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多年以前,就在我们脚下的这片大陆上,曾经爆发过一场残酷的战争。前所未有的强大敌人将它们毁灭的铁蹄踏上了这片美丽的土地,他们高举着被鲜血染红了的杀戮旗帜,穿过用无辜者的尸体铺就的道路,将奴役的锁链,套在了所有自由之民的颈上。整个法尔维大陆都笼罩在一片恐怖的阴影中,苟延残喘的生灵们渴求地望向天空,却看不见一丝拯救的光芒。

    那是这片大地最绝望的时刻,人们头一次发现,“末日”这个遥远得仿佛神话一样的词汇,居然变得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但是,越是危难的时刻,越会涌现出真正的英雄;越是在黑暗之中,人们就越能寻找到真正的勇气。就在整个大陆陷于灭亡边缘的危急时刻,所有热爱生命与和平的种族终于打破了文化与传统的隔阂,如亲人般紧紧团结在了一起,为了我们共同的故土和家园,守望相助、并肩作战,在苟活与尊严的艰难抉择中勇敢地站了起来,用自己澎湃的热血和不屈的目光作出了令敌人战栗的嘹亮回答。

    无数耀眼的名字在这场战争中冉冉升起,绽放出璀璨的生命光华,照亮了这段黑暗的时光;无数朴实善良的各族人民,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了一个又一个令敌人畏惧退缩的战场奇迹。最终,他们胜利了。他们成功地守护住了自己的家园、保护了自己的亲人,让自己的血脉,有了永世为之骄傲的理由。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是一场勇气对恐怖的胜利!是一场尊严对强权的胜利!是一场自由对奴役的胜利!

    ……是一场正义对邪恶地胜利!!!

    这是一段辉煌壮美的伟大历史,它不但被写进了大陆史书,更被铭刻进了所有大陆居民的血脉之中,成了我们的魂、我们的骨、我们灵魂深处最荣耀的部分。

    可是,黑爵士阿瑟-登戈特女士只用了短短几句话,就把这段历史敲得粉碎,又将那些荣耀的碎片一片片拾起。重新组合,拼接出了一副丑陋卑鄙的可耻画卷。原本伟大和辉煌的名字变成了卑劣的特称,英雄们正气凛然地面庞猛然蒙上了奸邪的笑意。两百年的骄傲,顷刻间变成了一个浸染着斑驳异族血泪和屈辱的可怕笑话,在巨魔族人凄厉仇恨的惨笑声中,挂满荣誉印记的历史长廊轰然垮塌。

    是的,这仍然是一场胜利,但却已没有了让我们自豪的理由。这是一场背叛对背叛的胜利,是一场卑鄙对卑鄙的胜利,是一场用死亡对抗死亡、用残忍抵御残忍地胜利。

    用沾满了同盟战友鲜血的双手扪心自问。我们还能算是“正义”的吗?

    我也曾尝试着去质疑和否认,断定登戈特女爵士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是背叛者对自己背叛行径的掩饰和开脱。可是,我的灵魂告诉我,这种可怜的想法不过是一个理屈词穷者面对真相时地无力反抗罢了。与那些童话般神圣纯洁的伟人轶事相比,黑爵士所说的一切才更像是真实的历史。对于这些,我可以去否认它,却无法去改变它。

    我的世界被颠覆了,黑的变成了白的,美的变成了丑的。一些自我有生以来便被尊崇和敬仰的真理此时已经被谎言所淹没,让我地灵魂找不到一个可以坚守的坐标。这一刻,我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好在我暂时还不必面对如此沉重的历史。

    因为在那之前,我不得不去面对一些更加迫切的东西,而且比起历史那抽象而深远的沉重性来说,有些东西的分量更加具有现实意义。

    比如说……嗯……两把漫天飞舞的硕大战锤怎么样?

