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不想,不触,不执。含着“四不”决儿,被木宽执意请进府中落宿的樊隐岳拒绝了大师父点她睡穴的提议,卧床休憩。

    寝不动思,思不触及,触不执思。硬将这十二个字符在脑中过來过去,抵着“花园相会”欲钻营进脑的霸气,久别软床的她,竟当真挣扎除了些许困意。

    然则,与困意一并來袭的,尚有宵小之众。

    先觉并先制人的,是暗宿隔室的梁上君。

    听见打斗声响,樊隐岳系衣披,匆促來看。院中刺客有眼利者條见,喊道:“探报没错,里面睡的果然是个女的!这个做参赞的女人就是楚远漠的女人,你们随我抓她!剩下人去抓羲国公主!”

    梁上君、乔三娘倚老卖老,抱着玩乐姿态与此众周旋,支支应应,拨拨弄弄,來也由他们來,去也由他们去,伤不到自家徒儿足矣。恰恰因这这等心思,险令得他们这两位昔日巨枭覆船载这小小河沟。

    刺客见这两人难缠,为战决,一把**粉迎面洒來。

    乔三娘饱嗅各类药性,寻常药粉伤她不得,除却两眼短暂受碍,呼吸无碍,气极中一手即掐断了一人脖颈。

    梁上君闭息不及,吸进些许,即时目眩神晕,步下虚浮。两柄长刀朝他当头砍至。

    樊隐岳飞身前來,踢飞两名持刀刺客,双手将大师父扶稳,却不防此当儿另有刀砍下,疾避尚算得当,使得床上趋微,刀光带出了肩头的浅浅血意。

    护了半天的徒弟受伤,乔三娘这等兴风动雨惯了的主儿哪儿吃过这等亏仗?面子里子皆挂它不住,端的是怒火滔天,扬袖挥开,鼻祖级别的**药顺风扑面,瞬息便将数十

    人撂倒当场。

    待守将府侍卫赶至时,樊隐岳抱伤肩独坐院中,言道刺客來袭伤她,后闻侍卫脚步声后方作逃离。

    实则,十数条大汉骨头尽被三娘的化骨粉化为乌有。

    翌日,樊隐岳返回军营宿住。

    这一关,过得尚且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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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郎,决定好了么?不为了我,不为奭国子民,为了贤太后,回去一趟罢。这也许是你见她的最后一面……”

    东方泛白,关峙一夜未眠。听身后低前跫音域温婉劝声,颔:“我会回去。”

    “真的?”等到了这渴望许久的四个字,南宫玖喜极而泣。

    “你先走一步。”

    “既然要走,为何不一起?”

    “我尚有事。”

    她微楞,“什么事?

    “与你无关。”

    南宫玖面色一窒。

    “先走罢,切记不得大张旗鼓公诸我回国之讯,若你们想让贤太后与我见上一面的话。”步若闲云,身如疾风,失去踪影。

    南宫玖咬住泛青唇瓣,血丝涔涔亦不觉痛。这个男人以四个字令她登上欢喜顶峰,又以四个字置她坠落九层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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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口包扎完毕,樊隐岳方想小事安歇,风拂帘动,清香扑鼻,帐中多了月白人影。她淡淡睨去,不想理,终又按捺不住。

    “先生來此做甚?”

    “你受伤了?”关峙凝她肩头,眉间结起细细纹路。

    “行军打仗,受伤自是家常便饭,不足为奇……”她话未完,素腕被他执起。

    察过脉相,他长眉稍稍平整,道:“晓得是家常便饭也好,做足准备,真正伤到时,方能将疼痛减到最低。”

    “多谢先生指教。”她闷声,欲将腕抽回。

    他未放,反施了力,将她拉进了怀中,下颔抵在她头顶,温声道:“纵算行军打仗,受伤在所难免,该小心的时候,仍须小心。”

    “……知道了。”她深吸几口绕满身怀的清冽气息,秀薄唇儿微扬。

    “战场瞬息万变,刀枪无眼,纵算有梁上君、乔三娘两个从旁顾着,你也不得轻心。”

    “我会。”

    “你既为参赞,运筹于帷幄足矣,若无必要,当远离战场。”

    “……嗯?”她嘴边笑意敛起。

    “晚间无事,莫离营太远。你的武功虽说不弱,若遇上……”

    “你要走么?”她蓦地推他一步之外,美眸直眙,瞬也不瞬。

    他……点头。

    “你……要走了?她來了,所以,你要随她走?”

    “若她來我就要随她走,你不会在村中遇见我。”

    “可是,现在你要随她走!”

    “我的母亲……”

    “我不要!”她猛地扑上,两臂牢牢死死缠上他腰身。“我不准你随她走,不准!不准!不准!”

    “月儿!”这个傻丫头,傻姑娘。“我这一去,的确有事,待把那些事了结了,我方算是真正解……”

    “不,不,不要!”泪迷双瞳,痴迷心窍,万千个情结儿积堵胸口,她想以手掩耳,又不想松缓了束囿。这个男人啊,是她这一生的魔,一世的劫。她在劫难逃,在劫难逃!

    “月儿,我们已经做过一回夫妻,却不曾真正了解过彼此,关于你的过去,我的过去,待我回來,细细……”:

    “没有回來!没有什么回來!我不准,我不要你随她走!”

    “我并未随任何人走……”

    “你不走?”她條地仰面喜诘,两只清丽眸瞳,已作涌泪双泉。

    他心疼低喟,将一汪珠泪掬在手心,“我现在只能长话短说,待回來……”

    “你还是要走?”忽尔,她面上冷霜凝。

    “月儿,你必须听我说话。”他双手捧起柔颊,“我母亲病了,我必须前去探望。虽然她曾亏欠我,但也真正疼爱过我,就似你的母亲疼爱你。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病了,我都要向她作一回别。过去恁多年,我隐居不出,被人尊为圣人,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在逃避,但现在……”

    “现在,你还是要走?”她看得见他双唇的翕动,看得见他眸中的温柔,无奈心智在适才一刹已被他将随人离去的消息击得支离,他太多的话,她听不见,唯一要确定、想确认的,是他的走与留。

    “月儿……”

    “你只告诉我,你要不要走?”

    “我必须走。”

    我不许走。这四个字,令她刹间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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