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春色靡靡。

    寻芳院内,正是“香帏风动花入楼,高调鸣筝缓夜愁”。

    琼浆满盏,罗带轻分;偎香倚玉,随柳傍花;轻讴艳曲,慢弄琵琶;好一幅鸭绿鸳红,风月无边之色。

    然而就在这寻芳院的地下,还有一处不为人知的地牢。

    “吃饭吧。”

    丁胜送来饭菜,给禾南絮递了过去,道:“你何苦执着,我师父那些手段岂是常人所受的了的?算算时辰,师父他老人家也该回来了,我也是实在不愿你这漂漂凉凉的脸蛋,被折腾成癞蛤蟆那般模样。”

    这些话禾南絮已经听了不止一遍了,但每听一遍,都让自己不寒而栗,尤其是那最后一句,试问哪个女子不爱美貌?

    她接过饭来,却不敢动筷,默不作声。丁胜见状,摇一摇头,叹息道:“哎,好好的一个女子,我见犹怜。”

    这时,只见一名弟子唤道:“大师兄,师父回来了。”

    丁胜忙道:“禾姑娘,我虽是百毒门弟子,可是夜见多了生不如死的模样,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自己将秘籍交出,总归是免了遭罪。我再为你拖上些时辰。”

    说罢转身而去,禾南絮看着丁胜的背影,心下好奇道:“此人倒也奇怪,明明是那狗贼的徒弟,却又不似他师父那般歹毒。”

    “师父,方才汪直派人来寻,让您老人家即刻去如意楼,似是有什么要事与您相商。”

    寻芳院后院的一处厢房内,丁胜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将韦英前来一事禀明,何有道坐于上位,闻言点了点头,便是知道了。

    左随手端起了桌上的盖碗,右手掀开盖子,刮了一刮,又吹了一吹,慢悠悠的嘬了一口,抬眼瞧了瞧下方丁胜,问道:“徒弟,还有何事?”

    丁胜微微惶恐,躬身道:“没有了,那弟子这便告退。”

    言罢,就要退了下去,只听何有道放下茶碗,道:“不忙走,为师还有话又问你。”

    “是。”

    丁胜应了一句,站在那恭候着何有道训示。

    何有道嘴角一扬,道:“好徒弟,知道为师此次回中原,为何要将你带在身边吗?”

    “弟子惶恐,能追随师父左右实乃弟子万幸。”丁胜闻言,急忙跪在地上道。

    “这么些年,你道是愈发的规矩了,这一点比威儿不知要强上多少。”

    何有道点了点头,虽是夸赞,但却任由丁胜跪着,又听他道:“你天性愚钝,比威儿少了许多心机,为师将他留在漠北,一是在大汗身边可以周旋,二是担心他若得了《枯荣指》,难免会生出别的心思!”

    这一通好言却让丁胜冷汗淋漓,将头伏的更低,道:“多谢师父信任,师父但有吩咐,徒弟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甘之如饴。”

    “嘿,情真意切,起来说话。”

    这番话,何有道不以为意,又问道:“你未经我允许,私下将禾南絮绑来,险些坏我大事,你可知错?”

    丁胜正要起身,听得这话,吓得又跪了下去,惶恐道:“徒弟只是想着尽一尽微薄之力,将《枯荣指》弄到手,好孝敬师父!不想却给师父填了麻烦,徒弟知错!徒弟指天发誓,绝无别的心思!”

    瞧着丁胜反应,何有道很满意。

    “起来吧,抓便抓来了,我且问你,《枯荣指》可从那小娘皮身上得到?”

    “一日时间仓促,徒弟暂时无功,请师傅在允我一些时日,徒弟定能将秘籍拿到,不负师父期望!”

    何有道走近,轻轻将丁胜搀了起来,道:“为师不急,不过当然是越快越好。”

    “是!师父!”

    何有道先是拍了两下丁胜的肩头,紧接着不动声色的一抓,面露狠色道:“不要妄存他想,不论是你还是威儿,你们的心思为师一清二楚。”

    此时的丁胜只得连连称是,不敢言他。

    “我先去如意楼,待我回来后,便去瞧瞧这百花谷的余孽。”

    说罢,披上一见大敞,趁着夜色往如意楼而去。

    与此同时,虎啸堂。

    赵汗青匆匆而归,与沈渊正是走了一个对头。

    “赵堂主!”沈渊见礼,忙问道,“可有消息?”