    你完全可以想象一下,当你呼吸着腐烂得令人作呕的臭气、在身上挂满腐肉脓血的行尸走肉中间拼死奋战了一整天、一路上看见地死物远较生灵为多、感觉自己距离地狱远比人间还要近的时候。一个天使容颜魔鬼身材声线诱人衣着暴露还带着点军装制服诱惑的美女忽然出现在你面前,告诉你她就是你此行最后的敌人时,什么问题会最先浮现在你的脑海中?

    别人我不是很清楚,但圣骑士牛百万很快就提出了一个直观而直率地问题。他指着黑爵士登戈特胸前那对高耸挺拔地山峰恶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然后问道:“谁见过比这更大的吗?”

    牛头人对于巨大地雌性哺乳器官似乎有着一种原始的野性崇拜,我猜这也许和他们历史悠久的种族文化传承习俗有关。举个例子:奶牛和牛奶,这两个简单的倒装词组似乎是一切雄性牛头人日常生活中的两大主题。

    从中我们完全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在不同种族的文化之间,确实存在着一些可以共同交流的纽带。

    抛开人类和牛头人都很感兴趣的生殖文化纽带部分不谈,牛百万刚刚提出的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黑爵士双手一召,掌心中释放出两团缭绕的黑色烟气。当烟雾散去。两把水桶般大小的战锤出现在了登戈特爵士的手中——在这个空荡荡的残破塔顶上,无论是从体积还是从质量上来看,这两件突然出现的凶器都是我们目所能及的最大的两件大家伙了。

    两柄战锤在黑爵士的身畔裹起一团咆哮的烈风,试图将一切被卷入的物体都搅成碎片。和她身上那套精致华丽的铠甲不同,这两个大家伙粗糙到了极点,它们似乎完全是用劣质的生铁铸造而成的,呈现出鼓鼓囊囊的圆柱体形状,通体乌黑,并且做工十分粗劣,两战锤的前后造型都不均匀。上面还布满了斑驳的锈迹。每柄战锤的侧面上都镶嵌着八枚粗大的锥形凸起,这个阴险的设计大大增强了这对凶器原本就十分惊人地破坏力,一切坚固的防御在这些粗陋的钝角面前都只剩下了等待被碾成齑粉的可悲命运。

    其实刚才我一直在纳闷。这个妖艳的女人为什么会被称为“黑爵士”,凭心而论。她可真的一点儿都不黑。而且可以说是相当的白净。直到我看见这两柄乌亮漆黑的巨大战锤之后才明白过来:显然她的这个称号和这两柄凶器的外观属性有着十分密切地联系。不过作为一个对各种武器有着深入了解的战武士来说,我个人认为颜色实在是一件武器最次要的属性。按照这两柄战锤的外形和特点。我觉得称呼它的主人为“肥爵士”或是“桶爵士”或许更为贴切一点——遗憾的是,我刚想向她提出这个贴切而友善的建议,就被一柄大锤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脑门上。

    就像是一台被压扁了的风箱,一道灼热难耐的气息沿着我的鼻腔被狠狠地挤了出来,那汹涌喷射出来地气流像利刃一样将我的呼吸道割得生疼。我的脑浆似乎正在剧烈地翻滚沸腾。我甚至能够感觉到在我白浊的脑浆中不时膨起巨大的气泡,几乎要将我的脑壳胀裂开来一样,而就在我的脑壳要被撑裂前地一刻,这些气泡又会立刻炸裂开来,用令人崩溃的轰鸣声继续摧残着我的神经,让我恨不能伸手去撕开自己的头盖骨,把这些喧闹嘈杂的东西统统剜走。

    铁锤造成的剧烈震荡并没有让我昏厥太久,可那剧烈的疼痛却好像在我的脑袋中持续了一百年那样久远。当我终于从混沌中苏醒,重新鼓舞起战斗的勇气扑向登戈特爵士的时候,她刚刚在丁丁小戈地惊叫声中把他的役使魔魔狱战魂拍成了一张汤汁四溅的异界肉饼。

