠姑娘想必也已经累了。”

    那两个大汉齐声称是稍稍拉紧缰绳放慢节奏。

    最后一骑乃是一匹龙马缰绳被系在那男子龙兽的尾后。那龙马被拖拉着跑了一日早已累得口吐白沫脚下踉跄。马上一个瘦骨嶙峋的黄面汉子双手被缚东倒西歪仿佛随时要从马上摔下来满脸惊惶苦着脸道:“侯爷我堂堂御风之狼却被你牛羊似的牵拉了一日传到大荒我还有脸面吗?”

    这五人正是六侯爷、真珠、哥澜椎、班照与御风之狼。

    六侯爷哈哈大笑道:“他***紫菜鱼皮你倒好面子。你小子太过狡猾昨日信你一回险些让你溜之大吉今日决计不能再信你啦!”

    御风之狼愁眉苦脸道:“侯爷大人大量就信小人这一回小人的骨架都快被颠散啦!”

    真珠“噗哧”一笑低声道:“侯爷你就将他松开吧!”

    六侯爷见她笑靥娇羞犹如雨后春花风中簌簌登时神魂颠倒叹息道:“真珠姑娘的话那是万万不敢不从的。”当下伸手轻轻一振立时将御风之狼手上的海蚕丝索连带龙马缰绳一道松解开来。

    御风之狼大喜连声道:“多谢真珠姑娘。”

    六侯爷道:“小狼儿我知道你逃跑起来快得紧不过你别忘了肚子里的海蝎蛊!

    跑得太远侯爷就救不了你啦!”

    御风之狼连声应是心中却破口大骂但想起那海蝎蛊作起来的苦痛登时打了一个寒噤喃喃自语道:“倒楣倒楣一失足成千古恨。偏偏又遇上这群混世魔头。”

    五人驾御马兽缓缓而行。

    前方突然烟尘卷舞叱喝之声大作闷雷似的蹄声浪潮般卷来。

    五人面色微微一变班照骂道:“龟他孙子的今日己是第三批啦!”

    六侯爷道:“眼下要事在身又在别人的地头上咱们还是暂且避开。莫像早上那般莫名其妙起了冲突沾惹不必要的麻烦。”

    哥澜椎与班照虽不情愿但也只有点头领命。五人策马驰入路边树林将马兽封口屏自心凝神。

    过了片刻蹄声轰鸣透过枝桠树叶瞧见数百骑黄衣大汉驾御诸多怪兽呼啸而过;林中树木乱摆枝叶倾舞仿佛蓦地刮过一阵旋风。

    眼见他们去得远了五人方才吐了一口气策马而出。御风之狼喃喃道:“奇怪奇怪!”

    哥澜椎道:“奇怪什么?”

    御风之狼道:“你没瞧见他们右臂上都系了一条橙色丝带吗?”

    哥澜椎瞪眼道:“那又怎地?”

    御风之狼喃喃道:“真是蛮夷海猴连大荒礼节也全然不知。”

    哥澜椎耳尖喝道:“你说什么?”扬鞭就要当头劈下。

    御风之狼忙道:“臂上系了丝带那便是表示本族之内有贵人夭亡。”

    众人闻言一惊微微失声。御风之狼又道:“今日系的是橙色丝带则表示这夭亡的贵人至少是长老级以上的人物。”瞧见六侯爷等人惊愕的脸色又加了一句道:“说不定便是帝、女、神中的一位也未可知。”

    六侯爷沉吟道:“果然有些古怪。倘若土族未生什么大事何以连日来我们一路撞见浩荡大军?今日一天之内便撞见三拨。而且这每拨人马都是去往同一个方向。”

    班照道:“侯爷说的是。这些日子大荒动乱频频只怕这土族之内也安宁不了。”

    哥澜椎嘿然道:“那岂不是正好?混水摸鱼乘着乱七八糟的局面咱们取那七彩土也方便许多。”

    六侯爷哈哈一笑见御风之狼满脸不以为然嘴唇翕动猜他又在暗骂海猴蛮夷。

    正要说话却见真珠仰头痴痴地望着绚丽晚霞俏脸上是淡淡的忧虑神色当下低声道:“真珠姑娘你在想什么?”