    赵汗青也不客气,拉着沈渊便往外走去,道:“正是,听得人说,有人看见有几个人用麻袋绑了一个姑娘,送去了寻芳院,怕是要逼良为娼,事不宜迟,咱们快去救人!”

    闻言,沈渊宛若醍醐灌顶,猛然惊醒,一拍额头,大叫道:“哎呀,我早该想到!早该想到!”

    赵汗青不解,问道:“沈兄弟,你这是......?”

    “寻芳院,是丐帮产业,丐帮帮主不过是何有道的傀儡,如此一说,那地方必然是何有道藏身之所!”

    赵汗青恍然大悟,道:“是了!是了!这寻芳院人多眼杂,却最容易被人忽略,禾姑娘八成被掳到了此处!”

    沈渊点头,道:“走!去救人!”

    赵汗青叫人备了马匹,二人风驰电掣,片刻的功夫便到了寻芳院。

    在外瞧去,这寻芳院不愧是平阳府最著名的烟花之地,人来人往,亦算是络绎不绝,这寻花问柳之事,自古便是风流韵事,故而来此之人,也少不得书生秀才一掷千金,只为赢得一晚角枕题诗,在他们看来,也是一段风流佳话。

    那门外七八名浓妆艳抹的妖娆女子,个个花枝乱颤,卖力的招呼客人,一时香汗幽幽惹人心猿意马。

    赵汗青与沈渊将马栓了,往门前走去,二人商议好,因不知禾南絮被关在何处,故而不能轻举妄动,只得进去青楼里打探。

    那门外女子一见是赵汗青来了,又带了一个英俊后生,匆忙招呼着两个姐妹迎了上去,娇嗔道:“呦~赵大爷,可是有日子没来了,怕是有了别的相好,将奴家忘了罢?奴家可是想死您了!”

    赵汗青也是常来消遣,轻车熟路的一左一右,搂着两名漂亮女子,低声调戏道:“待会儿就叫你们两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抬头对其他姑娘道:“这是我兄弟,头一次来,好好侍候着,侍候好了,大爷我重重有赏!”

    沈渊见赵汗青如此,微微皱眉,总觉得赵汗青平常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不想却也是风流坯子。不过转念一想,据说赵堂主早年丧妻,再未续弦,来此排解寂寞也是无可厚非,无伤大雅。

    “哟~好俊的公子,奴家今晚一定好好侍候公子!”

    正想着又有漂亮女子贴上了沈渊,口吐兰芳,叫从未来过这风月场所的沈渊面红耳赤。

    这些女子好似柔媚无骨,分别缠上二人,瞬间沈渊心脏猛跳,呼吸急促,旁边女子吹了口气,似是发现了新奇事物,媚笑道:“公子莫不是个初哥?”

    沈渊闻言更是羞的面如重枣,却又不知这么回答,那女子似是捡了宝,喜笑开颜的羞道:“奴家今夜一定好好侍奉公子......”

    这寻芳院临街是楼,后边有院,颇具规模。

    二人被簇拥着进了楼内,正中搭又戏台,台子上又妓女弹着艳曲,赵汗青吩咐龟公给安排了跟前的座位,二人落了座,那酒菜便已捧了上来,姑娘们频频敬酒,沈渊耳边响起的,尽是推杯换盏,莺声燕语的靡靡之音。

    沈渊想着禾南絮,又见赵汗青冲他使了个眼色,暗自长吁了一口气,此时也放得开了,与赵汗青一同逢场作戏。与这些姑娘说笑同时,沈渊的眼神也在环顾四周。

    酒过三巡,也瞧不出什么可疑之处,沈渊心中嘀咕:“莫非在后院之中?”

    带着疑问将目光投向赵汗青,只见赵汗青眨了眨眼,接着左右将姑娘搂抱了过来,咧嘴笑道:“走,给大爷暖个床去!”

    沈渊顿时明白用意,只是这话却说不出口,那姑娘却是善解人意,主动拉起沈渊。

    这时赵汗青唤来龟公,吩咐道:“去后面找个僻静地方,大爷喜欢清静!”

    这龟公知道说话的是平阳府绿林的头把交椅,绝不敢怠慢,顿时点头哈腰的引着二人去了后边院子。沈渊见状,不禁暗喜,心道:“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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