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虽然恨极了丐帮,但若要自己杀人,心中还是胆怯。

    他见过不少次公冶和杀人,却怎么也想不通,平白一条性命死在手上,怎么能如踩死蝼蚁那般容易。而且,自己也不过比这三尺长的北冥剑高出一头,要他与这些七尺多高的汉子拼杀,岂不是羊入虎口?

    他只觉胸中起伏,眼前天旋地转,口中干渴,连喘息也急了起来,而拿剑的手也不由微微颤抖。

    公冶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淡淡说道:“守灵明,运心法,气沉丹田,混元周天。”见沈渊照着做,他顿了顿,又道:“你只须记住,你不杀他们,他们便会杀你。待会儿动起手来,老子不会顾你,虽说生死有命,但你若不想死,就想办法活着。”

    沈渊细细想着师父这一番近乎无情的话,实有一番道理。暗暗运转心法,当下定下心来,便没有方才那般慌张了。

    “哈哈哈!公冶老匹夫,你竟让这臭小子赶着送死,是不是练功伤了脑子?”谢大有猖狂大笑,“如此,便成全了你们!”

    “与这肥猪再多说一句,便是脏了我这舌头。”公冶和不理谢大有,只自言自语道。说罢,从背后剑袋子中抽出青霜剑,走到了当中。沈渊此时也顾不上多想,就如公冶和所说,想活命便要自己想法子,他举着剑,小心提防着。

    听见方才公冶和自顾说的话,叫谢大有立刻变了脸。只瞧他往后撤了两步,喊了声“上”,这黑压压一片的花子,手里使什么的都有,石头、弹弓、铁耙、锄头、还有刀剑,但最多的还是使花棍的。

    得了谢大有的令,便一拥而上。

    六岁稚童何尝见过这等场面,沈渊才稳住气息、定下心思,刚一抬头便瞧见这些乞丐有的狞笑着、有的张牙舞爪、有的瞪着眼珠淌着涎冲向自己!

    幸好他反应灵敏,那迎面的一棍被他躲了过去,还没等自己站稳,这后面又有人朝他抓来,沈渊往前一窜,又将将避开;忽然左边一脚踹来,沈渊一个趔趄横摔在地上,顾不得叫疼,迎面一条棍影便朝着脑袋砸了下来!

    沈渊本能的往后一个翻滚,好容易没被砸到,心下后怕;可紧接着背后一阵剧痛,正是被这花棍敲中,所幸有北冥剑挡了一下,那也震得他龇牙咧嘴、五脏移位!沈渊吓得嗷嗷直叫,拔腿便跑,边跑边乱挥着飞雪剑,此刻什么剑招都忘到九霄云外了,就是想使也使不出来!

    这一通乱跑,倒让这些花子乱了阵脚,有几个花子被沈渊持剑乱砍,竟还见了血。

    再瞧公冶和身前身后,皆是这些乞丐的尸首,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一步。公冶和剑气横生,那些死了的乞丐没一个是进到他五尺之内的。公冶和每往前走一步,那些个花子便退一步,有的还吓尿了裤子,飘来一阵腥臊。

    公冶和余光扫了眼沈渊,暗暗嘀咕道:“这般乱使力气,撑不过片刻。”这话音才落,就看沈渊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此刻沈渊背靠骡车,手上宝剑乱挥,嘴里一通乱叫,就如那被一群饿狼围攻的狗崽。沈渊心道:“如此这般,早晚不是办法。”他使劲回想着剑招,同时也拼了命的稳下气息。

    却浑然不觉有人从骡车的另一头悄悄爬了过来,伸手去抓他。沈渊猛地闻到一阵恶臭从后边飘来,微微侧脸一瞄,只看一条满是恶疮的烂手要擒他。那人一抓,同时沈渊正往前跑,恰好抓在北冥剑上,沈渊逃不掉,惹得周遭的花子戏谑大笑。沈渊急中生智解了绑带,一下便窜了出去。

    那烂手的花子不知这剑沉重,一个不稳脑袋栽倒地上,磕晕了过去。沈渊身上没了北冥剑,只觉得自己动作更为轻快。突然想起在登封破庙中与那癞头周旋,嘴角一扬,主意便上了心头。

    沈渊仗着自己身材矮小灵快,在人群中左突右进,这群花子竟一时抓他不到!而他此时也冷静了下来,举剑或刺、或砍、或戳、或撩,每一剑都向这些花子的子孙根招呼着,瞬间,两三个花子不及躲避,便成了太监,倒地哀嚎!

