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炽知道鬼人对人界根本没有兴趣,因此如果真要建立一个基地,只能说明一点,鬼人的危机比想像中更深,深到需要在人界建立后方基地的程度。

    但夜魈并不了解他的想法,她对赤炽的理解只是基于短时间的观察及魅幽羽的描述,因此她完全无法想像,赤炽并不只是她心中那个争强好胜、爱面子、耍威风的普通青年。

    「把朝日城变成鬼界的基地,这种事情直接和青龙朝廷交涉就是,何必这么大动干戈?」

    「这你就不懂,直接要求的话,魅幽羽会是弱势方,但现在这种状况,他是强势方,现在出面是打着拯救青龙的旗号,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赤炽深深怀疑事件背后的真正目的,鬼人也许不在乎人界的异动,却不能不在乎人界异动对四界产生的共鸣。如果那个即将到来的异动,与冥界的双月奇景有着关连,也就意味着与鬼界的危机有密切关系。

    这个女人如果是魅幽羽的竞争者,她找赤炽来无非就是探查魅幽羽的动向,但她泄漏这么多不知真假的秘密,其用意到底是什么呢?

    赤炽嗅到浓烈的阴谋气息,夜魈和魅幽羽一定在进行某个计划,而自己则是他们计划中的棋子,但最令他疑惑的还是尸人动向。

    如果说尸人是魅幽羽操控的,用意是为了给青龙国施加压力,那么如今游荡在荒野之中,显得很不合理。

    「好吧,我是想成为英雄,按你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回去告诉大家尸人就快进攻了,让大家疏散?」

    「不。用你的影响力召集所有的力量,聚集在平谷县城,那里将会是攻击点。」

    「我的影响力?」赤炽哈哈大笑,「也许有一天我会很有影响力,不过现在可没有,要是需要影响力,你可以去找龙馆。」

    「如果连黄龙一脉都没有影响力,人界就没有任何势力有影响力了。」

    那鬼山都塌了大半年,哪里还有什么黄龙一脉!赤炽心里暗自嘀咕,脸上却还是笑嘻嘻的模样。

    「不好意思,我不太喜欢这种说法,你觉得我像是仗着前人威名、狐假虎威的人吗?」

    夜魈不禁一愣,利用任何有利条件是鬼人的作法,但人类的情感和思绪更加复杂,好与坏、对与错总是完全不同。

    赤炽知道她不明白,傲然笑道:「我是赤炽,不是黄龙山传人,也不是谁的弟子,我就是赤炽,将来有一天,人人都知道的那个赤炽。」

    夜魈为之语塞,没想到赤炽的自豪感竟如此强烈。

    她沉吟了许久,声音渐柔,道:「好吧,换一种说法。你有军方的朋友,也有龙馆的朋友,刚刚成为英雄的鹰庄也可以算是你的朋友。

    「我想,没有一个人比你更适合召集朝日城周围的力量,如果再加上黄龙一脉的威名,效果会更好些。」

    「这种事,你去找藤忍不是更好?」

    「那家伙有什么好,一个七皇子就抢了他的指挥权。」夜魈嗤之以鼻,「你最好弄清楚我的目的,让你成为英雄是交换条件,我只是想多少打击一下魅幽羽的成就感而已,同时把他身边的同盟者拉到我这一方。」

    「鬼人都喜欢内哄吗?」

    夜魈冷冰冰地道:「反正他的目的又不是消灭人界,而是制造压力协助谈判,只要结果一样,过程并不重要。」

    赤炽深深感觉到鬼人的可怕,令他无法完全相信夜魈的话。

    对于这样的感觉他也觉得有点好笑,似乎只要与鬼人扯上关系的事情,都会在第一时间感觉到阴谋。

    「魅幽羽也会来找你,我希望你拒绝他。」

    「他要干什么?」

    「等到情况一不可收拾,他就会以鬼界使者的身分,前往都城与皇帝谈判,要求建立直接的外交关系,并把朝日城划为鬼人特别区,成为鬼界与青龙国共同的驻地,禁止普通人进入。」

