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见这三个道士身上穿的是华山派的道服,便打心底瞧不上眼。

    可裴通却是在心底发笑:“没想到,老子恶贯满盈,如今倒是这嫉恶如仇的应长天来替老子撑腰,有些意思!”

    这方才说话的,三十六、七岁的光景,是这三人中年纪稍长的。此人身材精瘦,但一双眸子却如鹰隼一般犀利。沈渊不知此人是谁,可旁边的禾南絮却心如明镜。

    只听禾南絮悄声道:“这位公子,你还是走吧,此前全是我不对,无故将你牵扯进来,不要枉丢了性命。”

    “我若逃了,你怎么脱身?”沈渊侧过头去瞧禾南絮,直勾勾盯着她的脸,叫她一阵窘迫。

    那吹弹可破的肌肤,未着粉黛,此刻羞白里透红,虽不是那般风情万种、国色天香,却也是丽质天成、明艳动人!

    “你勿须管我,我自有办法。”禾南絮轻咬嘴唇,硬着头皮说着。

    忽然察觉身旁的目光竟不曾挪开,跺了跺脚,红着脸嗔道,“你还看!”将这小女儿姿态尽显无疑。

    “咳咳,”沈渊尴尬一笑,扭过头来不再看她,不过嘴上却是吸到,“谁叫姑娘生的如此好看,本公子这才情不自禁。”

    再瞧禾南絮,脸颊羞得好似蘋果般朱红,恼道:“呸,登徒子!”

    这话入了沈渊耳中,叫他笑意难掩。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三年前。

    “你们这对狗男女!好不知羞!竟在这白日里打情骂俏!”裴通怒道,“快将宝物还我!”

    “险些将这厮忘了!”

    沈渊嘀咕这一句,倒被禾南絮听了去,“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只听她道:“也不知是你装疯卖傻,还是真的没心没肺!”这声音悦耳,恰似莺啼。

    沈渊瞧着那华山派的人,问向禾南絮道:“方才那三人未到此时,你将本公子牵扯进来,怎么这三人才来,你却叫我逃走?”

    “你不知道?”

    “笑话,我初到此地,知道什么?”

    “这三个人都是华山派的,其中穿着藏青道袍的两人,皆不好相与,”禾南絮说道,“至于那宝蓝道袍的,倒是不知底细,想来是随行伺候的弟子罢。”

    沈渊点点头,他心知禾南絮所言不虚,当年在华山玉泉院时,那与他打架的张守阳便告诉过他,玄色道袍乃是掌门师祖那一辈当穿的,藏青色道袍则是师父、师叔辈的穿着,只有他们这些普通弟子,才穿宝蓝色的。

    接着又听禾南絮道:“那方才说话的,乃华山七宿中的应长天,也是华山派掌门贺冲云的二弟子,此人嫉恶如仇,眼里最容不得沙子!而且武功极为高强!”

    这时那应长天往前走了两步,盯着沈渊二人,义正言辞道:“你二人也太目中无人!若是立刻将你手中赃物归还于失主,贫道自会与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沈渊轻哼一声,嘲讽道:“听闻道长素来嫉恶如仇,怎的如今还来替这歹人帮腔作势?”

    禾南絮吃了一惊,她可没想到沈渊竟真的会站出来替自己出头,心下一暖,随即连忙拉扯沈渊,告诫道:“莫要小瞧了华山七宿,他们成名已久,并非浪得虚名。你看那后面二十六七岁的道士,他可是贺冲云最得意的小弟子季无涯,亦是七宿之一!比起应长天,他的武功只强不弱!尤其是他专擅剑法,精通华山派的各路剑法,那一手《风雷狂剑》更是少有人敌!”

    沈渊顺着禾南絮说的方向瞧了去,心下暗叹,果然是个用剑的高手,就连其人也似一柄利剑,狂傲不羁!

    再瞧季无涯面貌,长脸薄唇,身材挺拔,倒是英俊潇洒。

    看向季无涯的同时,季无涯似有所感,与沈渊四目相对。兴许是用剑之人的直觉,二人一对视,那目光就如两道剑光相撞,竟生出棋逢对手,知己难求之感。

    沈渊目光无意间扫到一旁,见着那宝蓝道袍的华山弟子,不过与他差不多年纪,也是白面皮的俊秀青年。

    只是这眼睛直盯着禾南絮,呆立在此处。

    “好一个出言不逊的小子,贫道亲耳所闻,是你二人诓了财物,你又反过来倒打一耙!看来你们是不知悔改!”应长天一向自诩刚正不阿,平常这恶人见了他早就桃之夭夭,何时有人敢这般嘲讽他?