    就听又花子骂道:“小畜生,你也忒歹毒!怎的招招往那要害地方戳?”

    沈渊不答话,手上也不停。花子们都惧了,只要被他近了身,都连忙将那地方护住,更没心思来擒杀,生怕自己绝了后。而沈渊此时头脑也愈发的清醒,那《华山剑法》和《猿公剑法》来回的使,一旦有人偷袭,他便拆招来挡,随后依旧使剑往其下三路招呼。

    直叫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们胆颤心惊,更不敢轻易妄动!

    公冶和瞧见,暗暗笑道:“这臭小子,倒是没叫老子失望!”

    本来这公冶和并非强迫沈渊杀人,方才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要让沈渊真正明白什么是江湖凶险。公冶和心道:“这世间太恶,容不得天真。”

    那躲在众人身后的谢大有,心中忐忑地望着那杀人如割草的公冶和。此刻,公冶和只出了七剑,丐帮便已倒下三十余人!

    谢大有自入了丐帮后,从没见过如此厉害的人物,眼看着公冶和步步紧逼,挡在谢大有身前的人却越来越少。他不敢轻易动作,可脑子里也开始算计着脱身的法子。

    瞧着眼前的丐帮弟子,谢大有嘴角狞笑,忽然听得一声龙吟,只见谢大有双掌齐出,这几个花子便鼻口喷血地朝他飞向公冶和!

    “卑鄙!”公冶和举剑随手一挡,只瞧那一身肥肉的谢大有腾跃在半空,以势大力猛的一掌朝公冶和轰来,掌风刚猛,叫人避无可避!公冶和眼前一亮,道:“降龙十八掌!”

    面对这至刚至猛的一掌,公冶和的剑招化为流水一般,举重若轻的一搅,剑气飞旋,竟让谢大有这一掌落空,掌风轰向地面,溅起砂石。

    公冶和不由赞道:“降龙十八掌果然威力过人、刚猛无比!”

    突然再看谢大有提起绿玉杖,所用招式精微奇妙,机变百出,硬是同公冶和拼了十招!

    “你这棒法虽是天下绝顶,”公冶和替丐帮的先人们不忿,“可叫你使出来,不仅辱没了这功夫,更是污了‘打狗棒’的名声!”

    说罢,《九字剑经》中的“临”字诀便使了出来!

    《九字剑经》中的九字,分别为“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七年前,公冶和在蓬莱剑阁的传剑玉碑上得知,这部剑法原来每一字皆有九式,每一式又分九招,虽少了内功心法记载,公冶和也凭着大毅力和自身的《混元真气》,苦苦参悟了五年,这才将前三字的剑式剑招将将参透。

    原来这套剑法精要之所在,便是九九归一,继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往来循环,生生不息。九字含九式,九式又分九招,单单这其中一字的剑诀,就已包罗万象。公冶和在那五年,没有心法遵循,只能按照那玉碑上所刻剑图及步法一遍遍的练习,又一遍遍的组合,生生演化出前三字剑诀共二百四十三招剑法!

    招招奇绝凶险,变幻莫测!

    虽说谢大有拼了命才与公冶和拆了十招,也不过是借了《打狗棒法》的利。十招一过,忽见谢大有惨呼一声,倒飞了出去,连他自己也没看清公冶和的动作,只觉眼前寒光一闪,自己已躺在三丈开外。

    胸口剑痕皮肉外翻,鲜血直涌。谢大有暗自庆幸,多亏绿玉杖挡着一道,这才捡了条命,他抬起胳膊瞧着手中断了半截的丐帮信物,心里暗道:“原想着趁势逃了,怎的还挨不住一剑……”眼前一黑便失了知觉,昏死过去。