    赤炽歪着脑袋,思绪早已飞到魅幽羽那里。

    前几天,那个男人在这个城头居然还流露出信心不足的神色,也许鬼人擅长演戏,但他相信那一幕是自内心的表现。魅幽羽那个男人并没有掌控一切的能力,所以他才需要盟友。

    对了,如果那家伙不能完全控制尸人的动向,事情就应该是另一个版本。赤炽灵机一动,他继承了父辈的红色头,血液里也继承了父辈的正直、玩世不恭还有聪慧。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魅幽羽必然要证明自己是鬼界使者,除了鬼人的身分外,还需要其他人的佐证,我相信他会要求你以黄龙一脉的身分,一起前往青龙皇都,而你自然就成了他的盟友兼证人。」

    「这倒是他的风格。」赤炽不否认这样做对魅幽羽的出现更加有效,只是自己这个当事者却没必要替别人做嫁衣裳。

    「虽然你这家伙不怎么样,但黄龙一脉在天下的影响力堪比各国皇族,而且黄龙一脉素来以信义著名,相比那些出尔反尔的皇族,黄龙一脉出面主持会更加有说服力。」

    赤炽歪着头想了半天,也不觉得这种事情需要让自己做主,但替青龙国和鬼界主持协议一定会被世人瞩目,想到自己将成为千万人的焦点,他心里就像爬着一条毛毛虫,不断地搔痒。

    大摇大摆地走入美女如云的皇宫,到处都是鸣锣开道,大小官员前呼后拥,无数美人尖叫呼唤,多么美好的景象啊!

    「喂,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什么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嗯……这种事情嘛……也许……大概……可能……我还是……」

    夜魈踏前一步,身子几乎贴上,相距不到一尺的双眼直视赤炽,郑重地道:「请你拒绝!」

    「啊?」

    「千万记住,只要你答应就会立即成为魅幽羽的傀儡,无论他日后做什么事,你都必须替他承担责任。」夜魈伸手搭住他的双肩,柔到极点的声音几近妖孽,隐隐藏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凭什么?」

    「凭你是黄龙一脉。」

    赤炽整个人定住,「黄龙一脉」四个字,这个充满光辉的金色招牌竟然成了枷锁,实在是一种讽刺,然而,夜魈说的是事实。

    「我当然没有兴趣做傀儡,不过……」

    夜魈冷冷地打断:「你在怀疑我的目的?」

    「这事似乎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吧?我既不是青龙人,也不是鬼界使者,如果羽大人打算操纵尸人动攻击,我会按原计划逃走,为这种事送命就不好了,所以说,我完全没有必要卷入你们的麻烦之中,不是吗?」

    夜魈对这番话相当意外,赤炽居然没有一般武士的骄傲和矜持。她脸色染上一层厚厚的寒霜:「想不到,黄龙一脉也会选择逃跑。」

    赤炽哈哈一笑,爽朗的笑声瞬间抹去了夜魈的冷嘲。

    「笑什么?」

    「一天到晚说什么狗屁黄龙一脉,你不觉得烦吗?」

    「啊?」夜魈被彻底弄糊涂了,黄龙一脉是人界最响亮、最光辉的招牌,顶着这个招牌到任何地方,都会受到最崇高的待遇,即便一生碌碌无为也不用担心生活问题。

    但赤炽的反应却完全乎正常的理解范围。她突然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不是选错了方法,而是根本没有了解对手,赤炽感觉到之前的惊艳就像梦境一样,也许会永远存在,却未必会再生第二次,面对夜魈那张冷艳到极点的容颜时,也平静了许多。

    「不要再说什么狗屁黄龙一脉,你们根本不知道黄龙山意味着什么……也是,鬼人是永远不会明白的!只会利用别人的人,永远不可能了解那种感觉。可惜啊!你还是第一个让我真正心动的女人,可惜……」