    “小心。别跟她硬拼,她的近身攻击太强了!”降b小调夜曲连滚带爬地从一片狂暴的锤影下逃了出来,头上的生命槽只剩下了最后一丝血皮——这使得他的警告异常富有说服力。

    “我来挡住她!”眼看着侏儒吟游诗人命悬一线,圣骑士牛百万及时地阻挡住了黑爵士的追袭。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神圣的淡金色光芒,有如一件无形地铠甲覆盖住了他的全身。这正是至高神赐予他虔诚信徒的庇护和奖赏,被称作“无敌”的防护技能,圣光护佑。

    铁锤和石柱。两件沉重到了极点的巨大武器同时掀起两道危险地风暴,在半空中相互碰撞,从中发出地巨响仿佛把空气都惊骇得在不住抽搐。三百九十二点生命从黑爵士的体内迸射出来,在她地头顶开出了一朵血腥的生命之花,而牛百万则在至高神那无所不能的伟力庇护之下毫发无伤。

    “哈哈哈,让你尝尝我的厉害!”一边倒的战果让牛百万有些忘乎所以了,他异常猖狂地大笑起来,轮圆了手中的黑曜石柱想要再次给对手一记重击,挥舞武器的同时还没有忘记用他双眼皮的牛眼向着远处的德鲁伊女孩仙女下凡脸着地抛去一个得意的眼神。糟糕的是,当我们的牛头人朋友在只顾着炫耀的时候。似乎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牛哥哥,你的无敌……”仙女下凡指着牛百万惊呼起来,还没等她说完,“哐”的一声巨响再次传来,紧接着天上同时迸射出两朵浓艳的红云。上面标着“-249”的那朵属于我们的敌人,而那朵“-729”的超大号血花正属于我们英武不凡踌躇满志的伟岸圣骑士——牛百万先生。

    “……已经没有了。”直到这时,德鲁伊少女才喏喏地把她的话说完。

    看来,圣光护佑原本十分强韧的防护罩在黑爵士威力无比的猛击面前也只能支撑一轮攻击而已。

    “你又不早说……”牛百万用哀怨又彷徨地眼神万分无奈地望了仙女下凡脸着地一眼,而后异常壮烈地大吼一声,用他粗大的蹄子奋力地踩踏着地面。简直恨不得要把脚下的地板踩碎似的。当黑爵士被动荡的地面震得脚步踉跄的时候,牛百万立刻左手倒拖着他的宝贝黑曜石柱,用令人叹为观止的速度向后奔逃开去,右手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个背兜里摸出一大把生命药剂,几乎是连瓶子一块儿吞下了肚——由此我们可以得知。牛头人地嘴巴尺寸显然是沿着物竞天择的自然法则所规定的方向进化的结果——然后用他向至高神衷心祷告时练就的洪亮嗓门亢声高呼起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的名字:

    “丁丁小戈。救命啊……”

    我要说。没有亲眼见识过牛百万逃离战斗的本领实在是你的一大遗憾。从使出“战争践踏”的技能到转身开逃。到从装着上百件物品地背囊中准确无误地找到一打强效生命药剂并一口气把它们喝光光,最后到找到求救的对象并且毫不惭愧地喊出求救的呼声,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第二个人能够如此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地完成这一整套复杂的逃生动作。我甚至怀疑牛百万是否曾经对此做过刻苦的专门训练——不,这简直就是一种本能,已经溶解在了牛百万的血液里、铭刻在了他的骨骼上。任何一个人,当他亲眼见识到牛百万这精湛绝伦的逃命本领时——尤其是当他在最近的距离、最佳的角度上观赏到他每一个充满蓬勃张力地动态细节时,都会忍不住发出一声发自内心的诚挚喝彩:

    “***,为什么是我!”