    剩下的丐帮弟子见群龙无首,顿时慌了。抬着谢大有便四下散去。

    只有十来个花子想着擒了沈渊做质。先前这些人被沈渊耍的乱转,此刻他们相互给了个眼神,将沈渊四周围得严实,欲合力擒之。

    公冶和瞧着态势,却依旧无相助之意。不过沈渊自不会任人鱼肉,他疾走躲闪,见缝便钻,急的这群花子大骂“泥鳅”,一来二去,真叫沈渊跑了出来。

    沈渊围着骡车绕着圈跑,那些个花子就在后面追。沈渊正跑着,突然前面抄过来两人,吓得他急忙转身!正在这时,只听“噗”的一声,沈渊只觉脸上滚烫粘稠,再举眼一看,自己手里的飞雪剑竟插在后面追来的花子身上,这剑从那人腹部斜着向上直刺进了心脏,血喷了出来,那花子噗通跪倒在地,登时没了性命!

    只听这些花子倒吸一口冷气,竟忘了擒住沈渊,呆立在前后动也不动;沈渊当下仅能听得到自己的喘息声,还有那叫人心烦意乱的蝉鸣。

    似被那喷溅到脸上的血迷了眼睛,沈渊抬手去抹,那腥气钻了脑子,顿时叫沈渊醒了,只听他大呼一声,本能往后撤步,又听“唰”一声,那插了半截的剑身被顺势一下带了出来!

    那花子趴着地上,沈渊眼睁睁看着那血从这尸身下静静流涌了出来,眨眼的功夫,周身地面竟被浸成暗红色!

    沈渊脑袋一片空白,可眼中却是一片殷红!他慢慢转了身,举着剑,瞪着眼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花子。

    许是被沈渊的模样吓着了,沈渊满身是血,目光无神,眼睛却瞪的极大,几个花子被盯的心里发毛!只见沈渊往前迈了一步,这一步终于打破了寂静,这些花子边往后撤边叨咕着:“快,快走!撤吧!”随后越退越远,转身便跑得没了踪影。

    忽然这脚步声从身后响起,沈渊猛的转身,举剑便刺,可刹那间这剑尖却再也进不得一厘!

    定睛一看,原是公冶和的两根手指轻轻夹住了剑身,沈渊慌慌张张松开了剑柄,往后退了两步,却没站稳摔了,转头看见地上的尸身,嘴里念叨着:“我杀人了!师父,我杀人了!”

    公冶和收起了飞雪剑,又将地上的北冥剑捡了起来,只道:“上路了。”

    见沈渊动也不动,直勾勾的盯着被他杀的那人,公冶和摇一摇头,轻叹了声将沈渊拎到了车上。鞭子一抽,那骡子便拉着车缓缓前行。

    突然公冶和有些感慨,似乎是对骡子说道:“还是你这畜生看得开,杀人与否,你只顾拉车便是,倒是心里自在!”回头瞧了瞧沈渊,见他依旧闷坐在篷里发呆,摇了摇头,接着赶车。

    走了不远,见前方一道河水。公冶和将沈渊扔进了河里,道:“进水里清醒清醒!”

    一下了水沈渊便呛了口鼻,喘不过气来,顿时惊慌着扑打水面。公冶和在岸上瞧的哈哈大笑。过一会儿,沈渊站了起来,原来那水不过拦腰深浅。

    经这么一折腾,沈渊身上的腥气被河水冲淡了不少,此时也缓过了神。默默地洗净了血迹,又换了套衣裳,继续赶路。

    只听公冶和道:“你也不必过于自责,圣人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不杀他他也会害你。且那厮自己撞将上来,他若不追也不会丧了命。”

    “说到底,也是我害死了他。”

    “这些个畜生,死便死了,”公冶和不以为然,“老子活了七十年,也看透了,这世间,跟本就是个你死我活,逃不出这天道循环。你将这厮杀了,也帮世上除了一个祸害,称得上替天行道。”

    “即便如此,就必须动辄言杀么?就不能教化这些人么?”沈渊并不理解,又问道。

    公冶和停了车,回头肃然道:“臭小子,你去当和尚吧!”

    沈渊愣道:“为啥?”

