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赶忙说:“太感谢您了,我之所以有今天,甚至能来阆诸工作,全都仰仗着您的举荐。现在又身处这样一个环境里,我心里还真有点没底。”,

    樊文良知道他没底的原因,就说道:“不过选举的事你不用过分担心,目前佘文秀不是问题,本来省委对阆诸的一些问题还要继续调查的,但是考虑到阆诸面临着选举,还是放缓了调查的步子,这也是省委对你的支持。所以,你选择跟佘文秀联盟而不是别人,这在方向上是正确的。”

    江帆激动地说:“感谢省委对我的信任和支持。”

    樊文良看着他说道:“所以,还是那句话,这段别急于迈步,你面临最大的也是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选举,多做些亲民的举动,给大家留下好的印象。凡事,尽可能争得市委书记的支持,努力团结大多数人。还有,就是求大同存小异,不可能事事都是完美的。”

    “嗯。”江帆不停地点头。

    樊文良继续说道:“多谋划一下年后的工作,多考虑一下民生问题,这届省委班子对这个问题很重视,尤其是尤其是今冬明春的文明生态村的建设很重视,这在南方早已经是成功的经验了,也是廖书记在南方搞的试点工作。有机会可以出去参观学习一下。另外,就是稳定,其次才是经济指标的增长。当然,对外讲的时候,有可能把这最后一项挪到前面来说,但在实际工作中却不是这样。保民生,保稳定,保增长。这是这届省委的工作目标。”

    江帆不住地点头。樊文良说的太对了。官场是一个适者生存的大舞台,所有人都扮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阿谀奉承、圆滑世故之辈固然能在这个大舞台上获得一席之地,但要争取到主角的位置,就必须有亮眼的成绩作为支撑。

    打铁还需自身硬!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领导的喜欢和赏识固然能让你获得升迁,但在这个升迁背后必然会连带着周围无数人的口水和怀疑的目光,如果你心理素质稍微不好一点,就会被这种质疑的声音压迫成精神分裂。在这种环境下,你就必须做出政绩来堵住悠悠众口。事实上,有领导的赏识和重用,想要做出政绩对你来说简直易如反掌,领导给你下了的各项任务和工作指标,这就是你的机会,只要你想法设法完成了指标,那这份政绩就到了你的手中。

    当然,除了领导给你下达的工作外,你自己也可以去找一些领导想做却一直腾不开手去做的事情,跟领导事先做个简单汇报和询问,然后不惜代价的做下来,不但能拿到政绩,而且还能讨好领导。总之一句话,能干的不如会干的,会干的不如巧干的,只有让领导满意了,你才算是一个合格的下属,才有希望升职,否则,你也就只能哪凉快去哪呆着。

    这些道理江帆都懂,事实上,江帆最近这段也的确在思考着明年的工作,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和方案,只是目前碍于头上的代字,而且又是刚来,好多想法不便拿出来公开讨论罢了。

    樊文良看了看表说道:“好了,过多的我也就不说了,你回去吧,廖书记一会也该到了,我们单独说点事。回去告诉小丁,就说我谢谢她的好意,等这书归还回来后,我再归还给你们。”

    “谢谢樊部长,如果老领导喜欢,您就不要往回拿了,小丁在抄这本三国演义之前已经抄好了另外一本水浒传,这次她就是带着书稿来装订厂装订的。所以,这个手抄本就归您了,您别惦记着还给她了。”

    “那还行,这是她的心血,肯定是要还的,就是时间可能早也可能晚。”樊文良说道。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江帆说着,跟樊文良一同站起身,走了出去。

    途径李秘书的办公室,江帆跟他打了招呼,樊文良站在门口向他挥手告别。江帆没有坐电梯,因为要是坐电梯,就会让领导多站一会,他顺着步行梯就下去了。

    后来,江帆得知,樊文良说的这位老领导是中。组。部刚刚退下来的一位资深领导,樊文良一直得益于他的提携。

    在回宾馆的路上,江帆停下车,他来到超市,替丁一选了几样高档水果和糕点,因为她一会要去拜会张会长。

    他忽然看见了新鲜的草莓,尽管是反季节,但是那草莓个大,而且颜色诱人,他就买下一盒,带给她吃。

    他没有给她打电话,感觉她此时肯定是睡懒觉,担心电话吵到她。她的确需要休息,连续两个晚上被他折腾,她肯定是吃不消的,加上昨天一天都在外面采访。这样想着,江帆就不由地笑了。