    看见牛百万飞奔而来的伟岸身躯,更重要的是。看见来牛百万身后不远处翻卷飞舞的那两座山峰般巨大的黑色凶器,半兽人术士丁丁小戈地脸都吓绿了——好的,我只是试图描述一下当时情况的紧急,你不用提醒我半兽人的脸本来就是绿色的。

    刚刚,丁丁小戈已经失去了他最值得信赖的魔狱战魂,苛刻的召唤条件让他不太可能在这样的场合下重新现身,而之前冰魔女和暗影武灵早已命陨当场,漫长的技能冷却时间让丁丁小戈别无选择。他好不容易才召唤出他最后一只役使魔,也就是每个术士学徒刚入门时就会召唤的“影骨魔犬”——我不知道是谁给它起了这么一个颇具欺诈性地名字,在大多数人看来这个家伙像只鼹鼠多过像一只狗。并且战斗低下到了连五级的“高山鼹鼠”在它面前都会化身成一只洪荒猛兽的地步。除了能让主人在需要的时候从它身上抽取一定比例的魔力之外,这只入门级的役使魔在战斗中根本一无是处。甚至于,我怀疑当你称这个会移动的魔力药剂瓶为“恶魔”时它很有可能会脸红——它根本像宠物多过像个战斗生物。

    见到这个凶暴的死神正在飞速迫近,丁丁小戈立刻毫无爱心地把可怜的役使魔一脚朝他踢出去,然后跟着牛百万转脸就跑。可怜刚刚呱呱坠地的“影骨魔犬”连个懒腰都没来得及伸一个,就被一锤子敲回了异界魔域。

    “早知道你这么无耻,我就应该重新召唤魔狱战魂!”丁丁小戈一边跑一边后悔不迭地说到。两只眼睛愤怒地盯着将杀身之祸引向自己地牛头人圣骑士。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天生皮肤厚度上的种族优势让牛百万在半兽人术士谴责的目光下仍能理直气壮,不过他显然没能及时领悟到对方的言下之意。愣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高叫道:

    “嗨,你凭什么认准了这次死的还是我?”

    眼看牛百万和丁丁小戈快要被愤怒地黑爵士追上,忽然,一丛蔓藤从碎裂地地面砖石间生长出来,蛇一般缠上了黑爵士的胫骨,将她地双脚牢牢捆住,阻住了她追击的脚步。不远处,仙女下凡脸着地的双手间。一抹绿芒刚刚隐去,这正是她刚刚施展出的自然系魔法“蔓藤术”。

    这时候,降b小调夜曲的生命也差不多完全恢复了。他一边吟唱着荒腔走板的“铁壁战歌”,增强了我们的防御力,一边大声高呼着:“德鲁伊、牛头人和战士,轮番控制她的行动,别一起使用技能,注意配合,术士用诅咒削弱。老牛,别心疼无敌。冷却了就用,我们也就只有你能多撑两下了!”

    说着,他还趁着黑爵士行动不便的机会冲到她身边,冲着她白花花的两条美腿一通猛砍。

    我当然不能像这个矮子一样用这种下流的招数,我只是提剑猛刺她的肚脐眼儿……

    几秒钟之后。黑爵士挣脱了蔓藤的缠绕。正要狠狠报复吟游诗人那无耻的袭击时,一面盾牌狠狠拍在了她的脸上。让她又重新陷入了五秒钟的短暂昏厥。在这段时间里,刚才饱尝了当头猛击之痛的三个倒霉蛋无情地向面前这位骁勇的女士倾泻着自己的仇恨,其中又以侏儒吟游诗人降b小调夜曲的攻击更为凶狠、更为迫切。这完全可以理解——在被锤子敲过之后,这个家伙的身材好像更矮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心理作用……

    (我有罪,我该死,我跳票遥遥无期,晃点久久不归,落笔涩涩难言,上线怯怯无语。

    应该能看得出来吧,婚后的文笔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

    而且这一章写了整整一个礼拜。

    这么说吧,作为一个男人,结婚或许是我这一生最好的决定之一。

    但作为一个写手,结婚却是我的码字生涯最坏的一个决定。

    不管怎么说,还是回来了。

    在一段时间内,只能是不定期不定量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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