    沈渊颇感无奈,道:“敢问应道长,岂不知你身旁的便是危害一方的九眼佛裴通么?”

    应长天没有想过,只道:“贫道只闻其人,倒是真的未曾见过!”又回头瞧了瞧裴通,问他道:“你可是裴通?”

    裴通眼睛一瞪,与沈渊一样,自然想不到应长天竟问的这么直接。不过,裴通不愧是江湖老手,瞬间的慌乱一闪,换了副似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急忙跳下了马,恭敬作揖道:“道长,莫听这贼子胡言乱语,在下不过是往朔北去的商队,被这二人诓了,还请道长为在下做主啊!”

    “你听见了,他不是裴通!你还有何话说?”应长天反问沈渊。

    “裴通这厮的一面之词,你身为华山七宿之一,岂敢轻信?”

    “哼!你又何尝不是一面之词,我为何要信你?何况,此乃当面对质,我叫我如何不信?”

    沈渊心中愤愤不平,怒极反笑,道:“你们华山派还真是不分青红皂白!多说无益,我们今日要走,看谁能拦?”

    应长天一听,大怒道:“竖子大胆!竟敢辱我师门!”

    这时那宝蓝道袍的弟子,端详着沈渊,那眉眼间似从哪里见过一般。忽然灵光一动,心道:“这不是那个姓沈的小子么!”

    再看沈渊与禾南絮神态亲密,更是妒火中烧!原来这人竟是当年被沈渊打后,又去搬弄是非的张守阳。

    十三年容貌大改,沈渊更是想不到当年有些发胖的张守阳竟长成这般俊秀,自然分辨不出。

    要说张守阳为何妒火中烧,他人并不知晓缘故。要说几个月前,他随师父下山,在途中遇到禾南絮,便心生倾慕,当时只知道她是黄河三怪之一蛇婆婆的孙女。只不过当时禾南絮却全然没有注意到。

    如今看了沈渊与她亲近,这新仇旧怨,叫他实在不能自已!同时对倾慕之人亦生出了恨意,只觉得自己为之钟情,可这个禾南絮却与他人勾勾搭搭!

    这时季无涯许是觉得应长天此事有差,劝道:“师兄,此事还当慎重,可别当真冤枉了人!”

    应长天摇一摇头,道:“师弟,我自有定夺,无需多言。”

    “师兄,你还是……”

    不等季无涯说完,只听那张守阳接过话头,道:“二师叔,那女的我见过,她与那黄河三怪关系密切,本就不是我正道中人,那男子,我观他定与这妖女勾搭成奸,亦是无耻之徒!”

    黄河三怪的名号在应长天的印象中,绝非好人,一听张守阳如此说,心中更认定沈渊与禾南絮颠倒黑白!

    季无涯大声喝道:“守阳师侄,你这话绝非修道之人该说的!待回到门中,我定要告诉你师父!看大师兄如何惩治你!”

    张守阳一听要秉知荀伯骥,登时有些慌乱,自十三年前他在掌门与谭长老面前告了沈渊的状后,他师父荀伯骥便对他不冷不热。

    可他不知道的是,荀伯骥几次想将他逐出师门,可见他孤苦无依,又几次作罢。

    张守阳这为人,季无涯是看不惯的,但碍于荀伯骥的面子,也不好发作。

    只听应长天面容严肃,道:“师侄此话虽有不当,但也并非全无道理,黄河三怪岂是我正道中人!这对亡命鸳鸯,自然与那邪道中人为一丘之貉!”

    “正是,还是小道长明察秋毫!”

    禾南絮却听不下去,啐道:“呸,裴通,你真不要脸,难道你那叔父裴元海,便不是黄河三怪之一吗?”

    裴通果然不承认,只道:“姑娘,见你花容月貌,怎也会血口喷人?裴元海是谁?我听也没听过!”

    沈渊见裴通推的一干二净,那应长天更是好坏不分,于是冷笑一声,道:“多费口舌,即便真是我与我家娘子劫了这金佛,你又待如何?”

    “呸,谁是你娘子!”禾南絮再一次脸上发烫,她如何也想不到,这人竟这般孟浪,可不知怎的,这孟浪话从他口中说了出来,自己还挺受用,顿时羞的没边,在沈渊背后小声责怪,同时玉手朝沈渊腰间使劲一拧。

    只听沈渊倒吸一口冷气,“哎呀”一声,回头瞪了一眼禾南絮。可沈渊却不敌禾南絮的明眸,见她不甘示弱,仰着脖子轻哼一声,顿时沈渊便败下阵来。

    “不知羞耻!”应长天大骂一声,又道,“既然敬酒不吃,那贫道便要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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