    真珠猛然惊醒双颊微微一红摇头不语。心道:“拓拔城主孤身一人不知一路上有没有遇见这些怪人?也不知此时此刻他见着雨师妾姐姐了吗?”

    那日众人在太湖之畔计议良久!决定兵分两路。烈炎与祝融分道赶回赤炎城一则静观其变倘若情势危急可以挺身援助制止火木两族战端;二则可以保护纤纤虽然眼下火族众人尚不至急于要纤纤性命但若有烈炎在侧终究更为安全。

    拓拔野众人与八郡主烈烟石一道前往朝歌山采集七彩土粘合碎裂的琉璃圣火杯。

    烈炎回返火族之后声称八郡主为拓拔野所掳挟众人质亦可以使得火族众人投鼠忌器不敢伤害纤纤。

    拓拔野等人与烈炎师徒道别后在太湖边拜别蛰藏水底的雷神黯然上路但一路上拓拔野查阅神农所赐的《大荒经》现土族疆域之内竟然有两座朝歌山两山之间相距数千里不知那座才是出产七彩土的圣地?想来这也是土族为护卫七彩圣土而故布的疑阵。卜运算元与御风之狼虽然都是土族出身但那七彩土本是土族圣物以二人在族中身份亦无法得知究竟所在何处。众人计议之后不得不再次兵分两路。

    蚩尤、烈烟石、成猴子、卜运算元、柳浪、辛九姑六人一行前往南侧的朝歌山拓拔野与六侯爷一行则前往北侧的朝歌山。双方约定三十日后在火族凤尾城相聚。

    拓拔野记挂与雨师妾的七日之约孤身赶往当日的破庙与六侯爷相约三日后在空桑山下聚。

    明日便是约定空桑之日了。

    残阳如血群山似海。黛蓝色的天空中蝙蝠穿梭!偶有晚归鸟群如乌云掠过。

    拓拔野坐在那破落的土地庙前的石阶上手指玩转着珊瑚笛心中却如那被密雨般的蝉声击打的残荷。呆呆地望着层层降临的暮色脑中一如这初夏的黄昏般空茫燥热。

    他已在此处苦等了三天了按照约定雨师妾昨日便应当到此与他会面。但他一夜一日眼睫不交等到此时此刻依旧没有见着她的影子。

    三日来心情由起初的兴奋欢喜攀转至紧张期待再陡然下跌到此时的沮丧担忧。

    几年来也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但似乎都没有此次这样在短短三日之内心境如此大起大落。

    镇定如他也不由胡思乱想。雨师妾既已相约必定会在此等候。但约期已过一日一夜难道她竟已经遭了什么意外吗?想到此处他心中登时如被霍然抽空森冷疼痛猛地跳了起来。

    白龙鹿站在他旁边低声嘶鸣不断地以鼻子去蹭他的脸颊。见他突然跃起吓了一跳怪叫了一声。

    拓拔野呆呆地站着心中不祥的预感与寒冷的忧惧越来越盛。此次雨师妾原是与冰夷一道为木神句芒护送准新娘而来但却为了他抛弃一切甚至不惜与冰夷、句芒为敌。倘若被玄水真神烛老妖知道定然不能相饶。心中大凛胸中仿佛被巨石堵住。

    又突然想到:“是了!雨师姐姐是那水妖天吴的亲妹子那烛老妖又对她喜爱得紧。

    当年虽然与我那般亲热袒护最后也依旧安然无事。想来此次也应当不会有大碍。”心中稍定呼了一口气。

    但嘴角刚刚露出一丝微笑又陡然一惊:“糟糕!那烛老妖从前定是贪恋她的美色才对她这般宠溺。这次雨师姐姐为我公然叛族老妖只怕会恼羞成怒。”寒意大盛方甫平定的心海登时又波涛汹涌。猛地一掌拍在身边巨石上“轰”地一声那巨石立时裂开断成两半。

    白龙鹿见他怔怔地站在暮色中忽而蹙眉忽而微笑神色变幻不定刚刚放松神情却又陡然咬牙切齿一掌将巨石震裂大为莫名其妙。仰头望着拓拔野呜呜直叫。

    拓拔野浑然不觉脑中满是雨师妾的音容笑貌耳边仿佛听到雨师妾格格笑道:“小傻蛋想我了吗?”一时间心中迷乱双眼突然迷蒙但她的笑靥却愈加清晰。心头酸楚苦涩情难自已低声道:“好姐姐你在哪里?”

