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院大王府。

    南院大王乃真孝子,虽因二弟之事与太妃龌龊,但其后为不使母亲触景伤情,准许庶太妃部落将二弟接去休养,摆明了在母亲和兄弟当中,他最终选择的,是自己的母亲。

    然而,心毕竟被伤过了。兹那日亲睹儿子在鞭笞了最得力的大丫鬟爽落始,叶迦氏连最爱的戏曲也给戒去,镇日怏怏少乐,郁郁寡欢。

    因之,整个府里的大小管事又开始为给太妃操忙起。反正这大千世界,不是只有戏曲能为人抒怀解闷。今日敲书,明日评弹,再写惊险杂耍,热闹把式,纵不能使太妃欢颜大绽,至少不见眉头深锁。不求有功,但求无功。

    今儿个,有幸赚取王府赏银的,是一位评书先生。

    “察得明,记得你几天前已经为太妃叫过一回评书了,今日又叫,不怕太妃听厌了?”话者,浓眉大眼,宽额方颔,戴蓝翎罩帽,裹云绒披肩,戴着翡翠指环的纤指端着一碗顶级乌龙茶,涂着明艳兰蔻的丰唇吹着茶面的浮叶,凉凉道。

    这可是大羲国里顶难伺候的主儿呢,察得明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子,答:“这一回是个新人,听说在福泰茶楼刚说了三天工夫,便打响了名头,现今儿人去福泰楼喝茶,有一多半是冲着这位评书先生去的呢。”

    “你这嘴像说书的了,福泰楼何时要指着一个说书的赚客了?”

    “奴才不敢打诓语,奴才昨儿下午去试听了半堂,着实不错,才敢把人叫进府里给太妃解闷。”

    “行了,珂莲。”叶迦氏兴味索然,“不过是解闷而已,把人叫进罢。好,给赏;不好,赶紧给打了就好。”

    察得明紧着称“是”,撩开门上垂帘,招手,“进罢,咱们太妃说了,你说得好,会给打赏,赶紧着门外的说书先生并没因这催促声快上一分,照样是步履闲适,姿态从容,进门,微施一礼,眼观鼻鼻观口,长身而立。

    “这是……说书先生?”叶迦氏讶声。

    “是,人都叫他关先生,虽然才撂了几天的摊,在延定城已经有不少的熟客了……”

    “好啰嗦。”珂莲不耐挥手。“察得明,把人领进就没你什么事了,赶紧下去看着奴才们把我的燕窝给炖好,那可是上好的金丝血燕,一点都不能大意了。”

    公主殿下与其说惦记着那盅燕窝,不如说忙着以目光吞噬面前男子风流姿态。

    羲国的男人里,千个万个也挑不出这么一个罢?看那张脸皮,全无她举眼所见的男人们坑巴粗糙样儿,细致得连做女人的她也要自然弗如,更莫说那每一样都好看到极点组合到一起更是精妙绝伦的五官。整人望去,这男子就似一块散着浩泽的美玉,又如一棵初初沐过山间清泉的玉树。这样的男人,她若放过,是一种罪过罢?

    “你会说什么?说正史,还是野史?”叶迦氏问。

    “草民不会说史。”

    可怜一手支颐,先让眼睛饱尝秀色,问:“那你说的是什么?”

    “故事。”

    “什么样的故事?”

    “草民行走风尘,耳闻目睹,总有些怪事趣事,稍作编写便是一段故事。”

    “这个好!快说给咱们听,听好了,本公主带你回泰定城享荣华富贵。”

    叶迦氏颦眉,沉了声道:“珂莲。”

    “婶婶生气了?”可怜不以为意,冁然粲笑。“婶婶什么都好,惟一的不好就是太认死理,要不然也不会到今天还为叔叔伤心。”

    “你——”叶迦氏气结,拂袖。“这故事留给你自己听罢!”

    “是,婶婶,您尽管回去对着无人的屋子做您的怨妇弃妇,可怜我一人在这边儿及时行乐。”

    叶迦氏气得色变,“你……你实在是……”

    可怜磕一口瓜子,闲闲道:“我有说错么?这些年,您不是让自己或在戏里,就是把自个儿摧残在一个不可追回的梦里。叔叔负了您是他的错,您放不开是您自己的事,天底下没人欠您什么,您折腾折腾去,折腾得也只您自个儿,况且,如今您已经把最能得您心意的伶人给驱走了,您连戏也没有了,要怎么过呢?要不您干脆把那位让翟驸马得了相思病的小樊先生从南院大王身边儿叫回,好让您继续活在戏里?”

    “你……”

    “还是坐下听故事罢,有这么养眼的说书先生,何必自己钻在牛角尖里出不去?”珂莲美眸有媚有魅。“说书先生,快讲故事,本公主不要什么才子佳人,最好将一些偷情私奔的,那才合公主胃口”

    风流倜傥的说书先生,就此入了珂莲公主的眼。本想要一段露水姻缘,不意兹此错入情爱歧路,只落得个神痛心碎,万念成灰。

    知觉回笼,先袭提后脑上的麻痛。樊隐岳张开双眸,尚未适应的瞬间,一声尖叫就要逼出——

    四遭黑暗充斥,她以为,自己又陷进了地宫的梦靥里。

    “醒了?”男人的声音沉稳渡进耳内。“我方才为你粗略察过,并未受伤。自己活动一下手脚试试”

    “这是哪里?”她颤问。

    “关押我们的地牢。”

    她喉间抽紧,“……地牢?”

    “你……害怕?”男人语透笑意。“原要樊先生失态,找一间地牢就好。”

    她切齿,“闭、嘴。”

    “嗯?”他愣了愣,“你真的害怕?”

    她环抱双膝,把头埋入,一时间,柔弱彰显无余。

    他隐约见得她当下姿态,心臆不由一折,缓声道:“不怕,我在这里。”

    她不动不语。

    “唉……”不妙了。似乎,他比自己想得还要喜欢她呢。他伸臂,将她拥入胸廊,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个拥抱,不见丝毫**,之间怜惜无数。“放心,我们很快便会离开这里。”

    她没有挣扎,仍以那个最能给自己安全的姿势,静静靠他怀里。

    “早知道你会害怕,我不会任他动手。”他道,语内懊恼与恚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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