    他估计的没错,此时,丁一正躺在宾馆里,但是她没有睡好,而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是哥哥陆原打来的。

    她一看是哥哥的电话,赶紧坐起身,叫了一声:“陆原哥哥。”

    “你跑哪儿去了。”陆原劈头问道。

    “啊?”丁一一时没明白过来。

    “我是说你没在家,跑哪儿去了。”

    “哦――”丁一这才清醒过来,说道:“我跟朋友来省城了,哥,你在哪儿?”

    “我在老房子,给你扫雪来了,就知道你没有扫雪。”陆原没好气的说道。

    原来,陆原惦记着老房子的雪,他知道妹妹不可能去房顶上扫雪的。每年如果可能的话,陆原都包下老房子的扫雪任务。尽管妈妈说楼房的房顶可以不扫雪,因为天暖后自然就融化了,但是陆原坚持扫,他认为,尽管房顶是预制板的,但房顶着一层厚厚的冰冷的雪,也会影响到室温的。就在今天头来的时候,杜蕾还抱着他不让他起,让他多睡一会,可是他惦记满院子的雪,杜蕾还在被窝里他就起来,带着小狗来到老房子,叫了半天门没人应声,用钥匙开开门后,才知道丁一没在家。

    他想她有可能加班住在单位了。就在门边拿起扫帚先扫甬路,没扫几下他就发现了问题。就见一层雪的下面,是一双男人的鞋印,并且,是一进一出的两双同样的脚印,他飞快地挥动着扫帚,扫到门口的时候,见房门是锁着的,他开开了房门后,没有发现妹妹,妹妹的外套和鞋子也不在,也就是说,下雪的那天晚上有男人来过,但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妹妹的脚印,也就是说,妹妹不曾从雪地上走过,那么妹妹是怎么出去的?被人背出去的还是连续两个晚上她根本就没回家?杜蕾说,她是昨天早上给她送去的小狗,说是没有时间照顾它。

    陆原来到屋里,他换上拖鞋,来到了楼上,见妹妹的床铺整整齐齐,又到了楼下,看见了小狗吃剩的狗粮,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迹象。那么可以断定,妹妹的确两个晚上甚至头下雪就没在家住。

    陆原坐在了沙发上,没有着急去扫雪,看着小狗从楼上下来,他就问道:“家里谁来了?”

    小狗当然听不懂主人的话了,它摆摆尾巴,卧在了它的棉垫上,垂下眼皮,就要瞌睡。

    陆原起身,从沙发旁边的一个花台上拿过一个老式电话机,他用手指转了几圈后,拨通了丁一的电话。当他知道她跑到了省城的时候,陆原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她跟江帆去的。但是妹妹不说,他是不能这么问的,他就说道:

    “你到省城干嘛去了?”

    “哥哥,我是来送我的手抄书来了,跟张会长约好了。”丁一解释道。

    “那你也没必要自己送去啊,我给你带过去就行了,天这么冷。”

    “我原来也是这样想的,后来正好有朋友的车来省里,就搭车过来了。”

    “你搭谁的车?”陆原漫不经心地问道,然后屏住呼吸听着。

    丁一不知是否该不该说出江帆的名字,她想了想说:“哥,我回去再跟你细说吧。”

    陆原更加坚信了自己刚才的猜测,他不好继续问下去了,继续说道:“你昨天宿在省城了?”

    “嗯。”丁一只回答了一个字。

    “你是不是前天也没回家?”

    “是。”又是一个字。

    “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有点事……”丁一支吾着。

    陆原知道她不会撒谎,就替她说道:“是不是在单位加班着?”

    “是……”丁一只好顺着他说道。

    “就知道你又加班着,好了,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回来时注意安全,你去忙吧,我接着去扫雪。”陆原轻松地说道。

    “谢谢哥哥。”

    陆原一愣,他就琢磨着丁一这句“谢谢”的意思,是谢谢自己来扫雪,还是谢谢自己没有追问她跟谁去的?想到这里就说道:“什么时候跟我学会客气了?”