    突然手上粘嗒嗒地一阵冰凉微微一凛低头望去却是白龙鹿不断地舔舐自己的手掌;见他望来白龙鹿欢声嘶鸣索性撒了欢似的朝他身上蹭来。

    拓拔野微笑道:“鹿兄你怕我担心故意逗我吗?”白龙鹿歪头“呵哧呵哧”地怪叫也不知是在笑还是在说话。拓拔野哈哈一笑心中稍霁忖道:“罢了!以雨师姐姐的本事和地位当今天下只怕也没有人敢将她如何。即便是被水妖捉了回去也不致有虞。”虽然这般自我安慰但忧虑牵挂之意却丝毫未减。

    环身四顾暮色凄迷蝉声渐稀但林中草隙的虫豸啼鸣声越来越密集。

    他心中怅惘茫然一时竟不知该继续驻守此处还是连夜起身赶往空桑山去。思量片刻转身走入破庙转到那日他与雨师妾藏身的神像之后以真气注指在神像上写道:“仙姑小傻蛋去朝歌山砍柴啦。”

    当日与雨师妾初逢于东始山下寒潭中他装傻充楞之时便与雨师妾有如此戏语;那时敌我微妙怎料有后来之事?此刻回忆写来恍若隔世怔怔地望了半晌心中又是甜蜜又是茫然。经此一别不知何时方能再见着雨师妾呢?

    白龙鹿探扫睨咕哝有声仿佛它也瞧懂了一般。拓拔野摸摸它的头心潮澎湃将珊瑚笛横置唇边悠然吹奏。

    笛声婉转缠绵随心吹来如泣似诉。庙外明月初升淡淡的月光斜斜地照入庙中流了一地随着夜风枝影微微摇曳仿佛在随着笛声流动一般。

    拓拔野心中甜蜜酸楚一边吹笛一边缓步而出。夜鸟噤声夏虫沉寂只有风声簌簌树叶沙沙。

    一曲吹毕拓拔野拍拍白龙鹿翻身跃上它的背脊按捺心中的波涛微笑道:“鹿兄走吧!”不再回头看上一眼。白龙鹿嘶鸣一声撒开四蹄朝西奔去。

    白龙鹿被封印于断剑中好些时日早已烦闷不已。此时林野空旷僻静无人极为兴奋在月光中急狂奔。

    林中夜雾白霾弥漫缭绕夜露不断从树叶上滴落洇入湿漉漉的草地中。一人一鹿奔驰了一阵突然林风簌簌群鸟惊飞。拓拔野心中一凛只觉一股怪异已极的森寒之气穿透幽暗夜林袅袅逼来。白龙鹿蓦地顿住昂嘶鸣倒似是极为兴奋一般。

    树叶沙沙作响鸟声、振翅声此起彼伏。拓拔野凝神倾听听见远远地传来若有若无的号角声。拓拔野心中大震收敛心神细细辨去号角声之外似有数十人在殊死围斗。刀刃相击声颇为清脆夹着叱骂呼喝。

    拓拔野又惊又喜:“难道是雨师姐姐在与水妖动手吗?”热血上涌欢喜得险些叫出声来。当下低声道:“鹿兄去看看热闹。”白龙鹿最喜爱热闹欢鸣一声闪电般冲去。

    白龙鹿一路狂奔。凉风迎面扑来树影倒掠夜雾聚散弥合宛如在梦中一般。惊鸟鸣啼之声越来越远连密集的夏虫也渐转稀少。号角声凄迷诡异越见清晰那阴冷妖魅之气随之逐渐浓重逐渐森寒。

