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皎皎清辉漾漾。西海波涛汹涌层层白浪轰雷奔腾冲卷着灰白色的泥滩。

    那黑衣男子怪异地笑着弯刀在手中呜呜旋转亮起一道道眩目的白芒;身形如鬼魅飘忽朝着蚩尤、晏紫苏缓缓走来所过之处泥滩上竟浑无足迹。

    晏紫苏彷佛突然舒了一口气拍着胸脯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眉刀羽真’鸠扈。”探头四望笑道:“老祖呢?没随你一道来吗?”

    鸠扈嘿然笑道:“晏国主只管放心老祖他们都在万里之外呢!”

    晏紫苏笑道:“鸠真人这话说得好生古怪老祖没来我为什么要放心?”她巧笑倩兮音容妩媚瞧得那鸠扈有些魂不守舍一味嘿然怪笑。

    此时蚩尤腹中如绞肝肠寸断恨不能立即从泥滩中冲出跃入冰冷的海中消减这炽烈的痛楚。身上痛不可抑心中却是历历分明。眼下西海水妖为了寒荒国之事几已倾巢而出这等紧要关头这眉刀羽真竟突然出现于此绝非偶然。倘若当真是由西海老祖指使则岂不意味着诸水妖业已怀疑晏紫苏吗?眼下被这水妖抓个正着她处境之凶险可以想见。一念及此蚩尤心中蓦地一阵惊怒担忧。

    鸠扈盯着蚩尤凶光闪烁故作讶然道:“咦?这小子不是被晏国主神针打得死透了吗?怎地又活过来了?难不成是我眼花了?”

    晏紫苏瞟了蚩尤一眼格格笑道:“鸠真人电眼如炬怎会瞧错?他就是那蚩尤小子。那日我回到众兽山时现这小子竟然没死活蹦乱跳地在山里奔走料想他必定是有什么辟毒宝物诈死逃生于是就一路追拿他去啦!费了老大的气力才在这西海边上将他擒住眼下正要给他下蛊绑回北海呢!”

    鸠扈哈哈怪笑道:“是吗?想不到竟有人能在老祖与晏国王的合击之下逃生这可有趣得紧了。”

    晏紫苏翩然转身有意无意地挡在蚩尤的前面笑道:“是啊!我也纳闷得很呢!想不到这小子瞧来呆头呆脑的竟有这般能耐。”眼波流转嫣然道:“是了鸠真人怎么也回到西海来啦?难道寒荒国之事已经彻底平定了吗?”

    鸣扈嘿嘿道:“巧得很晏国王那日前脚刚走鸠扈就奉老祖之命后脚跟去。”

    晏紫苏若无其事地笑道:“是吗?那可真巧啦!”

    鸠扈缓缓移近弯刀韵律地旋转杀气凛冽逼人而来。嘿然道:“还有更巧的哩!那日在众兽山中鸠扈恰巧看见晏国王飞到天井崖下救起了一个快死了的小子;又恰巧看见晏国主带着这小子御风飞舞一路朝西海而去。鸠扈眼神不好依稀看出那小子像是死透了的蚩尤心中老大的奇怪所以就忍不住一路跟来了。”声音阴冷似笑非笑绿豆似的小眼死死地盯着晏紫苏的俏脸彷佛要洞穿她的内心一般。

    蚩尤心中大凛这水妖一路跟踪必定瞧得分明任由曼紫苏如何狡赖也是无济于事了。突然想到连日来自己与晏紫苏说话相处的诸般情状都落入这水妖的眼中去心中蓦地一阵莫名的狂怒。大吼一声强忍剧痛便想不顾一切地冲出泥滩将其撕为万段!

    晏紫苏突然回身纤巧秀足闪电般压在蚩尤的肩膀上登时让他动弹不得笑吟吟道:“臭小子又想胡闹吗?”传音叹道:“呆子你能斗得过他吗?现在蛊虫作正是最为凶险关键的时刻千万不要乱动。否则我可不管你啦!”