    “嘻嘻。挂了。”丁一说着就挂了。

    陆原将话筒放回话机上,他没有立刻去扫雪,而是看着小狗发呆……

    小狗将脑袋趴在两只前爪的中间,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他的主人,见他的主人正满腹心事地呆呆地看着自己,它以为主人有事,就抬起小脑袋,也看着主人。

    陆原见小狗憨态可爱的样子,笑了,看着小狗,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小狗立刻就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一用力,就窜到他的身上,伸出舌头舔着他的手和脸。陆原把这只干净洁白的小狗抱在怀里,抚着它柔软的长毛,喃喃地说道:“一一啊,我的好一一……”

    陆原对丁一的感情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出于家庭的责任和对妹妹的爱护,他从始至终都不外露分毫。可以说,丁一,是陆原喜欢上的第一个女孩子,当他跟着妈妈来到继父家的时候,第一眼就喜欢上了那个长得既干净又好看的妹妹,他给了她一个哥哥所能给予的一切关爱,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爱逐渐强烈起来,但碍于他们这个家庭的缘故,他始终都没有表现出来,尽管如此,他的心思还是被妈妈识破了,妈妈当然不许他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并且她不喜欢的妹妹了,直到杜蕾出现。

    陆原对杜蕾的爱,是一点点累积起来的,尽管没有那种纯粹意义上的初恋时的心灵悸动,但杜蕾还是打动了他,更主要的是妈妈喜欢杜蕾。事实也证明,杜蕾是个识大体、会做事、懂得关心家人的好妻子,所以,陆原也就逐渐关闭了自己对丁一的感情闸门。丁一从亢州回来后,他曾经劝过妈妈对丁一多关心一些,妈妈说,这么长时间了,她从来都不叫我一声妈,我这个后妈当得也可以了。陆原说,你要让她感到你像个妈才行,妹妹的亲生母亲去世的早,按说她是最好收买的,你对她好,她自然就跟你叫妈了。妈妈对他的话不以为然不说,还拿他当年对丁一的感情说事,指责他过于关心这个妹妹关心,小心让杜蕾看出来。这让陆原没法再去做妈妈的工作了。

    尽管关闭了对丁一的感情闸门,但每当看到丁一不开心的样子,无论是出于哪种感情,陆原还都是对丁一牵肠挂肚,他十分心疼这个妹妹。记得小虎小时候,丁一给他讲小蝌蚪找妈妈,讲着讲着,自己就流泪了,儿子也跟着她泪流满面了。所以,他自始至终都认为,这是个缺少关爱的孩子。某种程度上说,他和妈妈把她的父爱也夺去了,所以,他除去尽自己所能,尽量让杜蕾多去跟她沟通外,还截长补短地给她打电话。

    后来,在省城意外看到江帆的那一次,陆原心情的确很复杂,他既希望江帆能给丁一带来阳光和爱,又担心江帆把妹妹抢走,但无论怎样,他都没有任何资格阻碍他们交往,特别是后来得知江帆来到阆诸当市长了,他就更加坚信,妹妹这辈子是江帆的了,别人是没有份儿了。这一点,无需置疑。因为,他从江帆的眼中看了出来,从妹妹的坚守中也看了出来。

    陆原一直认为自己对妹妹的爱是深埋着的,妹妹是不知道的。可是有一次杜蕾告诉他,还是早在丁乃翔车祸出院后,杜蕾去家里探望丁乃翔,丁一问她跟哥哥通电话着吗?杜蕾看到陆原对妹妹的关心,远胜于对她的关心,就很有醋意地跟丁一说:我呀,根本就引不起你哥的兴趣,我感觉你哥对你可是比对我关心多了。这话,在丁乃翔住院的时候,杜蕾也试探过丁一,出于女人的本能,她必须夯实这件事,她就问丁一,我看你和你陆原哥哥倒是天生的一对,他对你又是那么的好,而且你们也没血缘关系,为什么不亲上加亲呢?丁一跟她说:我知道哥哥爱我,我也爱哥哥,但我们那是兄妹之间的爱。如果我们谈恋爱了,我就只有爱人没有哥哥了,如果我跟别人谈恋爱了,这样,我既有哥哥的爱,还有爱人的爱,我能多得到一份爱,所以,我跟哥哥不能恋爱,只能你跟哥哥恋爱,那样的话,我平白无故又得到了嫂子的一份爱。

