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桐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大,彭长宜知道她为什么事矫情,就将手机紧贴在自己的耳朵上,这样声音就会扩散得小点。

    他用余光看了丁一一眼,对着手机温柔地说道:“我心肠怎么硬了?我说你能不能上来不这样指责我?其实你不指责人的时候蛮可爱的。”

    叶桐显然对彭长宜最后一句话很受用,她笑了,说道:“你这是在夸我吗?我说你心肠硬是有根据的,我昨天晚上,冒着被劫持当人质和被撕票的风险,成功帮你做通了逃犯工作,让他主动投案自首,顺利破了你十多年前的积案,你不感谢我也就罢了,居然都不慰问一下我,你知道我受了多大的惊吓啊——”

    彭长宜笑了,果然叶桐是为这个,他说道:“我说,有一件事你要弄明白,怎么是帮助我做通了逃犯工作?帮我破了积案?”

    叶桐说:“当然是帮你了?如果不是因为帮你,我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呀?这我的胆子当时都吓破了,褚局长把张大川带走后,我都瘫在地上起不来了!如果不是你,我哪有那么高的智慧?你怎么也要慰问一下我啊?”

    彭长宜笑了,说道:“好,你说怎么慰问?”

    “中午请我吃饭。”

    彭长宜说:“中午不行,我现在没在市里,我下乡来阳新了,跟魏市长一起来的。。”

    “真的?”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假话?”

    叶桐沉吟了一下说:“假话你倒是没跟我说过,但是你的真话我也受不了。”

    彭长宜噗嗤笑了,别说,叶桐如果不跟他耍,还是有可爱时候的,他说道:“这样吧,明天中午,我叫上小强,我们一起给你压惊。”

    叶桐一听,立刻提高了声音,冷冷地说道:“彭长宜,我就那么讨人厌吗?你连跟我单独见面都不敢吗?我难道还赖上你不成?”

    彭长宜当然不知道叶桐这次要求跟他单独见面,是想给自己的感情生活画个句号,通过昨天晚上张大川老母亲的电话,她的心被触动了,她决定回归本分,做一个让父母放心的乖女儿,不要这样叛逆,毕竟,自己的年龄不小了,奔四十的人了,不应该这样整天总是让父母操心。在父母的眼里,你事业就是再成功,婚姻大事一天不尘埃落定,似乎他们的任务就没有完成。

    彭长宜放慢了车速,他耐心地说道:“我哪有那个意思?我叫上小强的目的,就是想让你再次跟他强调一下,张大川有自首的意识和情节,这样在法院最后量刑上会帮到他……”

    叶桐果断地打断他的话,说道:“张大川的事我已经跟褚局长说了,我今天约你是你有私事要谈,不需要第三者在场,今天晚上吧,我有点等不及了。”

    彭长宜本想说晚上也不行,因为岳父母回老家了,舒晴明天也要回去,老人病得如何他还不知道。但是叶桐说完这话后,不等彭长宜做出反应,就挂断了电话。

    彭长宜无奈地笑了一下,将手机放在旁边。

    从彭长宜的电话中,丁一听出对方是叶桐,她看着彭长宜,笑着说:“是叶记者吧?”

    彭长宜一愣,叶桐给他打电话,丁一碰到了两次,想起当年在亢州她碰到他跟叶桐夜归的情景,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她昨天成功劝说张大川投案自首。”

    “是,今早我上班就听说了,说昨晚公安局从外企带走一名网上通缉的逃犯。这么说来,叶总还是个有功之臣,你,应该给她奖励才对。”

    彭长宜看了丁一一眼,笑着反问道:“你说说我该给她什么样的奖励?”

    “最起码要给她压惊,然后口头奖励一番。”

    彭长宜没有说话,他心里说:她是一个不经夸的人,也是一个近身不得的人,从小生活在优越的家庭环境,被父母宠爱,且娇生惯养,优越感十足不说,她想要的,彭长宜这一生都给不了。所以,尽管叶桐来阆诸好几年了,彭长宜跟她单独接触并不多,因为彭长宜实在不敢招惹这个大姑奶奶了,但是叶桐以及叶桐暂时负责的辉威公司有什么困难的话,彭长宜义不容辞,保证都是亲自处理和解决,只是有些情分,不能再延续了。

    丁一见彭长宜不说话,又说道:“你是不是对叶记者有偏见?”

    彭长宜笑了一下,摇摇头,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丁一又问道:“那个逃犯是怎么回事?”