    奔了片刻拓拔野狂喜的心情逐渐沉落下去。那号角声妖诡凄寒与苍龙角那苍凉凄厉的声音又有所不同多半不是雨师妾了心中大为沮丧。但既未见到人影心中尚保留了一丝侥幸之意。

    又奔了片刻林中腥臭之味大盛扑鼻而来颇为烦恶窒闷。拓拔野正心中诧异突听白龙鹿嘿嘿怪叫显是兴奋莫名。又听草地上落叶簌簌作响另有“丝丝”之声四面响起低头四望心中一凛登时恍然。只见无数条蛇犹如春水怒江一般在林中草地急蜿蜒前行浩浩荡荡朝号角声传来之处汹涌而去。

    蛇群五颜六色斑斓各异无一不是剧毒之物。显是有法力高强之人以那号角召唤聚集林中毒蛇。

    拓拔野心中好奇不知那吹号角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白龙鹿更是兴奋撒蹄践踏如飞前行迅疾之间不知踩死了多少毒蛇。

    毒蛇越来越多遍地尽是蛇流。树枝迎面拂来也每每有毒蛇从梢上坠落被拓拔野护体真气一震碎裂迸飞。

    那号角声越来越响虽然诡异难听却不似苍龙角裂肝破耳使人狂。但那阴冷妖异之气浓如重雾湿漉漉沉甸甸地包拢在四周令人窒闷得透不过气来。

    奔得近了透过夜雾影影绰绰瞧见几十人在松树林中激斗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具尸体。中间十余人绕着一辆龙兽车背靠背围成圆圈奋力抵挡;周边三、四十人穿梭重叠层层进攻。

    一个黄衣少女背对着他斜倚曲松黑梳成万千细辫宛如玄蛇随风摆舞虽然瞧不见面目但肌肤晶莹似雪身材娇小玲珑曲线曼妙当是美人胚子无疑号角声便从她那儿袅袅扬扬地吹出。耳垂上悬挂了一对赤练小蛇随着号角悠然起舞。雪白的双足穿着薄如蝉翼的鹅黄丝鞋踩在夜露晶莹的草丛中无数色彩斑斓的毒蛇在她脚下穿梭环合。

    拓拔野凝神查看不见雨师妾身影心中登时大为失望;但眼见周边众人以多欺少心中不由又起了不平之意。

    当下轻拍白龙鹿脖颈缓步靠近在距离百余丈处停住驻足观望。才看了片刻拓拔野便心中微惊。这围斗的数十人各个都是颇为高强的人物;尤其周边的三十余人俱是一流高手。虽然尽皆黑衣蒙面且举手投足之间似乎顾忌身份被揭未尽全力掩掩塞塞便连法术也无一人施展但威力之强已令人瞠目。

    中间的八男六女虽大为不如但胜在团结一心全力以赴虽然狼狈不堪一时间也没有性命之虞。中间龙兽车旁立了一个黄衣青年身高八尺斜眉入鬓双眼炯炯举止从容气定神闲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隐隐竟有一种王者气势;腰间斜挂的橙色黄铜长剑虽未出鞘但雄浑威霸之气却已凛冽逼人与他那沉敛的真气倒是大相迳庭。他嘴唇翕动众人便随之调整阵形变化极快每每奏效。显然是这十余人的领军人物。

    拓拔野素好侠义眼见周边众人以强凌弱、以多攻少心中已大为不平又见那黄衣少女吹奏号角召集万千毒蛇蓄势待更加激锄强扶弱之心不知不觉中已决意相助但不知这些人底细究竟当下按捺不先作壁上观。

    再瞧了片刻惊愕更盛。拓拔野修行《五行谱》数年虽然未参透其中奥义但对于五族真气的特性、运气方式以及武学特徵都已有一定了解;此时目睹众人游斗虽不过些许工夫已瞧出周边的三十余人虽然衣服一致但并非一族。大半是水族高手其中也有真气颇似火族、木族与土族的高手;倒是中间十余人真气纯朴尽是土族中人。

    土族素以团结著称不知此次为何援引并不如何和睦的其他三族同时派遣高手在这树林之中狙击手足呢?这十余人究竟是土族中什么人物?那龙兽车中又藏了什么玄机?