    蚩尤剧痛焦躁怒欲狂。但听了她的娇媚话语竟如清水浇顶瞬间冷静下来:心道:“是了眼下我连蚂蚁也踩不死一只又怎地与这狗贼相斗?重伤未愈这般冒失地跳将出来非但无益反倒给她增添顾忌。她机灵得很定有法子对付这水妖。”当下意守丹田强自忍住。

    晏紫苏回眸笑道:“原来鸠真人早就瞧见我啦!既是如此为什么不和紫苏打个招呼呢?那不是太过生分了吗?”叹了口气嫣然道:“既然被你瞧见那我就说实话吧!不错是我将这小子救活了。我早就说过啦!要靠他向真神领赏讨那本真丹呢!要是被老祖这般一掌打死我的封赏岂不是泡汤了吗?”

    鸠扈嘿然道:“原来如此!难怪难怪。”忽地又皱眉道:“是了鸠扈这一路上瞧见曼国主似乎对这小子关心得很抱在怀里嘘寒问暖亲手作羹汤。嘿嘿想不到杀人如麻的晏国主对囚犯竟是这般温柔体贴吗?奇怪奇怪有趣有趣。”嘿嘿干笑竟似大有妒意。

    蚩尤又是一阵大怒倏地面红耳赤便要大吼恕骂;突然看见月光下晏紫苏俏脸跎红娇喔羞怒之态美艳不可方物心中“咯咚”一响竟似看得呆了。心中一阵乱跳想到一路上的温柔旖旎呼吸窒堵那羞恼愤怒竟突然变为说不出的甜蜜之意。

    晏紫苏格格笑道:“原来鸠真人竟是在吃这小子的醋吗?既然如此你也乖乖做我的囚犯便是。”

    鸠扈那张麻脸蓦地胀为紫红色在夜色中说不出的丑陋险恶干笑不语。在距离曼紫苏六丈处站定咳嗽一声嘿然道:“晏国王咱们已经兜了万里路了现下就不必再兜圈子了吧?”

    晏紫苏嫣然道:“既然鸠真人有话要说只管开口便是。”

    鸣扈嘿嘿干笑数声沉吟不语一双绿豆眼在她的身上不住地打转。过了片刻方才咽了口口水、涎着脸道:“晏国王是明白人难道还不明白鸠扈的心思吗?”

    晏紫苏妙目中倏地闪过羞怒神色凌厉杀气稍纵即逝。蚩尤听得又是愤怒又是纳闷心道:“这狗贼不知想要挟什么?”腹内又是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汗水涔涔。

    眼见晏紫苏俏立风中笑吟吟低头不语黑衣翻飞玲珑毕露;鸠扈麻脸上闪过怪异的神色整张脸彷怫都因激动而扭曲了一般往前走了一步嘎声道:“晏国主只要你答应了我今日之事我便忘得一干二净决计不向旁人提起……”

    晏紫苏仰头笑道:“倘若我不答应呢?”

    鸠扈一楞目光陡然森冷桀桀笑道:“那也无妨。鸠扈他日拜见老祖之时自会将近日所见所闻一一如实禀报。”

    曼紫苏格格笑道:“是吗?也不知老祖是信你多些呢!还是信我多些?”

    鸠扈阴冷地笑了几声左手从怀中掏出一只银白色的四翅怪虫嘿然道:“老祖即便不信鸠扈也应当相信这‘泪影虫’吧?这一路上它可是哭个不停哩!”

    曼紫苏花容瞬间惨白笑容也突然凝住了一般。蚩尤剧痛欲狂迷糊中觉得这“泪影虫”的名字好生熟悉。蓦地一凛突然想起大荒中有一种罕见的奇虫传闻它流泪之时可以将当时所见的情景影印入泪珠之中;泪珠滚落泪囊凝结为内有影像的珍珠因而这种奇虫名为“泪影虫”。蚩尤惊怒之下清醒大半。这水妖倘若己将自己二人一路情形影印于那怪虫的泪珠中晏紫苏纵有千张嘴也辩不分明了。

    涛声阵阵海浪层层汹涌。潮水倏然淹没了晏紫苏的赤足又倏然退却。晏紫苏低头望着自己雪白的脚趾笑而不语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鸠扈转头望望天空那轮明月嘿然道:“晏国主我跟了你们足有十日了你可知我为什么偏偏挑了今晚现身吗?”