    夜魈的确不明白,愣愣看着赤炽那张充满笑意的眼神,心里没来由地涌起微微的酸意,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夜魈大人,这张脸真是太美了,希望还能看到你。」

    「慢着!」

    「怎么,还有事吗?」

    夜魈盯着他片刻,突然道:「不要急着走,跟我到城里转一圈如何?」

    赤炽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城,「城里?尸人不是都离开了吗?空荡荡的死城有什么好看?难不成真有秘密?」

    「就是离开了才值得一看,不然那些腐肉有什么好看?走吧,我的好弟弟。」夜魈淡淡一笑,揪着赤炽的衣领纵下城墙,笑容中有意无意流露动人心扉的媚态。

    但赤炽却没有迷醉,似乎瞬间成熟了许多。

    隆冬的寒气一再侵袭西北大营,然而,大营内的气氛却依然炽热。

    营寨东门附近已经堆放了无数腐烂的脑袋,都是赌博造成的战果,虽然有些荒唐,却完全体现出狩猎大会的本质,在众多武士的心目中,尸人就是等待被猎取的猎物。

    「这些家伙还真是……」

    伐越和盛宣诚都感到相当无奈,但更让他们无奈的是遥猎。这位幽皇庄大少爷看了半天,也心痒地加入赌博行列,而且一次就摘下二十个尸人的脑袋,立刻便引起了轰动,小山堆的脑袋中有一半是他的战果。

    「哈哈,这回是二十五个,给钱给钱,我又赢了!」

    遥猎的双枪彷佛变成肉串,二十五颗脑袋都串在上面,虽然有些恶心,但他笑得很灿烂,回到营门后双腕一抖,脑袋就从枪尖飞了出去。

    季获和高阳都哭丧着脸,瞪着遥猎,不甘心地递出十片金叶。

    这已经是第五十二次了,若不是幽皇庄的威名,他们早就一哄而上,把遥猎揍得半死,甚至直接扔进尸人阵中。

    「不哭不哭,不就是一点金叶嘛!本大少爷还没放在眼里,周围的兄弟,明天天亮我请大家喝酒,这些金叶全部花光,一片不留,哪位兄弟脚快的,去找几个行商弄点酒肉过来!」

    原本敌意甚浓的武士们,顿时出热烈的欢呼声。

    「这个家伙和赤炽简直就是一丘之貉!」敖广嘴角不断抽搐着,出身高贵的他很不乐意与这些粗俗的野武士为伍,只是藏月不走,他也不敢离去。

    遥猎把双枪朝地上一插,点燃一支香插在满是香灰的木盆中,然后笑吟吟地看着众人,问道:「来来来,下一盘,谁来下注?」

    这就是他们的赌局,随意指定一个人杀入尸人阵中,以一炷香时间砍下的脑袋数目为准,猜对的便是胜者。

    **党一名哭丧着脸的年轻武士被挑了出来,无奈地走向尸阵。但望着颤抖的背影,人们想到的只有金叶。

    「下注啦!买定离手……」季获咬牙切齿地高声叫嚷。输了这么多,他心里相当不服,只盼着这一场能赚回来,然而一声凄厉的惨叫,像刀锋般划破了天空。

    这是赌局中第一个战死的武士,死得相当无辜,当然他本身也不是没有责任,出战可以得到两片金叶,这就是他虽然哭丧着脸还是出场的原因,贪婪成为死亡的缘由。

    许多人都感觉相当震撼,突然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赌博游戏,而是用生命做为赌注的游戏,至于二片金叶和一条生命哪个更值钱,人们心中有着不一样的答案。

    「喂,下一个下一个,谁出战!」但季获无视部下的惨剧,依然高声叫嚷着,甚至眉宇间还露出怨愤之色。

    这让遥猎很不是滋味。他虽然好玩,但为这种小事害人性命,让他心里很不好受,默默看了一眼尸阵的方向,沉声道:「我们三个自己玩吧,犯不着让他们送命。」

    「收起你那没用的仁义,这里都是亡命之徒,不需要怜悯,只需要这个!」高阳同样生性凉薄,双手从布袋中抓满了金叶,在空中扬了扬。在火光的映照下,金叶焕出璀灿光辉,瞬间便吸引了无数目光。