    彭长宜说:“昨天我去药厂,在参观的时候,看见有一个跟我在三源时的一个逃犯很像,就调取了这个人的人事档案,当然从档案中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回去后,我直接去了公安局,让小强调出他们内部网,看了照片,果然就是这个人。后来小强带着特警去了药厂,这个人当时就认出了我,就找到叶桐,探听情况,这个时候警察来了,他本来也可以跑掉的,但是他不想跑了,本来也没有命案,这样有家不能归,老母亲为了他也哭瞎了眼,所以在叶桐的劝说下就算投案自首了。”

    丁一说:“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做了工作,还险些成为人质,有功之臣,你应该请她,给她压惊。”

    彭长宜听不出丁一话里的真正意思,就说道:“她打电话就是想让我请她,给她压惊,呵呵,矫情。”

    丁一笑了,说道:“这不是矫情,是想得到心目中人的肯定,你的确应该慰问一下她,让她过来吧。”

    彭长宜扭头看着丁一,问道:“什么意思?”

    丁一眨着眼睛问道:“什么什么意思?”

    彭长宜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说:“你不要多想啊?”

    丁一很想说,你们的关系还用我想吗?但她是不会把这话说出来的,她是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跟彭长宜的关系,已经由最初的暧昧变成了亲情关系,她是不能破坏这种关系的,哪怕是无心破坏也不行。

    想到这里,丁一就笑着说道:“我没有多想啊,人家毕竟是在咱们这里投资的,而且是冲着你来的,经历了这么一件惊心动魄的大事,当然值得你这个地方领导的慰问和表扬。”

    “还表扬呢,今天早上小强来跟老洪汇报,你猜老洪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要加强对外企的人员管理,这种情况不能再发生了,不能让他们这些外企成为逃犯藏匿的场所。”

    彭长宜故意学着洪世龙的腔调说道。

    丁一笑着说:“领导在什么情况下,都是强调,这很正常,避免以后在发生类似情况。”

    他们说着话,就到了五色海景区。

    如今的五色海,变化真是太大了,前两年这里只有一片油菜花,一片薰衣草,现在又有了大面积的虞美人盛开,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五颜六色的鲜花,真是姹紫嫣红,五色海,名副其实的花海!

    要说变化最大的还是几处室内景点,鹦鹉园、沙滩游乐场,丁一刚一走进鹦鹉园和沙滩游乐场就喜欢上了这里,她惊喜地说道:“想不到这里建设的这么好,休息日我们可以带孩子来这里玩了!”

    魏克勤说:“不瞒你们说,自打建好后,我也是头一次来,开始郝书记跟我说的时候,我还给他泼冷水,我说谁花30块钱上这里看鸟儿?还有那个室内沙滩垂钓园……”

    郝林说道:“魏市长,我打断你一下,30元是五色海景区的通票,景区水上公园的项目除外,所有景点都不再单独收费,室内沙滩垂钓亲子园,刚一建好,就受到了小朋友们的喜爱,有的家长带孩子来这里,玩一天孩子都不来走的,没玩够。当然,你要是在垂钓园钓鱼的话,是要单独收费的。”

    魏克勤感慨地说道:“不服不行啊,看来就得换脑筋。”

    “不换脑筋就换人。”彭长宜打趣地说道。

    魏克勤结果话茬说:“所以江书记就把我换下来了,给阳新选了个年轻有为的当家人了。”

    郝林说:“您千万别这样说,这样说就折煞死我了,再说,您那是高升了,哪是被换下来了,要是这样的换法,不光是我,全市所有的县委书记都梦想着早日被换呢。”

    “哈哈。”魏克勤笑了。

    丁一对这里有了新的惊喜,她在心里酝酿着这个宣传片新的构思,之前在县委采访的那些内容,反而成了她主体构思的陪衬。

    他们在农家乐吃完饭后,丁一提出要回去,她刚才在鹦鹉园和亲子园的参观过程中,脚本构思已经酝酿成熟,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恨不得立刻落笔形成文字和画面!这种感觉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了,最早还是她在亢州的时候去广院学习,回来采访邹子介时有过这种冲动,非常强烈的冲动,她怕这种冲动稍纵即逝,所以不时地往采访本上记下头脑瞬间闪现出的灵感,生完宝宝们后,她感觉自己的记忆明显不如从前了,以前采访全凭记忆,但现在不行了,需要借住笔和本,俗话说,好记忆不如烂笔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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