    晏紫苏脸色雪白依旧笑而不笞。

    鸠扈怪笑道:“嘿嘿今夜是月圆之夜再过几个时辰晏国主再神通广大也要变成一只九尾狐狸。鸠扈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要抓住一只狐狸总不是什么难事吧?”突然语锋一变厉声狞笑道:“晏紫苏若是识相就乖乖地脱光了衣服让老子玩个痛快!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就将你先奸后杀连带着这臭小子一起剁成肉泥!”面目突转狰狞凶怖周身黑衣蓬然鼓舞。

    蚩尤此时方知这鸠扈竟是妄图以此要挟玷辱晏紫苏。熊熊怒火轰然灌顶气得险些爆炸开来双目尽赤狂吼道:“狗贼敢耳!”

    鸠扈大怒右手一抖那弯刀“呼”地一声破空飞出一道雪亮的刀芒闪电般斩入蚩尤头侧的泥滩。“砰”地巨响泥浆迸溅蚩尤只觉一股锐痛直刺骨髓与体内蛊虫裂痛相激险些晕去。他这一刀只是虚晃倘若当真力蚩尤眼下避无可避早已被劈为两半。饶是如此其气芒锋锐也令现下的蚩尤大吃不消。

    晏紫苏格格脆笑花枝乱颤嫣然道:“鸠真人为何对紫苏这般不依不饶?”

    鸠扈听她温言软语面上的煞气不由又淡了下来嘿然道:“曼国主谁让你这般撩人?那日鸠扈在北海潜龙宫见了你连魂魄都找不回来了。嘿嘿那时我便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尝尝你的滋味。”说到最后几字竟连声音也颤抖起来。

    曼紫苏笑道:“是吗?那你便过来吧!”俏脸高仰水汪汪的眼睛勾魂摄魄地望着鸠扈浅笑吟吟。

    鸠扈嘿然摇头道:“嘿嘿晏国主身上少说藏了千儿八百只蛊虫鸠扈就算长了一千个胆也不敢靠近。”

    晏紫苏吃吃笑道:“胆小鬼又想摘花又怕刺扎。”眼波流转柔声道:“鸠真人你究竟想怎样呢?”

    鸠扈咽了口口水干笑道:“晏国主你乖乖儿地衣服脱光丢得远远的千万别耍什么花招。”手中弯刀虚晃对准蚩尤的头颅。

    晏紫苏笑道:“咱们可把话先说清楚啦!这小子是我的聚宝盆呢!你若是伤了他一根寒毛我可就不客气啦!”一边说着一边轻解罗衫黑色长袍倏然滑落仅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桃红色亵衣站在雪白的浪花中。

    玉体玲珑浮凸有致楚楚动人活色生香。

    蚩尤脑中嗡然一响心中悲郁狂怒想要怒吼制止却痛得不出声来经脉断裂处如刀割火焚彷佛可以听见无数块垒崩散粉碎的声音。

    ※※※

    海风吹拂亵衣翻飞春光妙处隐隐若现。鸠扈全身僵硬木楞楞地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血红的小眼紧紧地盯在晏紫苏冰雪莹白的**上顺着那纤美的脖颈一路下滑那浑圆骨感的肩头优美的锁骨隐藏于桃红薄纱之下的高耸雪丘不盈一握的腰肢雪白丰美的臀部修长曼妙的双腿……目中欲焰熊狂喉中出低沉的怪响。

    潮水倏然涌至浪花飞卷那桃红色的亵衣倏地被白沫卷落随浪飘摇而去。

    晏紫苏一丝不挂地站在海中站在淡淡的月色里彷佛一树梨花簌簌风中美得令人瞬间窒息。

    蚩尤怒不可抑体内彷佛突然迸爆炸裂出一声凄列的嘶吼恨不能将鸠扈的双眼挖将出来。那熟悉的凛冽杀意在他喉中、脑顶熊熊焚烧让他喘不过气来。强烈的恨意在心中浓缩为越来越鲜明的呐喊要将这无耻狗贼碎尸万段!

    鸠扈颤声道:“妙极!妙极!”左手连弹黑光飞舞接连不断地打在晏紫苏的身上晏紫苏低哼几声动弹不得周身经脉己被他尽数封住。晏紫苏格格笑道:“胆小鬼将我经脉封住作甚?难道你喜欢抱着一个木头吗?”