    “奶奶的,絮絮叨叨的跟那些个和尚一样!”公冶和突然骂道:“你也是个带把的,这人杀便杀了,又能怎的?何况杀的还是禽兽不如的东西,要教化,便送他到佛祖那教化去!”

    沈渊被骂的说不出话,片刻后嘴里小声嘀咕着:“我就问了两句,也不知谁絮叨!”

    公冶和耳力极好,张嘴便问:“臭小子,你嘀咕什么?”

    沈渊撇了撇嘴,只顾看着风景。

    “哼!”公冶和气鼓鼓的,竟是发小孩脾气。

    且说谢大有回了住处,丐帮的几个长老命人寻了郎中替他瞧治,这才悠悠转醒。休养了两三日,方下了地。

    此时,何有道那封命他率丐帮拖延公冶和去往绍兴的密信也到了手中,想着公冶和那一剑之威,谢大有不由一阵后怕。可何有道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左右思量着,终是定下了办法。

    他唤来人问公冶和所去方向,知道公冶和必经庐州巢县。当下便与巢县九狮帮去了消息。

    这九狮帮其实就是当地占山为王的山贼,平日里做些打家劫舍、绑票杀人的买卖。帮中九个首领是歃血而盟的兄弟,个个身怀绝技,聚了三、四百人,在巢湖一带兴风作浪,就连当地官府也要暂避锋芒。

    朝廷派兵缴了几次匪患,可九狮帮依山傍湖,仗着山上林密险峻,湖中水草丛生的地利,也叫平匪的大军屡屡无功而返,扰的周遭百姓不得安宁。

    首领们从谢大有的消息中得知,这公冶和遭朝廷悬赏,那华山派更是许了重金邀各帮派除掉此人,且这人身上的九把宝剑,各个皆是价值万金,世上少有的宝贝!谢大有又传话来说,九狮帮的众首领们英雄盖世,谢大有甘拜下风,这等好处便送与九狮帮等等,总之一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

    可这九人也并非傻子,若这事容易,那谢大有岂能拱手让人?不过转念又想,这送上门的买卖又岂有不做之理?于是沿途设好了暗桩,做好了筹划,只待公冶和师徒前来。

    可他们却不知,说这华山派许了重金,不过是谢大有胡编乱造,无中生有罢了。

    再说这“斩魔令”,江湖上只有七大派有这威望发下。可众派得了此令后,得知要诛杀的是公冶和,却皆偃旗息鼓。只有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才有这胆量招惹。

    骡车一路行的缓慢,过城池而不入,沿途只在一些野村孤镇中落脚。

    沈渊如今不似前几日那般消沉,他细细想来,好似师父所言也不无道理。不过经此一役,他这心思倒是沉稳了许多。每日练剑练功,从不懈怠。当公冶和欲教他新剑法时,还被他婉拒了。

    这叫公冶和好生稀奇,不禁问他原因,沈渊只说那日临阵,自己将所学竟忘得一干二净,可见是自己根基不够扎实,待这两套剑法铭刻于心之时,再言其它。

    公冶和听了不住点头,心下大慰。

    眼看到了庐州城,公冶和却长呼短叹着说与这庐州的烤鸭无缘,替自己惋惜不已。径直过庐州往巢县方向去了。

    又行了不到两日的光景,到了巢县,师徒二人不便入城,便投宿在城外卧牛山的村子里。当夜,那九狮帮得了消息,可谓倾巢而出。

    无数的火把将头顶穹幕映的通红,公冶和与沈渊正在客店中睡得深沉,突然一阵马蹄急促,这村中便扬起慌乱凄嚎之声。

    师徒闻声便冲出屋来,只瞧村中火光冲天,人群慌乱,一众贼人持着兵器,见人便杀,见财便抢!突然几个贼人路过,见着公冶和与沈渊,高声喊道:“人找到啦!”

    顿时九个骑马的打头,领着人围了过来。这九人正是九狮帮的九个首领。公冶和瞧明白了,原来是奔着他们二人来的。

    只听九人当中为首的道:“你可是公冶和?”

    “是,是老子。”随后公冶和转头向沈渊嘱咐道,“待我料理了他们,你且顾好自己。”

    沈渊接了飞雪剑,道:“是,师父。”

    只看公冶和自语道:“这次便用‘紫电’吧!”