    「好吧!加注加注,现在出战的人可以得到五个金叶,下一场谁来?」

    「我!」

    「我来我来!」

    数十只手臂瞬间举了起来,争先恐后的样子早已无视刚刚生的惨剧,虽然只是人群中的少数,却十足反出了人性中的一点黑暗。

    当然,更多的人选择沉默,良心的责难让他们耻于回应。

    不过,接下来生的一幕却让众人有些惊讶,东面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甚至连大地都在颤动。

    「不好!」伐越和盛宣诚都意识到将要生什么,齐声大叫:「尸人进攻了,快撤!」

    几乎同一时间,几条身影飞快地窜向上林城。正是敖广和他的两名同伴,在这危急关头他们选择了离弃。

    藏月相当平静,连头都没回,因为三条龌龊的身影根本不值得理会,留在身边的五个同伴才值得关注。

    伐越、盛宣诚、丁布、林莫言、吉广源加上藏月,这六个人因为上林一战而被称为龙馆的南斗六星,这大概就是对正义与忠诚的回报。

    与敖广等人一样选择离开的人很多,季获和高阳进驻西北大营凭的是狂傲与自负,但他们的手下并不都是如此,尤其是当他们现龙馆的人率先逃走时,内心的坚韧与信念无疑受到极大的挑战。

    「喂,跑什么,站住!」

    「五片金叶啊!不要跑,给我杀……」

    季获突然现叫嚣没有作用,部下像潮水一样往西面逃去,而他身边的高阳,也现金光灿灿的金叶瞬间失去光辉。

    「算了吧!没了性命,一万片金叶子也没用。」遥猎冷冰冰地瞥了两人一眼,抄起双枪朝营外走去,立刻成了鲜明的对比。

    藏月等人原本看不上这个略显自大的青年,然而这一幕却令他们刮目相看,事实再次证明,只有在危急关头才能看到人的本质。

    「藏月大人!」

    「上!」藏月抽出链子枪,攥在手中。

    伐越六人各自拿出兵器。唯一可惜的是赤炽不在场,那个阳光般的身影虽然常常胡闹,但爱出风头的个性使他总能站在危难的前线,成为鼓动士气和信心的力量。

    「可恶的小子,不知道又跑哪去偷窥哪家女孩洗澡了。」

    「原来他有这种嗜好啊!」

    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声音,盛宣诚诧异地转头,这才现遥猎不知何时已欺到近身,用充满戏谑的眼神盯着自己,不禁吓了一大跳。

    「这家伙,有这么好的事情也不通知我,真不够朋友啊!」遥猎一脸抱怨地走开,似乎忘了几个时辰前,他和赤炽还是充满火药味的竞争者。

    巨大的黑影已经接近营门,留下来的人们突然有了种窒息的感觉。敌人就像突然到来的洪水般铺天盖地,庞大阵容的威慑力就像一座小山压在人们心中,让人不由自主地倒退。

    高阳虽然爱钱,也很好面子,但面对这样的敌人,惧意在瞬间侵吞了所有勇气。他转身就想跑,然而手忙脚乱中,手中的金叶袋掉了,亮灿灿的金叶洒满一地,而尸人蹒跚的脚步离他已经不足五丈,但他还是停下了脚步,拼命地捡起金叶。

    「门主,快走,敌人太多了。」

    「不行,我的金叶都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高阳像疯子一样嚎叫,丝毫不顾眼前的危机。

    紫金门的门人大都是为了赚钱才加入的,因此门派的归属感并不强烈,只是当成工作而已,眼见门主对金钱的爱好竟然到了这种地步,不禁都面面相觑。

    「这头蠢猪!」遥猎傲立于营门口的栏栅之上,众人的举动都看得清清楚楚。虽然不耻高阳的行为,他还是翻身下地,一把捞起高阳,用力朝紫金门徒的群落用力一扔,「把你们的蠢猪门主带走,虽然他蠢,不过也没有理由死在这里!」