    鸠扈喘息着怪笑道:“你太过狡猾还是小心为好。抱着木头就抱着木头吧!老子也管不得了!”手中弯刀忽然旋转贴在背上形如鬼魅闪电般朝晏紫苏飘去。

    蚩尤吼道:“狗贼你敢动她一根寒毛蚩尤爷爷就将你撕成碎片!”鸠扈理也不理倏地掠到晏紫苏身旁徐徐绕走喘息着瞪眼上上下下地凝视手指颤抖地搭上了她雪白滑腻的肩头。

    晏紫苏格格脆笑挣脱不得。眼波凝望着蚩尤双颊酡红瞬间苍白别转头去。

    蚩尤震天怒吼眼角迸出血丝整张脸扭曲可怖狰狞如凶神妖魔哑着喉咙厉声大骂。一阵海涛汹汹卷过登时将他和他的喊声一齐淹没。

    那冰冷咸涩的海水瞬间拍来砸在蚩尤的脸上却浇灭不了熊熊恨火。海水在舌根徐徐泛开说不出的咸涩。浪花朦胧中看见那鸠扈的手爪颤抖着在晏紫苏莹白的肩膀上摩挲朝着巍巍雪丘摸去心中苦怒悲愤恨不能生啖其肉渴饮其血。狂怒之下全身竟剧烈震颤起来。

    蓦地一声大喝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量竟从泥滩中跳将出来!

    “啊!”晏紫苏惊叫一声鸠扈也猛吃一惊住手凝神戒备。

    蚩尤惊怒狂喜一齐袭上心头:“难道自己的伤势竟己好了吗?”刚一念及体内狂裂剧痛几将晕厥踉跄着摔倒在地。

    鸠扈松了一口气阴冷怪笑道:“小子你嫌离得太远看不清楚么?老子就让你看个明白。”乌黑的手爪猛地抓住那浑圆的雪丘晏紫苏微微一颤出一声低吟脸上羞怒之色一闪而过。

    蚩尤怒吼着强自撑起朝鸠扈冲去。侧面浪涛飞卷轰然一声登时将他掀翻在地。

    鸠扈哈哈淫笑恣意的揉搓着晏紫苏的雪丘斜睨蚩尤嘿然道:“晏国主这小子不是你的囚犯吗?怎地看见你和我亲热竟连性命也不要了?”

    晏紫苏咬着嘴唇眼波温柔地凝视着蚩尤悲喜交集。

    涛声悲奏浪潮怒涌。蚩尤咬紧牙关喷火双目盯着鸠扈一言不缓缓地爬起身来。那目光中充满了狂肆的恨意与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鸠扈明知他眼下形同废人却还是忍不住感到一股森冷彻骨的惧意。惧意瞬间变成羞恼愤怒桀桀怪笑道:“小子你给我乖乖地躺着看吧!”右手凌空疾劈黑光破舞当头击在蚩尤额顶蚩尤闷哼一声鲜血长流身形微晃再次摔倒在地。

    海浪倏然卷过迅洇开猩红之色。

    晏紫苏大惊俏脸“咧”地惨白连声呼叫蚩尤昏迷不醒。鸠扈妒意横生冷笑道:“晏国主对这小子倒关心得很……”

    晏紫苏扭过头来妙目森冷地凝视着鸠扈淡然笑道:“鸠真人我可是说过啦!若是他少了一根寒毛就别怪我不客气……”

    鸠扈突然大怒重重一个耳光将晏紫苏击倒在地喝道:“贱人!老子忍你够久啦!你以为自己了不得吗?有烛真神撑腰就谁也不放在眼里?他***勾结外贼还敢这般气焰嚣张老子今日倒要看看你怎么神气!”

    晏紫苏脸颊潮红胸脯急剧起伏格格笑道:“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鸠扈狞笑道:“想吓唬我?老子一不做二不休将你先奸后杀!嘿嘿横竖有这臭小子做替死鬼。”拉着她的手臂在海水泥滩中急拖行到了蚩尤身前数尺之处停下飞起一脚踢在蚩尤的肚腹上喝道:“他***起来!”

    蚩尤猛一颤动徐徐睁开眼睛。鸠扈蓦地揪住他的头硬生生提了起来指着晏紫苏狞笑道:“你不是喜欢这贱人吗?好好看看老子怎么玩你的女人!”狠狠地将他的头摔在泥滩上又猛踹了他一脚蚩尤弓起身子疼得龇牙咧嘴泪水也禁不住冒将出来心中怒火狂沸欲炸。

    鸠扈喘息着瞪视着晏紫苏狞笑道:“贱人看我怎么收拾你!”俯身指住她的脖颈往她花唇上咬去。

    蚩尤悲怒狂吼突觉喉中一甜数百紫黑色的血块迸飞而出体内忽觉空空荡荡剧痛全消。刹那之间任督二脉竟似霍然贯通继而阴阳二脉也突然畅通……

    当是时鸠扈即将触及曼紫苏花唇晏紫苏突然盈盈一笑目光中闪过怨毒、欢喜、愤怒的神情。鸠扈心中荡地一惊视线所及突然看见一只幽绿色的怪虫闪电似的从她的两瓣花唇间飞出倏地没入自己口中!