    拓拔野心中疑窦丛生隐隐觉得又有一件极为隐密而可怖的阴谋在自己的眼前徐徐展开。

    正寻思间忽听那黄衣少女笑道:“你们倒真谦让得紧对付这么几个小娃子还彼此推来推去不愿下手吗?”声音甜腻妩媚略带磁性宛如熟透的苹果又沙又甜。

    众黑衣人还未答话那黄衣青年微笑道:“仙子他们想要杀我们容易得紧可是想杀人不落痕迹那可就有点困难了!我姬远玄即便是死了这身上的伤口也能说出凶手的姓名来。”

    一个黑衣人冷笑道:“嘿嘿老子将你烧成炭灰瞧你还有什么狗屁伤口!”声音生硬语气艰涩显然是故意矫饰过。

    黄衣青年笑道:“这位前辈第一个念头便是将我烧成炭灰想来必定是火族前辈了?

    瞧你适才有几招以刀为钩定是使惯了弯钩一时改不过来。火族中善使弯钩又有如许功力的前辈可只有一个。你定然便是青炎钩赤若思前辈了。”

    那黑衣人一楞嘿然不语显然已被说中。众人见姬远玄聪明若此更为忌惮纷纷缄默不语进攻大转凌厉一时刀光剑影如暴雨倾落。中间的黄衣男子“哎呀”两声血雨喷射两个男子一个被切断手腕一个被斩断臂膀。但两人极是勇悍只稍稍后退扎好伤口立时又挺身护斗。

    黄衣少女笑道:“姬公子果然机智过人。既然是聪明人就别做傻事啦!倘若姬公子将那三百六十件香草送给了我我就让这群讨厌鬼变作毒蛇腹中之物。你瞧如何?”

    拓拔野心道:“原来这女子并非与黑衣人一道想来是瞧中了那黄衣男子的什么宝贝趁火打劫来了。”

    黄衣青年姬远玄微微一笑道:“仙子看中了姬某的这几根药草乃是姬某之幸原当双手奉送。只是眼下这几根药草关系本族安危还请仙子多加体谅。”

    那赤若思叫道:“仙子你要那药草我们要他级咱们同仇敌忾各取所需何不一道合作?”众黑衣人对那黄衣少女似乎都颇为顾忌只盼她能一道动手纷纷侧耳倾听。

    黄衣少女格格一笑并不答话又吹起那妖邪诡异的号角来。群蛇在战圈之外集聚堆积越叠越高宛如巨浪层层叠叠翻涌向前。曲扭穿行相互缠绕色彩鲜艳凌乱气味腥臭逼人。

    众黑衣人见她虽不应承但显然已站在己方一边。即使不愿出手相助也断然不会扶助敌方无不大喜。他们原本顾忌黄衣少女环伺在侧敌我不明;又担心身份被黄衣青年拆穿都不愿竭尽全力。但此时黄衣少女倾向己方后患已无;同时眼见姬远玄如此也能猜出众人身份无不杀机陡起索性全力以赴。心中均想倘若今日不将这小子挫骨扬灰定然后患无穷。纷纷竭尽全力殊死进攻。

    “叮叮当当”一阵脆响兵器交加火星激溅中众黑衣人如鬼魅般穿梭。赤若思拧头吹气突然一道蓝色火焰“呼”地喷出登时将中间的一个黄衣男子烧成枯骨。那男子惨叫一声双手抛去兵器朝脸上掩去还未触及脸颊全身已变做焦骨“咔啦啦”

    地碎裂散落一地。

    与此同时守在南面的两个年轻男子凄声惨叫一个全身衣裳寸寸破裂皮肉翻飞鲜血激射体内蓦地长出无数绿色的藤蔓转瞬间被藤蔓绞死。另一个脑顶迸裂鲜血、脑浆以及其他液体如喷泉飞涌冲天怒射红白黄绿交相混合四下洒落。在迷雾月光之中看去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众黑衣人终于使出了各自的法术务求一举歼敌。

    姬远玄道:“原来是悬铃木秋长古前辈和水鬼浈度。难道你们此行竟是得到单城主和天池国主的肯?”