    藏月等人立即投以敬意的目光,这位大少爷的形象又提升了一个层次,虽然在场和遥猎一样讨厌高阳的人很多,却没有人像他这样去救一个讨厌的人,这完全是器量的体现。

    「走!」紫金门徒不情愿地接下门主,强行离开。

    随着他们离开,偌大的军营只剩下四十几人,除了六名龙馆弟子之外,其余的人大都被遥猎的行动感动,选择留下来与众人并肩作战。

    「看来这个世界还有不少好人。嘿,干活了!」遥猎哈哈一笑,舞起双枪就往巨浪般的敌阵冲去,完全不顾数目上的差距。

    藏月六人也抄起武器,紧随在后。

    与邢烙的疯狂大冲锋相比,西北大营的战斗激烈程度并不逊色,数十人在这片空旷的军营中,与前扑的尸人展开疯狂的战斗。

    引上林野战的,并不是那场疯狂而荒谬的赌博,真正的始作俑者此时正在军营旁的树林之巅,静静地观望着。

    魅幽羽,一个美丽与阴险并存的男人,以他自己的方式动了这场战斗,使朝日事件进入白热化的交战阶段,令原本狩猎般悠闲的气氛,在他的阴谋下被凝重的危机感取代。

    然而,他却无法一手遮天。当他现进攻上林的尸人队伍,比想像中更少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事态的展已经越了自己的计划。

    空荡荡的朝日城,城内所有的建筑物都被摧毁,变成一块竖着四方高墙的平地,让两人可以畅通无阻地在其中任意走动,从东到西,从南到北。

    「喂,空荡荡的城有什么好看?」

    「就是要让你看看空荡荡的城。」夜魈改变了策略,态度不冷不热,试图让深怀戒心的赤炽平静些。

    「什么意思?」赤炽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身前的女人。

    「不明白吗?」

    赤炽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空城意味着什么,一座被蹂躏了一个月的海滨小城,没有人知道它为什么会有如此凄惨的命运,然而,命运已经做出了选择,人类也没有任何办法。

    「你没想过尸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小城吗?」

    赤炽心头一紧,夜魈的话切入正题,这才是整个事件的关键点,解开这一点才能解开许多未解之谜。

    「想必你见过裂缝吧?」

    「嗯。」

    「听说事当天你就在这里,应该见过尸人出现时的场面吧!」

    赤炽点点头。那场面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尸人像虫子一样从地上的裂缝爬出来,还有飞洒的鲜血以及散落的残肢断臂。

    「跟我再去一个地方。」

    码头是一片开放地区,又临大海,夜里寒风强劲,疯狂地呼啸翻腾,完全无视朝日城的哀鸣。

    赤炽竖起手指点燃火苗,码头的景象映入眼底,残破得让他吃惊。

    连想法都没有的尸人,更不可能指望他们保护任何事物,而空无一物的朝日城也不可能存在什么秘密。

    突然,赤炽的目光凝固了,东方的景象将问题的症结展现出来。

    波涛汹涌的大海竟然没有一丝风浪,原本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但他的注意力都在码头和身后的城,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却没有在意,此刻才突然现,海竟然是平的。

    不是像湖面一样的平,而是如同冰原一般平滑。

    「这是怎么回事?」赤炽满眼疑惑地从码头跳了下去,双脚重重踩在坚硬的地面上,脚底明显感到冰的寒气。他脸上满是惊色,用力踩着结满冰的海面,一个半夜居然已经冻成这种程度。

    夜魈傲然站在码头上俯视,半个字都没吐出口,善变的个性挥到淋漓尽致。

    赤炽自诩怪人,但遇到这样的女人也只能用一个「怪」字来形容。他知道,这个美丽女人的身上远不只是美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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