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拔散兵,已于幼主重逢,惊闻了老主子受楚远漠伏击离世噩耗,正是哀兵最哀时分,此当儿与珂莲公主一行狭路相逢,直应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俗话,四方嚎叫着,咒骂着,扑了上來。

    珂莲公主的随行卫队也是个个晓猛的勇士,但此番遭遇,己如犬,人如狼,犬虽勇,难如狼之恶。仅仅一刻钟过去,百人的卫队折损泰半。“公主快走!”两侍卫护着主子,拼开一条血路。突然间,一只冷箭射來,末入右边侍卫的小腿,令其颓力跪到地上。左边侍卫则是肩头为抢所刺,趔趄间挥剑还击。

    少了两方护持,珂莲也无惧色,拔出腰间牛角弯刀御敌。而窥伺多时的万和兵士焉会放过落单公主?四五人包抄过來,高声叫着“活捉”,面相残恨,眼神淫恶,已不难昭示活捉这公主以后会以哪样手段予以折磨。

    两兵拿长枪撩來,珂莲挥刀相格,并抬腿踢走一人,却未妨身后來袭。那兵士弃枪不用,双臂一个虎抄,抱住了这公主腰身。“兄弟们,抓住了,咱们也给她做一回驸马爷!

    珂莲弯刀被击落地上,以踢以咬以掐,全力挣扎,尖厉啐骂:“你们这些杂碎王八,放开本公主,你们也敢……”

    公主的泼辣攻势,那兵士竟然要招架不住。“快搭把手把这泼妇抬起來,等咱们过了瘾,再拿她來活祭主公!”

    “去你娘的八辈祖宗,你们这些短命鬼敢碰本公主一下,本公主挖你们的祖坟,剁你们的手脚,剥你们的筋皮……”

    “把人放开再走。”四兵士分抬着珂莲四肢,方待到个僻静地方好生招待,一抹白影无声无息地立在他们去路之上,道。

    一兵士啐出大口唾沫,“这是哪里來的野狗挡……”

    关峙屈指一弹,一脉气流驭至,致使秽语尚未喷薄,喉间难声息。

    本來,他不打算掺和这等无关善恶皆因各自利益而的殴杀。但坐视一个女子受人凌辱不理,也非他能容忍之事。

    “把人放下。”

    另一兵士并不知同伴遭制,破口再骂,“你是什么玩意?孤魂野……”

    再多口舌亦枉然,他足迈近,指点落,眨眼未完,已将几人点成木鸡,带出被掳女子。然而,尚未及把手中纤臂放开,身侧劲风來袭。他挥袖成器,挡住对方剑势,脚尖前递,如登在无形梯阶之上,身形遽高远,下一刻已置身丈外,回淡睨。

    “还是一位高手?”袭击者楚远陌微带讶异,以脚踢开了那几个兵士穴道,叱道:“快滚,本军师再见你们有敢凌辱女子者,杀无赦!还有你们,也给我滚下去,放着楚远漠不杀,到这來费什么力气?”

    直赶得诸兵士再不恋战,连滚带爬逃了开來,他深瞥关峙一记,撇身抬步。

    “且慢。”关峙飘然來阻,“你的身法与剑法是向谁学的?”

    楚远陌抱臂眯眸,“关你何事?”

    “想知道她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

    “你哪來的资格认识她?”莫名地,楚远陌对这人从头顶到脚跟厌个彻底。

    “她叫什么?”

    “叫你亲娘天老子。”

    楚远陌戴得是一张樊隐岳亲手制成的软皮面具,涂黑漆,抹白额,如一副黑虎模样,张口一吼,端得张狂毕露。纵然少怒淡绪如关峙,也蹙眉微怫,“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她可是樊……”

    “你才是个烦人东西,还不给爷让路!”关峙并没打算将“樊隐岳”三字完全吐露,楚远陌却已凛然起恼,剑锋抹他颈喉而至。

    “你我无仇,下如此杀手,是谁教你的?”关峙以袖卷他剑锋,另手拂他肩头。

    楚远陌索性弃剑不要,形如滑蛇,擦着他臂膀滑了过去。“有时间爷再陪你玩!”

    “你……”

    烟雾弥漫,隐形消迹。

    关峙若执意要追,也未必追他不上。如这等障眼之术,他只须听声辩位,不难寻准匿者下落。但,眼下有人比他更适合做这个追兵。

    “关先生啊关先生,刚才那个人是我家隐岳么?”

    “不是。”

    “但本大侠敢拿自己的脚趾头誓,除了音乐,我没有第二个徒弟到了那等成色。”

    

    “所以呢?”

    “所以?”

    “不准备追上去问个究竟?”

    “对对对,本大侠不介意多几个徒子徒孙,但总要讨个明白说法,我走了!”扮成小厮模样的梁上君说风是雨,放开拘束了许久的手脚,快乐追赶下去。

    徒子徒孙?关峙心中一动。不管这人是谁,一定和她有所关联。不只有武功套路,还有自己说出“樊”字时,他的过激动作。

    与此同时,远去的楚远陌亦在猜疑揣测。

    “樊”字后若是姐姐的全名,那人又是哪个?和姐姐有何牵扯?有些沮丧呢,定力尚需修炼。方才间,只有一个“樊”字,便冷静全无,那人若是姐姐的敌人,不正授人于柄?可会酿成后患?回头好好思量过,设法查清那人底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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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先生,你救了本公主,想本公主怎么报答你?”初初自那样一次恶劣事件脱身出來,珂莲公主好似完全未受惊悸,骑在马上,依旧面若桃花,神采斐然。

    而公主的热情,也照样不能影响身边的男子。“不必。”

    “怎么可能不必?说罢,你想要的尽管开口,本公主都会给你。”

    “不需要。”

    “关先生,你是一个很不寻常的说书先生呢。”

    “是么?”

    “一个说书先生,会有那么高深的武功么?”

    “当然有。”

    “在哪里?”

    “在下就是。”

    “哈哈哈……”一个人平声淡气、言简意省的男人,如何让人噱至斯?珂莲也不明白,但望着他清俊颜容,高隽姿态,愉悦便如枝头春花一般,盛开了一个热闹纷繁。

    女人的心动,多就是在这样的一瞬。一瞬的春芽萌,种出了爱花灿烂,也种出了百年孤独,寂寞清情。

    很久之后,她曾对得到了这个男人爱情的女人道:我对他的爱情,绝对过了你对他的。即使他从來没有爱过我,我仍然爱他,为能这样的爱一个人,我感谢上苍。若没有他,我怎会晓得世上有他这样一个人?会晓得世上当真有爱这样一回事?

    那时,尽管心痛欲死,仍然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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