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在垂拱殿中下达的指示,很快就得到了贯彻执行,高原的外事活动这才紧锣密鼓般开始起来。(@@@)

    第一个去牢中拜高原的,自然是那位如饥似渴的童贯童媪相了。

    那日黄昏刚过,高原用过牢饭后,正猛喝几口烧酒,然后能在半昏迷的状态中,进入天牢那阴森恐怖的漫长黑夜。

    高原刚起胡福偷运进来的酒葫芦时,一阵对话声由上而下传入耳际。

    高原藏好酒葫芦,趋前观望。就见一个军旅装束的彪形大汉在一名节级官的引领下,款步近身前来。

    “这才什么时辰,此处却这般天昏地暗。去,弄盏进来。”军汉命令道。

    “是,大人,小的这就拿来。”

    节级返身上去。在昏暗中,高原与那位军官都在努力审视对方。高原感受到,对方身上有一股咄咄逼人的英锐之气。

    “高大王,独自一人,可否适应?要不,弄一个囚犯过来,陪伴大王?”军官的声音充满磁性。

    “本王觉得蛮好。独处有独处的妙处。”

    “也是。”

    节级高举一盏,快步小跑而来。

    瞬时间,地牢内终于有了光亮。

    “打开牢门。”

    一阵稀里哗啦的开锁声,军官神色平静跨入牢房中。节级也尾随着走进来,将油灯放在桌子上,然后,退下一旁,躬身守侯。

    “坐。”军官一摆手。率先在桌旁坐定。高原仔细打量这位身材高大的军官,发现他天庭饱满,红光满面,颌下长有少许胡须,两目射出两道神光,似乎看透人心深处。

    高原浅浅一笑,道:“这位大人。不知因何而来,莫非要置身牢中,体验感受一番牢狱滋味?”

    “体验感受?哈哈。高大王说话端的有趣。本官一直来探视,可公务缠身。今日,总算是得闲。”

    “探监?大人与本王可曾有过交情,或者是受人所托?”

    “未有交情,亦不曾受人所托,本官只代表自己。本官姓童。单名一个贯字。”

    高原听说此人便是童贯,深感错愕,身体反射般离开坐凳,但却未伸展。

    高原半躬着身子,坐立不得。欲行礼,于心不甘;欲坐下。亦感困难。

    望着高原首鼠两端的丑态,童贯假装平静,道:“大王不必多礼,请坐下谈话。”

    高原顺坡打滚,重又坐下,口中喃喃道:“童监军,童媪相?本王不知是童大人驾到。一时间有点意外。让童大人见笑了。”

    “不必太多计较。童某今日首见大王,就感到高大王的真诚可爱。如此朴直率真之人。竟然坐上了头把交椅,梁山上那些恶贼们,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

    现在,本官终于明白,为何这帮乌合之众,能一步步做大。本官也相信了一个事实,高大王此番闯京,确实是一门心思来谈判地。

    之前,本官还怀疑谈判一说,以为高大王是进京避难的呢。哈哈,童某这是自作多情,歪了不是。”

    “本王确实是带着无限的诚意、善意,来找朝廷谈判,欲化干戈为玉帛不是。可是,你们却引以为笑谈,你们眼中,看不到来自沧州的友情和善意,却只能看到仇恨。

    综观大宋高官们连日来的反响,与《列子汤问》里那位智叟的见识作派不相上下。”

    “可王屋、太行二山毕竟乃由上帝派夸娥氏二子给搬走的,终非人力所能为。

    不过,童某并未曾取笑过高大王。

    高兄弟在逆反悖德之余,不远万里,抱着一派天真纯善之意愿、一派视死如归之豪气,前来京师,仅此,童某感叹再三。

    看到高兄弟如此妄动,童某不禁到了自己地少年,那时,脑子日所期盼的、所企划的,何尝不是一片蓝天白云?

    多年来,童某左冲右突,伤痕累累,心若寒冰,不意之间,总算达到了所谓地圆满境界,总算成就一番功名。

    欲将童某的现在与过去强作切割,童某亦是不肯!