    一个矮胖黑衣人阴恻恻地笑道:“小兔崽子天池国主还让我将你的心肝带回去呢!”

    众黑衣人穿行交错刹那间又有两名黄衣男子惨呼横死。众黄衣人虽然勇悍此时也不禁露出惧色朝后围缩凝神护卫。

    姬远玄倒是昂而立镇定自若三番五次黑衣人的进击近在咫尺他竟连眼皮也未曾眨上一下微笑着侃侃数落黑衣人姓名身份。拓拔野在远处瞧着颇为佩服心道:“此人气宇非凡胆识过人倘若有机会定要结交结交。”

    黑衣人攻势益猛黄衣人又重伤了一男一女眼见便要不敌崩溃。拓拔野正要拍抚白龙鹿冲将过去相助却见姬远玄笑道:“各位前辈苦苦相逼恕姬某冒犯了!”

    蓦地“呛然”龙吟姬远玄闪电般穿越众人头顶一道淡黄色的亮光划破浓雾夜色剑气冲天而起。林中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原本白雾缭绕已瞧不分明此时更加一片混沌。

    只听得偶有叮当脆响闷哼之声不断灰蒙蒙一片中突然涸散开暗红的血花。号角声凄诡若哭林内毒蛇丝丝作响纷纷盘蜷一团仰颈乱舞。

    拓拔野凝神观望迷迷蒙蒙虽瞧不真切但也依稀瞧见姬远玄如矫龙翔空急电回旋手中黄铜长剑光芒眩目迅捷莫测在一片混沌中如入无人之境。心中惊喜原来他竟是绝顶高手真气之强似乎也不在自己与蚩尤之下自己适才倒是徒然担心了!内心更起了惺惺相惜之意不知这姬远玄究竟是何方俊彦?

    姬远玄微笑道:“得罪了!”又是一阵铿然乱响“呜呜”破空之声大作七、八柄刀剑冲天飞起。几个黑衣人闷哼一声跳跃开去。

    此时风势渐止林中浓雾也被吹散了些月光透过松枝雪白地照了一地一切变得历历分明。

    姬远支长身玉立站在龙兽车上一手背负剑尖斜斜下指一滴鲜血自剑尖滴落。

    黑衣人环立四周又惊又怒地盯着他。突然五个黑衣人身形一晃重重地摔在草地上鲜血在身下迅地洇散开来。

    姬远玄道:“对不住!姬某不喜杀人但是杀人者需得偿命否则姬某又有何脸目面对自己枉死的兄弟?”那倒下的五人正是先前杀死五名黄衣人的青炎钩赤若思、水鬼浈度等人。

    一个黑衣人冷冷道:“原来姬公子的本事这么了得失敬失敬!既有这样的身手又何必久久不出手让手下徒然枉死?”

    黄衣少女笑道:“老木头这还不明白吗?姬公子是要观察出你们的身份与弱点胜券在握才好下手哪!死这么几个手下那不是值得很吗?”

    姬远玄微笑道:“仙子倒真会将心比心为众人着想。各位都是前辈英雄姬某不愿没来由的结了化解不开的梁子所以才一忍再忍希望诸位前辈赐姬某一条生路。倘若现在大家罢手姬某定将今日之事忘得一乾二净今后见面仍是朋友。不知诸位前辈能放姬某一条活路与否?”

    黄衣少女格格笑道:“姬公子真会说笑呢!这些人的身份都拆穿了当真放你一条生路今后他们还会有生路吗?姬公子的记性有这么不济吗?”衣裳鼓舞那阴冷妖魅的真气突然大盛林中白霾又渐渐聚合起来。

    黄衣少女王足轻摇款款上前耳垂上的赤链蛇随着她雪足韵律左右摇荡。林中围聚密密麻麻的如海蛇群也随着她的步伐朝中间涌去。

    号角声悠悠响起众黑衣人见她即将出手无不大喜乐得坐享其成纷纷跃上树梢凝神观望。

    拓拔野心道:“不知这女子是谁?真气如此妖邪厉害?这狙击的人群中以她最为厉害。”意念及处竟觉得那黄衣少女的念力与真气宛如千尺冰潭深不可测。不由又为那姬远玄担起心来。