    鸠扈大骇突觉喉中一疼宛如刀割剑剐声带竟瞬间断裂;继而一团毒辣烈火轰然卷下直冲肠腹。晏紫苏银铃般的笑道:“这‘美人舌’味道如何?”鸠扈惊怒如狂嘶声怪叫奋力一掌朝着她春花似的笑靥上拍落。

    突听蚩尤一声大吼闪电似的跳将起来左手如钢钳铁爪蓦地指住鸠扈的脖颈将他硬生生提起右手双指如流星飞舞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鸠扈双眼之中。

    “哧!”血箭飞射。鸠扈嘶声惨叫双掌轰然猛击黑光爆舞激撞在蚩尤胸腹。蚩尤闷哼一声口喷血雨冲天倒飞口中却哈哈长笑:“他***紫菜鱼皮好痛快!”双手一捏将指缝间的两颗眼珠挤得粉碎。

    鸠扈双目黑洞幽然满脸血痕手爪乱抓出鬼哭狼嚎似的悲吼。突然反手拔出弯刀朝着半空中的蚩尤飞旋怒斩!

    晏紫苏失声惊叫连忙默念蛊诀。鸠扈惨叫一声立时仰天跌倒。

    但那弯刀业已脱手飞出破空怒舞在月光下闪起银轮眩光。刀势如风雷“嗤”地一声不偏不倚霍然劈中蚩尤脸额入骨三分镶嵌着震动不已。

    鲜血喷溅蚩尤眼前一片血红头颅犹如迸裂开来一般。大吼一声奋力将那弯刀生生拔出想要朝那鸠扈掷去但体内方甫通畅的几道经脉又蓦然断裂真气瞬间荡然全无重重摔倒在浪花之中。鲜血汨汨将潮水急剧染红。

    冰冷的海水四面波荡包围蚩尤剧痛欲死混沌中听见晏紫苏尖叫道:“呆子快将头埋到泥滩中!”当下竭尽余力将脸额紧紧贴在柔软的泥滩上。细腻柔软的泥滩温柔得如同晏紫苏的手伤口的剧痛登时消减。

    那鸠扈厉声痛吼在海潮中茫然旋转散血污形如妖魔。突然怪叫一声周身肌肉急剧波动骨骼锐变灰色毛羽纷纷破肤而出瞬息间化为一只人面灰鸠冲天飞起在海风中胡乱飞舞怪叫迭声。

    晏紫苏娇叱道:“哪里走!”口中念念有辞。鸠扈在半空张开巨翼出凄冽的悲啼通体血红透明剧烈搏动。突然“砰”地一声巨响那只幽绿色的怪虫从他背脊破撞而出直冲霄汉。

    鸠扈嘎然惨啼毛羽迸飞血肉激溅四下迸炸爆舞;刹那之间只余下一具森森白骨;白骨依旧舒展飞扬的姿势在夜风中停顿片刻蕞地化为纷扬的粉末。

    晏紫苏躺在海潮中格格脆笑欢愉快意。忽然看见漫天横飞洒落的血肉之中竟有一只银白色的四翅怪虫低低掠过出嗡嗡的叫声朝着东边飞去赫然是鸠扈的“泪影虫”!