    只是,高兄弟这次以命相搏,童某尽管亦是不解,可与他人地判断有别。童某认为,兄弟剑走偏锋,定然是备有后招。

    本官为何如此断言?皆因官场与战场并无二致。

    兄弟在战场之上,曾经将自己的部队化为零,且各自为战,最终导致江夏节度使杨温命丧当场、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领着二万兵马象个瞎子一样,在漫山遍野的一片鼓躁声中,误闯误入,一头钻进野狼滩的死地之中。

    两位节度使,皆具军事经验,竟被兄弟这种古怪的战术给弄得不辨东西。

    更有,刘梦龙地二万水军,被兄弟阻拦在颈儿峡之外,不得寸进,最终竟无功而返。张叔夜可谓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身的了,可依然在自己的地盘之上,救援不力,依然被兄弟耍猴一般。

    童某算得上是一武将,童某研讨过青州战役,最后不得不由衷地赞叹,高大王确实算得上军事的奇才也。打仗,如此玩弄敌人于股掌之上,那么,其政治算计,绝不弱智如孩童!

    另外,不怕高大王见笑,本将曾从太尉高大人手中获得兄弟所写的一本手册——《抗金方略》,研读之后,也感触良多。

    尽管,书中目标所指乃是金国,且对金国未来谋略与动向之分析,童某期期所不认同,但书中所言的抗击敌人之步骤,却是处于弱势地一方所该当采取的上上之策。

    既然,高大王身陷京师,那童某前来拜交谈,自然是他人阻拦也阻拦不了的。”

    听到童贯长篇大论之赞赏,高原心中是一阵阵窃喜与得意。

    高原终于耻高气扬,顺杆爬上,道:“童大人,端的算得上是大智大勇,且战功卓绝。若称童大人,此生代表着大宋帝国的骄傲与荣耀,亦不过分。

    然而,本王此时不抬捧你,却对你当头棒喝。

    近三两年,童大人可是不长进,大大退步了。

    在西北战场,燕云境内,童大人率领数十万朝廷的精锐,外加金国联手策应,可竟然毫无寸功。别什么攻城夺地,就是守土亦是不能,大小战役之中,常被辽国弱势之兵给打得狼狈不堪。

    童大人,难道说,是时运不济,让你这般丢人现眼?!

    童大人刚才言及少年与老年,本王很喜欢听。本来,世之事,就无有什么高深险测的,然而,国人道德败坏,喜习阴谋算计之术,把个天下弄得道场一般,肮脏无比。

    此水本自清,是谁搅令浊?就是某些思家,某些罪大恶极地政客也。

    笑人幼稚、称自己老成谋国地人,其实皆是心态不正常的罪犯。他们,总是要百姓多一点忍耐,多给他时间,最终,却是越弄越拧,把天下变成了无可救药地危险境地。

    童大人,今日能设身置地,不耻下问,与本王谈军事,本王感到高兴。

    童大人,刚才本王及的,近年来,大宋数十万禁军在西北不堪之表现,童大人是否感同身受?是否悔恨不已呀?

    还是,自欺欺人地认为,你们凭着协议,低三下四、厚颜无耻地从金人手中索要回燕云大部分州县,此举算是一种胜利啊?

    如果童大人尊重事实,承认宋军的所谓胜利,并非在战场上取得的话,那么,本王问题就来了,宋军不堪的表现,童大人本人感觉得到,金国的军队或统治集团,难道就是瞎子不成?

    别再做梦了,醒醒吧。

    本王关于金兵即将挥戈南下、兵指大宋的预言,将被事实所证明。

    大宋危在旦夕。

    可是,朝中高官达贵,闻听本王此言,却皆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哈哈!

    好笑吗?等你们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的那一刻,一切都迟了。”

    望着高原张狂之表现,童贯不由得皱皱眉头,斥道:“高大王,本官劝你醒醒吧。

    你今日对西北边庭局势动态之分析,本官回去好好研判一番的。

    不过,眼下,高大王若是心智健全的话,还是多思考,尔如何才能保得住小命。”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高原把天祥的这句名言,前一百五十多年给说了。

    “照汗青?历史留名?高大王,以你祸乱一方的恶行,即使你不因刑而死,你的大名,也在史籍中占有一席之地的。

    年青人!”

    童贯一边嘟哝着,一边低头沉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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