    说罢,将紫电宝剑拔出,脚下一蹬,飞身刺向方才说话的贼首。这剑锋所致,隐有雷鸣之声,刚刚还在两丈开外的公冶和,下一瞬间便跃到那贼首马前,那剑身仿佛一道惊雷穿透了贼首躯干。

    那领头贼首还未及看清动作,自己便坠下了马,丢了性命,;其余八位皆是一脸骇然,顿时心生怯意。可公冶和却不给他们逃命的机会。

    此时九狮帮的一众贼人一拥而上,围攻公冶和。只瞧公冶和脚下不停,来回不停的疾走飞奔,同时挥剑杀贼。

    紫电剑锋利刚猛,动如迅雷方能展现此剑之威。贼人瞧不清他动作,只觉一道道剑影在人群中往返穿梭,那剑光每每闪烁,便有十来个人倒地而亡。贼人惊惧,瞬间逃了大半!其余那八名首领怕成众矢之的,早早下了马,藏在人群中提防着。

    一道剑影在他们八人身前闪过,只看其中三个人突然捂着脖子,嘴里却冒着血泡说不出话来,缓缓瘫倒在地上死了;再闪过一道剑影,又三个人丢了性命。

    这时公冶和突然出现在剩下的两名贼首面前,提剑一扫,两颗人头便滚落在地。

    九狮帮共三百余人倾巢而出,除了逃掉的贼众,不到一刻,现下活着的竟还不及百人,见着公冶和恍如杀神一般,这群乌合之众便四处逃窜去了。

    沈渊在后面也与几个喽啰来回周旋,好在这些日子他苦练剑法,那些个喽啰倒是伤他不了,但他也只能仗着身材和剑法自保而已。恰好公冶和发威,震住了这几个宵小,才脱了身。

    不过沈渊终于体会到公冶和的可怕之处,且不说他武功高深如太岳沧溟,但说他杀人时视人如草芥的森森寒意,被世人称为杀人魔头,也就不为过了!

    只这一路沈渊也清楚,死在公冶和剑下的,虽有人罪不至此,但却没有一个无辜之人。

    村中百姓见着为害一方的九狮帮竟被这古稀老道一人一剑杀的抱头鼠窜,那九名首领更是丧命于此,眼看这九狮帮再难成气候,百姓们纷纷对着公冶和拜了下去,大赞道:“多谢老仙人!多谢老仙人!”

    公冶和冷眼瞧着百姓们,只将这九名贼首的头颅砍了下来,随后套了车,叫了沈渊,趁着夜色渐渐远去。

    自从那村中出来后,公冶和便沉默不语,自顾赶着车。沈渊以为师父心中不快,问道:“师父,您可还好?”

    片刻,才听公冶和道:“没事,你且先在车上睡,明日寻个宿头,休憩一日。”

    “嗯。”沈渊识趣,知道现在公冶和心中肯定有事,便不再问,躺下睡了。

    公冶和回头瞧了瞧,见沈渊睡得熟了,便再也忍不住,一口心血喷了出来!他心道:“果然,没有心法而强用剑经,险些走火入魔!看来还是能不用这剑法便不用罢!”原来他这内伤,乃适才使用《九字剑经》时,突然真气乱窜,他强压真气时不意伤了肺俯所致。当下自己点了胸前膻中、鸠尾、期门、巨阙四大要穴,屏息凝神,慢慢运气调理起来。

    第二日,村中的百姓就将那九颗人头送到了县城,待进了城门,才发现那布告上悬赏的杀人重犯,正是昨夜那为民除害的老仙人和那同行的小儿。百姓们与知县说了,直叫官府上下汗颜。

    知县大人到底是个体恤为民的好官,只是剿匪不力罢了。当下命人将那布告撕了下来,只道:“此人虽犯王法,却除掉了我巢县一带的匪患,如此便是我巢县百姓的恩人,本县不论他处如何,老先生若再来本地,本县定不与他为难!”

    说罢,便将那九颗头颅挂在城门外示众!

    那知县独自站在城楼上,默然不语,趁着无人注意,冲着公冶和相去的方向,遥遥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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