    黄衣少女走了几步微微斜侧身子笑吟吟地望着姬远玄。月光将她的脸照得莹白拓拔野终于看清了她的脸容心中倒是大为意外。

    苹果也似的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嫣红的双颊、深深的酒窝、黑白分明的大眼盈盈清澈满含笑意;体态玲珑娇小若不是那雪白浑圆的酥胸、微微翘起的丰臀瞧来倒像是十一、二岁的天真少女。

    在这明媚纯洁的笑容之后竟是这等阴邪妖异的真气。

    黄衣少女嫣然一笑素手轻轻地握着一个细长弯曲的浅绿色玉石号角丰润娇美的双唇微微嘟起不像是吹号倒仿佛在撒娇一般。

    号角声陡然一变急促如密雨陡峭如华山激扬凄厉破空而去。

    众人眼前一花遍地毒蛇仿佛离弦怒箭电射而出。“咻咻”破空随着号角声四面八方暴雨般密集地朝姬远玄等人飙去;腥臭之气强烈得仿佛要爆裂开来。

    姬远玄黄铜剑凌空划了个圆圈登时一道黄光从剑尖电射激舞倏然回旋。继而衣裳劲舞周身黄光暴涨“轰”地一声扩散开来。

    顷刻之间龙兽车周围仿佛罩上了淡黄色的光圈。蛇箭射至光环附近纷纷“滋”

    地一声从头部裂开碎为粉末。

    万千毒蛇滔滔不绝凌空弹射前仆后继“笃笃笃”地射在光圈上无一例外地碎裂迸散。

    众黑衣人面色大变都极为惊愕。拓拔野心中也是大为骇然。以他真气、念力之强要鼓舞护体真气为气墙自然不在话下;但要围拢如许大的范围将众人、龙兽车尽皆笼罩其内却非借助“定海神珠”不可。想不到姬远玄的真气竟比自己还要强盛!

    正惊佩间忽听见黄衣少女笑道:“是了我忘了你有‘炼神鼎’啦!可不能这般陪你玩儿。”

    拓拔野心中一动:“炼神鼎是什么?难道也是什么神器吗?”

    黄衣少女轻吹号角呜呜咽咽仿佛秋水落叶瑟瑟沉浮。凄凉之中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众黑衣人闻声面色微变立时腾空翻越急后退了十余丈。

    草地上的蛇群已经重叠覆盖厚达数寸。听见那号角声忽然急分流、累积重合如巨浪般起伏澎湃。林木乱摆悬挂于树上的许多毒蛇也随之纷纷掉落随着蛇群急剧奔流变化。

    众黄衣人惊疑不定地望着周围沙沙作响、潮水般涌动的蛇群满脸俱是厌憎恐惧之色。五个女子面色苍白纷纷用手捂住嘴忍不住便要呕吐出来。一个年纪最轻的少女早已躲在旁人身后闭上眼睛不敢看上一眼。

    蛇群自动地朝一处聚集相互缠扭在一起堆积得越来越高仿佛山峦般蜿蜿蜒蜒盘绕周围。

    号角声突然高扬如秋水乍破叶随风起。林内“轰”地一声巨响树木迸裂倾倒众人齐声惊呼。

    只见那无数毒蛇缠扭交错蓦然冲天而起在风中形成一条合围数十丈的巨“蛇”!

    冲势凶猛刹那间将周围树木尽数撞倒黑压压地挡住了半边天空。

    远远望去那巨“蛇”高出树林老大一截弹身扬颈摇摆吞吐伺机欲扑。凝神细望那巨蛇并无双目巨大的身躯由万千毒蛇组成蠕动盘绕交相缠挤。便连那不断吞吐的巨信也是万千毒蛇交接绕卷而成。但那巨信吞吐之时亦有青幽幽的气雾喷射弥散。

    众黄衣人抬头上望见那巨蛇桀然天半狰狞凶恶不时地朝自己吞吐巨舌臭气如热浪般汹涌而至尽皆又是恐惧又是恶心。那年纪最轻的少女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弯腰呕吐起来。