    晏紫苏面色骤变心彷佛突然停止跳动一般失声道:“糟糕!”想不到鸠扈临死之际竟提前将这怪虫放飞逃离!倘若这怪虫按他指使飞回西海老祖等人的手中……心下惊怒惶急不敢再往下想。但此时周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泪影虫从头顶飞过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冰魄似的圆月、疏淡的星辰在深不可测的夜空中耀射着冷冷的光。她僵直地躺在寒冷的海水里潮水已经淹没到她的耳际满头黑在海涛中迷乱地漂浮荡漾。周身冰凉恐惧懊悔脑中一片空茫。

    突然心想:“是了我真是吓傻啦!这里到众兽山途中万里冰雪寒荒泪影虫这般弱小又怎能飞到?即使不被风雪冻死也必定成为雪鹫冰鸟的腹中之物。”一念及此心中登时欢喜起来。但隐隐之中仍有一丝顾忌担忧。

    蓦地想起蚩尤生死不知猛地一凛方甫放下的心又立时高悬起来。寒意凛冽急忙大声呼喊;接连喊了数十声四下浑无应答只有海浪声声鸥鸟鸣啼。凝神聚意竟连他内心的两心知也感应不到了。

    晏紫苏越焦急恐惧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那呆子吃了鸠扈一刀已经……已经死了吗?”心中突然如尖刀刺扎痛不可抑险些透不过气来尖声大叫:“蚩尤!呆子!你……你可别吓我!快些回话呀!”

    如此又叫了数十声仍是一无回应她心里更加慌张害怕一面大叫泪水一面接连不断地涌将出来。

    ※※※

    风声呼啸浪涛层叠铺卷。水花迷蒙中星辰摇摇欲坠夜幕彷佛要崩塌下来一般。她竭尽全力大声呼喊着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嘶哑终于连自己也听不分明了。周身在寒冷的海水里颤抖无边的黑暗的恐惧空茫地包拢着彷佛那越涨越高的潮水要将她彻底吞噬。

    海潮汹涌一阵大浪冲来将她朝岸上推送继而又蓦然回卷将她拖曳着浮萍般朝海中漾去。正跌宕沉浮突然臂上一紧竟被人牢牢抓住。晏紫苏吃了一惊转头望去“啊”地一声哭出声来。

    那人眉目英挺面色苍白正是蚩尤。自右额头到左颊被鸠扈的弯刀斜斜地砍了极深极长的一道口子伤口虽己被泥滩愈合但皮肉翻卷歪歪扭扭连挺拔的鼻梁也断了一个缺口说不出的难看可怖。

    晏紫苏心中大痛想要伸手抚摸他脸上伤口却动弹不得恨恨道:“杀千刀的鸠扈早知如此便不让你死得这般痛快啦!”心下难过泪水滚滚柔声道:“呆子还疼不疼?”

    蚩尤费力地摇摇头哑声嘿然而笑想说话却不出声来。此时他体内经脉重归断裂混乱之态真气岔乱奔走酸软无力。唯有右手紧抓晏紫苏的手臂牢牢钳握不知何处来的力气。

    晏紫苏破涕为笑道:“呆子谁让你这般莽撞地与他拼命?”听见他心中所思忽然脸上酡红一片极是欢喜低声道:“傻瓜他哪能占得了我的便宜?”

    蚩尤呆呆地凝视着她**的身躯苍白的脸上突地赤红。想到那鸠扈竟恣意地揉摸她的肌肤心中愤恨怒火又熊熊跳窜忖想:“他***紫菜鱼皮怎地那时突然没了气力?否则便先将那狗贼的爪子砍下再剁成肉酱。”

    晏紫苏眼中蓦地闪过羞恼愤恨的神色突然得意地格格笑将起来。蚩尤大为纳闷皱眉望她。晏紫苏笑道:“呆子难道我只会变脸不成?”脸上又是一红却不往下说。

    蚩尤恍然这妖女在那鸠扈步步紧逼之时多半已经做了变化。那鸠扈所触及的她的肌肤自然已非其身了:心中莫名地大喜那抑郁愤懑之意登时烟消云散。

    晏紫苏脸上更红娇艳欲滴呻了他一口道:“你这般欢喜作甚?难不成觉得自己吃了什么亏吗?”话语娇嗔脸上却笑吟吟地颇为欢喜。

    蚩尤陡然大震心里忽然一阵惊惶迷乱忖想:“是了那狗贼摸了妖女的身体我为何会这般狂怒?得知那狗贼摸到的不是她真正的肌肤身体我又为何这般庆幸?难道……难道……”自与晏紫苏重逢以来这念头他便一直隐隐地藏于心底深处偶有想到也觉得荒谬可笑立时移念他想。

    若在从前他素来不知、不想男女之事一心叱吒大荒重建蜃楼城即便有今日际遇即便当真喜欢上这水族妖女多半也是懵然不觉。但暗恋纤纤之后初知其中甘苦;与八郡主一段无由而始、无疾而终的因缘更加让他逐渐懂得深究反思。