    丁一和杜蕾之间的对话过去好多年了,杜蕾是在不久前告诉他的。可见,丁一也是爱自己的,只不过自己这个妹妹,比自己更有主见罢了,她比自己更理智地预料到了这种感情的不可能性。所以,他对妹妹就更疼爱有加了。

    陆原抱着小狗,呆呆的坐了半天,最后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丁一,希望那个男人能真心爱她,别再让她伤心落泪。自己如今也只有祝福的份儿了。

    想到这里,他轻轻叹口气,放下小狗,悻悻地起身,出去继续扫雪了。看来,以后妹妹家里也不能说来就来了,她要有自己的秘密了,雪地上男人的脚印就说明了一切……

    再说丁一挂了哥哥的电话后,便缩进了被窝里,她眨巴着眼睛,猜测着哥哥会怎么样想她,想着想着就甩甩头,她不去想了,拉上被子,盖住了脑袋……

    江帆悄悄进屋了,他脱去外套,见丁一蒙着头,就给她拉下被子,丁一醒了。

    江帆说道:“干嘛习惯蒙头睡,这样空气不好。”

    江帆说这话的时候,就发现丁一根本就没有躺在枕头上,而是把脸趴在床上,双手握拳垫在身体下,这个姿势就像个婴孩那样,据说,凡是用这个姿势睡觉的人,都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江帆给她拿过枕头,把她的头抱起,放在枕头上,说道:“以后别这样趴着睡,容易窒息。”

    丁一揉了揉眼睛,说道:“几点了?”

    “快11点了。”

    “你去了这么久?”

    “应该说你睡了这么久。”

    “没有睡多长时间,哥哥打过电话,问我怎么没回家。”

    “他怎么知道?”

    “他去扫雪去了,肯定知道我没在家。”丁一说着,就往他的跟前凑过去,头便躺在他的大腿上。

    江帆抱着她的头,给她盖严被子,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他问我跟谁来省城的,我就告诉他是跟朋友。”丁一慵懒着声音说道。

    江帆低头看着她,说道:“你怎么没跟他说实话?”

    “我……我不想让他知道……”丁一说完,就有些心虚地把头扎得更深了。。

    江帆笑了,说道:“他知道我们的事。“

    “我知道他知道,但是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跟你在外面过夜了。”丁一嗫嚅着说道。

    “哈哈,他不傻,他完全可以猜得到。”江帆大笑。

    “那我也不想亲口告诉他……”

    “哈哈,你呀,怎么还像小女孩那样啊?好,随你。”江帆说完又问:“接下来是我们继续睡觉还是去吃饭,然后去张会长家?”

    丁一想了想,伸出手,握着他的大手说道:“你累吗?”

    “怎么着?”江帆挑衅地问道。

    丁一知道他误会了她的意思,就笑着说:“如果你累的话,就稍微休息一下,然后我们退房,见完张会长我们就回家。”

    江帆握过她的手,他十分贪恋跟她一起的美好时光,就说道:“我们在省城呆两天吧?享受二人世界。”

    “我心里不踏实……”丁一说道。

    “因为陆原?”江帆说:“我可以给他打个电话,让她放心,你跟我在一起。

    “那可不行。”丁一急忙说道。

    江帆不解地说:“怎么了?”

    丁一笑了,说道:“我没有理由再在外面呆一天了。”

    江帆说:“谈恋爱不需要理由,我们是天经地义的,你怕什么?”

    “目前我还不行,等过了这段再说吧。”

    江帆想了想,决定尊重她,就说道:“行,听你的,我跟你再躺半个小时。然后咱们退房,吃饭,看人,怎么样?”

    丁一点点头。

    江帆说着,就和衣躺在丁一的旁边,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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