    黄衣少女格格笑道:“这位姐姐胃口不好吗?我这里还有许多好玩的物事没拿出来呢!”脸上俏皮的神态倒真像是有许多宝贝想要炫耀的童稚女孩。号角长吹那巨蛇“呼”地一声张开巨口淡蓝色的毒雾猛地如狂风般朝众黄衣人喷去。

    蓝雾过处树枝陡然萎缩就连松针也刹那蔫黄如枯。几株巨大的曲松急乾枯随风倒地。

    姬远玄左手一弹一颗七彩流动的透明珠子在头上转动金光绽放一道光弧从珠子中电射而出将那漫天蓝雾挡在其外;“哧哧”之声大作蓝雾触着光弧立时凝结成淡蓝色的冰晶四下激溅掉落一地。

    黄衣少女甜声笑道:“老头子连辟毒珠也给你啦?真是羡煞人了!”

    号角突如风雷乍起轰隆呼啸。那巨蛇猛然扑下巨“口”森然无数毒蛇张舞蠕动仿佛尖牙一般来势凶猛犹如泰山倾倒巨浪排空。

    姬远玄双手握剑冲天而起大喝一声奋力当空劈斩。一道光芒从铜剑上闪过没入他的双臂他全身陡然一亮如烈日光华。轰隆巨响蓬然黄光自剑尖爆炸开来气浪卷舞直冲巨蛇而去。

    拓拔野心中一动:“怎地有些像鱿鱼?难道鱿鱼天生木灵他竟是天生土灵?”

    黄光如电砰然巨响声中立时将那巨蛇的“脑袋”洞穿登时鲜血爆舞腥臭激弥。

    无数的毒蛇高高甩起抛过蓝色夜空密雨般跌落挂在树梢上滑落在地。

    那巨蛇立时裂成两半从空中重重砸落。但刚刚下落数丈突然各自一振急化为两条巨蛇闪电般横空卷舞朝姬远玄缠绕围绞。

    众黄衣人失声惊呼姬远玄身在半空避无可避立时合臂抱剑在空中飞旋转。

    黄铜剑身光芒怒放“呼”地一声射出一道光弧绕体旋转。继而丹田处也有光芒一闪一道稍稍微弱的光弧激射飞舞与铜剑光弧交相缠织绕体盘旋。

    “滋”地一声两道光弧猛地绕旋拓展合成一个光球将姬远玄紧紧地护在其中。

    那两条巨蛇堪堪冲到倏然合二为一闪电般将黄色光球死死缠绕。

    “哧哧”声接连爆响与黄光相触之处无数毒蛇碎爆迸落。但那巨蛇却丝毫没有松动越缠越紧。

    号角声越来越急树林中无数的毒蛇滔滔不绝地涌将出来从树上、草地上狂风暴雨似的弹射而出不断地加入那巨蛇之中。巨蛇急盘旋急增大缠绕得越来越紧黄色光球竟逐渐被绞挤成椭圆接着慢慢收缩逐渐变成花生形状。

    众黄衣人心急如焚仰头张望汗水透过手心流到剑柄、刀柄又顺着锋刃滑落在地。

    那三十余名黑衣人站在远处的树梢上见黄衣少女渐占上风俱是大喜。相互使了一个眼色悄无声息地腾空御风而行决意乘那余下的黄衣人不备之时一举歼灭。

    拓拔野看得心中义愤笑道:“鹿兄一齐打架去吧!”白龙鹿早已等得不耐欢嘶一声摇头摆尾地高高跃起闪电般飞奔而去。

    拓拔野反手拔出断剑在月光下亮起一道清冽无比的白芒。真气瞬息绽放如滔滔潮汐陡然升起顺着经脉游走全身。

    热血沸腾三日苦等却不见雨师妾的烦闷都在这一刻爆出来高声叫道:“他***紫菜鱼皮哪里来的一群刁贼打扰了爷爷的好梦!”胡言乱语声中白龙鹿已斜斜冲入松树林。 <a href="" target="_blan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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