    此刻被她一语点醒登时如五雷轰顶蓦地呆住。想到这一路八千里寒荒绝地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诸端情景想到鸠扈纠缠她时自己狂怒欲爆的心情那念头登时越来越鲜明心中突然升起惊惑惶恐之意。

    正自慌乱惊恐体内蓦地又是一阵剧痛爆胀欲呕难受之极。喉中腥甜“哇”地一声猛地又喷出数十块紫黑色的血淤来漂浮于潮水上趺宕摇漾。

    晏紫苏不忧反喜笑道:“好啦!好啦!我给你喂的那‘西海蝎蛇蛊’还当真有效呢!”

    蚩尤心中一凛那西海蝎蛇蛊乃是传说中极为可怖的蛊毒一旦进入人体便顺着气血经脉四处疯狂咬噬最后沿着脊柱钻入脑中吸食脑髓令人疯魔而死。

    晏紫苏笑道:“呆子我要害你只需那‘两心知’便绰绰有余啦!这蛇蝎蛊虽然可怕却刚好能救你的命呢!你体内经脉被西海老祖打得断裂混乱一塌糊涂四处都是淤血倘若不能将这些血块取将出来纵有神丹妙药也不能将你经脉修复。”顿了顿道:“而这蛇蝎蛊到了你体内恰好替你将混乱的经脉一一缕顺归位又可将你的淤血尽数吞吃干净岂不是妙得很吗?”

    蚩尤又惊又喜心道:“原来先前任督诸脉霍然贯通竟是这蛇蝎蛊虫的功劳!”

    晏紫苏道:“是啊!你的任督二脉虽有损伤却幸亏没被老祖震断。蛇蝎蛊吃尽二脉中的淤血后这两脉自然便贯通啦!只是你太过心急非要与鸠扈拼命结果反而将这几处经脉又震伤啦!”妙目凝视着蚩尤嘴角微笑不住地叹气。月光下瞧来说不出的妩媚俏丽。

    蚩尤征怔地望着她想着这妖女对他的绵绵情意心底彷佛有什么慢慢地融化开来。先前的困惑惊慌逐渐转为温柔之意。那桀骛狂野的脾性又复苏起来突地忖想:“是了即便我当真喜欢这妖女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又有什么见不得人么?”如此一想心头大快豁然开朗。

    但突然之间脑中又掠过纤纤的如花俏脸心中蓦地又是剧震猛一摇头暗自忖道:“罢了罢了!我想纤纤妹子作甚?她喜欢的始终是乌贼。即便不能与乌贼一起也断然不会将我看在眼里。他***紫菜鱼皮男子汉大丈夫当断即断岂能这般粘粘糊糊分不清明?没地让人笑话!”但心中仍是一阵酸苦又想:“此生此世我只将她当作好妹子便是……”

    这时一阵大浪卷来晏紫苏“啊”地一声大叫险些从蚩尤手中甩脱。蚩尤大惊探出左手奋力抓住晏紫苏的另一只手臂。两人登时被汹汹波涛荡起随波逐流朝海中飘去。

    波涛澎湃数次三番险将两人分开。蚩尤精疲力竭业已有些不支。但想到身在茫茫西海之上一且分开只怕永不能相会了唯有咬牙紧握双手。曼紫苏嫣然道:“呆子你抓得我疼死啦!”凝神聚意默念法诀“嗤嗤”连响蚩尤身上的衣裳登时抽丝化缕破空穿海缭绕飞舞刹那间将二人紧紧缠绕住。

    万里明月星汉无声。海上风声呼啸邻光波荡。

    他们四目对望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近的距离肌肤相贴呼吸相闻听不见周围的风浪只听见彼此怦然的心跳。“两心知”在蚩尤的心里轻轻噬咬着那麻疗而甜蜜的疼痛第一次带给他难以名状的幸福。晏紫苏温柔的眼波嫣然的笑容彷佛成了比西海风浪还要凶猛的漩涡让他沉溺其中忘了呼吸忘了思考。

    这一刻他们似乎忘了西海汪洋风波险恶忘了前途茫茫祸福难测两人在此起彼落的巨浪中跌宕沉浮高一潮低一潮不知要飘到什么时候也不知要飘到什么地方去…… <a href="" target="_blan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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